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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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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一声,“还望陈队长出来说个明白!我田力根,历来服理不服人,只要你说的有理,犬子任凭陈队长处置,老朽绝无二话……”
陈叫山细一琢磨,这样干耗着,终究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出来说几句话的!否则,拖得时间越久,有可能外围的援兵越来越多,而取湫队伍,如今已全部隐藏在观音阁内,区区地方,不便腾挪转移,一旦被人家完全围死,到那时,真就成了“小笼包子拢褶子”了……
陈叫山朝满仓递递眼色,满仓力大无比,控制田大龙不成问题,满仓会意,将田大龙紧紧按住了……
陈叫山将花窗一侧的竹枝拨了拨,准备朝外走,兄弟们纷纷忧心,劝陈叫山不要出去,陈叫山朝兄弟们压压手,要兄弟们放心……
为了防止万一,陈叫山迈过花窗时,故意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前爬行……陈叫山方才观察,发现倘若是趴在地上的话,即便田老爷要开枪,射过来的角度,也十分别扭,自己便有充分的反应躲避时间……而其余援兵,手里皆是长刀,不足为虑……
陈叫山一点一点地朝前爬行,黑蛋和鹏云,也悄悄地跟在陈叫山身后,慢慢爬行着,一左一右,呈两翼之势,保护着陈叫山……
面瓜知道憨狗挺擅长攀爬,便对憨狗悄悄吩咐,要憨狗悄悄绕到观音阁的后面去,隐藏在禹稷楼的飞檐上,随时观察五门堰之南,会不会有援兵赶来,若是发现异常,便及时朝这边丢瓦片过来,以示警戒……憨狗悄悄行动了……
鹏飞将贴身的匕首拿出来,架在田大虎喉结上,并对其余兄弟说,“兄弟们,都把贴身家伙拿出来,今儿田家要是硬拼,咱就跟他们来玉石俱焚……”
顺娃趴在地上,本就害怕,听说要掏贴身匕首,慌里慌张,一阵乱摸,竟使那个装有“仙魂丹”的小瓷葫芦,“骨碌碌”滚落出来了,急忙用手按住,好在瓷葫芦很小,所有人都没留意到,顺娃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
陈叫山一点点地爬行着,渐渐爬出观音阁,依着矮墙,隔着一道竹篱笆,左右各一看,示意黑蛋和鹏云,分别隐藏在竹篱笆两端的竹子后面……
“喂——陈队长……听闻你也是乐洲城里响当当的人物……”田老爷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等得有些心焦,便用起了激将法,“据说山北的张铁拳,金安的刘神腿,都被你打得服服帖帖……怎么,现在连个声都不敢吭?大丈夫行走江湖,豪胆在先,一马平川,吃碰一声响嘛!磨磨唧唧的,岂不成了女人家?我田力根平生最最佩服的,是豪爽之人……”
陈叫山在地上摸过一个尖棱小石子,紧紧攥在掌心,“呼”地一个鱼跃,翻过竹篱笆,站立起来,一下便出现了田老爷的视线范围内,“田老爷是吧?我陈叫山有礼了……”说着,便朝田老爷拱手示礼……
田老爷正准备说些更具激将效应的话,忽见小竹林的竹枝“簌簌簌簌”一声响,陈叫山已经闪了出来……
田老爷冷笑一声,袖口一甩,举起盒子炮,便瞄准了陈叫山——
第八十二章分粮
田老爷举起盒子炮,瞄准陈叫山,正待扣动扳机……
“啪——”地一声,一颗石子飞来,正中田老爷手背,手背上顿时血浸浸,盒子炮也应声跌落在地……
陈叫山也是一惊,转头朝黑蛋看去,黑蛋冲着陈叫山一笑,以极快的速度,又将一颗石子,按在了弹弓拉皮里。陈叫山不禁感叹——黑蛋这小子,的确是弹弓之王啊……
田老爷手里没了盒子炮,惊慌万分……右脚从马镫子上,迅速卸下,拽着缰绳,腰腹发力,一招“蹄下采花”,便欲去摸那地上的盒子炮……
鹏云守在竹林,早有准备,左手抓着一根细竹,身子如白猿,一荡,一蹿,右手则飞速地甩出了飞爪,“嗖——”地一下,飞爪挂住了盒子炮,朝回一拉,盒子炮便高高飞起,黑乎乎的枪身,一刹那间,似将大半个太阳都遮罩住了……
陈叫山见状,单脚于地一弹,身形猛朝一侧倾斜,以“子捷拳”之一招“绝处逢生”,整个身体,轻如羽箭,飞射出去,在空中,一把捏住盒子炮,而之前攥在手里的尖棱小石子,也顺势投出,打在田老爷的马匹眼睛上,那匹青皮马,顿时长啸一声,前蹄高抬,后蹄乱踏,若不是田老爷缰绳紧握,骑术精湛,几欲被马摔脱……
两侧手执长刀的田家乡勇,见此情形,两腿一夹马腹,高举长刀,便朝这边冲来……
一把把长刀,映着日光,熠熠生辉,马蹄声急,蹄风阵阵,黄烟腾腾……
陈叫山身子朝下一探,单掌于地一拍,借力一腾,展身于空中,两腿夹住田老爷的脖子,翻转,落地,直将田老爷带下马来……不待田老爷挣扎,陈叫山已将盒子炮,对准了他的脑门……
与此同时,黑蛋一连打出几颗石子,迎头的马匹,“吁——”地长嘶,马背之人,手捂眼睛,纷纷坠马……鹏云则又甩出飞爪,直奔田老爷的青皮马,飞爪绕到马蹄前,连续转圈,将马之前蹄拴牢,一拽,青皮马随之倒地……
“都别动——”田老爷见大势已去,连忙大喊,令手下人不要盲目冲锋,以免损失更大!
陈叫山将盒子炮,抵在田老爷太阳穴上,慢慢站了起来,陈叫山淡笑一声,“都老老实实的哈,我这人从小怕痒痒,要是身子一哆嗦,走了火,只怕……”
“陈队长,陈队长……”田老爷想拧头对陈叫山说话,但那盒子炮抵在太阳穴上,硬挺挺的,实在不敢乱拧头,便嘴巴歪着,以眼角的余光,看向陈叫山,“今儿真是闹了误会,误会……误会……”见陈叫山不为所动,索性又说,“陈队长,你……开个价,说个条件……”
陈叫山便对那些田家庄乡勇说,“都下马,把手里的家伙,放到墙边去,人都到这边站好……”田老爷见那些乡勇有些迟疑,顿时大骂,“耳朵都聋了?陈队长说话,你们没听见啊?都下马……”
田家庄乡勇纷纷下了马,将长刀依序放在了观音阁外墙下,搀扶着几个被黑蛋打伤的人,全都站到了皂角树以南的空地上,个个将头低着……
陈叫山见此,便冲观音阁里的兄弟们一喊,“兄弟们,人都带出来——”
田家庄四兄弟被押了出来,看着老爹被陈叫山拿枪指着,皆是心惊胆战,走路都有些两腿筛糠……
有几伙胆大心细的灾民,其实一直都潜藏在五门堰背后的芦苇丛里看热闹,见田家庄乡勇,纷纷下马交刀,便知道大局已定了,竟壮着胆子,从芦苇丛里走了出来,慢慢朝这边走,远远地站着看热闹,人也越聚越多……
田家庄乡勇、田家四兄弟,田老爷,全部聚成一堆,站在了空地上。
太阳仿佛也是个好事者,巴不得也看个稀奇,凑个热闹,愈发地睁大了眼睛,万丈金光,道道逼射,晒得土皮几乎冒烟!
陈叫山见田家庄一伙人,都有意识地北边缩,一琢磨:噢,原来,北边有一点点树荫嘛,不那么晒人!便大吼一声,“喂,都朝前站,朝前站……对对对……再往前走,再往前走……”待所有田家庄的人,都净净地暴露在阳光之下了,陈叫山咳嗽一声,将盒子炮在手里掂了掂,“好,这就是孙悟空用金箍棒划下的圈圈,都原地站着,不准再动!谁要是敢动半步……”陈叫山一笑,不说话了,只将盒子炮,放到嘴边,“噗噗”地朝枪口上吹了吹气……
灾民越聚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等着陈叫山如何处置田家庄的人。
田家庄的人,站在毒花花的太阳底下,本就被晒得头皮发麻,汗水眯着眼睛,加之在这么多灾民注视之下,更是无地自容,个个低着头,汗珠子一下下地朝地下跌……
“刚才……田老爷说要我开个价,说个条件……”陈叫山抬头看看太阳,笑着说,“好——那我现在就说个条件,顺便开个价……”
田老爷听见陈叫山终于吐口了,赶忙抬头看向陈叫山,田家四兄弟也纷纷看向陈叫山……
“这第一呢……你们田家庄,与五门堰一水之隔,水神蒲老爷之大仁大爱,你们田家庄的人,照理应该比别处的人,更该沿袭传承,可是……你们倚强凌弱,敲诈勒索,居然连供品的主意都敢打,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大包天了!蒲老爷在天之灵,若是闻讯此事,定然心寒不已啊……打今儿起,你们田家庄,要时时处处维护五门堰:掏淤疏道,植树固堤,修堰护堰,敬奉香火……若有人前来祭拜,要诚心接迎,有礼有节……倘若再敢造次,让我陈叫山知道……”说到此处,陈叫山略一停顿,牙根一咬,嘴里只挤出一个字——“杀!”
田老爷倾耳细听,连连点头,“我们照办,一定照办,请陈队长放心……”
“这第二呢……”陈叫山转头朝围观的灾民看去,微微一笑,“今儿咱这一折戏,唱得可是热闹,看戏的人赁多,都捧咱的场子,给咱面子,咱一个个的,都算是角儿啊!人家这么抬举咱,咱也不能没点表示,对吧?我看是这样……年馑天光,谁都不易,咱就不说鱿鱼海参、燕窝驼峰招呼了,出个点吧点粮食,多少是个心意嘛,千里鹅毛,雪中送炭,礼轻人意重嘛!”说着,陈叫山冲田老爷笑着一眨眼,“田老爷,你说咋样?”
田老爷心知肚明,连连点头,“好好,陈队长发话了,我立刻回去办,立刻办……”
“不不不不……”陈叫山连连摇头,“瞧这太阳白花花的,你田老爷和四位少爷,就不劳大驾了……还是让手下人去办吧!至于是啥粮食,多少斤多少两……你们就看着办吧,多不嫌多,少不怨少,多少都是个心意嘛……”
田老爷苦着个脸,对身边几个乡勇咬着耳朵,片刻后,一大伙乡勇翻身上马,直奔田家庄……
灾民们听见有粮食分,激动兴奋,有跳的,有笑的,有掐着自己大腿,怕这是做白日梦的……有一位灾民带了个头,大家顿时齐刷刷跪下了,“谢谢陈队长,谢谢陈队长,大恩大德,永生不忘呀……”
田老爷和田家四兄弟,不停地擦着汗水,频频转头朝虚水河看去,田老爷更在心底怨骂着:狗日的些,做事磨磨唧唧,你们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晒成油渣啊?
终于,田家庄乡勇回来了,每匹马上皆驮着一袋粮食……
陈叫山走上前去,解开一口袋,身手一摸——全是白花花的大米啊!不禁在心底暗骂:狗日的,这么多存粮,还要抢供品,畜生不如啊……
取湫兄弟们将粮食依序摆好,让灾民排好队伍,一个个地来领粮食,灾民们喜笑颜开,有的用碗装粮食,有的用瓢,有的用木筒子,有的则用帽子,用衣服、包袱……
粮食全都发放完了,一粒不剩,灾民也都走完了,一人不剩……
田老爷被晒得实在招架不住了,便手搭凉棚,笑着对陈叫山说,“陈队长,你看……这……”
陈叫山将舌头在口腔里,转来磨去,感觉这伙人也的确晒得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的话,恐怕要晒出毛病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人路宽自己宽……于是,将盒子炮朝裤腰里一别,伸手摘下一片竹叶,咬在嘴里,笑嘻嘻地说,“噢,对了,那会儿不是说要开个价嘛……”
田老爷本就晒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一听陈叫山这话,忙又打起精神,心里却是一紧——这粮食都发下去了,还有啥啊?
“噗——”,陈叫山将嘴角的竹叶一吐,“你们田家庄,跟我卢家卫队,也算是有缘分!”说着,低头看着盒子炮,“这个洋玩意儿,就算是田老爷送给我陈叫山的见面礼了!多谢,多谢哈……”
田家庄的人得了陈叫山的命令,一经散开,都纷纷跑向虚水河,低头一阵牛饮……
取湫兄弟们,看见这般景象,个个心里乐开了花,那感觉,可是一个爽啊!
陈叫山长叹一口气,将手一挥,“都乐呵个啥?走,出发——”
第八十三章橘魂
暮色渐浓,四野垂合,天地一片寂寥。
时近中秋,幽蓝天宇间,圆月金黄,取湫队伍在月下一路北行……
周遭静得可怕,什么声息也没有,取湫兄弟们赶车驱马,脚步扑踏着,车轴咯唧着,马匹的脖铃叮铛着,在寂静中传响,似后方也有一支人马,一路跟随着取湫队伍。兄弟们几次回头看去,后方一片虚无,银光莹莹,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前方忽地腾起了一股股白烟,连着片的,弯弯曲曲飘摆着,拔地而起,徐徐上升,被夜风一吹拂,于上空汇成一大团,夜便变得幽幽茫茫,月色如水,这白烟,像在水中洒下了一把粉面。
陈叫山感到疑惑,便问手下兄弟,这是否是某种风俗讲究……顺娃叹息着说,“哪有啥子风俗哩……这一带,本来是种橘子的,今年大旱,橘树全都枯死了,怕是有人在橘树地里烧树根哩……”
近了,果真有一些人,拿着锄头,在地里一阵掏挖,而后将橘树根聚拢起来,一并烧了……
有一位妇人,扑倒在地里,将她男人的锄头把子按住,带着哭腔地喊,“娃他爹,莫再挖了,莫再挖了,咱担水再浇浇,再浇浇……兴许能活哩……”男人却像跟谁赌气似的,将妇人一下甩开,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又抡起了锄头,“活?活?活个球……我挖死你个狗日的,老子图啥哩,老子图你在跟前晃眼哩……眼不见心不烦……”
另一位老者,一个人在地里挖,橘树根聚拢后,点着了,跪在火堆前,连连磕头,一磕头一作揖,老泪横流,“老天爷哎,今年没指望了,啥时候才有指望啊?老天爷哎,你想收命,就把我这老骨头收去好了嘛,何苦这样作践人哩……老天爷,你心狠啊……”
陈叫山让队伍停下,走到一个橘树地里,伸手在土里掏摸一阵,拔出橘树根一看,果然枯焦若石头,在手里一折,又脆似江米条子,偶尔残存的一些叶子,指甲轻轻一捻,“呲呲呲”地,瞬间成粉末了……
陈叫山在月亮下站着,石雕般,望着一望无际的树根茬子,内心悲凉着,却也无语,除了叹息,仍是叹息……
取湫队伍选择在一处小土包下安营扎寨,这一夜,在临睡前,陈叫山要所有兄弟都来背诵龙经雨辞。于是,窝棚内外,顿时传出了“潜龙隐,地生金,万法汇,开斋门,续宜行,断离魂,净为缘,亦梵春……”的背诵声,在静夜里听来,若朗朗读书声,祈祷声,叹息声,奈何声……
此处地势平阔,大多为橘树地,偶尔于地间,零星着一些丈把高的小土包,依陈叫山之经验来看,扎寨较为安全!因而,陈叫山没有在窝棚周围布设哨卡,只令马匹车辆绕小土包停着,所有人都进窝棚歇息,惟陈叫山自己,睡在最外侧的窝棚口门板上,对内可以守着兄弟们,对外,可随时观察有无外人靠近,以防万一。
陈叫山小时候,有“滚床”的毛病,一夜睡下来,从床这头,能睡到床那头,一会儿横着睡,一会儿竖着睡,甚至还会从床上跌下来,依然不醒,继续睡。滚床的毛病,在夏天倒无所谓,到了冬天,母亲总担心陈叫山滚床,盖不好被子,着了凉,便一夜几次起来,披着衣服,来为陈叫山盖被子,将陈叫山抱放端正。如此,母亲便常常睡不好,第二天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针线,一个劲儿地打哈欠,纳鞋底时,用顶针顶针头,一不留神,针尖便将手指头戳破,血滴在了鞋底上。
父亲心硬,便说要治一治这滚床的毛病,不顾母亲百般反对,为陈叫山单独支起一个“板凳床”,板凳两侧,皆放着木盆,木盆里装满了水,并说,“晚上你就好好滚嘛,滚下来洗一澡……”
陈叫山头几回睡在板凳床上,紧张得不敢闭眼睛,身下的板凳,比自己的屁股宽不了多少,莫说翻滚,只怕稍一乱动弹,就会跌到木盆里。白天去上私塾,老是打瞌睡,挨了先生不少戒尺,屁股被打红,晚上又睡板凳床时,越发难受,越是不敢动……
后来,爷爷出面来解决此事,为陈叫山讲述关于“心念”的问题,称人若有一种心念,莫说睡在板凳上,便是睡在悬崖边上,照样呼噜连天,睡梦甜甜……人活一生,很多的事情,看似困难得很,实际上,不是事情有多困难,而是人的心念未到,心念若是到了,天大的困难,也根本难不倒人,心念若不到,哪怕一片树叶,也能将人压死!做任何事情,心念是第一,行动是第二,而成败得失,仅仅排在第三位了……
陈叫山在爷爷的教诲之下,渐渐地透悟心念之重要,变得心若明瓶盛水,无溢无洒,无浪无波,无印无痕,滚床的毛病,也荡然无存……且他能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与质量,说要寅时起床,到那个点儿,自然便醒……
秋之寅时,比不得夏之寅时,时点虽已到,但四遭蓝光朦朦,并未全亮……陈叫山半睡半醒间,见一个人影,朝窝棚一步步走来,便一翻而起……
来者是一位老汉,瘦瘦的,腰里系了草绳,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光着脚。老汉起先见这里静悄悄的,窝棚里时有鼾声,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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