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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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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这是为啥呢?”

孙县长拍拍余团长的胳膊,“山奎,你见过逗蛐蛐么?”余团长点了点头。孙县长便又说,“两只蛐蛐装在罐子里,走来动去,却就是斗不起来,怎么办?斗蛐蛐的人,就会拿一根小棍儿,朝这个蛐蛐一捅,朝那个蛐蛐一拨,三两下,两只蛐蛐就咬一块去了……咱现在就是斗蛐蛐的,那批红椿木,就是那小棍儿……”

“我明白了……”余团长说,“咱以那批红椿木是姓闫的之罪证为借口和理由,拱手让给陈叫山,更将我们与这一切划清界线,让姓闫的死有余辜,同时!又卖了陈叫山天大人情!更重要的是,卢家得了这批红椿木,万家就更恨卢家,两家的仇恨就势如水火,不可调和了……”

孙县长连连鼓掌,夸赞余团长,而后,转身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此际,朝霞满天,红红的光亮,将孙县长胸前的纽扣,映照得熠熠生辉……

第230章瑞雪

时令近冬至,乐州迎来大年馑后的第一场雪。

头天夜里,天空像磨面坊的顶漏风了一般,细细碎碎的白屑,悠悠轻轻地飘,风冷若刀,尚未落至地面,便被吹得不知踪影……

陈叫山烫了一壶酒,与骆帮主、侯今春,坐在火盆前,以最小的牛眼杯,轻轻品咂着。骆帮主喝得满面红光,解了褂子的襟扣,畅着胸膛,以火钳拨弄着炭灰,不无感慨地说,“人就跟庄稼一样,一茬一茬的,我这一茬,老喽,起了镰,拔了根,就看你们新一茬了……”

陈叫山如今是乐州城当仁不让的头号红人,在大院之外,有取湫成功之名,大院之内,有为船帮解困之功!侯今春原本心存嫉妒,多有不服,但自城东官道枪战之后,侯今春再无嫉妒,彻底服气了!

因而,当骆帮主提说,要侯今春以后和陈叫山精诚团结,为卢家兴盛出力尽责时,侯今春将胸膛拍得“啪啪”响……

第二日天亮,虚飘了一夜的雪,竟然坐住了,有半筷子深。

卢家大院的脊上,银亮绒绒,五脊六兽仅露个脑袋顶,空地处则又白茫茫一片,天早,没有一个脚印,人们开门推窗时,便“呀”地一声叫……

旷野上,田地里,河岸边,处处银白,没了本来面目。

瑞雪兆丰年。

欢喜的人们,各自有着各自的欢喜。

陈叫山跟姚秉儒知会了,让一批太极湾兄弟,留在了乐州城,同时,又有许多年轻后生加入卢家卫队,一时间,陈叫山兵强马壮!

每日寅时,无论天晴下雨,陈叫山便会带领所有兄弟,来到城东荒滩地附近,习练功夫!

天晴时,旭日东升,霞光红红,十个兄弟统一光着上身,“嘿嘿啊哈”地踢腿、出拳、拧身,一拳打中朝阳,一脚踢碎霞光,一滴滴汗珠子,甩向白云蓝天……

下雨时,仍旧是光着上身,“嘿嘿啊哈”吼喊一片,汗珠随着雨珠飞,胳膊挥出劲风舞,脚尖踢出泥浆溅……

而今下雪了,陈叫山带头脱了上衣,起雪,在一身腱子肉上擦拭,擦得浑身发红,兄弟们纷纷效仿,雪擦身,“嘿嘿啊哈”吼喊起来,双脚踏在地上,震得大地连连颤抖,震得凌江之水哗啦啦流,震得乐州城墙上的红灯笼晃晃悠悠……

“身体要如铁似钢,精气神要如初升太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万难不惧,才是真汉子!”陈叫山喝喊一阵,在手中团出一个雪球,一抛,一拳打出,雪屑飞散……

夫人今儿个也起了大早,手里捏着三小姐卢芸凤的来信,晓得芸凤马上就要从上海回来了,一脸欢喜!

夫人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仍嫌不过瘾,喊了禾巧来一起读,笑说,“不知道上海下雪没有,这鬼女子,一年到头穿裙子,像这天,多冷啊……”夫人望向窗外一片银白,禾巧便说,“上海是不会冷的,就算冷,三小姐也不怕的,三小姐爱活动,一活动就热乎哩……”夫人用指头弹着信纸说,“爱动是爱动,你瞧瞧,如今这字都写成啥样了,去了上海两年,把我以前教的法帖意,差不多都丢光了……姑娘家家,写字跟女红一样,字不俊,人也就不俊了……芸凤要是像你一样,字这么俊,可就再好不过了……”

老爷今儿也起了大早,三太太的小腹已微微隆起,老爷常让三太太端端站在跟前,上下打量一番,而后说,“嗯,男上怀,女下怀,这次准是个带把儿的……”三太太便撇了嘴,“咋,不带把儿就不要啦?”一指头戳过来,将老爷的脸蛋戳一个小窝,老爷倒嘿嘿地笑了,“不许生气,不许生气哈,生气伤胎哩……”

老爷拿了一把小钉锤,在磨刀石上轻轻地为三太太砸核桃,为使核桃肉完整浑全,老爷砸得极细心,一圈圈转着砸,力道用得恰好。尽管蹲着,憋得肚子难受,但老爷一钉锤一钉锤地敲,毫不懈怠。

三太太拿了棉大衣,要给老爷披上,老爷转头说,“你甭管我,好好歇着去,这不,我一头汗哩,冷啥?”

在这下雪的清晨,二太太也欢喜得很:自从四小姐卢芸霞身上来了月红,这小妮子仿佛懂事多了,再不爬高上低,搭梯子上房,光脚丫爬树了,毛笔字写得越来越认真,越来越好看,经常被先生划了红圈。

二太太手里捏着针线,一针一针地为芸霞缝着手套,手套很薄,里面带绒绒,指头蛋蛋可以露在外面,握笔写字,蘸唾沫翻,都不费事儿了。二太太一边缝着手套,一边看着门外的雪景,那檐下的一盆金黄雏菊,如今刚开,盆沿上一转白乎乎,绿叶和金花,在雪光映亮下,愈发精神了,就像芸霞一样精神懂事了……

天降瑞雪,少爷卢恩成推开门时,也欢喜得很。岳丈大人唐老爷,悄悄托人进山,给卢恩成弄了两根虎鞭,一根碾了粉末,洒在药汤里喝,一根泡在药酒里喝,唐老爷一心盼着外孙,思来想去,觉着自己女儿唐慧卿身子没麻哒,估计是女婿卢恩成的问题。男人要想补,虎鞭不能离嘛……

卢恩成喝了虎鞭酒,常感尘根有力,热血蓬勃,一到天擦黑,便和唐慧卿关门歇息了,唐慧卿自是无限消受,卢恩成也豪情大发,感觉如此雄风威猛,颠鸾倒凤,深耕细作,悉心播种,来年焉能没有收获?

“恩成,这天冷的,你开门做啥呀?”唐慧卿走过来,给卢恩成拿了条围巾,绕到脖子上,卢恩成将围巾取下,围到了唐慧卿脖子上,在唐慧卿脸蛋上拧了一下,“慧卿,你爹给弄的药酒攒劲哩,下雪冷啥?下刀子都不冷哩!你看这雪多好,好兆头呀,只要咱种得勤,不怕没果子呀……”

丫鬟莲惜恰巧提着铜壶去烧水,经过门口听见了这话,脸便红了,唐慧卿一把打开卢恩成的手,“去你的,说话就没个正经儿啊?”

瑞雪扑罩卢家大院,也扑罩王家铁匠铺,虽然天刚亮不久,此际里,年轻后生们却开始打铁了,“叮叮咣咣”一阵砸,“呼哧呼哧”风箱一阵扯,王铁汉端了茶壶,站在铁匠台前,抿一口茶水,便指点一下砸锤的角度和力道,“刃处向外轻,背处朝里重,对对,不要慌,一锤一锤地来,一下是一下嘛……”

来年有丰兆,许多庄户人家便早早准备起了镰、锄、镢、镐,铁匠铺的生意红红火火,就跟炼铁炉里日夜不息的火焰一样……

郑半仙晓得自己不能吃闲饭,便干起了老本行,在铁匠铺门口,支起一桌一椅一长条板凳,挂起一面旗幡,上一个大大的汉隶“卦”字,每日里为人求签卜卦,通点吉凶,拆解八字,辨合姻缘。郑半仙一肚子学问,做个算命先生,本就大材小用,卦摊支出没天,来者便络绎不绝,名气越传越大了……

今儿下雪,街上人少,郑半仙难得的清闲,王铁汉从院里出来,见郑半仙不停搓手,便将自己的茶壶给了郑半仙,要郑半仙暖暖手,而后,长吁一股白汽,忽然说,“郑兄,你帮着算一算,我那老嫂子现在到底还在不在?这么大的雪,她在哪儿呢?”

自从吴氏不辞而别后,王铁汉心中之愧,一直不得消散,时时惦记此事,可惦记归惦记,只在心里,嘴上不多说。因为吴氏当初出走,盖因一帮子徒弟闹腾的结果,王铁汉若是老提说吴氏出走之事,又担心说多了,徒弟们心中也跟着生愧……

郑半仙听了王铁汉的话,望着远处树上的一层白雪,时有鸟儿扑跃,雪屑“扑簌簌”地落,树叶虽枯,雪落之后,再迎春日,不是又到返青欣荣之时么?花开花落,叶枯叶荣,雁飞燕归,日升月落,光阴流转似有轮回,可人呢,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呀……

郑半仙放下手里的茶壶,过签筒,一阵摇晃,朝王铁汉跟前一递说,“兄弟,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现在闭了眼睛,默想吴氏面容,或者曾经往事,然后,你抽四根签来,我们共同审断审断……”

王铁汉便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忽地想起了曾经跟陈叫山,用井水兑酒合喝的那天,吴氏曾抱怨说,“贵楷,柴米油盐是小事,细水长流是大事,以后再不可这么大大豁豁……”并夸赞陈叫山说,“叫山是个好娃,人体面,心还细,闯江湖过日子,都成!将来,我一定给你寻个好媳妇儿,一般的闺女可不中,得顶好,顶顶好……”

继而,王铁汉又想起陈叫山曾患了恶犬疾,吴氏又恰巧将她男人的衣服,送给陈叫山穿了,王铁汉便数落吴氏时的情境:吴氏来到院里,对王铁汉说,“贵楷,我给叫山那件褂子,原来本想着是给正堂穿的,正堂还没上身穿过,人就走了,会不会……”王铁汉一听此话,差点跳起来,“哎呀,嫂啊嫂……我说啥好哩?你没给我正堂老表穿过,可那也是他的个念想啊……”

王铁汉抽出了四支签,郑半仙将其平平放在桌上,左右调换一阵,而后缓缓读着

清幽自信得天放

林竹阴清随所向

引类录贤期茂异

幽湍大放作激浪

王铁汉一脸懵怔,便问此签何解……

郑半仙背手仰天,望着周遭银白,远山皑皑,云天沉沉,唏嘘无限地说,“吴氏应在人间,虽一时受难,但终究无咎,当可成大事啊……”

第231章鸿沟

卢家卫队兵强马壮,夫人颇感欣喜,说:年关近了,而今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风调雨顺好年份,正月里舞龙舞狮,可得好好闹腾闹腾!往年都是各乡各寨、各村各堡的舞龙队、舞狮队、采莲船队、社火队来乐州城,来卢家闹腾,讨彩头,现今卫队这么多兄弟,卢家今年也要把这些耍耍搞起来!

陈叫山一听,当下拍了胸脯,说:离正月还有好久呢,从现在起,卫队兄弟一定好好拜师访友,精研技艺,绝对搞出个像模像样的耍耍来,为卢家壮一壮声威,讨个开年好彩头!

天冷后,船帮在修补旧船,制造新船;伙房在准备过年所用的腊肉、腌肉、醪糟、柴禾;账房在忙着搞全年盘算,以及来年预算,整天算盘拨得噼啪响;布衣房的老老少少们,忙着做厚棉被、厚褥子、皮帽、冬褂,以备最冷天气的到来……整个看下来,就数卫队最最清闲,陈叫山对兄弟们说,“收货、码货、讨债、追债,要么到腊月,要么到开春,现在咱不能整天吃闲饭啊,夫人要咱们搞个好耍耍,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面瓜、大头、黑蛋人最好热闹,面瓜便高喊,“队长,湫水都取的回来,搞个耍耍还怕啥?”大头也吆喝,“太极湾都攻得下来,弄个耍耍,还不跟一二一似的?”

孙子兵法上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要想把耍耍搞好,首先要弄清楚乐州全境,以及周边洋州、梁州的耍耍高手,都是咋样的水平,拜师学艺也好,未雨绸缪等对手也罢,有哪些高人奇人,陈叫山先得弄清楚了……

知道这些事儿的人,很多很多,但陈叫山决定问禾巧。

禾巧一进了西内院,兄弟们便呼啦啦朝外走,并一个个高声地地叫

“队长,你忙啊,我们出去练武了!”

“队长,我们出去找师父,回来可晚哩,你们慢慢聊……”

“队长,南柴房里炭多哩,不够了你自己添啊……”

“队长,竹茶叶筒筒里装的是炒青,木茶叶筒筒里装的是毛尖,你给禾巧沏啊!”

七庆说话最阴阳怪气,“队长,你那门闩有些滑,那天我擦了松香的,你闩门要用大力,要不然门缝可大哩……”

禾巧本就不好意思,听了七庆的话,便顺手拣了截树棍,朝七庆丢去,“七庆,你不说话,别人当你是哑巴啊?”

兄弟们都出去了,西内院就剩下了禾巧和陈叫山。

“你这儿有酒没?”禾巧忽然问。

陈叫山想起那天跟禾巧喝酒的事儿来,不晓得那天禾巧是怎么回去的,但一想起抱着禾巧,吻着禾巧时的情形,便觉着浑身都暖暖和和了一样……

“有是有,就是不多……”陈叫山笑着从墙上取下一个酒葫芦,在禾巧耳朵边一摇,禾巧说,“够了够了……”

禾巧和陈叫山的关系,非同一般,卢家大院的人基本都晓得,但是,若不是杏儿那丫头爱在禾巧跟前叨叨,禾巧还真不知道大家都晓得了。

杏儿次为禾巧抱不平,嘟噜着嘴巴说,“陈叫山他是啥人呀?弄啥都板着个脸,谁欠他两升米没有还似的……他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啊,我看他望你时,眼睛里都没水……”

禾巧便问,“啥是水?”

杏儿一拳打到禾巧腰上,连连跺脚,“哎呀,真是的,就是……就是那种东西嘛!”

“是啥?”禾巧继续糊涂着,“是不是毛蛋眼睛里装水哩?”

两人打闹一阵,末了,禾巧就叹息,“他就是那样的人,他要不是那样的人,他就不是陈叫山了……”

现在,禾巧坐在陈叫山面前,端起一杯酒,刚抿了一口,抬头一瞥陈叫山,陈叫山却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干了,用袖子一抹嘴巴,问,“禾巧,你跟我说说乐州城每年正月闹耍耍的事儿……”

禾巧“唔”了一声,将头一低,看看火盆里的红炭,长长吁一口气,转而笑得灿烂起来,“这事儿你问我,可算问着了……“

禾巧说,每年正月初五到十五,整整十天时间,乐州各处闹耍耍的,全都汇聚到乐州城来,从早耍到晚,天天热热闹闹,锣鼓家敲得震天响!舞龙的,舞狮的,采莲船,水兽舞,河蚌舞,猪八戒背媳妇,大鬼小鬼背靠背,各家各处,都有绝活,皆是多年练习出来的功夫,吃的是个经验老本!可惟独社火,却是不同,社火讲的是一个创新,年年要有新玩意儿,老百姓才爱看。今年是“水漫金山”,明年继续弄水,也得弄出个“哪吒闹海”,今年是“三借芭蕉扇”,明年就算再弄火,也得换成个“卧龙借东风”,不重样,才好玩……

要说这闹耍耍的个中高人,舞龙首推卢少爷的老丈人唐老爷,舞狮则是上元堡的龚、赵两家,社火闹得最有意思的,是小山王的高家堡,采莲船耍得好的是三合湾的徐老爷和他闺女春红……

陈叫山一听,当即一拍大腿,“那就搞舞龙和社火!”

唐老爷是卢家的亲家,自不用说,正好借此拜访唐老爷!小山王高雄彪虽与陈叫山接触不算频繁,但二人神交非凡,你借枪给我,我就送红椿木给你,岂是一般兄弟可比?

禾巧说着话时,脸被炭火照着,红扑扑的,再饮下两杯酒,愈发如苹果熟透,而一双眼睛,又恰若葡萄,水格灵灵,看向陈叫山时,便如杏儿说的那样“眼睛里有水哩……”

可陈叫山却兀自仰头看着顶,豪气自信,心思全在闹耍耍上了,“今年要好好闹腾闹腾,让别人都晓得,我们卢家并不是光会使红包,自己也会闹耍耍哩!”

这时,房门被一阵风吹开了,陈叫山起身去关门,刚走门口,却看见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自被大火烧后,柳郎中虽用狼油敷疗,但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恢复如起先面目,所以二小姐现在一直罩着红色的面纱……

在常人眼中,二小姐本就疯疯癫癫,再受了火烧,容貌被毁,愈发不好寻婆家了。夫人为此倒也想开了,由着二小姐的性子来,她想干啥就尽量让她干啥,但为了防止再有轻生之事发生,除了吴妈之外,夫人又安排了两位丫鬟,专事服侍二小姐。

禾巧见陈叫山立在门口,向外张望,便也跟了过来,一看,便探身招呼着,“二小姐好……”

二小姐点点头,红色面纱上的一双眼睛,略略露出笑意,而后又语气平平地说,“你也在这里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听得陈叫山云山雾罩,禾巧却笑着说,“二小姐,你有事?”

二小姐站在了雪地中间,白白的雪光,映照着她红色的面纱,显得她额头愈外光亮了些,风一吹来,面纱起了皱,一下下地抚弄着她的眼睛,嘴巴处也一凹一凸的,没有说话看起来也似说话一般……

“你有事吗?”二小姐反问禾巧。

陈叫山和禾巧都一怔,不晓得二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你没事,能来,我也没事,我就来了……”二小姐幽幽地说。

这话显得极为不友好,仿佛带着刺,专朝禾巧扎,好似禾巧本就不该来西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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