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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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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卫或许不需太强,甚至不需要招式巧妙,但只要前仆后继的冲击尉迟恭,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总有力道用完的那一刻。

前方距离城门垛不过有数丈的距离,可秦叔宝长枪在手,坐镇那里,跳过城墙逃命对尉迟恭而言,不异是个天堑。

他退无可退,身后杨义臣居然还一直没有出手,这让尉迟恭不由的心寒。

尉迟恭断矛斩人,不过刹那俄顷,断头兵士不等栽倒,又是有十数名兵士填充涌到,七八杆长枪攒刺过来。

陡然间身后断喝声响,“尉迟敬德看枪。”

声到枪到,长枪鼓荡之风震开雨滴,让风云变色,秦叔宝终于出手!

刹那间,尉迟恭腹背受敌,在劫难逃。

尉迟恭不及回身,只是左手急抓,喝道:“好一个秦叔宝!”

伸手之间,尉迟恭已经连抓三杆长枪在手,霍然转身,背后被数杆长枪刺中也是不顾。尉迟恭转身之际,奋然挥臂,三杆长矛呼啸而出!

秦叔宝长枪堪堪刺中尉迟恭的胸口,尉迟恭胸前血花绽放!只是尉迟恭这招已是玉石俱焚,弃自身于不顾,秦叔宝脸色巨变,来不及用力,抽枪翻身倒退,一个跟头已经到了城墙之上。

尉迟恭枪出人出,跟随长枪而走,奋起全身的力道,高高跃起,从众兵士头上飞过,和秦叔宝已经先后到了墙头之上。秦叔宝还来得及挺抢刺去,尉迟恭伸手急抓,握住刺来的枪杆,手中长枪刺去,直取秦叔宝的心口。秦叔宝断喝声下,不肯弃枪,用力挥臂,已将尉迟恭甩出墙头!

尉迟恭心中微喜,暗想墙头虽高,可自己长枪在手,当能阻上一阻,出了下邳城,以后天高鸟飞再无束缚。

他喜意一闪而过,可转瞬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因为他才发现,天罗地网不止在城楼,还有在城外。

城外不知何时,早就精兵密布,这次他们手中不是长枪林立,而是无边的大网!

尉迟恭急速下落,手握长枪,却已无能为力。坠入层层渔网的那一刻,尉迟恭脑海中想到被渔夫扑捉的大鱼,他还是没有冲破杨义臣的天罗地网,或者说,他没有杀出张须陀精心布下的罗网。

张须陀的算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兵士脚步错落,已将尉迟恭层层裹起,让他挣扎不得,尉迟恭放弃挣扎,心中暗想,张须陀手下三将,如今秦叔宝在此,不过是杨义臣协助,自己就是无能逃脱。张须陀亲自出马,又有罗士信,程咬金帮手,萧兄弟就算比自己武功要强,可也更是凶险,却不知萧兄弟现在如何?

萧布衣是天机,他真的是天机?可就算是天机又能如何,张须陀出手,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包括天机!

城头放下钩索,将网中已成血人般的尉迟恭吊上城头,他身上甚至还有两支不及拔落的长箭。

城头的兵士望下去,眼中怜悯,悲哀,尊敬不一而足,可少的唯独是痛恨,就算尉迟恭方才与所有人为敌。

尉迟恭人在网中,感觉如在云中,忽忽悠悠的向上,见到了杨义臣的一张脸。

杨义臣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振奋,阴沉的如天边的乌云,突然问道:“尉迟恭,你可曾后悔?”

尉迟恭目光掠过杨义臣,望向乌蒙蒙的天空,喃喃道:“后悔?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结局,可你还会去做!杨义臣,如果所有事情再重来一次的话,尉迟恭还是选择这条路!”

雨停云却还是聚集,黑压压的如同压在众人的心头,杨义臣脸色亦是阴沉,缓缓的直起身子,艰难道:“尉迟恭与萧布衣同流合污,犯上作乱,拒捕力尽被擒,三天后市集处斩,以儆效尤!”

“三日后?”尉迟恭咧嘴笑笑,感觉到有目光望向自己,勉强扭头望过去,见到秦叔宝虽是紧握长枪,却是垂下头来,雨水从脸颊滑落,鲜血却从长枪上滴落!

谁都看不到秦叔宝的心思,或许包括他自己!

※※※

“有些事情,你知道了结局,你就一定要去做,这就是天机!”

无上王高高在上,凝望着萧布衣,“萧布衣,你是天机,识得天书的文字,既然知道结局,顺势而为即可。王图霸业,尽在你掌握之中!”

萧布衣脸上露出疑惑之意,“天书中只有这些文字?”

无上王沉吟道:“当然不止这些,不同的人看到的不同而已。你既然是天机,当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眼下你只要和吾联手,以太平道的能力,以吾的号召力,以萧将军的勇冠三军,你我联手,顺应民心,义旗高举,何愁大事不成?”

萧布衣叹息道:“怎么你的天书和我所知不同?”

无上王沉默半晌,“你所知的又是什么?”

“我所知的天机是今日萧布衣会斩了你这个无上王!”萧布衣淡淡道。

无上王并不惊诧,高台上凝望萧布衣良久,“你想逆天而为吗?”

萧布衣伸手按住刀柄,“如果按你所说,我就是天,何来的逆天?”

无上王放声长笑道:“好一个萧布衣,豪情壮志,不亏吾以后帐下的第一将军。今日你口出狂言,我不怪你,你大可放心,吾知人善任,既知道萧将军的大才,绝非因为你的顶撞冲突而不满,弃将军于不用。”

“可我见到的只是你的血腥屠戮,”萧布衣冷漠道:“还有做事的不择手段。至于什么知人善任,我却半点没有见到。”

无上王叹息道:“萧将军此言差矣,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世上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杀人,有些人天生就是被人杀。有些人雄才大略,当成大事,有些人碌碌无为,却是都猪狗不如。既然猪狗不如,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能以这些平庸之人换取千秋大业,又有何过错?”

萧布衣笑起来,“我听起来你的说法怎么都和强盗差不多,难道强盗抢掠杀戮还有理了不成?”

无上王淡淡道:“萧将军,你实在不该如此说话,看起来我还是高看了你。你率兵击溃历山飞,带军铲除瓦岗,虽是自号正义,可两战死的人不见得比我屠戮的少。他们难道个个都是死罪,恐怕不然吧?所以我只能说,天下伟业功绩无不用枯骨堆出,你我也不例外!”

萧布衣不再反驳,沉默良久才道:“若是按照天书记载,你我联手要做什么?”

无上王眼中光芒闪动,“如天书记载,你我今日联手,我当会以你为大将军,号令淮北,聚众十余万北上据占瓦岗,攻克荥阳,挥兵西进,径取东都!可这里却有个难题所在,那就是张须陀勇猛无敌,我们要先设计将他除去!不然大隋有他在,我等大业虽会成功,却会损失惨重。”

“张须陀也会死吗?”萧布衣也是目光闪动。

无上王道:“人谁不死?张须陀虽是勇猛无敌,可只要计划周密,以萧将军的武功,铲除他不是难事。”

“可我从未见过张须陀。”萧布衣皱眉道。

“这有何难。”无上王笑道:“吾在此,虽见张须陀本人很难,但见张须陀画像还是不难。”

他话一出口,手臂轻按,身边金龙扭动,活了一般,口中各射出道光芒,交汇在一起,射到萧布衣背后墙壁的铜镜上。

萧布衣扭头望过去,发现光环之下,一人铜镜中手持巨弓,身披铠甲而立,威武雄壮。那人身材和真人仿佛,只是面目有些朦胧。

“他就是张须陀?”萧布衣皱眉道:“还是有些模糊,无上王果然非同凡响,可能否让我更清楚的看看。”

“近前看看就好。”无上王淡淡道。

萧布衣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见到对面强光射出,冲到他身上,让人不能视物。转瞬尖锐声发出,朦胧中只见对面之人挽弓搭箭,怒射而出。

萧布衣呼喝都是来不及,霍然仰天倒了下去,怒箭几乎擦他面门射出,射到他身后的铜镜之上,‘砰’的一声大响,萧布衣身后铜镜炸裂,漫天飞舞,光线流离,惊心动魄。

萧布衣躺在地上,浑身冷汗,缓缓起身,却还是笑道:“无上王,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到无上王不语,铜镜之人挽弓凝立,萧布衣轻叹一声,“我一直在想,会以何种方式和张将军见面,却始终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张将军,萧布衣做错了什么,要你千里追杀,天罗地网?”

光线淡去,铜镜之人面目已变清晰,虽是身着铠甲,威武雄壮,却是愁眉深锁,面容苍老,赫然就是给萧布衣地图的老伯!

第二四七节 困兽

地下宫殿虽是光影纵横,幻境重重,可铜镜中射出的一箭绝非幻境,铜镜中的人竟然是真人。

只是光线巧妙,让人分辨不出幻境还是真实。

方才才入宫殿的时候,一条幻影金龙扑来,已经吓了萧布衣一跳,这次他若是真的以为还是幻境,已然死在这惊天一箭下。他能够逃脱性命,固然是因为早生疑惑,勤修苦练和敏锐直觉更是功不可没。

可他就算躲过了方才一箭,看起来还是危机重重,无上王和张须陀居然联手对付他,那实在是让人惊骇莫名的事情。

萧布衣虽是微笑,可嘴里已经有些发苦,甚至一直苦到了心里。

他不是赤豹黑虎,却是真实感觉到了赤豹黑虎的惊惧。

或许赤豹黑虎完全没有惊惧,因为长箭射中他们之时,他们或许还是不明所以,可萧布衣却是切实的感觉到和死神擦肩而过。

萧布衣虽也是擅长弓箭之人,可这也是第二次见到如此霸道的一箭,他自问要是自己,端是射不出这样的一箭。梁艳娘所说的话犹在耳边,张须陀是大隋的异数,也是大隋唯一能开九石硬弓之人,这凌厉非凡的一箭,天底下恐怕只有张须陀才能射出!

老伯还是立在铜镜中,脸色复杂的望着萧布衣,多少带有惊诧。

可他当非镜中人,而是铜镜不知何时已经裂开,后有暗道。大殿中光线迷离,遮挡巧妙,这才让他看起来和在镜子中一样。

萧布衣见到镜中是和自己一块啃鸡头的老伯,也是错愕满面,可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张须陀自梁郡见驾后,一直都在他的左右观察。他第一次见到老伯的时候,老伯看起来不过是乡农,萧布衣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实在是因为他无论装束打扮都和乡农无异。可他身着甲胄,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像个将军。

“萧布衣,我还是低估了你。”老伯声音低沉,满是威严。

“你没有低估我。”萧布衣四下望过去,“能烦劳张将军布下如此阵仗,处心积虑的射我一箭,我自己都想不到。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张将军居然和无上王联手,实在让人心寒,莫非张将军才是无上王的帐前大将军?”

无上王冷哼声,“萧布衣,你就算巧舌如簧,也难掩狐狸尾巴!”

萧布衣扭头望向无上王,半晌才道:“原来你不是无上王!”

“萧布衣,你现在才知道,未免晚了些。”无上王伸手摘掉黄金面具,露出一张颇为年轻的脸庞,眉毛粗重,双眸闪亮。

“现在知道总比不知道的要好,”萧布衣苦笑道:“如果我眼前这位老伯是张须陀将军的话,那这个无上王当是张将军手下第一猛将罗士信!若非罗士信,又有哪个有如此气魄威猛,甚至可说是深得无上王的神韵……”

罗士信也不恼怒,冷冷的望着萧布衣,只是笑。

萧布衣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来到这里,本来是有张将军的地图,当时还是诧异不明所以,却为捉无上王为国除害,来此义不容辞。没有想到眼下这种结果,难道张将军才是真正的无上王,还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疑惑。

张须陀只是默默的凝视萧布衣,罗士信却是放声大笑起来,“萧布衣,你实在是个很会做戏之人。到了如今,居然还要反咬一口,枉费张将军的一番苦心。”

“若是这番苦心不过想置我于死地,那枉费又有何妨!”萧布衣淡淡道。

“张将军既然出手,当然已经是证据确凿!”罗士信沉声道:“其实张将军对你一直都是颇为赞赏,听闻你边陲救驾,太原击溃历山飞,不久前又破了瓦岗,大为振奋,只道大隋又有了栋梁之才,可固大隋根基,只可惜……”

萧布衣扭头向张须陀望去,见到他虽是挽弓,神色却是愁苦,沉声道:“萧布衣听闻张将军威名赫赫,让贼首胆寒,早也心存敬仰。可一直缘悭一面,很是遗憾。”

罗士信高台上道:“萧布衣,可惜你让张将军大失所望!张将军本待到瓦岗见识你这个英雄豪杰,没有想到圣上有旨让他赶赴梁郡,又让我等带精兵南下,先你去了下邳……”

萧布衣心头一沉,暗想当初秦叔宝传信的时候,说要回转齐郡,自己当时意气风发,哪里想到那时候杨广就已经开始下手!

“张将军命我等带兵南下,自己却是单身赶赴梁郡面圣,没有想到圣上颁旨就是要取你的性命。张将军大惑不解,对你一直器重有加,竟为你分辨,圣上无奈之下,只能说出你本是太平道的余孽,身为天机,当乱我大隋江山。张将军并不相信,却不能违抗圣旨,只好明察暗访,只希望找到你是被人冤枉的证据,再去圣上那里为你洗脱罪名。他早就知道这里是为无上王的一处巢穴,当初在村落见到之时,将地图交给你。他并不希望你去,却知道你如是天机,多半会去。张将军先你一步到达这里,铲除这里的太平余孽,研究出这里的部分机关后,命我假扮无上王试探你的口风……”

萧布衣喃喃道:“看起来张将军这一箭绝非无因。”

“当然并非无的放矢。”罗士信高台上缓缓站起,凝声道:“萧布衣,你虽然满口狡辩,可这里本是无上王的巢穴,水幕上的文字颇为古怪,我和张将军皆不识得,你却全然无碍,随口念出。本来张将军还抱有希望,只盼其中有所误会,可眼下看来,你和太平道早有瓜葛,圣上绝非无的放矢。”

“或许这是太平道布下的嫁祸之计。”萧布衣摇头道:“他们无非想要挑动我和张将军一战。”

“你觉得我们会信你?你如何解释识得天书文字?”罗士信冷声道:“还有,这里规模庞大,太平道之人想必经营日久,更不知道张将军来此,当不会做戏,天书所言你又如何解释?”

萧布衣神色有些黯然,突然扬声道:“张将军,看来你我迟早一战。”

“不自量力。”罗士信缓步走到水幕之前,“萧布衣,何须张将军出手,有我罗士信在,今日你难逃一死。”

张须陀镜中轻叹声,“萧布衣,你实乃大才,可你为什么偏是太平道中人 ?”

萧布衣皱眉道:“你们成见已深,我无话可说。可我只想说一句,就算我读懂天书文字,也绝非太平道中人,这种曲直实难解释清楚。不过我却是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太平道的阴谋诡计,让我不得不慢慢的投靠他们。我虽是竭力挣扎,不想同流合污,怎奈就算张将军都是推我入陷阱,他们算计之精明,实乃常人难以想象。”

张须陀微微意动,罗士信却道:“萧布衣,你大言不惭。今日不需天罗地网,只要我和张将军在此,你已经插翅难飞,既然如此,你如何去投靠太平道?”

“萧布衣,我也不想杀你。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不取你性命,带你去见圣上,请圣上定夺。”张须陀缓缓道。

萧布衣叹息道:“张将军,萧布衣命由已手,尚是不能自主,被人百般算计,又如何能够束手就擒,听人摆布?”

“这么说你一定要反抗了?”张须陀再叹一声。

“形格势禁,不得已而为之。再说天下大乱,以张将军看来,难道是我可以左右?只凭无妄的天机一说,就要坑杀我等,岂不让天下忠臣寒心?如今天下大乱,圣上不思进取平乱,再下江南,劳民伤财,难称明君,萧布衣虽自信清白,又如何能把性命交与圣上之手?张将军,你今日和我一战,可说是大隋自毁长城,今日逼萧布衣不得不反,明日只怕就要轮到张将军!”

张须陀脸上更见愁苦,“多说无益,你若是问心无愧,不妨和我去见圣上。我以性命担保,拼尽全力还你清白。”

萧布衣心中叹息,却放声笑道:“我就是问心无愧,今日才敢和张将军为敌!张将军,看来你我命中注定要此一战。”

张须陀双眉微扬,握弓之手缓缓抬起,罗士信又下了层台阶,萧布衣皱眉道:“不过张将军天下称颂,英雄豪杰,难道也要学无赖群殴的行径?”

他想分而化之,心道收拾一个算一个,两人合击,自己九死一生。

“我一人足矣。”罗士信低吼一声,高台上纵身跃起,双手背后探去,抽出双截棍子般的东西,空中驳接,只是一扭,枪头探出,合成把长枪,凌空向萧布衣刺去。

萧布衣见到他动作干净利索,猎豹出击般,也是心惊。伸手一探,长刀在手,并不接招,脚步滑落御风般,却已经到了张须陀对面铜镜之前。

罗士信虽是勇猛,在萧布衣心目中真正的大敌却是张须陀。

当初张须陀历城一战,以五骑敌贼兵过万,传诵大隋,无不视为神人。萧布衣寻思自己不要说抵抗过万,就算几百人打过来都是好一番苦战,此中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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