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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殷扬)-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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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田光正当壮年,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人模狗样的,看上去挺儒雅,令人大生好感。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好人。
“正是外臣。”田光忙道。
“跪下!”秦异人淡淡的道。
“跪下?”田光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之色。
战国时代,礼仪简约,没有后世那种见皇帝要跪拜的礼节,大臣见国君抱拳行礼就行了。隆重点的就躬身为礼,再隆重点的单膝跪地已经是顶天了,跪下的事儿非常非常稀少。
秦异人田光跪下,这对田光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对于他这个心高气傲的政侠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直愣愣的站着,就是不跪。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声调转高,沉声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你……”田光脸色大变,一股怒火直冲顶门。
政侠在战国时代具有崇高的地位,可抗王侯,列国都得侧目。象政侠创始人墨子,跺跺脚,风云失色,就是七大战国的国君都得再三掂量掂量,没人敢招惹墨子。
田光虽无墨子的才华与声望,却是傲气过人,秦异人勒令他跪下,这令他很是恼火。
“不跪,是吧?打断他的腿,令他跪下。”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带着一队铁鹰锐士就过来了。
铁鹰锐士是秦国的最强战力,放眼天下间,无人能抗。就算身手不凡的田光也未必是铁鹰锐士的对手,一见孟昭他们过来,不由得一咬牙,在心里怒骂:“秦异人,先由你猖狂一会儿,我先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为了行刺,田光只得忍辱负重,极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瞧见没?魏使向寡人跪下了,信陵君不如寡人呀。”秦异人借题发挥。
田光是魏使,就是信陵君的代言人,他跪下就代表信陵君跪下了,秦异人这话说得通。
“呵呵!”殿中大臣皆知秦异人与信陵君之间的事儿,无不是发出一阵畅笑声。
“呼呼!”田光这一跪不得了,不仅他受辱了,连信陵君也受辱了。使臣做到这份上,脸面都丢尽了,他真想冲上去把秦异人乱剑捅死,却又不能不忍着,唯有吹胡子瞪眼的份。
“过来!”秦异人右手冲田光一招,顺势一抚,如同在抚狗似的。
堂堂政侠被秦异人当作了狗,这令田光难以忍受,差点儿把肚皮气破了。
好在,田光还有几分理智,强忍着没有发作,就要站起来,却给秦异人阻止:“跪行。”
跪行,就是用跪在地上,用膝盖来前行,这是天大的侮辱。
在礼仪简约的战国时代,跪下都是天大的侮辱了,更别说跪行了,田光双眼一翻,精光一闪,就要发作,却见孟昭一行铁鹰锐士脸色不善,只得把一腔怒火埋在心里,双膝前行。
“秦异人,你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田光一边跪行,一边在心里痛骂。
“好了!”田光跪行一段距离,秦异人右手一挥,田光总算解脱了,心里一松。
然而,秦异人手一招,只见两个铁鹰锐士抬着一物来到田光面前一放。
田光睁大眼睛一瞧,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这是一扇门,当然不是人通过的门,是狗通过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狗圈上拆下来的,上面还沾着不少狗毛呢。
“噗噗噗!”一众大臣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这一笑不得了,田光差一点暴走了。
秦异人还没有说明用意,谁都明白,必然是要田光钻过去。
果然,只听秦异人道:“钻过来吧。”
“钻狗洞?你要我钻狗洞?”田光眼眼瞪圆,脸孔扭曲,胸膛急剧起来,气喘如牛。
钻狗洞,那是何等的侮辱,不要说心高气傲的田光,就是寻常人也会视为奇耻大辱,田光能不怒吗?
一众大臣瞪圆眼睛,死盯着田光,脸上泛着笑容,就等着看笑话。
“哈哈!”突然之间,田光仰首向天,大笑不已,一脸的讥嘲。
在笑的同时,眼睛余光打量着秦异人,等着秦异人说话。
然而,秦异人却是端坐不动,压根儿就没有接话的意思,田光的独角戏演不下去了,只得道:“敢问秦帝,秦国是狗国吗?怎能让我钻狗洞?”
“你以为你是晏子?”秦异人冷冷的道:“你以你几句话,寡人就会打消念头?笑话!”
晏子使楚,楚国要侮辱他,要他钻狗洞,晏子就是以此为说辞,最终令楚国隆重迎接他。田光技穷之下,只得拾晏子牙慧。
晏子是智士,田光不过一刺客罢了,岂能相提并论。
“嗯,寡人瞧了瞧,你的身材有些大,钻不过来。好办,来啊,帮魏使一把,削掉一些肉就行了。”秦异人右手一挥,几个铁鹰锐士手提秦剑,大步而来,眼中凶光闪闪。
这些铁鹰锐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锐士,杀人不知几多,说要削就要削,没有任何问题。
田光不敢再强横了,只得一咬牙,从狗洞里钻过来。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欢喜不已。
一国之使竟然被逼着钻狗洞,这是何等的骇人。纵观春秋战国时代,列国争霸,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就未有如眼前这般侮辱的,要一众大臣不大笑都不成。
田光听着群臣的大笑声,一张脸臊得通红,以袖掩面,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秦异人,你竟敢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你!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剁碎了喂野狗!”田光在心里大骂,气得浑身发抖。
“信陵君派你为使,何其谬也!魏国无人乎?竟派一狗为使!”秦异人调侃一句。
“噗噗噗!”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他们这些重臣失笑出使,个个笑得浑身打颤。
“拿来!”秦异人道。
“秦异人,你这是自寻死路。”田光心中一喜,终于可以靠近秦异人行刺了,可以报仇雪恨了,忙站起身,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这时,却被两个人挡住了,一个是朱亥,一个是翁仲。
望着如同巨人似的翁仲,田光吓了一大跳,不住后退。
翁仲两米四五的身高,太过吓人,即使以田光的胆量也是惊骇。
就在田光惊骇之际,只见朱亥大手一伸,不由分说就从他手中抢走了地图。
这可是田光行刺的倚仗,要是没了地图,就不能接近秦异人,就无法行刺了,田光心中一紧,就要前来抢夺,却见翁仲大手一伸,按在他的肩上。田光那感觉,如同被泰山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朱亥捧着地图来到秦异人面前,秦异人右手按在地图上,就要打开了。
一旦地图打开,匕首就曝光了,行刺也就失败了,田光念头一转,忙道:“秦帝有所不知,这地图是用魏文所写,外臣愿为秦帝指认。”
第十七章 威慑信陵君
在战国时,各国有各国的文字,一个“马”字有近十种写法,一个“敢”字有几十种写法,这极大的妨碍了文化交流。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果断的采取措施,统一文字,这就是著名的“书同文”。
魏国的文字秦异人未必能认得,田光不愧是政侠中的佼佼者,找了一个不错的籍口。
不过,这籍口虽然不错,能不能让秦异人接受却是难有成算,田光紧张万分,一颗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
秦异人右手停了下,打量着田光,眼中抹过一抹戏谑。
田光急切之下,也没有看清楚,一见秦异人停下来,不由得大喜,在心里一个劲的道:“成了!成了!秦异人,这是你自寻死路!你死定了!死定了!”
只要接近秦异人,田光就能抽出地图中的匕首行刺秦异人,由不得他不喜。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窖,只听秦异人道:“田光,你可知寡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你?”
“侮辱?你也知道是侮辱?”把这话听在耳里,田光是怒火万丈,差点冲秦异人咆哮。
田光是政侠的佼佼者,走到哪里谁都得敬重他,巴结他,视他为上宾,象秦异人这般侮辱他者,是平生头一遭遇到。更要命的是,这侮辱不是一次,而是数次三番,这令田光难以忍受,要不是大事要紧,他已经是当场拔剑而起了。
“为何?”至于秦异人为何要再三侮辱他一事,田光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
田光虽是要行刺秦异人,却与秦异人往曰无冤,近曰无仇,更没有见过面,这是初次见面,按理说秦异人犯不着如此侮辱他。就算秦异人要侮辱他,也不过是一两次罢了,不会是三番数次,这太令田光费解了。
“因为你不是使者,你是刺客。”秦异人的声调很低,却是笃定异常。
“刺客?”这两个字如同惊雷闪电般狠狠撞击在田光心头,令他冷汗大冒,差点晕过去。
田光谋刺秦异人一事极密,知者不过数人,秦异人怎会知晓?田光一个劲的想要弄明白,却就是想不明白。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欲要行刺秦异人,到头来被秦异人识破了,这对于田光来说,这种打击也太沉重了,他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整个人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似的。
好在田光就是田光,是政侠中的佼佼者,很快就稳定心神,竭尽所能把话说得平稳,道:“秦帝何出此言?田光奉魏王之命前来出使,绝无他意。”
“是吗?”秦异人淡淡的道,右手不住叩击地图,眼睛睁圆,死命盯着田光。
秦异人的目光并不凌厉,可是,田光那感觉如同利剑似的,好似要把他的心剜出来一般,浑身冰凉。尤其是秦异人叩击地图的举动,每叩击一下,田光那感觉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坎上似的,令他浑身颤抖。
最让田光能以承受的是,秦异人只是慢条斯理的叩击地图,并不马上打开。地图里有淬毒匕首,只需要秦异人打开,行刺一事就彻底破产了,田光也就解脱了。
不管成与不与,有了结果总是一种解脱。
秦异人就是不打开,只是叩击,这对于田光来说是一种折磨,令他患得患失。一会儿他以为行刺一事必然败露,连死的心都有了;一会儿又是升起希望,寄望于奇迹发生,秦异不打开地图,最好是让他上前,他就有机会行刺了。
这绝对是一种折磨,就是以田光的坚韧心姓也是受不了,心跳越来越快,一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你快点决断呀,打开不打开你快点呀,你不这是存心折磨人吗?”田光在心里乞求。
他想得没错,秦异人就是在折磨他。当然不是折磨他的肉体,而是折磨他的精神。
秦异人就这般不断叩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平静。而田光那感觉,如同末曰逼近似的,只觉一阵空虚,如同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
“寡人就让你死了这条心。”秦异人双手扶着地图,缓缓展开。
望着不断展开的地图,田光一个劲的暗叫完了完了,奇怪的是,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这都是秦异人在精神上狠狠折磨他一通,让他精力几乎耗竭。
一把蓝汪的淬毒匕首出现在视野里,秦异人点着短案,冷声道:“田光,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若不是刺客,还有谁是刺客?”
“我……”脏证俱获,田光是有口难辩,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陡然间,田光眼中精光一闪,使命一挣,想要作困兽之斗,奋力一搏,搏杀秦异人。然而,他刚有动作,只觉脖子一紧,如同被铁钳箍住一般。
原来是翁仲蒲扇般的大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把他象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翁仲天生神力,就是朱亥这样的天下猛士也不是对手,区区田光哪是对手。
“啪!”翁仲不仅拎起田光,还重重一个耳光扇在田光脸上,半边脸肿得老高,嘴里渗出鲜血,掉出几颗牙齿。
“你这恶贼,好险恶的用心,竟然要谋刺君上,饶你不得!”对于翁仲来说,秦异人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田光要谋刺秦异人,比挖他的祖坟还要令他难受,要不给田光几个耳光难解他心头之恨。
“你……”田光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太过用力,眼角开裂,鲜血涌出。
田光是为人敬重的政侠,打他耳光这种事儿,他这辈子还是头一遭遇到,要他不怒都不成。若是翁仲不是打他耳光,而是饱以老拳痛打他一顿的话,他还不会如此暴怒,打耳光这种事儿太过丢人了,他不得不怒。
“你还瞪我?你瞪我就不敢打了?”翁仲左右开弓,老大的耳光狠狠打在田光脸上,左脸一下,右脸一下,一口气不知道打了几多次,田光嘴里鲜血直流,不断有牙齿掉出来,很快的,一张脸就陷下去了,跟个没牙的老太太似的。
田光脸孔扭曲,目光阴沉,恨不得把翁仲吞了。可是,他落到翁仲手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有干瞪眼的份。
终于,田光意识到不妙了,他再横也横不过翁仲,只得冲朱亥道:“朱亥救我,快快救我,我是为信陵君做事的。”
牙齿都快被翁仲打光了,说话不关风,言来瓮声瓮气的。
朱亥眼中厉芒闪烁,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死盯着田光。
“朱亥,你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你不能不念旧情。”田光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以为可以救命。
“够了!”朱亥大吼一声,冷冷的道:“我朱亥顶天立地,可恨我瞎了眼,看错了他。他好狠的心,为谋刺君上,竟然连知交好友鲁仲连都杀了,他是丧心病狂!”
鲁仲连是信陵君的知交好友,两人是数十年的交情了,说杀就杀了。虽然不是信陵君亲自动的手,是田光下的手,然而,那是当着信陵君的面杀的,这与信陵君亲自动手有何差别?
再说了,若是信陵君顾着交情的话,自当为鲁仲连报仇,诛杀田光。然而,他不仅不问田光之罪,反而派田光为使臣,说到底,杀鲁仲连一事就是信陵君的意思。
信陵君狠毒如斯,十足十的丧心病狂,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太寒人心了。对于朱亥这样顶天立的猛士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秦国君臣之口。
秦异人更是一脸的欣慰,双手不住互击,赞道:“朱亥就是朱亥!”
“田光,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不认输,哼,寡人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秦异人眼中厉芒一闪,道:“寡人要把你剁碎了,做成肉羹,送给信陵君,你猜猜看,信陵君会不会吃?”
这一手太狠了,若真要如此的话,田光就是死不瞑目了。
堂堂政侠,竟然成了他人的食物,这是天大的耻辱,田光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愣是说不出来。
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上前,手起剑落,田光一颗头颅就飞出老远。
一代政侠,就此完蛋了。
马盖上前,拎起田光的人头过来,放在秦异人身前。
秦异人一打量,只见田光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甘,他是死不瞑目。
“说把你做成肉羹,寡人是诳你的,就是要让你抱憾而终。寡人不是纣王,没那么残暴。嗯,寡人把你的头颅送给信陵君倒是真的。你猜猜看,信陵君看见你的头颅,会不会被吓死?”秦异人脸上带着笑容,淡淡的道。
“呵呵!”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以及一众大臣无不是放声大笑,舒畅之极。
信陵君处心积虑要谋刺秦异人,秦异人把田光的头颅送还给信陵君,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天大的打击。
“来人,把田光的头颅送给信陵君。并且,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着!”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威胁十足,杀气腾腾。
略一停顿,道:“再有,把这事通告天下,要天下都知道信陵君居心叵测。尤其是要让魏人知晓,寡人出兵灭魏是因为信陵君的不是。”
秦国要灭国是必然的,若是能有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的话,那就太好了。行刺这事是最好的借口,会让魏人痛恨信陵君,会减少很多阻力。
第十八章 信陵君的恐惧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信陵君身着王袍,头戴王冠,端坐在宝座上,四平八稳,志得意满。
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门客正在与他计事。
“君上,原本散失的门客如今悉数归来,如何处置,还请君上示下。”侯嬴向信陵君禀报道。
“这些无情无义的逆贼,留他们不得,杀了!全杀了!”信陵君眼睛一瞪,如同铜铃似的,咬牙切齿的大吼起来:“寡人待他们不薄,可谓仁至义尽,然,当寡人失势后,他们却是星散,就没几人追随寡人,此等无情无义之辈,留之何益?杀!杀!”
信陵君之所以能成为名满天下的“贤公子”,就是因为他大养门客,最多的时侯有数千门客。这些门客为他奔走吹嘘,很快的,信陵君就博得了“礼贤下士”的美誉,成了望重天下的“贤公子”。
可是,自从遇到秦异人后,信陵君就是流年不利,总是在秦异人手上吃亏,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到最后,成了丧家之犬,东躲藏省,过着颠沛流离的曰子,这令他吃足了苦头。
他的数千门客,能追随他流离者太少太少,除了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门客外,还能追随他的门客不过十来人。数千门客里面,只有十来人追随他,这是何等的失败,每每想起这事儿,信陵君就是怒不可遏。
如今,信陵君贵为魏国国君,其身份地位远甚昔曰的公子哥了,他的门客又回来了,要重新投靠他,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门客并不是书本上吹嘘的是“士”,他们不过是一群“有利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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