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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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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听了目瞪口呆,“那可如何是好,我的红日白云无知少女都知道了,我想总有会传到圣上耳朵里面的时候。”

贝培白他一眼,“你不还有个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到时候可以拿他出来顶一下,不过你最好说他死了,不然他活着被砍头可有点划不来。”

萧布衣听着他说什么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简直和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个好士兵一样好笑,自己杜撰的教书先生身兼三职倒也辛苦。

“当年内史侍郎薛道衡就是文采斐然,”贝培又道:“他曾做出飞魂同夜鹊,惓寝忆晨鸡。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一诗,被民间传诵,后来他恃才放旷,为太常卿高颖鸣不平,得罪了圣上,被圣上赐死。身边的人听圣上赐死薛道衡后高兴的说过,薛道衡还能写‘空梁落燕泥’吗?这么看来,薛道衡的文采也是取死之道。”

见到萧布衣的目瞪口呆,贝培倒是头一回说出了兴致,“因文采取死的薛道衡在我朝绝对不是第一个,朝散大夫王胄也是其中的一个,当初圣上做一首燕歌行,极为得意,让大臣作和,别人都是做的寻常,偏偏王胄应了一句‘庭草无人随意绿’,众人喝彩,却是惹恼了圣上。后来不久王胄上了断头台,圣上就当面问他,还能做出‘庭草无人随意绿’否?”

萧布衣脸色有些发绿,记得薛道衡这四句袁熙盗用过去,说是袁熙做的,难道有什么深意?

“现在袁熙天天找你作诗,你莫要自鸣得意,以为他是对你爱慕。”贝培冷笑道:“你爱在女人面前炫耀,整天给他作诗,哼哼,我只怕你多做了两句,估计就奔阎王殿走近了两步。”

萧布衣虽然不觉得袁熙有贝培说的那么不堪,却也心中警惕,虞世南看起来特意提醒他,岂非无因?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贝培喝了口茶水,把最近的不满发泄完毕。他不满萧布衣在袁熙面前炫耀,却是暗自恼怒他不在自己的面前炫耀,这下吓吓萧布衣,倒是快事。

“我还有一事请教。”萧布衣问道:“我今天见到了一个怪人。”

“女人 ?”

“我也能见到男人的。”萧布衣忍不住道。

“你最近对男人很有兴趣?”贝培奇怪道。

“他不是个一般的男人,”萧布衣叹息道:“我在观文殿见到的他。他带着通天冠,冠上有十二颗明晃晃的珠子,说句实话,我活了这久,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珠子……”

等到他把观文殿的怪人形容完后,贝培的一只手居然有些发抖,萧布衣忍不住道:“我记得王太守皮弁上有六颗珠子,不过远远不及他的华丽,贝兄见多识广,可知道那人的来历?”

“你说那人的衣服上画的日月星辰?”贝培道:“应该是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吧?”

萧布衣回想下,喜道:“果真如此,这么说贝兄知道他的来历?”

“我当然知道,”贝培叹息一口气,“我想这世上不知道那人来历的也就是你这种粗人吧。通天冠上敢有十二颗珠子,衣服上敢画星辰日月的只有两种人。”

“哪两种?”萧布衣急声问道。

“大隋衣饰惯例,太子和一品官帽上九琪,也就是九颗珠子,二品八颗,以此类推……”

“那往上推呢?”萧布衣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没有往上推的道理,只有天子帽子上才能镶嵌十二琪。”贝培捧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我想如果不是你说谎,那你见到的很可能是圣上。”

“怎么可能。”萧布衣摇头道:“圣上身边护卫极多,怎么能让我轻易见到?”

他等见杨广等的要挂了蜘蛛网,早就从期望到了绝望,当然不相信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见到杨广。再说杨广看起来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恐怖,自己叫了声阁下和兄台,也没有见到他恼怒。杨广烹杀斛斯政,车裂董纯,性格暴戾,如果当初见的是他,还不被他当场打死?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了。”贝培闭上了眼睛。

“什么可能?”萧布衣问。

“穿这种衣服的一种可能是天子,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死人。”贝培淡淡道:“只有死人才敢戴有十二颗珠子的通天冠,穿画有星辰日月的服饰,所以我想你见到的是个死人也说不定。”

萧布衣打了个寒颤,摇摇头,“那我先回去清醒一下。”

“等一下。”贝培睁开眼道:“你见到的那人对你说什么?”

“他说萧布衣,你不错。”萧布衣回忆道。

贝培脸上死板一片,“那恭喜你,当初薛道衡和王胄也是得到了圣上的如此赞许。”他话一说完,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萧布衣却是心乱如麻,回到房间只是想,自己碰到的到底是不是杨广?薛道衡因为空梁落燕泥死了,王胄因为庭草无人随意绿也死了,这两首诗比起自己的举头红日白云低好像还差了点,这样就难免让杨广不问一句,还能红日白云否?这诗词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见到杨广,还卖弄的说什么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大树这才头轻脚重,若说嗝乃清气,所以上升,屁乃浊气,所以下降为屁可能效果会好一些?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呀,萧布衣头一次明白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那就是说连天子都嫉妒像他这样的英才!只是杨广问的问题很古怪,他出了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一七节 赌命

萧布衣到东都后,头一次没有睡的安稳,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是满耳朵的天籁之音,能红日白云否?能红日白云否!

推门出去,门外没有红日白云,袁熙已经如门神般站到门旁,微笑的望着脸色铁青的萧布衣道:“贝兄起的倒早,这几日每次早早的来寻,都是见到房门紧闭,这次总算堵到了贝兄,值得浮一大白呀。”

萧布衣早起就想躲他,没有想到他比门神还要积极,只能止住脚步,含笑道:“这几日我不见袁兄,倒也很是想念,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有空再聊,想必袁兄不会见怪,恕罪恕罪。”

“说一两句诗又耽误不了多久的时间,古人七步成诗,我看贝兄也就三步就成。吟诗一首用不了多久的,还请贝兄不要吝啬,我现在一天听不到你吟诗都是很难熬的。”袁熙一把拉住了萧布衣,赔着笑脸,酒鬼犯了酒瘾一样。

萧布衣想问问他这几天熬过去了,依法照做就好。以前倒没什么,昨日听到贝培一番话,萧布衣也是谨慎起来,只怀疑袁熙是否知道了他就是萧布衣,因为不愿意嫁给他,暗中打了埋伏,把自己的诗一首首记下来,到时候呈给圣上,把有才的大帽子一扣,让圣上砍了他萧布衣的脑袋,然后她再去找如意郎君?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越大,萧布衣为求稳妥和脱身,只走了一步,见到面前的大树眼睛一亮道:“有了,袁兄,我想出一首诗来。”

“贝兄一步就有诗做,才情实在不浅,我是自愧不如。”袁熙赞叹道。

萧布衣摇头晃脑道:“远看大树光秃秃……”见到袁熙有些发呆的样子,萧布衣心中好笑,继续吟诗道:“远看大树光秃秃,上头没有下头粗。”

袁熙眼前一亮,想起一上一上又一上来,不由若有期待,只等着萧布衣石破天惊的一转,让人豁然开朗,拍案叫绝。

萧布衣略微沉吟,已经继续道:“远看大树光秃秃,上头没有下头粗。要是把它倒过来,下头没有上头粗。袁兄,完了,你说我这诗做的如何?”

“啊?”袁熙愣在当场,“就这么完了?”

“完了完了。”萧布衣见到他又被雷的不轻,顾不上怜悯可怜,趁他被雷的不能动弹之际冲出了客栈,他昨夜满脑袋想的除了红日白云,就是木头的粗细问题,早上倒憋出一首诗来,按照袁熙的说法倒真是才情不浅,想到这里不由很是骄傲。骑马到了东城门前,验过身份,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众百姓艳羡的目光下进了东城。虽然是个校书郎,可东城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进的,这点自豪感在进了修文殿后还是洋洋洒洒,不能抑制。见到虞世南正捧卷书默读,萧布衣视察官员般的问了声,“虞秘书,早上好呀。”

虞世南抬起头来,“虞秘书 ?萧兄这个称呼也很新鲜。”

萧布衣微笑道:“那还是叫你秘书郎吧,秘书郎,今日还有书卷去送没有?”

虞世南摇头,“看来萧兄真的对秘书省的工作一无所知,修文殿这里百来人分工,日夜兼赶,五六天也不过才赶出来一两卷而已。而圣上历来务求书籍完美和丰富,正本出来后,要最少留出五十份来备用。这五十份书卷手抄起来也是大费功夫,务求没有错漏,完工也是极为困难。你看他们日夜兼赶,也很辛苦。不过虽然辛苦,圣上为国造福,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大伙觉得值得,辛苦一些也是值得。”

他是萧布衣上司的身份,称呼萧布衣萧兄,实在是很看得起萧布衣,旁边几个校书郎,正字,录事见了,互望一眼,都很是敬畏。他们有两个是和萧布衣一块送书,已经见识了萧布衣的力大,只怕他是好闯祸打架,惹了麻烦,这才来到这里,一时间都是不敢靠近。

萧布衣笑了起来,“这种赶制倒也麻烦。”

虞世南眉头一挑,“还不知道萧兄有何高见?”

几个一旁的校书郎,正字,录事也是聚了过来,嘻嘻哈哈道:“是呀,萧兄觉得麻烦,不知道萧兄有何高见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也想加派人手,只是撰写一事事关重大,出错不得呀。”

他们口气半开玩笑半是调侃,还带着揶揄,显然是讥讽萧布衣不懂行充内行,不过是孔武有力之人还敢在这里挑刺!

萧布衣心道,老子说出活字印刷的创意吓死你们这些无知之辈,转念一想,还是装作谦虚的说道:“其实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虞世南有些诧异,“萧兄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们把这录好的正本刻到木头上,涂抹上油墨,拿纸一印,这不就是一卷出来了?”萧布衣笑道。

众人微微一愣,转瞬爆发一阵笑声,一人道:“校书郎真的是高见,不过这种方法只怕比撰写还要慢上太多的时间吧?没有想到萧兄的主意竟然是舍巧取拙,实在好笑。”

虞世南听了萧布衣的法子后却是眼前一亮,不等说什么,萧布衣已经含笑道:“若说只是出一卷书,我的提议当然是个笨的不能再笨的法子。可我的法子适合一个正本却有几百卷几千卷副本的时候,如果圣上真的有一天让我们一卷书重复写个几千卷出来,难道我们要找几千个人同时开工?”

众人沉默下来,面面相觑。萧布衣说的虽然极端,可谁都知道圣上天马行空,这种现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说我们辛苦一场,一卷新书出来,不过手抄个几十卷,到处藏一本,百姓根本看不到我们的功劳。”萧布衣又道:“这样一来,几十卷和几百卷印出来没有多少区别,要说普及方面嘛,还是可以考虑下。”

虞世南有些激动道:“萧兄果真高见。”

萧布衣倒不激动,只是继续道:“这种方法的优点很多,一个很主要的优点却是,只要雕版无误,就可以保证副本无误,那印刷出来书卷连我们校书郎,正字什么的都不用了,岂非天大的好事?”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校书郎正字都不用了,你也就没有了事做,那有什么好的?他们当然不知道萧布衣不想做这个校书郎,当然觉得取消了好。

虽不明白萧布衣的念头,可众人再望萧布衣的眼神已经大大不同,这小子的点子异想天开,可是仔细想想,实在是高妙的不得了,饶是秘书郎虞世南沉稳非常,这刻也是兴奋的有些发抖。

萧布衣心中好笑,这个方法在他眼中不足为奇,不过知道活字印刷是宋朝发明的,他就留了一手,只想试试水。任何一个新方法的推行,甚至变革,都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阻力,包含不适应,不习惯等等。一个校书郎就当先出来质疑,“我想萧兄多半忘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哦?”萧布衣不知道有什么致命问题。

“我们刻上去的字是正的,如果印出来,我只怕是反的。”那个校书郎洋洋得意的说道:“这样印出来的书卷有谁看的懂?可要是刻反的字在木板上,我只怕实在没有几个工匠有这种本事。”

萧布衣叹息一声,心想黑瞎子它妈和你一样,都是笨死的,“这是个小问题,我们只要把书稿写好了,字都是透纸的,我们把有字的一面贴到板上,让工匠依葫芦画瓢,就可以反着来刻,印出来的不就是正的?这样工匠不要说有什么本事,就算不识字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个校书郎一张苦瓜脸,只是发愁没事做是否这个职位会取消,秘书郎虞世南却是激动道:“此法大为可行,萧兄果有大才。”

萧布衣一听到有才两个字,心里又‘咯噔’下,只好谦卑道:“我这不过是点不成熟的想法,算得上什么有才,秘书郎太抬爱了。”

虞世南却是摇头,“萧兄此言差矣,以我的判断,萧兄的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应用实践,必定成为流芳千载的事情。这个方法一改手抄之弊端,定能造福世人,读书也不再是少数士族子弟才有的权利。”

他兴奋莫名,萧布衣倒是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众人见到秘书郎对这个方法极为推崇,都是不好说什么。虞世南官虽不大,可兄长虞世基那可是权倾朝野,没有哪个敢得罪。

萧布衣被他大帽子扣过来,倒有些后悔,只想又把那个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抬出来,可不等他有所托词,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道:“萧校书,你在这里最好。”

众人扭头望过去,见到的竟然是秘书监柳顾言,不由都是肃然施礼,柳顾言三缕长髯,面容清癯,本是沉稳大员,见到萧布衣却是有些兴奋,他身边跟着的正是通事舍人黄仆江。

萧布衣见到黄舍人向自己眨眨眼睛,隐约兴奋,不明所以。黄舍人却是当先说道:“萧布衣,虞世南接旨。”

这次他并没有展开圣旨,只是口谕,见到萧布衣和虞世南上前,宣道:“萧布衣,虞世南四方馆候驾,钦此。”

萧布衣和虞世南对望一眼,见到彼此的诧异,却都是应道:“臣遵旨。”

※※※

东都四方馆,位于紫微城南的太微城内。如从城南主城门建国门进入,经东都天街,过天津桥后,从太微城端门进入不远处就是四方馆。四方馆气势依旧恢宏,装饰更是华丽。

萧布衣慢慢发现,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当初在山寨的时候,只为几十吊为难,到了马邑后,见了裴阀的奢华,四十两金子已经让他难以取舍。可是到了东都后他才发现,那一切实在算不了什么。东都外郭大员的宅邸他虽没有进入过,可是只是修文殿观文殿两殿就让他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奢侈。只是殿前为了取暖燃烧的火焰山烧的檀香,每天都可以换成相当数量的金子。

修文殿观文殿不过是办公之所,就已经富丽堂皇非常,而四方馆顾名思义,接待四方来客,更是要着重装点。四方馆主要是为接待大隋周边少数民族以及远方的外邦使节,以杨广好面子如斯,天街两侧建筑都要涂抹丹粉以示华贵,让蛮夷外邦一来就要心生畏惧敬仰和艳羡,四方馆的修建装饰那是绝对不会差到哪里。

萧布衣虽早有准备,可是不到四方馆,就已经闻到檀木香漂,心旷神怡。到了四方馆后,满目的金粉白玉,珠光宝气。所有的一切打造以黄金,玉石为表,沉木,檀木为基,珍珠翡翠为饰,所有的装饰玩赏的东西务求瑰奇精美,晃的人眼花缭乱。

很多东西萧布衣都是叫不出名堂,只觉得走入一座宝库之中,抠块地砖下来估计都可以是常人十数年的积蓄。不过他虽被华贵惊诧,却还是安分守己,并不多望。让他保持清醒的一个更重要原因却是,他一直在想圣上让自己和虞世南在四方馆候驾做什么?

这本来是接待外邦之地,他一个校书郎,虞世南一个秘书郎,来到这里又能做些什么?

萧布衣疑惑未去的时候,已经见到一个好大的厅堂,厅堂之大,就算杨广进城之时的几千骑兵冲进来,都是不会让人觉得拥挤。高高在上坐着一人,头戴通天冠,明晃晃的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身上服饰正是肩挑日月,至于背负星辰与否萧布衣并不能看到。可是萧布衣此时已经是目光敏锐非常,再加上厅堂内光线极佳,显然经过巧工大匠设计,一眼就已经认出,高高在上之人正是观文殿那人。

他竟然已和杨广说了几句话,还称呼杨广为阁下兄台?萧布衣头皮有些发麻,又有些纳闷,根据他多方面的总结判断,这个杨广暴戾十分,烹杀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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