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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1592-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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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平静下来。
等皇帝的诏令送到之后，他冷静的换好衣服离开了自己的府邸。
官员们或是担心，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颓丧欲死，或是内心毫无波动，在皇帝的命令下，从四面八方朝着帝国的权力中枢皇极殿汇聚而去。
皇极殿内，群臣站立，皇极殿外，全副武装神色肃穆的武士们一丝不苟的护卫着宫廷。
天阴沉沉的，有些闷热，隐隐有雷声，似乎憋着一场大雨要下。
萧如薰来了，不是穿着玄色龙袍来的，而是穿着战甲来的。
全副武装的样子，似乎和当初打进京师之内的模样是一样的。
手持天子剑，他一步一步慢慢的从皇极殿门口向前走。
每走一步，都要看看自己左右两边的官员们。
被他凌厉的目光扫视到的官员们纷纷低下头，身体有些不自然地抖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短短的一段路程，平常萧如薰健步如飞，短短几息就能走过，但是这一回，他走的格外的缓慢。
他们都感受到了皇帝心中的怒火。
皇帝一步步的往前走，群臣们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有些原本幸灾乐祸的人开始觉得不妙了，因为他们感觉自己似乎低估了皇帝的怒火。
朱应槐咽了口唾沫，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如薰终于站在了大殿的台阶上，面对着群臣。
但是他凌厉的目光扫视并未停止，像刀子一样扎在了群臣的身上，让群臣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们这才明白被萧如薰当作敌人是一件多么不舒服的事情。
他们错了。
被萧如薰当作敌人绝对不仅仅是不舒服而已。
令人窒息的沉默维持了一会儿。
身着战甲手握天子剑的皇帝开口了。
“赵世卿死了。”
五个字，一字一顿，声音沉稳，暗含怒火。
“大秦的户部尚书，死了。”
音调稍高，怒火初现。
“朕亲封的大秦户部尚书，死在了内城里，一行十五人，无一存活，暴死街头。”
音调高昂，怒火似乎已经压抑不住。
“户部尚书，正二品官员，大秦六部之一，位高权重，是朕的重臣！可是这位重臣，却死在了街头上，死在了朕的眼皮子底下，很好，很好，非常好！现在，户部尚书死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兵部尚书？或者是刑部尚书？或者是礼部尚书？还是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或者是内阁首辅和次辅？亦或者是……朕本人？”
萧如薰口出惊人之语。
短短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
“今天敢杀户部尚书，明天是不是就敢杀了朕？！”
一道闪电轰然而下，震耳欲聋的雷神响彻天地之间。
第九百九十八章 天子之怒
萧如薰突然的爆发将群臣吓得魂飞魄散。
霎那间满堂臣子全部跪下，以王锡爵领头，高呼道：“请陛下息雷霆之怒。”
“请陛下息雷霆之怒。”
群臣战战兢兢的高呼着。
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浑身颤抖者不在少数。
这位杀人百万的皇帝身上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相处四个月，他从未真正生气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和颜悦色，最多也就有些严肃，这让群臣渐渐忘却了这位前朝第一名将剩下的累累尸骨。
这是一位马上皇帝，杀伐果断。
一言不合，他真的会杀人。
而且杀人不在少数。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大秦天子之怒，不知道会死掉多少人。
有些人是真的怕了。
“有些人，似乎以为朕很好说话，有些人，似乎以为朕念旧情顾全大局，所以对朕有所不满，对朕任用一些人而不任用另一些人感到不满，对那些人不满，对朕对大秦也不满。好啊，好啊，这些人莫不是以为只有他们会杀人，而朕不会杀人？朕不喜欢杀人，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到了该杀人的时候，朕一点也不会手软，不信？朕可以数数给你们听。前明万历二十年，宁夏之役，朕率军前后歼敌不下五万，万历二十一年朝鲜之役，朕歼灭倭寇二十万，万历二十二年洞武国之役，朕歼灭南蛮二十万，万历二十六年山西大同之役，朕血屠北虏三十万！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现在，朕才杀了七十五万人，还有二十五万人等着朕去杀，某些人莫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朕完成这彪炳史册之壮举？”
萧如薰缓缓拔出了腰间天子剑，将剑尖抵在了地上。
“还是那句话，朕不喜欢杀人，一点都不喜欢，尤其是咱们自己人，朕一点都不想杀，但是某些人似乎并不愿意成为朕的自己人，他们很刻意的想要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可以，这样做是可以的，朕是个仁慈的皇帝，朕会非常仁慈的送这些人去往极乐世界，为了避免他们孤单寂寞，朕或许还会送他们全家人一起去往极乐世界享乐，朕很仁慈，一直都非常仁慈，直到最后，也会仁慈下去。”
提着剑，萧如薰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阶。
“此事，一查到底，决不罢休，别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也要查下去，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朕赐给他的仁慈。”
杀人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凉凉的有些发毛，即使是有些明知事不关己的人们也不由得心惊胆战。
这并不仅仅是杀人宣言，也是来自皇帝的警告。
不要做他的敌人。
文臣，武将，高官，亲信，全部跪在地上，承受着这份天子之怒。
“朕将设立专门查清此案的机构全权负责此案的侦查，此案一日不侦查清楚，一日找不到幕后真凶，朕决不罢休，就是掘地三尺，朕也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萧如薰收剑入鞘。
而紧随其后，一场政治风暴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隆武元年四月二十一日午后，大秦皇帝萧如薰以极快的速度下令刑部成立专门清查赵世卿案的部门，中央调查司。
名义上，中央调查司是刑部下属，但是实际上直接对皇帝负责，刑部尚书没有染指这个部门的资格，中央调查司的官署也不在刑部之内，而在另外的地区。
甚至于中央调查司还有自己的牢狱，更因为属于刑部系统，所以正大光明拥有逮捕和审讯的权力，像极了前明的锦衣卫诏狱，但又比前明诏狱光明正大。
周曜终于得到了正式的身份，即刑部中央调查司的主管郎中，官位正五品，手下黑鸩所有人都有了官面上的身份，成功洗白进入监察系统内，开始了属于他们的辉煌。
也就在部门成立一个时辰之后，这个部门就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开始了侦查。
侦查目标首先是原科道言官系统。
因为京城久有传言，是赵世卿向萧如薰建议不要任用科道言官，于是萧如薰就罢黜了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将这批人闲置，不予任用，于是失去权力和地位的全京城的科道言官都把赵世卿恨到了骨子里。
出于这种恨意，很有可能对赵世卿下杀手，于是周曜立刻下令将原都察院系统内的一切官员全部抓住带到调查司大牢里严加审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一时间京城内数百个小家哭声震天乱作一团，男主人被带走调查，剩下家人被严格监视不允许随意走动，直到案件查清楚为止。
剩下的官员人人自危，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在家里或者在官署内瑟瑟发抖——
调查案件期间，官员该上班还是上班，该动作还是动作，该办公还是要办公，京城戒严也在一天以后解禁，百姓可自由活动。
但是针对官员的戒严并未解除，所有官宦之家都军队看管起来，进出都有严格的制度，还要有人跟随，一丝不苟。
某些人终于无法继续幸灾乐祸了，那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没想到皇帝居然顺势开展了如此大规模的调查，简直就像是一场政治风暴……不！这就是政治风暴！
以赵世卿案为源头开始发生的这一场政治风暴，将隆武元年渲染成一片血红色。
大家心惊胆战的看着皇帝的动作，期待着事件的结束。
但是一开始，他们以为皇帝只是针对科道言官而已，因为科道言官和赵世卿之间的矛盾大家都知道。
他们也想当然地认为这件事情就是某些脑子有屎的科道言官做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嫉妒赵世卿得到重用而他们没有，这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赵世卿实在是过分。
所以，他们都认为科道言官的人是这次的幕后黑手，他们一定会很快被揪出来，然后被杀掉，之后天下恢复正常，该怎样还是怎样，大家的官还是照做，钱还是照拿。
毕竟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地方上还没有完全接纳大秦，皇帝还需要他们。
他们密切的关注案件的审查情况，时时关注最新状况，加上萧如薰并未限制他们派下人出去打听消息，于是他们就开始利用府里的下人到处打探案件的审查消息。
第九百九十九章 “友情”提示
原都察院的两位大佬温纯和徐作是第一批被逮捕的。
他们在沈一贯时代就被半软禁了，萧如薰掌权之后将他们完全弃用，结果这次他们反倒成为了第一批被逮捕的官员，扔进中央调查司里面严格审查去了。
当然，也没有人同情他们，科道言官的名声在前明就臭了，一群疯狗而已，死了就死了，没人在意，他们只是希望皇帝不要把火烧到他们自己身上。
被逮捕的科道言官们虽然心惊胆战，但是他们自己原本也以为只是简单的审问，毕竟他们都被弃用了，还能闹出什么大的风浪？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们自己人脑子昏了刺杀赵世卿，自己也慌乱的很。
可是当他们进入中央调查司的监狱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好。
不对，不对，不对！
这阴暗潮湿的环境，这些熟悉而又残酷的刑具……这些面色不善的人……这种诡异的氛围……
这完全就是前明锦衣卫的诏狱啊！！！
他们瞬间崩溃了。
前明覆亡之后，原属于锦衣卫和东厂的部分人没有死掉，他们成功扛过了沈一贯对内侍势力的清洗以及萧如薰对锦衣卫的清洗，活了下来。
随后，在萧如薰的授意下，他们被周曜秘密纳入了黑鸩系统，摇身一变成为了黑鸩的探子。
这些原东厂和锦衣卫的专业人士加入了黑鸩之后，迅速提高了黑鸩的业务水平，黑鸩迅速从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变成了二十五六岁的强壮青年，拥有了极强的实力。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中央调查司全盘继承了东厂和锦衣卫的各种刑具还有用刑手段。
顺带着，周曜还得到了那些专门讲解怎么对付那些“忠臣烈士”的书籍，怎么找到人最脆弱的地方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和生理防线的方式，这种种机密让周曜大开眼界。
不得不说，论审查和整人，还是锦衣卫和东厂最专业，几百年专业整人，这种专业的水准让周曜和新生的黑鸩受益匪浅。
他们决定把这次的政治风暴作为黑鸩扬名的第一步。
萧如薰把这次行动定性为“大清洗”。
周曜作为萧如薰手中最得力的清洗工具，就要尽到这份清洗天下的职责。
于是那些疯狗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克制他们的东西了。
从那一天开始，中央调查司大牢内就不断的响起令人崩溃的声音，嘶吼声，喊叫声，哭嚎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正常人听了估计要发疯。
但是让这些专业人士来听，他们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出不足的地方，找到那些还没有受刑的部位，加以刑罚，让他们的声音更加完美，听起来更加悦耳。
周曜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但是他还是强行镇定下来，让自己看完全程，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认为以后他将与这种事情为伍，他必须要习惯，不让他的陛下失望。
第三天开始，周曜就开始向萧如薰传递“审讯结果”了。
第一个被交代出来的同犯，是镇远侯顾大理。
一名言官实在是接受不了严刑拷打，于是脱口而出镇远侯顾大理的名字，说是顾大理有份参与这件事情，周曜立刻将这个“惊人所得”告知了萧如薰。
萧如薰“龙颜大怒”，“摔碎手中茶碗”，立刻下令逮捕镇远侯顾大理严刑审问。
这场政治风暴开始波及到了勋贵们。
镇远侯顾大理成为第一个被抓捕的勋贵，在崩溃之中被扔到了中央调查司大牢当中，开始了进一步崩溃的旅程。
很荣幸的，他成为了第一个享受调查司组合套餐的勋贵。
“说！谁是幕后主使？！”
负责严刑拷打的带着饿鬼面具的大汉挥舞着手中的占了辣椒水的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在顾大理身上的细皮嫩肉上。
该说不说，这家伙白白净净的，还胖胖的，身上的肉松松垮垮，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于锦衣玉食长大的，完全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这大概是有人以来第一次，所以当他看到这个阵势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得尿了裤子。
但是就算是大小便失禁也逃不开这个结局，大汉挥舞着皮鞭一鞭一鞭的抽打在他的身上，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了。
每当有人询问他谁是幕后主使让他赶快交代的时候，他只会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没有啊！我没有！！”
他只知道这样说，当然这样还算好了，被这样修理了两天以后，他连话也不太会说了，嘴里吱吱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甚至感觉有点疯了。
精神失常了可能。
“他不会真的疯了吧？”
周曜看着已经看不出人样的顾大理，询问身边的前锦衣卫诏狱资深员工。
资深员工观察了一下顾大理，然后一脸谄媚之色的看着周曜。
“根据属下多年经验判断，这是魔障了，只有用阉割大法才能让他恢复正常，请郎中放心，在下虽然是低贱之人，但是有一手阉割妙法还算拿得出手，当年内廷里的太监们都知道在下的手艺，经常让在在下帮忙去阉割那些新来的小家伙们。”
周曜听得想笑，于是点点头。
“好，就交给你了，尽快让他恢复正常，还有很多事情要让他去做呢！”
“遵命。”
这家伙三下五除二就弄来了阉割要用的工具，然后再蜡烛上将阉割用的刀具烧了一下，算是消毒，随后让人把顾大理控制住，剥掉裤子，瞄准了那精致的所在。
“别！别！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知道！我说！我说！别阉我！别阉我！！！！！”
顾大理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周曜满意的点了点头。
“赏银十两。”
资深员工大喜，跪地谢恩。
随后，周曜打量着顾大理。
“顾侯，你说你老老实实的交代不就好了？现在闹成这样子，在下我可真是心疼呢！”
顾大理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周曜，浑身颤抖。
“谁是幕后主使？”
周曜冷冷一笑。
“我……我……我……”
顾大理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看来顾侯记性不太好，那在下帮你回忆一下，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成国公朱应槐，他对于陛下不任用他暗中怀恨，对得到任用的赵世卿更是嫉妒，于是决定对赵世卿动手，甚至决定勾连一批人一起造反！”
顾大理是恐惧，是发抖，但是没疯。
朱应槐……朱应槐……
这……这是要我做伪证？
“成……成国公……他……”
“他就是幕后主使，幕后主使就是他，是他，下令家中亲信用军中制式弩箭杀死了赵世卿，以此要挟陛下得到权位，若是不成，则决定发动叛乱，杀死陛下，自己登基做皇帝。”
周曜看他记性不太好，又“友情”提示了一下。
第一千章 朱应槐图谋造反
听了周曜的话，顾大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不是瞎说吗？
顾大理一脸呆滞。
嘴巴一张一闭，似乎并不打算这样说。
“顾侯家中有娇妻一人，美妾十二人，长女已经十三，出落得亭亭大方，咱们大秦的教坊司正需要这样优秀的女儿家进去填补空缺，增加人手，顾侯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帮助顾侯办成此事。”
“不……不……不要……”
“顾侯家中老母年已六十，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家中还有其他亲眷，顾侯就不考虑考虑？而且还有万贯家财，就不考虑考虑？若是全都归了陛下，陛下也会觉得有些遗憾的。”
周曜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愉悦，而在顾大理看来，这和恶魔没什么两样。
“我……我说……我说！是！对！就是朱应槐指使的！就是他！是他嫉妒赵世卿！所以他下令杀掉赵世卿，就是他，我们都是被他裹挟的，被他蒙骗的，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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