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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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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静禅方丈过来了,先是喟然一叹,而后冲众人合掌道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静禅方丈提出要为王盛川念经超度,围观的许多乡亲,皆提出了异议……

“他超度个啥?他作孽多端,死有余辜嘛……”

“刘掌柜是大好人,修路建庙,助贫济困的,他独角龙凭啥?”

“要说超度,那么多人都死了,都超度嘛,咋不超度?”

“他连你们当和尚的都杀,你还给他超度,什么道理嘛?”

待众人皆噤声不语了,静禅方丈才说,“因果轮回,世世劫劫,往复不灭……愈是此劫孽重,愈要交割因缘,澄化报应……善非善,恶非恶,因非因,果非果,此非此,彼非彼,永极而渡,苦海无边啊……”

人群便又纷纷议论了起来……陈叫山一抬手,“诸位,方丈说得有理,就依方丈所言,给王盛川超度吧!”

人们听见陈叫山说了话,顿时沉默不言了……

“人我是须弥,邪心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是地域,愚痴是畜生。善知识,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须弥倒;去邪心,海水竭;烦恼无,波浪灭;毒害忘,鱼龙绝……”

“自心地上觉性如来,放大光明,外照六门清净,能破六欲诸天,自性内照,三毒即除,地狱之罪,一时消灭。内外明彻,不异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

香房内烛火飘摇,诵经声不绝,木鱼声声……

此际,银娃却在哭自己的哥哥……

银娃不明白,为何金娃死了,如今只有一众铁兄弟,为其搭造简易灵堂,而王盛川却有僧人为其念经超度?

银娃不服气,想不通,提着一把刀,冲向香房,要去砍王盛川的尸身,被陈叫山拦住了……

“银娃,你现在便是砍他十刀八刀一百刀,又能如何?”陈叫山双手搭在银娃肩膀上,而后,缓缓地取下了银娃手里的刀,“所谓挫骨扬灰,又能如何?那些曾经被王盛川杀过的人,不会因此再活过来,他王盛川,也活不过来……”

银娃推开陈叫山的胳膊,顿在香房外,抱着头,呜呜地哭……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陈叫山,朱万胜,万青林,舟楫老三,工器老四,潜水老五,马术老六,七人坐在七张椅子上,怔怔着……

“陈帮主,你若不弃,请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打拼一个新的未来……”朱万胜站立起身,朝陈叫山躬身拱手,一脸恭敬,“我们愿跟随陈帮主,唯陈帮主马首是瞻……”

陈叫山在江湖中的威名,谁人不知?

陈叫山在西京城,大败日本第一高手,为中国人扬眉吐气之事,谁人不晓?

此一番,黄叶铺的一场变故,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这一切是必然的吗?

这一切,是偶然吗?

王盛川作恶多端,杀人如麻,覆灭是必然的!

而陈叫山孤身闯黄叶铺,无疑是这一场变故的缘由,是捻子,是导引,是这一种必然的突破之点!

倘若陈叫山没有此种决绝无畏,智勇双全,要么与隆江商行火并到底,要么乖乖顺顺地交了过江钱,顺流而去,一切,又会如何?

此为天意,抑或人为?

陈叫山这样一位英雄好汉,几人能比?

“我们愿跟随陈帮主,唯陈帮主马首是瞻……”舟楫老三,工器老四,潜水老五,马术老六,遂即亦同朱万胜一起,躬身拱手,恳请陈叫山……

万青林见状,虽未开口说话,但也起身,朝陈叫山躬身拱手……

陈叫山淡淡一笑,从椅子上起身,“我就想问问,以后的隆江商行,会是什么样子?”

“陈帮主,以后的隆江商行,踏踏实实做买卖,本本分分挣钱,不会倚强凌弱,不会滥杀无辜,不违天道,不灭人义……”朱万胜躬身而答,“德为先,仁为本,名为次,利则后……”

“好!”陈叫山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我也只说一句:从今往后,凌江两岸,再无江匪一说!不管是谁,再劫船劫货,杀人放火,我首先拿你隆江商行是问!”

“是是是……一定,一定……”朱万胜和四位客首,连连点头应诺……

陈叫山知道:朱万胜才是隆江商行未来真正的主人,他有意恳请自己留下当老大,不过呈义之礼数罢了……

再者,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此处纵是锦绣繁花,又怎会胜过前行之路上的风景?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黑夜去,黎明终会来……

。。。

第504章杀人计划

陈叫山跟随万青林船队,离了鲤鱼湾,顺江东进,追赶卢家船队……

而今,黄叶铺换了主人,自此,凌江之上,不必再担心有大股江匪出现!

一个“匪”字,在陈叫山心中,就此消灭下去,而另一个“匪”字,依然悬在陈叫山心中,时时不散……

乐州北山野狼岭。……

当余团长和苟队长,一路跋涉,走走停停,抵达野狼岭时,立足未稳,便遭遇了野狼岭土匪的当头棒喝!

保安团进北山剿匪的消息,早就被野狼岭的土匪探子探知,野狼岭匪头瘸子李,与二当家一番筹谋,给保安团下了一个很大的套……

不管当初陈叫山将剿匪之事,说得多么重要,亦不管孙县长对剿匪,有多么高的期望,在余团长心里:剿匪,不过是借机增扩人手,大捞油水的一种形式手段。

余团长与苟队长一路走来,经柏树寨、田家庄、升仙村、高家堡、顺风店,再到泥瓦岭、太极湾、耳虚关、鹰嘴凹,除了高家堡和太极湾,没有征到壮丁,没有募得钱粮外,其余各处,犹若铁梳过羊毛,一路走,一路捋人手、钱粮……

瘸子李和二当家得知这一消息,便让一部分投靠野狼岭的土匪,提前下山扮作乡民,加入了余团长的剿匪大军……

剿匪大军一到野狼岭,瘸子李故意将山脚下的关卡撤掉,诱使余团长上山。行至半山腰,山上土匪突然猛冲下来,锐不可挡,呼啸之间,尾随至后的乡民,又忽然高喝,“杀死余山奎,杀死苟中岳……”

余团长和苟队长大惊,前后受敌,左右皆深涧,这仗怎么打?

不消片刻工夫,余团长和苟队长,便被土匪活捉上山了……

令余团长感到惊异的是,鼎鼎大名的野狼岭匪头瘸子李,竟是一个干瘪老头。

其时,瘸子李正在就着煮黄豆喝酒,吃喝得满头冒汗,衣服也脱去了,胳膊一扬,身上的肋骨,一排一排,深深凹陷,看着人……

如此一个瘦如薄纸的老头,只怕山上风一大,便会被吹得晃闪闪,他,居然是瘸子李?统领野狼岭两三百匪众的首领?

片刻后,从里屋走出一人,见着余团长,竟冷冷一笑,说,“余团长,别来无恙啊!你当我野狼岭是嫩豆腐,想削就削……”

这一回,余团长更加惊异了原来,野狼岭的二当家,居然是卢家曾经的家丁头目宝子!

余团长之前早就闻听,宝子跟随陈叫山取湫,在攻打太极湾时,已经死掉了……

可是,二当家站在余团长跟前,余团长看得清清楚楚:没错,不是鬼魂,就是宝子!

以前,余团长时常到卢家去借钱借粮,少不得与宝子打交道。

有一回,宝子与卢少爷在必悦楼喝酒,宝子喝醉了,大闹必悦楼,最后被人抬着回了卢家大院,余团长当时正巧看见的……

当余团长和孙县长、何老板,与谭师爷一番商议,决定设计陈叫山去取湫时,谭师爷还特地怂恿宝子也加入取湫队,并暗暗对宝子授意,让宝子在合适的时机,干掉陈叫山……

取湫队出发前的头天夜里,卢家大摆筵席,余团长曾经还和宝子碰过一碗酒……

如今,宝子怎就成了野狼岭的二当家?

原来,当初取湫队初抵太极湾,在过虚水河上的铁索桥时,宝子被对岸的太极湾兵勇打中一枪,从铁索桥上跌入虚水河中,浪涛汹涌,波流滚滚,将宝子一直冲到了北山口附近……

那时,瘸子李正巧在北山口一带活动,看见虚水河浅湾处漂浮一人,便将其救起……

宝子当时已是奄奄一息,被瘸子李救上野狼岭后,瘸子李派人请来郎中,为其医治了大半个月,宝子才算恢复!

宝子完全恢复后,力大无穷,饭量惊人,不但拳脚功夫了得,枪法亦是不俗!

宝子感念瘸子李的救命之恩,便在山上教拳习武,训练匪众,渐渐地,野狼岭的势力越来越大!

宝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野狼岭的二当家。

“宝子大哥,宝子大哥,鄙人实在不知……”余团长惊得连忙跪倒,向宝子和瘸子李连连磕头求饶,苟队长也赶紧随之……

余团长心里很清楚:取湫之事,是他与孙县长、何老板、谭师爷商量出来的阴谋,谭师爷怂恿宝子加入取湫队,又是这阴谋的附属品。结果,宝子非但没能杀掉陈叫山,还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这个中的曲曲折折,若宝子认真计较起来,心气不顺,拔出枪来,赏自己一个花生米吃,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面对余团长和苟队长的下跪求饶,瘸子李嘿嘿一笑,却不说话,歪着脑袋,看向宝子,那眼神分明在说:二当家,既然是你的熟人,你看着办吧!

宝子上野狼岭,算来已有大半年了,与瘸子李之间,已经有了心有灵犀之默契。

宝子明白瘸子李的意思,便对余团长说,“余团长,我今儿要杀你呢,那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这越简单的事儿,我就越没有兴趣……”

余团长和苟队长听见这话,知道自己有免死的希望,便连连磕头,脑袋在地上砸得嘭嘭响!

“我说,你们也先别忙乎……”宝子将脚一伸,垫在了余团长的下巴上,朝上一钩,“你们这条命呢,我先替你们管着,是死是活,得要看你们能不能帮我办成一件大事,办得成,咱以后就是兄弟!办不成,办砸了,那你们就只好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一生一死之间的感觉,就像荡秋千,忽而一下上去了,忽而下来,忽而又一下上去了……

余团长听见自己的命,攥在宝子手里,是死是活,尚存变数,便赶紧说,“宝子大哥,只要我余山奎办得到的事儿,我一定办,一定办好……”

“我想让你们帮我取一个人头!”宝子目露凶光!

余团长和苟队长转头对视一眼,心下皆说陈叫山?

余团长暗暗叫苦:天爷哎,陈叫山如今是什么人?西京城的韩督军、杨秘书,都敬他几分,梁州城的王司令和李团长,也都对陈叫山恭恭敬敬,乐州方圆几十里,陈叫山可以说一呼百应,现在让我杀陈叫山,岂不是难如登天?

“宝子大哥,陈……陈叫山他现在不在乐州,他跑船去了……”余团长哭丧着脸说。

“陈叫山的人头,以后再取……”宝子冷冷一笑,“现在让你杀的,是卢夫人!”

卢夫人?

为何是卢夫人?

余团长和苟队长顿时又惊又疑惑不管咋说,宝子曾经也是卢家的人,卢夫人毕竟也算宝子的东家,宝子怎就这般恨卢夫人,以至于要取卢夫人的人头?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

“宝子大哥,这……这……这恐怕……”余团长犹疑着,心下说:卢夫人也不是好杀的啊!

瘸子李夹了一颗黄豆,丢进嘴里,一下下地嚼着,带动得脖子上青筋一伸一缩,“恐怕什么?我知道你们害怕陈叫山,可现在陈叫山跑船去了,不在乐州,这不正是取卢夫人人头的大好机会么?”

余团长还想再辩说什么,苟队长一抬眼,看见宝子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便赶紧轻轻捅了捅余团长的脊背,示意余团长不要再辩说,权且答应下来!

苟队长在想:你既然让我们去杀卢夫人,首先得放我们回乐州城啊,只要我们回了乐州城,鱼游大海,虎归山林,到那时,你们能奈我何?

苟队长这轻轻一捅,被宝子看在了眼里,由此,便似乎看穿了苟队长的心思,“你们如果愿意,明儿一早,我便随你们下山去。到了乐州城,也不消你们动手,我会亲自去取卢夫人的人头!你们只须帮我打打掩护就可以了……”

这一下,余团长和苟队长都明白了……

到了如今这一步,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方才宝子的话,只说了前半截,后半截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倘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先宰了你们!

不管怎样,天大地大命最大!

“那成,那成,我们一定把这事儿办好!”余团长略一思忖,先说出了一句保命话。

瘸子李见余团长和苟队长终于应承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皮上一层薄皮,连连地起着皱,“好,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们只要帮着二当家办成了这件事儿,从今往后,我野狼岭兄弟如能杀遍乐州城,捞到一口干的,绝不让你们喝稀的……”

余团长和苟队长总算松了一口气,冲着宝子和瘸子李,不停地嘿嘿笑……

“通知厨房的兄弟,杀羊摆酒,给余团长压惊……”宝子大手一挥说。

“不行,话要先说清楚!”里屋突然走出一位女子,站在宝子面前,指着余团长和苟队长说,“你们两个,只能一个回城里,另一个必须留山上……”

余团长和苟队长,听到这话,抬头看去,一看,又是一大惊说话的女子,竟是失踪多日的卢家二小姐卢芸香……

。。。

第505章生死抉择

对于卢家二小姐卢芸香,在卢家的特殊地位,余团长是知道一些的……

陈叫山初到乐州城,怒杀卢家护宅犬宅虎,被卢家关押起来,由此引发出一场人数众多的民变……这一切之源头,皆因卢芸香撒了几把米!

卢芸香后来有一回引燃大火,烧了卢家大院一间柴房,将她自己也烧得面目恐怖……这事儿,余团长自然也是晓得的!

卢家祠堂之祭祀,无论是逢初一、十五,洒扫祠堂庭院,擦拭牌位,驱蛛网,灭恶鼠的小祭,清明、中元节、除夕的中祭,还是祠堂牌位之增删,族谱之修订的大祭,以及大兴土木、添丁,甚或禳梦化凶等等的外祭,照规矩,卢家直系子嗣皆要参加,但从来没有见二小姐卢芸香参加过……

去年除夕,卢家搞双祭,盛况空前:自前院院坝,到祠堂院门,一条宽约六尺,长约九丈的红毯,铺得平平展展,无一处褶皱。

卢老爷、夫人皆一身新装,领卢家子嗣,列队走上了红毯,徐徐而行。卢老爷、夫人身后,紧随而至的是二太太谢菊芳,少爷卢恩成,少奶奶唐慧卿,三小姐卢芸凤,四小姐卢芸霞……

三太太因怀着身孕,属于“四眼人”,未在行列之中,这个余团长自然知道。可是,为何不见二小姐卢芸香?

除夕之夜,卢家大摆双祭筵席,也一直未见二小姐卢芸香露面。

后来,便听说卢芸香失踪了……

陈叫山派人在四处寻找,却一直未找到卢芸香……

卢芸香竟然来到了野狼岭!

是宝子将她带过来的么?

余团长尽管知道:二小姐卢芸香并非卢夫人所生,在卢家的地位自就差一些!但关于二小姐卢芸香与宝子的私情,余团长自然就不是很清楚了……

然而,现在,二小姐卢芸香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余团长面前,和宝子在一起,这就不得不让余团长浮想联翩……

无论如何,卢芸香终究是卢家二小姐,而宝子,不过是卢家的家丁而已,这两人就算有私情,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年馑那会儿,有一回,宝子和卢少爷去必悦楼喝酒,后来遇上了谭师爷和侯今春,四人一起喝酒,结果,宝子便喝醉了,大闹必悦楼……

后来,余团长在街上看见宝子,宝子被八个强壮的后生抬着,宝子两腿又缩又蹬,大光头四下乱撞,肚皮一下又一下地朝上顶,扯着大嗓门,扯得脖子上红筋乱冒,“放开我,放开我,我没做对不住卢家的事儿,我没做……”

没做对不住卢家的事儿?

当时,听见宝子吼喊的所有人,都以为宝子是在表明,他对卢家忠心耿耿,不曾偷过卢家的东西,不曾在卢家偷懒耍滑头之意……

然而现在,余团长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人常说,酒后吐真言。宝子嘴里反复吼喊的“对不住卢家的事儿”,正是指的与二小姐卢芸香的私情……

想到这一层,余团长就一通百通了,一悟全悟了……

以卢夫人之心细如发,明察秋毫,二小姐卢芸香与宝子的私情,卢夫人不可能不知晓……

卢夫人觉着卢芸香玷污了卢家门风,但这等事体,又不好对外宣扬,便不让卢芸香参加卢家祠堂祭祀,暗暗给予卢芸香以家族规矩之惩罚!

卢芸香非卢夫人所生,两人之间没有骨血关系,卢芸香对卢夫人之憎恨,大到要取卢夫人人头的地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以前,许多人都感觉二小姐卢芸香疯疯癫癫,余团长也一度这样认为。

可现在,在这野狼岭,卢芸香听见宝子和余团长交涉杀人计划之事,忽地从里屋出来,说了一句,“不行,话要先说清楚!你们两个,只能一个回城里,另一个必须留山上……”

这一句话,让余团长心下一明,同时,又心下一惧:原来,二小姐卢芸香并不是真疯,而是装疯的啊!

若非如此,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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