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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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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烧个窟窿……

“陈叫山……对,就是那个陈叫山,他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韩督军怒不可遏,手指头戳点过来,几乎快要戳到秦效礼和杨秘书的脑袋上了,“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长硬实了,啊?大事小事,都敢瞒我了,啊?那个陈叫山,那是跟张督军搭得上关系的人,你们到底晓不晓得,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给抓了,啊?”

韩督军发起火来,常是一连串的“啊”,连连质问,令人不寒而栗!

秦效礼对于韩督军的“啊”,已经适应,不是太惧怕,便抬起头来,“督军,卑职调查不明,贸然冲动,请督军治罪……”

韩督军听见秦效礼终于开口说话了,气也似乎消了大半,一转头,看见桌子上的酒瓶,抓过来,对瓶吹唢呐,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坐在椅子上,将衣服扣子解了,连连叹气,用衣襟扇着风,“效礼啊……张督军那是在北平府都说得上话的人,他跟老子,那是面和心不和啊……不是我要怪你们,有啥事儿,你们跟我通传一声嘛!人家跟咱没事儿,还想着给咱寻事儿呢,现在有事儿了,那还不骑咱脖子上拉屎尿尿?”

“督军,我们原本想着是小事儿,所以……所以就想着不惊扰你……”杨秘书见韩督军语气平和了,便也开口说了话,“其实,秦排长也没把陈叫山咋样……”

“什么没咋样?”韩督军手臂一挥,身子一拧,屁股底下的椅子被带得“吱呀”一声,火气重又起来了,语调亦高了起来,“人都关到城东监狱了,还叫没咋样,啊?要不是老韩跟我透个底,我还不晓得,你们还准备继续瞒下去呢,啊?要不是张督军的秘书来电话,你们还继续装闷吃相哩,啊?等到哪天,老子的脑袋都搬家了,你们还说没咋样哩,啊?”

又是一连串的“啊”,惊得杨秘书两腿不停颤……

秦效礼则脑袋偏着,死死地望着窗外,听着北风呜咽,看着树影摇窗……

“我就说嘛,那个****的陈掌柜,还请老子喝酒哩,他向卢家人示好,要老子来擦屁股,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得很嘛……”韩督军坐在火炉边,额头上满是汗珠子,被炉火一照,晶晶亮亮,一片红光,“效礼,那个宝鼎,老子说要弄过来,你也没说个啥,我现在闹明白了,你还在替****的陈掌柜在考虑呢!他害怕日本人,就把火栗子往外头送,你也就来个借坡下驴,不吭声,啊?”

“督军,这你错怪卑职了……”秦效礼咬咬牙根,转过头来,看着韩督军说,“是你想把宝鼎弄过来,别人敢说啥话?陈掌柜要是推三阻四,还不是要惹麻烦吗?”

“看看看……”韩督军手指头又戳点了起来,“还在替他说话,还在替他说话,啊?”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还有酒没?”韩督军说,“老子心里烦,再拿酒来……”

秦效礼又取来一瓶酒,韩督军长叹一口气,招呼秦效礼和杨秘书坐下喝酒……

几杯酒下肚,韩督军情绪平和了许多,杨秘书的恐惧情绪也平复了许多,韩督军便说,“你们觉着,陈叫山的事情,咋样个弄?”

秦效礼和杨秘书又沉默了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抓人有个说法,放人……也得有个说法……”韩督军幽幽地说,“要我说,让那个陈掌柜,让他去监狱一趟,亲自把陈叫山请出来……该挨球头,他就挨球头,该和稀泥,他就去和稀泥,人家就是踢他卵子,他****的也顶着去……”

“督军高见,督军高见……”杨秘书连连说着奉承话,“对张督军那头,我们就说我们不了解情况,只按正常情况来办事的,秉公执法,秉公执法而已嘛……”

秦效礼眉头皱着,心中有些不悦,但无法说出口,便兀自抓过酒杯,谁也不招呼,一口气将酒喝干了……

“督军,过完年,我想到中原去……”秦效礼端着一杯酒,举到韩督军跟前,“我知道,督军待我恩重如山,想让我吃一碗轻巧饭,稳当饭,不用拎着脑袋干事,督军的恩情,效礼永生不忘……”

韩督军不高兴了,将酒杯重重地朝桌子上一放,“你是花骨朵啊?碰不得,摘不得,说不得,啊?我还没说个啥,你这儿又跟我撂挑子了,啊?”

“不是……督军……”秦效礼正想解释,忽然,有士兵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立正,敬礼,而后报告说,“排长,出大事了,陈掌柜被人打死了……”

第294章烧杀

三人听了士兵之报告,顿时大惊起先话题,正与陈掌柜相关,怎么谈话之间,陈掌柜就死了?

一切之玄机,须从这冬夜天气说起……

深冬时,草木凋敝,天干物燥,阴冷干燥,一入黑,街头巷尾便少了行人,偶有打更的人,敲着梆子,提示着人们,“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一夜,尤外阴冷,天刚有麻麻影儿时,冷风就起了,一股股的,掠过人身,仿佛能穿透了皮袄、皮帽、皮靴,似钢针,照着人身每一处扎去,令人无法再在户外逗留。

夜市上的小贩们,原本烧好了灶火,烧红了鏊里的木炭,案板抹溜干净了,箸筒摆停当了,桌椅支稳当了,只待有食客来光临。

岂料,冷风愈吹愈猛,时有零星纸屑、枯叶、草茎,高高升天,打着旋,胡乱窜,羊肉汤锅便须扣着锅盖了,桌椅板凳上的浮尘,再擦也擦不净了……

个别摊主缩着脖子,抄着手,眯着眼睛,见街上实在没人,便拾掇整理着,慢腾腾地开始收摊了。另有摊主不甘心,坐在灶火前,一直等,希冀着,哪怕有一两个食客也成啊,也不枉今儿忙乎一趟,不至于生意撂一个白皮。

坐着,等着,忽然天空有了雪疹子,沙粒一般,随风乱乱,见缝就钻,人的衣领子里、袖管里,全都是,不消多时,便冷得人牙齿上下捣……

夜市上的小贩,收拾干净了,人人都回了家,关了门,闭了窗,只听得冷风旋着雪疹子,在室外打着呼哨,呜呜地叫……

打更的人,许也是偷懒了,梆子敲过一阵,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再一张嘴,满嘴都是雪疹子,衣领子里冷飕飕、湿唧唧的,便也回了家……

风卷雪,雪旋风,一声呼哨,一声呜咽,树木枯枝呼啦啦摇,偶尔有几声犬吠,再无人声……

然而,恰在这冬夜,总有一些夜游者,或是扛了木梯,以竹竿绑了剪刀,贼首贼脚去偷住家户吊在室外的腊肉、熏肠等物……

但在济源盛院墙以西,出现了四个黑影,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弓箭,是油瓶,是火药包子,以及用黑布包裹了的长枪……

济源盛的库房,恰在大院以西。

四个黑影在冷风中摸索了一阵,攀上了西头一棵高高的大槐树。黑影从箭筒里摸出了羽箭,箭头上早已缠好了丝绒,伸进油瓶里一浸,擦了一根洋火,将其点燃了……

在射出火箭之前,将火药包子的捆线松开了,奋力朝济源盛库房屋顶上丢去。兴许是冷风乱吹,树枝“嘎吱吱”的声音,一直响,济源盛大院的几只狼犬,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曾叫唤几声……

“嗖嗖嗖”一连串几支火箭,射飞出,正正扎在济源盛库房的屋顶、屋檐、木柱上!

眨巴眼工夫,大火燃烧了起来,经风一吹,愈烧愈凶,呈一片火海之势……

狼犬狂吠了起来,济源盛的伙计们都冲了出来,浓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连连咳嗽,流眼泪,有人慌乱地去取扁担,去井上挑水,有人在花坛里挖土,有人急匆匆地跑去喊陈掌柜,“掌柜的,不好了,库房着火了……”

济源盛大院里一片混乱,火光映红了半天天,陈掌柜看见库房的门板,在“噼啪”声里,“哗啦”一下倒下,库房里的檩条、椽子,不停地朝下跌落,大火,浓烟,“噼啪”声,焦糊的气味,萦乱在库房中,陈掌柜捶胸顿足,“作孽,作孽啊,让人活不下去了啊……”

大槐树上的黑影,晓得自己很安全,此时的济源盛,人们都在关注火势,无人会朝这边看来……

有两个黑影,将长枪架在大槐树的枝杈上,瞄准,再瞄准,搜寻,再搜寻……

“去,快去啊能捞多少是多少啊……”陈掌柜左一跑,右一跳,两手挥舞着,红红火光映照之下,在人群中显得尤为醒目,“愣什么?快去啊,快去……”

“”一声枪响……

陈掌柜手臂刚刚扬起来,正要挥去,后背上便中了一枪,棉袍上顿时**一片血……

“”接连又是两枪……

一枪打在陈掌柜后颈窝上,一枪打在陈掌柜太阳穴上,一股血浆,扑飞出去,红的颜色,在火光中,反倒令人不辨详情……

陈掌柜平平展开来,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济源盛的伙计们,慌乱起来,有朝隐蔽处躲避的,有过去搀扶陈掌柜,连声叫唤的,有四下张望,寻找枪声来源的……

四个黑影,确认陈掌柜已被打死,死得硬硬的了,便从大槐树上“呼”地跳下,在一片纷乱间,疾步跑去了……

大火惊动了左邻右舍,惊动了一个片区的所有人,人们纷纷起床,各自想着各自的办法,用水浇,用土压,用泼了水的棉被捂,防止大火肆意蔓延,烧个没完没了……

狗娃子将陈掌柜扶在臂弯里,一连喊了几声,感觉陈掌柜后脑勺上的鲜血,不停地流,几乎快要将自己的袖子打湿了,伸手在陈掌柜的鼻孔上一探,惊叫一声,连忙大喊起来,“快去找秦排长,快去找秦排长啊……”

韩督军开着汽车,带着秦效礼和杨秘书,率先抵达济源盛时,济源盛的大火已被控制住了,但西院一带,一片狼藉,焦炭上冒着缕缕青烟,浓烈的气味,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陈掌柜被伙计抬到了前店,身上盖着一张白布,秦效礼走过去,轻轻揭开白布,无须再去探鼻息,无须再去听心跳,陈掌柜许是突然遭遇枪击,脸上的表情并未有惶恐和意外,反倒略略带着焦急,眼睛还大大睁着,似要喊出一句话来,要伙计们赶紧抢运库房里的物资……

秦效礼用手掌轻轻抚过,使得陈掌柜大睁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妈啦个巴子的,哪个****的这么大胆?”韩督军两手叉在腰间,大声骂着,“一个个的,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杀人放火,无法无天了?”

杨秘书长长叹息一声,“除了日本人,还能有谁呢?”

第295章悲欣

千缘万由,死者为大!

陈掌柜的死讯一经传开,西京城的大小商家,往来客户,商会代表,纷纷前来济源盛吊唁……

因于一本山水册页,一朝发家,因于一尊青铜宝鼎,一朝丧命陈掌柜之一生,盛于古玩,丧于古玩,人们纷纷议论之际,默思,唏嘘……

身为故交,秦效礼派出手下士兵,在灵堂前忙来忙去,而他独自一人,坐于角落,以手撑头,黯然神伤……

卢家货栈的人都赶来吊唁了,吴先生手书一幅丈二挽联,“驾鹤云游”,纸蟒悬垂,迎风飘摆,飘摆着人们心头无可名状的怅然……

济源盛货队的领头,跪在灵堂前,将头磕得震天响,一下下用拳头砸地,袖子扇起的凉风,吹得纸灰一尺高,“掌柜的,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哇……”货队的兄弟便过来搀扶他,纷纷劝慰……

昨个还在大摆酒筵,推杯换盏,笑语频生,今儿却就永眠棺内,再无声息,纵是陈掌柜有千般不是,此际里,阴阳相隔,还有何怨?

卢芸凤和薛静怡,哭得眼泪满脸,声声悲恸……

吴先生和秦效礼、骆帮主、刘掌柜,坐在灵堂一角,吴先生十分明了,秦效礼心中纠结了很多事情,而陈掌柜之亡故,那些纠结,化作惘然,更为木木,即便是悲伤之泪,怕也流不出来了……

掏挖墓坑的兄弟们回来了,济源盛为其熬了一大锅杂烩汤,有人给秦效礼端来一碗,秦效礼没有推拒,伸手接住了,却也不动筷,就那么端着,仿佛以杂烩汤为镜,在碗中照着自己的样子,眼神怔怔……

“秦排长,吃一点吧,暖和暖和身子,后头这事儿还多,都要你张罗哩……”刘掌柜走过来劝着秦效礼,“人死不能复生,难过归难过,这饭还是要吃的……”

秦效礼没有说话,端着碗便开始吸溜,也不顾杂烩汤的热烫,竟一口气将其吸溜完了,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咣”地一下,将瓷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秦排长,秦排长……坐下坐下……”骆帮主见秦排长要站立起来,眼睛瞪得圆圆,谁都晓得他要干什么,便赶紧将他抱住了……

陈掌柜的老婆,领着一儿一女,从乡下赶过来了,孩子尚小,不晓得生死之事,懵懵懂懂地看着灵堂上的烛火飘摇,一脸茫然。

陈掌柜的老婆,一下扑到棺木前,非要将棺木揭开,众人将其死死抱住,这女人便一下滚倒在地,哀嚎,蹬脚,以手抓地,滚了一身纸灰,粘了一头的草屑。

卢芸凤和薛静怡上前扶起陈掌柜的老婆,卢芸凤说,“嫂子,陈大哥走了,日子还要往下过哩……”薛静怡将陈掌柜老婆散乱的头发,索性解开了,重新为其梳头。卢芸凤便将陈掌柜的小女儿,抱在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将孩子的头转过去,不让她看见她母亲一头散发的悲伤模样……

秦效礼看着这一切,起先一直紧绷着的脸,此际慢慢扭动了起来,起先一直盈盈的眼眶,如今慢慢有了眼泪流出,抽吸着鼻子,索性将披风撩起来,盖住了自己的头,不让别人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披风遮盖之下,只见秦效礼的肩膀一下下抖动,一高一低……

吴先生在秦效礼的肩膀上,拍了两拍,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语言,似乎皆无必要的……

在济源盛,狗娃子年龄算是小的,但他待在济源盛的时间,又比大多数伙计都长。

狗娃子想起上回和陈叫山打架的事儿,末了,陈掌柜说,“狗娃子,你拳头硬,爱打,好,回头我让你好好打!从今儿起,到明年立夏的饷银,包括年底的红包,开春的彩头,你统统要了……”

此刻,陈掌柜静静躺在了棺木中,再也没了训斥和苛责,过往诸事,恍如隔日……

狗娃子将头上的孝布,朝脖子上一缠,吸了下鼻涕,“呼”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操他娘的天葵社,老子找他们算账去……日本人算什么狗玩意儿东西,有本事明着来呀……”

狗娃子这一喊不打紧,济源盛的伙计、打手,货队的兄弟,听见了狗娃子的吼喊,纷纷激动了起来

“找日本人算账去,让日本人给掌柜的抵命!”

“杀光日本人,烧了天葵社,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走,我们都去,老子这条命是掌柜的给的,掌柜的不在了,老子还怕什么?”

“走走,我也去,豁出去了,不杀死日本鬼子,誓不为人……”

“还有那个沈庆非,****的汉奸奴才,取他的人头来……”

秦效礼“呼”地揭开披风下摆,将脑袋亮出来,一下站起身来,将腰里的枪摸了出来,厉声暴吼,“闹什么?都闹什么?还嫌不消停吗?去你们都去,都去送死吧,去啊”

陈掌柜的两个孩子,被刚才的纷乱,吓得哭了起来,卢芸凤和薛静怡便连连哄着孩子,“怕,怕,没事儿,没事儿啊……”

吴先生冲众人一拱手,“诸位,陈掌柜尸骨未寒,下面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望诸位莫要冲动!我们越是悲伤,越是愤怒,现在,越要忍着……”

“噶咚”一声闷响,铅云密布的天空,忽然传来两声闷雷,声波一下下传递开去,似将云朵都撕裂开,又合拢了去。

隆冬之雷,极为鲜见,人们猛然听见雷声,皆朝天上看去,天空忽地变得明净了起来,明亮了起来。天地间的风,却忽然由小变大,吹刮得树木一律倾斜,灵堂外的花圈、孝帐、挽联、纸扎,搭建灵堂的围布,被吹得“扑簌簌”颤,一道道细细皱纹,大大小小的白花,便随风卷上了天,犹然而去,恰白蝶纷纷……

又一声惊雷传响云层被捅破了,瓢泼大雨,纷纷而洒,天地瞬间一片迷蒙。西院被烧毁的库房,焦黑的木炭,经雨水一冲击,跳溅着黑色小花小泡,流淌着黑水,弯弯曲曲……

人们忙着去拴紧灵堂的拉绳,用大锤将木橛子砸紧,将花圈、孝帐、挽联、纸扎朝室内转移,用油布去遮盖泥灶和锅碗瓢盆,用木杠去顶积聚在灵堂棚顶的雨水……

一阵忙乎完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一场离奇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泥浆跳溅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拴系住了,眼神怔怔,眼神空空……

漫空漫天的雨,漫天漫空的风,淋着,刮着,西京城墙垛口上的红灯笼,红润润,扑棱棱翻转……

越过东城墙,风,依旧大,雨,依旧下,城东监狱内,一片雨雾风海……

陈叫山此际在密室中,与白爷相对而坐,虽看不见外面,但四遭的声响,已然令白爷触动,白爷幽幽地说,“风起了,雨来了,江湖汹涌了……”

白爷将自己多年来的阅世心悟,并结合城东监狱诸多犯人的唏嘘经历、故事,写成了一本《恒我畿录》,赠予了陈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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