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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4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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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茗翠说到这里,不再落泪,挺直了腰板,缓缓的离开了墓碑,仿佛远离着坟墓中的那个人。

“你应该不会惊讶,或许……你早知道这样,是不是?”裴茗翠问道:“蓬莱刺杀,不过如惊鸿一现,可那场刺杀所蕴含的机心,我竟然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挖掘出真相。虽然李阀倒台,圣上赢了一仗,但是你过世了,我本以为输的一败涂地。可我从未想到过,原来那不过是,所有阴谋的一场预演!”

裴茗翠自言自语,脸上表情已由哀伤变成了黯然。

“我一直在搜寻答案,甚至连我父亲都被我挖掘出来,可是我始终有个疑惑,那就是……始终有个隐形人,一直在推波助澜。要是没有这个隐形人,所有的事情不会如此演变。可这人有如此惊天之能,对我可说是了若指掌,我的一举一动,甚至都会落入他的算计之中,这人是谁呢?我慢慢的觉得,这人对我很熟悉,甚至可能是……我身边的人。”

裴茗翠说到这里,苦涩的笑,“你看我多傻,我明知道你听不见,我还要和你说,不过我想,所有的这一切,你应该也知道,对不对?”

“我身边能符合这些条件,又能兴风作浪的人,当然是我爹。”裴茗翠叹息一声,“所以我把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我爹身上。我也是颇有成果,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我终于发现我爹的真实身份,很可笑,是不是?我在竭力的维护着圣上的统治,可我爹却想推翻大隋!这世上最滑稽的事情,莫过如此。本来以为找到了答案,我爹是天涯,是符平居,是大隋的重臣,又是太平道的道主之一,他是我爹,肯定对我了若指掌。他来兴风作浪,完全符合条件。那时候……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舒了口气,反倒有些释然……”

“小姐……你休息会儿吧。”影子担心道。

裴茗翠苍白的脸被火光一映,变的殷红。她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释然什么,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但是我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这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消息传来,让我再度陷入迷惑之中,那就是萧布衣在鹊山被符平居刺杀。我很奇怪,因为家父装病去了东都,之后就回转了江都,在我的每天关注下,他绝对不可能分身去了千里外的鹊山,那人冒充我爹要杀萧布衣,他什么目的呢?我爹要杀萧布衣,因为他占据了东都,让我爹不能回转,那人要杀萧布衣,难道也是痛恨萧布衣挡了他的路……我到这时候,陡然发现,原来所谓的答案,不过是一知半解,我从头来想,才发现,所有的事件发展,绝非我爹一个人能够推动发展,因为他有很多时候,分身乏术。我曾经质疑过我爹,可他并没有否认,想必是……他根本不屑反驳,他就是那样的人,做的事情,无需和女儿解释。”

裴茗翠说到这里,凄凉的笑,“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所有的事情还有个关键人物,这个人物不但了解我爹,当然还很了解我,而且他还很了解萧布衣!他实在太了解这些对手,可以轻易将所有人玩弄在掌心之上。我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我怀疑了太多的人,比如说昆仑、道信、虬髯客、萧大鹏、袁天罡、甚至什么无上王、青龙、徐洪客诸多人物,可这些人能力有,但是总是欠缺一点关键因素,所以我觉得他们都不是。我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薛举死了……”

裴茗翠说到这里,轻轻的咳,似乎怕惊醒坟墓中的李玄霸。

“薛举死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薛举若是死在疆场,我没有半分奇怪,但是他竟然是病死的,而且还有谣言说他是浅水原大胜后,杀的唐军太多,所以被冤鬼缠身而死,这实在有点滑稽!薛举一方霸主,若真的也可以这么死,那这世上,能活下来的枭雄真的没有几个人了。我很奇怪,派人去查。玄霸,薛举死了,最受益的当然是你家了,当时我还没有多想,只觉得老天实在庇佑你家。我从来也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

裴茗翠又退了一步,认真的看着那坟墓,冷冷道:“我怀疑了那么多人,从未怀疑过你,因为我怎么会怀疑一个死人 ?玄霸,你说是不是?”

墓碑当然不会说话,可裴茗翠口气冰冷,天空黯淡下来,整个坟墓周围,突然有了阴森森的诡气。

影子已露出骇然之色,若非她太了解小姐,几乎以为小姐已经疯了!

“我真正开始怀疑你,是在见到萧布衣之后。”裴茗翠道:“那时候,我不过想从萧布衣那里了解萧大鹏的内幕,可我没有想到过,在那里,我竟然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太了解萧布衣,若我没有给他那片龟壳,或许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的秘密!原来……你在东都的那些日子里,拖着病体,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龟壳秘密就算太平道的寻常人等都是不能知晓,可你竟然能以假乱真,做出龟壳。天书的文字更是只有天机能懂,但是你却看的轻而易举,你若不是太平道中极为重要的人物,又如何知晓这多事情?可笑我一直被你的假象所迷惑,相信你只能活一年,就是不死在蓬莱,如今亦是病死。但是你真的……死了?”

她说到这里,满是讥诮,“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死了没有,可你若是还活着,那就很容易解释太多的事情。李家道为何在蓬莱没有反抗之力,任由李阀被诛灭,因为你们早就有了弃卒保帅的策略,所以李渊后来才能坐镇太原,入主关中。你们既然知道我爹的袭驾的计谋,当然早有准备,想你堂堂东都第一高手,武功远胜萧布衣,既然在防备之下,早知道会有刺杀发生,魏刀儿、王须拔如何奈何得了你?你那场做戏,悲壮惨烈,却无非是做给圣上看,做给我来看,做给世人看。结果就是,你成功了!你成功的将李渊转到太原,然后隐居幕后,出谋划策,两次袭驾,搅乱天下,直取关中,击败薛举,坐拥关陇,图谋天下!一举一动,深谋远虑,真的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影子满是骇然,手心已出了冷汗,她不是畏惧这等匪夷所思的阴谋诡计,而是暗想,如果李玄霸真的活着,小姐如何承受?

“你为什么不说话?”裴茗翠冷冷的望着墓碑,“我想到你可能没死的时候,所有的谜团已经迎刃而解,也明白为何会冒出个假符平居行刺萧布衣,因为那个人就是你!当初你本来有太多的机会可杀萧布衣,为何要到鹊山才杀?那当然是,你本来没有瞧得起萧布衣,就和我爹一样,认为他绝对成不了气候。所以你虽称赞他,说他是东都最奇,可素来不把他当作是对手。你甚至不过是想,给他片龟壳,让他信任天书预言,投靠李唐,为你李家打出一片大大的疆土!但是萧布衣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命由他不由天,他只凭一腔热血,兄弟之义,打出了诺大的江山,你终于知道,他才是你家最大的对手,所以你终于要出手杀他!可惜呀……机关算尽,萧布衣进展神速,你想杀他之时,对他却已经无能为力。但是你还是想着一切办法,来抗拒萧布衣的天下一统,于是你在算计了薛举后,又马不停蹄的暗算了始毕可汗,因为你知道,始毕可汗信守诺言,终不能大举出兵,你暗算了始毕可汗,拥护颉利,凭借草原联手,可和萧布衣抗衡。你终于忍耐不住,频频出手,所以让我更能看清你的本来面目。我想你现在,应该不是躺在山上,而是还在草原或者关中,对不对?”

墓碑当然不会说话,可山风呜咽,吹的火光跳动,众人均是一身冷汗。裴茗翠道:“李玄霸,我和你赌一场,我赌这坟墓下绝对没有你,若是你赢了的话,我亵渎了我们的爱,打扰了你的安宁,妇人之心,罪不可赦,我自刎在你的坟前谢罪,可我赢了的话,我当然有权知道真相,是不是?”

众人惊凛,不等多言,裴茗翠已毅然道:“你沉默,我就认为你默许,来人,开棺!”

第四六零节 宣战

夜色笼罩,北风呼啸,那堆大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更显凄迷。

裴茗翠说出开棺的时候,幕前已是鬼气森森。墓碑在火光闪耀下,影子蛇一样的扭动,仿佛一个人要从地下钻出。

手下们毫不犹豫的上前,先清除了积雪,然后确定棺材的范围,做挖掘的准备。他们都是裴茗翠的死士,既然是裴茗翠的吩咐,不要说开棺,就算让他们从万丈高崖跳下去,都是毫不犹豫。

裴茗翠的手下,武功或许并不高强,可真的算是鸡鸣狗盗之徒,应有尽有。探秘、杀人、寻根、挖坟看起来都是做的轻车熟路。

天色阴沉,已近夜晚,再加上众人黑衣,幽灵一样,围绕着座孤坟挖掘,只怕胆小的路过见到,会被当场吓死过去。

影子突然诧异道:“小姐……李家的祖坟均在河东,为何李玄霸的坟墓却埋葬在太原雁回山?”

“他说这是他出生之地,所以埋在了这里。”裴茗翠漠漠道。

积雪去除,有人已回禀道:“小姐……坟墓并没有被人动过。”

他这个禀告有些突兀,裴茗翠只是点点头,“继续。”

冰天雪地,冻土绝不容易挖掘,可那些手下无怨无悔,而且很快的功夫,就去除了冻土,露出棺椁外的青石板。李玄霸毕竟是李渊之子,虽是葬的简朴,可看眼下的情形,虽过数年,尸体绝不会腐坏。

剩下的工作倒好处理,等要掀开青石板之时,裴茗翠突然道:“等等。”

众人只以为裴茗翠回心转意,均是住手。裴茗翠望向一个黑衣人道:“你们散开,蝎子,查查。”

她命令简单明了,众手下退后,蝎子瘦小枯干,点头上前,蹲在石板前,取出根长长的银针从石板缝隙中插了下去。

等了片刻,蝎子把银针拔出来,银针光亮如旧,蝎子却在鼻端嗅了下,半晌道:“石板下,棺椁上,有毒。”

蝎子声音生硬,嗓子像被砍了一刀,每个字都仿佛挤出来一样。影子心中凛然,知道蝎子是裴茗翠手下的用毒好手,棺椁上为何下毒,难道有人早就知道,会有人挖坟?

裴茗翠喃喃道:“好手段,果然好手段。蝎子,有何破解之法?”

蝎子道:“方法倒是简单。不去触摸就好。不过数年积累,石板下毒气很重,要散后才好。”

“一切你来处理,我只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蝎子伸手从怀中掏出几付手套模样的东西,递给几人。那些人套在手上,掀开石板,露出厚重的棺椁。从外边来看,棺椁黝黑发亮,看不出什么。蝎子却是从怀中掏出个药瓶,倒了点粉上去。黝黑的棺椁突然现出点点绿色,众人心惊,知道这棺椁上,很可能涂了剧毒,所有人那一刻只是想,李玄霸……居然如此之狠!

若是旁人不知情,只怕才触摸棺椁,就已毒发身亡。

蝎子见到棺椁上现出绿色,并没有什么畏惧,只是点燃根枯枝,在上面撒上些粉末,转瞬枯枝浓烟滚滚。蝎子将它投下去,等了盏茶的功夫,这才道:“可以开棺了。”

裴茗翠道:“等等。”

众人愣住,裴茗翠道:“巧手,你去检查下外棺。”原来棺椁泛指棺材,棺是说装尸体的棺材,而椁却是外棺,又叫做套棺,却是用来装棺材所用。如此下葬,一是身份象征,另外却是为了保护里面的尸体,众人见到裴茗翠要检查,这才明白开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另外一黑衣人上前,掏出个小锤子,非金非银,敲了半晌,从上盖敲到侧板,这才道:“小姐,外棺实木,根据所回之音,里面应该没有机关。”

裴茗翠道:“没有机关,不代表没有毒物,巧手,你来处理棺盖。蝎子,还是你来开棺。”

巧手取出一把极为锋锐的匕首,轻易的划断棺钉,蝎子却让众人推远,独自掀开棺盖。只听‘咣当’声响,烟尘弥漫,蝎子早就纵开,等到烟尘散尽,这才道:“很毒。”

众人不知道他是说棺椁里的药物毒,还是说李玄霸心思毒,可都知道一点,蝎子自有防毒的本事,可方才若不是蝎子,随便哪个贸然开棺,吸进口毒烟,只怕早就见了阎王。

蝎子手上不停,又点了几根枯枝,撒下药粉,等了良久,这才道:“小姐,此人心毒手段更毒,这等下毒之法,世上少见。”(人W-Γ-S-H-U)

他们方才都听到裴茗翠的喃喃自语,知道了很多事情,更为小姐不值,是以话语均有忿忿之意。

裴茗翠微笑道:“蝎子,多谢你提醒了。不过内棺还是要查查,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众人点头,如方才一般检查,不过内棺并无古怪,处理完棺钉后,蝎子手有些颤抖,问道:“小姐,要打开吗?”

他紧张的不是里面布置什么机关,而是想起小姐的诺言。裴茗翠虽是对着石碑做赌,可谁都知道,裴茗翠一诺千金,这棺盖开了,里面若真的躺着李玄霸,小姐怎么办?

裴茗翠望着内棺,轻叹道:“开吧,其实我真希望……我猜的是错的。”

蝎子手臂用力,揭开棺盖,纵身向后退去。这次并没有毒粉喷出,安安静静。影子心中一颤,差点晕了过去,她依稀见到里面竟然躺了个人!

李玄霸若真的死了,那小姐的猜测错了无关紧要,但是为了他送命,还是不值。

裴茗翠目光一霎不霎,望着棺中,半晌才道:“蝎子,去把那张纸取来。”

影子听她语气波澜不惊,终于仔细望去,见到棺中的确有一人,穿着华丽,可好像竟是假人。忍不住上前几步,睁大眼望去,影子差点兴奋的跳起来,“小姐,里面没有尸体,好像是个木头人。”

原来她认真观看,才发觉棺中那人虽是雕刻的栩栩如生,但显然不是人体。就算棺椁保养再好,尸体干瘪也是不可避免,棺中躺的,脸色真如李玄霸生时,温和恭良。可影子只有暗恨,谁知道这种外表之下,竟然是蛇蝎心肠。

影子回头望过去,见到裴茗翠两滴泪水滑落,再也兴奋不起来。

李玄霸死也罢,活也好,对裴小姐而言,均已是个残酷的现实。有时候,活着不见得比死了要好!

木头人双手交错,手上却是持着一张纸签,这时看到,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蝎子探身取了纸签,纸签不过就是一张,他虽不想看,可却不能不检查上面是否有毒,他有责任保护小姐的安全。

欲言又止,蝎子终于还是把纸签递给了裴茗翠,裴茗翠看了半晌,翻过来又看看。火光下,裴茗翠的脸色如常,看不出心意,影子不敢去看,只能留心小姐的脸色。

裴茗翠将纸签收入怀中,淡然道:“我赢了,所以不用死了。巧手,你们把一切,恢复原样吧。”

众人大喜,快速的将一切恢复原样,又把泥土掩盖拍实,甚至从一旁取了积雪撒上,等到一切稳妥后,已让人看不出坟墓有动过的痕迹。

裴茗翠道:“走吧。”她脚步虽是缓慢,走的却是坚定,一直行到山下,坐在马车中,一语不发。

影子心中惴惴,轻声道:“小姐……他……知道你要来吗?”

“他知道我迟早要到吧,不然何以留下一张纸签呢。”裴茗翠淡然道。

“那他也太过狠毒了,他知道你来,还要下毒,这是什么意思?”影子忿忿道。

裴茗翠道:“你若是知道有人挖你棺,只怕也和他一样的做法。”

影子怔住,没想到裴茗翠竟然会为李玄霸辩解,心感不安,听到外边有人问,“小姐,下一站是哪里?”

“原路回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裴茗翠吩咐道。

马车前行,车厢内一片静寂,影子点燃了油灯,良久才问,“小姐……他说了什么?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呀。”

裴茗翠掏出纸签,递给了影子,“你自己看吧。”

影子接过纸签看了眼,脸上突然变得古怪莫名,因为灯光下,纸签上一个字没有!

“这……这是什么意思?”影子吃吃问道。

裴茗翠淡漠道:“意思当然很简单,他是说和我……已无话可说。”

影子见到裴茗翠的淡然,心中却是戚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车外寒风呼啸,不知过了多久,裴茗翠突然道:“影子,现在有两事件需要你去做。”

“请小姐吩咐。”

“第一件就是……你亲自去东都,告诉徐世绩我们今日所见即可,不用多说什么。”裴茗翠道:“至于第二件事情,是派人去查当初将李玄霸下葬的有哪些人,是谁安排。”

“这个很重要?”影子不解问。

“当然,因为李玄霸之死极为隐蔽,下葬之人,自然和李玄霸大有关系。”裴茗翠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是李渊呢,还是李世民?”

※※※

东都,萧布衣坐在大兴殿之上,百官朝拜,高呼万岁。

当然百官朝拜的是皇泰帝,因为今日皇泰帝早朝,萧布衣于是在杨侗身前设了个座位。

他这个位置到如今,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那一人,也是胆颤心惊的坐不安稳。

萧布衣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也是暗自感慨,新年又近,这个新年,他终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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