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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5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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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萧布衣脸上泛过诧异,“有何奇怪?”

他问完话后,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个轻易听信旁言的人,很多事情,他喜欢自己思考。

思楠却道:“我……觉得,他是太平道中人。”

萧布衣眼皮微跳,不明白为何太平道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他知道思楠绝不会无的放矢。

“太平四道八门,其实经过这些年来,已实力大衰。很多门中,已人员凋零。”

萧布衣叹气道:“凋零如此,还能翻云覆雨,若是昌盛,那还了得?”

思楠摇头道:“他们凋零也是命,试问自张角开始,他们就一直被朝廷猜忌,百般围剿,虽是屡有大才振兴,但是逆天行事,终要灭亡。太平四道,道主都是经天纬地之才,可太平八门,却是太平道的根基所在,也是他们能动用的力量,毕竟我们知道,任凭一个人强煞,他也不能凭借一己之力做成大事。裴矩武艺虽在,算计还在,可他实力已不在,他已掌控不了回天之力。”

萧布衣皱眉道:“那又如何?”

思楠抿抿嘴唇,突然道:“八门虽是凋零,可毕竟还有人杰。将谋风火,工反谣锐,八门之中,又以将门第一,实在因为要统领天下,大将不可或缺。”

“他是将门中人 ?”萧布衣明白过来。

思楠点点头,“他不但是将门中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将门第一人。”见萧布衣皱眉,思楠问,“你不信吗?”

萧布衣凝望着思楠,沉声问,“我信,可你怎么知道?”

思楠微愕,良久无语。

萧布衣又问,“记得我和你一起的时候,我说过,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思楠扭过头去,淡漠道:“可我知道的,显然都没有告诉你。”

萧布衣沉默不语,有的时候,沉默就是默认,也有不满。

思楠想要站起,一跺脚,终于坐下,却是再不言语,少见的生气。萧布衣反倒展颜一笑,“我错怪了你。”

“什么?”思楠诧异问。

“你问心无愧,不然何以会生气?”萧布衣道:“我只知道,心中有鬼的人,不会像你如此气愤。”

思楠冷哼一声,“想堂堂西梁王,岂不是谈唱俱佳,让人分辨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萧布衣微微一笑,“难道你这次去辽东,路过武安的时候,就想帮我除去杨善会,所以才知道他投靠了窦建德?”

思楠冷哼一声,“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萧布衣道:“我何必把你想的太坏?”

他们谈论的人,原来就是杨善会!

也只有杨善会,才会让思楠如此器重,也只有杨善会,才可敢说用兵胜过萧布衣。

杨善会河北名将,身经七百余仗,从未败过,也怪不得萧布衣慎重。

萧布衣坐镇东都,安定河南后,一直都借皇泰帝的称号,对隋朝旧臣加以招降。中原因此归附者,不计其数。可河北不降之人,除了罗艺,就剩下个杨善会。

杨善会居于武安,因为用兵如神,罗艺和窦建德对他均是无可奈何,又因为萧布衣、窦建德、罗艺均有他图,所以杨善会在三者势力偏汇处,竟然一直安然无恙。

萧布衣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时候,杨善会竟然投靠了窦建德。

思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事情,杨善会是名将,这种人一点不笨,可选择投靠的对象并不聪明。

突然想到杨得志所言,‘小心杨善会!’萧布衣一时间,不知道是何心情。

他和杨善会有何恩怨,让杨善会竟然始终和他为敌?如果要有解释,思楠说的就不错,杨善会是将门第一将,他和李玄霸有关系,他投奔窦建德,就是要阻挠自己前进的步伐。

可是昆仑呢,为何不加以约束?

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满是奇怪。

思楠突然道:“我找不到杨善会……”她顿了下,可却已承认萧布衣方才说的不错,她的确想为萧布衣杀了杨善会,再去辽东。

又认为有些不妥,思楠解释道:“我不是为你……”

“我知道。”萧布衣只能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思楠突然道。

萧布衣只好笑道:“那我就不知道。”

思楠一笑,怨气烟消云散,“这时候……我接到了昆仑的消息。”

萧布衣一振,“你见过昆仑?”

思楠摇头,“没有。他是留给我一张纸条,和以往一样。”

萧布衣迟疑道:“那不见得是昆仑,李玄霸也有可能。他是昆仑的弟子,知晓昆仑的一切,甚至可以……模仿昆仑的笔迹。”

思楠果然也不敢确定,疑惑道:“若是李玄霸,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他知道,我一定会通知你。如果那样的话,他为何要透漏杨善会的消息。杨善会若是投奔窦建德,无疑在等着关键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我觉得……这次真的好像是昆仑,可若是昆仑,那真的很怪异,他身为太平之主,难道还控制不了杨善会?为何又要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女人都有一种直觉,而且不讲道理,可这种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

萧布衣舒了口气,淡淡道:“已无所谓。太平道为祸多年,难免有顽固不化之辈。这一次,我不但要扫平天下盗匪流寇,还要将为祸多年的太平余孽……一网打尽!昆仑就算知晓,我想……也不会反对!”

第五一三节 逼反

汜水两旁,萧布衣、窦建德各呈心机之时,一匹快马却沿着黄河岸边,逆流向潼关的方向飞奔。

夜深人静,马蹄急骤。

八百里官道上,影子都不见一个。

马快追风赶月,云儿消散,露出羞涩的月儿。月儿似乎也是惊诧马儿的快,羞愧的西沉消隐。

等子夜已逝的时候,马儿已到潼关。

潼关紧闭,那人高喝道:“汜水军情。加急速传!”

他不等开关,弯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长箭颇准,竟然射在城头旗杆之上。那人一箭射出,策马回转,已没入远方的天际。

这时候,夜已退,日未升,天边还是蒙蒙的曙色。

早有兵士拔箭出来,取出箭上绑的信函,瞥了眼,急急下了城头。城西却已城门大开,盏茶的功夫,一骑飞奔而出,带着军情急信,直奔华阴。

等到骏马冲到华阴,军文递到李渊的案上,不过日上三竿。

近千里的消息,一夜就已送达,这已经算是这时代骇人听闻的速度。能比李渊传信还快的,也只有萧布衣了。

李渊双目红赤,竟也是一夜未眠。萧、李、窦这天下的三个霸主,都已经习惯性的整夜未眠。

关心汜水大战的除了东都群臣,天下百姓,江都的王世充,当然还有关中的李渊。

李渊收到军文后,只看了眼,就皱了下眉头。现在的他,每日都关心东都的战况,就和萧布衣关心他的河东一样。

这二人不是朋友,却有比朋友还要关切的注意。

放下军文,李渊心中不爽,因为萧布衣又赢了一仗,窦建德损失惨重。虽然窦建德死活和他无关,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可李渊知道,每次萧布衣胜一仗,就逼近了关中一步,如果窦建德再败,让萧布衣得了河北,他和突厥联手,能否胜过萧布衣,还是五五之数。

李渊是个稳妥的人,当然不想对手打上门来,然后凭运气决定胜负。他更希望,战争在河北结束!

他不知道,他和萧布衣、李靖的想法不谋而合。

天下已乱十数年,民生疲惫,哪里的百姓都不愿意打仗,无论是河南抑或是关中,既然如此,放在河北决出胜负,对李、萧二人而言,或者说对二人所辖的百姓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河北如何苦难,那不是李、萧二人考虑的事情!

东都现在很团结,李渊要收买东都的人,很不容易。因为他能给的荣华富贵,萧布衣也能给,甚至给的更多,他能收买的人,萧布衣不会重用。人情薄如纸,皆是顾自身,他李渊若比萧布衣势力大的话,不用他说,也有人主动归附,可他现在看起来只比萧布衣声势要弱,聪明点的人,当然都会看风头,而不会贸然下了决定。

可窦建德内部就截然不同,现在聪明人都看的出来,窦建德胜算实在太少。

河北军再非铁板一块,所以李渊可以收买窦建德的人,得到一些消息。河北军最值得收买的人,当然就是窦建德手下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只可惜,窦建德现在能倚仗的兄弟,也不过只有五十个左右而已。

汜水一战,窦建德伤亡惨重,窦建德太大意了,李渊有些讥诮,又有些不满,这个窦建德,怎么会如此用兵?他有兵不用,竟然和萧布衣拼将,不败才怪,大将绝非应该如此使用!

而汜水一战,甚至死了他收买的两个人,这让李渊恼火心痛的同时,又很是心悸。

萧布衣再不是以前的那个毛头小伙子,随意给人暗算。萧布衣现在随意抽出两百铁血卫士,竟然灭了窦建德的五十员大将,萧布衣的铁血侍卫竟然如此凶猛剽悍?

李渊想到这里的时候,不寒而栗,他决定,要加强自己身边的警戒,他不能……给萧布衣可乘之机。

他绝不能比萧布衣先死!

在收买东都、河北人手的时候,李渊坚信,萧布衣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方法。安插卧底正是离间对手的绝佳法门,所以他小心翼翼,开始密切的关注手下群臣的动静,若有背叛,定杀不饶。

唯一让他觉得兴奋的是,他已经有把握灭掉刘武周这个绊脚石,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

李渊和刘武周已死抗半年之久,虽然河东大半都落在刘武周的手上,可李渊有信心,一朝就收复回来。

信心在于他李渊在山西的根基,信心在于他李家在河东的威望。

刘武周占领河东大半年,什么事情都做,就是不事生产。而民以食为天,不事生产,百姓吃什么?

百姓如果连吃都不能满足,那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李渊知道这点的时候,心中高兴,他甚至希望刘武周再为恶一些。因为刘武周越恶,百姓就越恨,等到百姓的愤怒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只要一点火星撒过去,都能激起滔天的火海,萧布衣岂不也是这样的做法?所以萧布衣放开口子,让窦建德过来肆虐!

李渊对百姓很轻蔑,因为无论如何,他是旧阀出身,可他对百姓力量的重视,却是远胜杨广。

杨广根本不把百姓当作人看,李渊却把百姓当作是水,他要借水的力量,冲垮刘武周!

可惜的是,萧布衣也很善用这种力量,甚至运用的炉火纯青,李渊想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心中暗骂句,死人!

皱紧眉头,李渊正起身想要赶赴蒲坂,李建成求见。

李渊这段日子,并没有一直在西京,而是不停的在西京、华阴、蒲坂和柏壁四处处理政事。他还是不放心李世民,也不放心西京,所以只能在此四地,忧心操劳。

李世民历经浅水原惨败后,知耻后勇,终于已成大器,进展神速。他命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训练玄甲天兵,已不容小窥。

还有什么比战火更能磨炼男儿的本色?

可李渊还是不放心,他已经输不起,因为萧布衣就和个带刺的鞭子般,不停的在他身后鞭挞他。他只怕李世民一时冲动,再损兵将,那他真的没有力量再击萧布衣,所以他只能就在李世民身后盯着。

蒲坂到柏壁,不过半日的路程,他每天都要知道李世民的消息。

见到器重的大儿子赶来,久经风霜,益发的成熟,李渊总算有点欣慰。李建成经过战事的磨砺,更加稳重成熟。

李建成是从上党赶回来的,他赶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和李渊、李世民再加上突厥之兵,全力的剿灭刘武周的大军。

毕其功于一役,李渊不出手则已,要出手,就要打的刘武周永不翻身!

“上党的兵力可已到了指定之地?”李渊问道。他其实觉得无需一问,大儿子不会让他失望。

李建成果敢的点头,李渊精神一振,扫去萧布衣的阴影,就要出府前往蒲坂。见李建成不动,李渊皱眉道:“还有何事?”

李建成道:“刘文静请见。”

李渊皱了下眉头,他很讨厌刘文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刘文静对李渊有大功,甚至可以说是功劳赫赫,可李渊对他只是利用,从未想到过重用。

眼下河东吃紧,当初刘文静在浅水原勇救李世民,谁都以为凭借这场功劳,刘文静应该再升几级,没想到过了许久,刘文静也不过是任个民部尚书而已。到如今,刘文静正守在永丰,助修律令。

李渊给的解释是,永丰很重要,所以一定要个大才来守。

可谁都知道,这多少有些可笑。永丰在潼关西,潼关铜墙铁壁,永丰充其量不过是个附庸。相对而言,永丰仓还比永丰重要些。

李渊把这个任务交给屡立大功的刘文静,不是信任,而都有些羞辱的味道。李渊不喜欢刘文静,所以只想把他冷漠处理,没想到这人不知冷热,居然又要见他。

“不见。”李渊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李建成都有些替刘文静悲哀,劝道:“爹,刘文静毕竟是民部尚书。”

“我现在要和刘武周交手,哪有时间和他交谈?”李渊略微沉吟,问道:“他见我干什么?”

“他说建议爹你兵出潼关,助窦建德一臂之力,而不能坐看他灭亡,不然关中危险,孩儿觉得他说的很对。”李建成递过奏折,“这是他的伐东都十策。”

李渊不接奏折,冷笑道:“我是否出兵,何须他来啰唣?”

李建成皱眉道:“爹,你不是常对我们说,兼听则明,怎的今日不肯给刘文静一个机会?就算你不给他机会,看看他的奏折也是好的。”

李渊脸色阴沉道:“我的确说过兼听则明,可刘文静这种人的话,听了只有徒乱人意。建成,不必多言,为父马上就走,你帮我安慰下刘文静,然后马上赶到。柏壁会战就要开始,你不能缺席。”

李渊说完后,匆匆离去,李建成立在那里,满是无奈。

可只是片刻的功夫,李建成就转身出殿去见刘文静。刘文静见只有李建成一人走出,缓缓站起,脸色阴暗,“太子,圣上呢?”

李建成犹豫下才道:“圣上已前往蒲坂。”

他手上还有奏折,已说明了一切。刘文静的目光从李建成的脸上,移到他手上的奏折上,嘴唇动蠕动两下,只说了一个字,“哦。”

刘文静说完后,转身离去,不再客套。李建成却满是无奈,饶是成熟老辣,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他都觉得,李家有些亏欠刘文静,可李渊固执发怒起来,就算李建成,都是不敢多嘴。

刘文静出了大殿,上了马儿,忍不住抬头向远处的华山望去。

华山就在华阴境内,雄伟险奇、群峰俊秀,华者、万物生华也,可在刘文静眼中,只看到凄迷的云,惨淡的雾,他刘文静虽看到朝阳新生,可却已近迟暮。

他的身份已注定了他不容乐观的下场!虽然他或许真心的想要凭本事名扬天下,可这世上,庸人或许能活的长久,有本事的人更多的是短命。没有运,他看似运筹帷幄,也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李渊这时候已出华阴,就要过渭水、渡黄河,前往蒲坂。见到金灿灿的日头,明亮了水面,李渊突然想起一事,召集了个亲信,吩咐道:“命郡王李孝恭,严密监视刘文静,若有背叛举动,杀无赦!”

亲信点头,快马回转,李渊这才舒了口气,放下了心事。他其实早就想杀了刘文静,可他没有理由杀刘文静。他是皇帝,天下未定,擅杀大臣,无疑会让群臣不满,甚至引发反叛,这对大局不利。

一个聪明的皇帝,绝不会为所欲为。

所以李渊希望,刘文静能主动弄出些名堂,那他杀之,可以名正言顺,又可以杀一儆百。

李渊希望,刘文静不要让他失望。他以前器重刘文静,因为他在草原的能力,可现在草原已有人接手,让刘文静在侧,他寝食难安。

‘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李渊当然知道当年的故事,所以他不希望历史重演,他也希望,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再无太平道。目光从长安的方向,移向东方,那里白云渺渺,蓝天如洗。李渊目光过不了千里关山,可思绪却已过山跨水,飘到了汜水之畔。

现在……萧布衣和窦建德应该开战了吧?李渊如是想到,蹙了下眉头,嘴角带着丝冷笑。很多事情,建成并不知道,刘文静更不知道,可他李渊却知道,就像萧布衣从未放弃搅乱河东一样,他李渊何尝没有在汜水之畔,埋下杀机。

可这一次,能否成功,李渊并没有把握!

※※※

汜水之畔,已喊杀震天,可饶是嘶喊惊天动地,当然还是传不到李渊的耳中。

萧布衣双目凝寒,站在高丘之处,观看对阵,凛然不动。

万马千军鏖战的场景,他初见的时候,何其壮观,可现在再看,却不过是棋子交错。

一法通百法,棋局通天下,运子如交战。双方绞杀,就如黑白分明的棋子,落子提子,造势取势。

如果说窦建德眼下在取实地,他萧布衣就在取厚势,两者难说高下,只看落子者运用之心。

此次,是萧布衣坐镇中军,指挥三军。不过他虽是指挥,命令一下,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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