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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殷扬)-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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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秦九原郡,还是赵九原郡,都是华夏抵挡北方胡人、匈奴、休屠、浑邪这些游牧民族的重地。
虽然已是三月天时,然而,北方的春季来得晚,仍是很寒冷,行人稀少,很是宁静。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打破了宁静,只见一骑飞驰,进入赵九原郡。
赵九原郡并不大,占地不过十来里。不过,城墙修得很是坚固,可以说是城高垣厚。
在城里有一座官邸,占地数十亩,有数十间房屋。这里,是郡守府,也是赵国在九原的将军府,镇守九原,抵挡北方胡人、匈奴入侵的中枢所在。
在将军府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英武不凡。
他,就是赵国在九原的守将,未来的战神,李牧!
在李牧身后,站着一众将领。其中,有一个年青人,身材高大健壮,英气逼人,他就是李牧的副手,著名的司马尚。
司马尚亦是一员良将,很得李牧赏识,两人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知交好友,交情深厚。在历史上,李牧被害后,司马尚隐居,不知所踪。
“禀将军,龙城急报!”就在这时,斥侯急冲冲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叫嚷起来。

第四十三章 华夏危机

“龙城急报?”李牧的脸色一下子凝重无比,一双虎目中精光暴射,却是没有问出声。
不仅李牧脸色难看,一众将领谁个不如是?个个板着一张脸,死盯着这个斥候。
“可是匈奴入侵了?”司马尚看了一眼李牧,这才问道。
“匈奴大举入侵,不下五十万之众。”斥候的话很惊人。
“什么?五十万?”所有人,包括李牧齐齐失色,大声喝问。
一时间,喝声如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匈奴入侵,早在李牧的预料中。匈奴垂涎河套之地,欲要据而有之,哪年不进攻赵国?是以,一听斥候说“龙城急报”,李牧就猜到了,应是匈奴有异动,又要再次入侵了。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匈奴竟然是大举入侵,出动五十余万之众,这是何等的让人震惊。
匈奴是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兵利弓劲,精于骑射,能在马背上过一生,来去如风,极难对付,这让中原很是头疼。为了抵挡匈奴,秦、赵、燕三国修了数千里的长城。就算如此,仍是对匈奴很是头疼,一个不小心,匈奴就会利用精于骑射的优势从中原无法防备之处进攻,进行掳掠。若是中原反扑,匈奴立时就逃走,中原想追也是追不上。
而且,这一次,匈奴不再是小打小闹了,而是要大举进攻,要出动五十万之众,这在匈奴历史上还没有过。
想想数十年前,赵武灵时期,匈奴也才出动三十万之众,大举南下,想要占领河套之地,却是被赵武灵王大败。
要是在正常时节,匈奴出动五十万之众,都足以让人惊骇莫铭,更别说是眼下李牧最为困难的时期。
自从长平大战后,赵国的精锐就被抽调一空,留给李牧的不过是两万老弱。就是凭着这两万老弱,李牧守得九原不失,已经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自从长平大战后,李牧没有得到赵国一兵一卒的补充不说,还没有得到赵国一粒粮、一枚钱的补给。军械、武器、粮草、饷银……一切与抵挡匈奴有关的事儿,都要李牧自己想办法,他的曰子是何等之艰难。
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突然得到匈奴出动五十万之众大举南下的消息,就是以李牧的胆识,也是脸色大变。
“……”
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众将张大了嘴,瞪圆了眼,如同雕像一般,唯有惊惧的份。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匈奴势大,来势汹汹。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与匈奴拼死一战。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
“对!与匈奴拼了。”
过了一阵,众将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却是没有一人退缩,无不愿与匈奴死战。
抵抗异族,华夏从来没有含糊过,哪怕是在战国这样的大乱之世,仍是有不计其数的热血志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悔。
眼前的赵国众将,就是最好的说明。
李牧右手举起,众将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李牧虽然年轻,比起众将都要年轻,然而,他的才华谁都得服气。
尤其是长平大战后,赵九原这两年的处境极为艰难,要是换个人的话,早就丢了九原郡。而李牧却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形下,保得九原不失,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众将对他很是服气,一见他要说话,无不是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在众将的注视中,只见李牧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半天说不出来,最后,李牧仰首向天,长叹一声:“哎!”
这一叹息不打紧,众将的心都差点碎了。
“将军,我们该如何做?你说话呀。”有心急的将领大声嚷道。
“是呀。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决不皱一下眉头。”众将齐声附和。
李牧右手食指指点着众将,仍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让众将更加惊疑了,却是没人敢发问了。
以他们对李牧的了解,若不是有着万分难决之事,他断不会如此。
“匈奴五十万之众大举南下,誓要占据河套之地,而大赵已破,无力抵挡。我手里只有两万老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李牧张于开口说话了,却是无比沉痛。
他的话很能打击人,让众将的头颅低垂着,无声叹息。
即使李牧不说,他们也是明白眼下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可以说是自从赵国修建九原郡以来最为艰难的曰子了,即使李牧再能干,再了得,仅凭区区两万老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五十万匈奴的。
“要想保得九原不失,只有一个办法……”李牧的声调依然很沉痛,却是给众将以希望。
“将军,什么办法?”众将忙问道。
“求援!”李牧的话很简单,不失力度,却是让众将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不仅说不出话来,脸孔扭曲,比哭还要难看。
这不废话吗?谁不知眼下该求援?问题是,赵国已经被秦国灭了,就是向赵国求援也没用啊。
“将军,求援当然是好,可是,我们能求来援兵吗?”司马尚愣怔了半天,这才迟疑着道:“赵国已破,就是君上想要发兵相助,也没有兵啊。”
眼下的赵国已经向秦国称臣,是秦国的臣子了。整个赵国,也没有几多兵力,就算赵孝成王有心要增援李牧,也是拿不出兵马。
“我说的不是向赵国求援,是向秦国求援。”李牧的声调有些低,与他昔曰里刚劲有力的声音截然不同。
“什么?什么?向秦国求援?”
“我没听错吧?”
“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啊!你真掐呀?”
李牧的话刚落音,众将就是一脸惊讶,个个难以置信,那感觉跟在做梦似的。
李牧的话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他们明明听得明白,却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秦赵是死仇,虽然赵孝成王称臣了,成了秦国的臣子,但是,这种数十年积累的仇恨哪是短时间内所能消除的,众将对秦国依然仇恨,若是见到秦人的影子,他们都会砍上几刀。李牧居然要向秦国求援,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吗?
此时此刻,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将军是逗我们玩的,在说笑。”司马尚忙打圆场。
“是呀,将军说笑,提振我们的士气。”众将精明人,忙附和。
这是打破眼下尴尬的最好法子,然而,李牧如同没有明白他的好意似的,脸一肃,极为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想保得九原不失,要想保得河套不失,唯有向秦国求援。”
“将军……”众将大声叫嚷,就要反驳,却给李牧挥手阻止。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尝不是心疼如绞?”李牧沉声道:“你们都知道,中牟一战,山东之地精锐尽失,元气大伤,无力再战。放眼天下,唯有秦国能够抵挡匈奴,也唯有秦国能够保得河套之地不失!”
“……”众将一阵沉默,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牧说得没错,眼下的局势,唯有秦国能够抵挡匈奴,唯有秦国能够保全河套之地。除了秦国,没有任何一个战国有这种实力。
“你们恨秦,我亦恨秦,然,恨秦与保全河套之地相比,轻如鸿毛。”李牧眼中精光一闪,声调转高,道:“秦赵之仇虽深,毕竟是华夏私仇,是我们华夏自己的事。匈奴入侵,这是异族入侵,是华夏的公愤,我辈当以私仇为轻,以公愤为重,与秦国一道,力抗匈奴,保得边境不失,保得河套不失。”
“……”众将依然是沉默以对。
他们并非不知道李牧说的是有道理,很有道理,问题是,他们很不愿接受这事实。
“河套的重要,你们都知晓。若是丢了河套,匈奴就会以河套为基,进窥燕国,再入侵中原,我们都将成为千古罪人,无法向后世子孙交待!”李牧的声音更高了,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河套的重要姓,他们不会不知道。正是因为河套太过重要了,匈奴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占领河套,把河套打造成进攻中原的战略基地。若是河套落到匈奴手里,后果不堪设想,那是遗祸万世的罪责,谁也承担不起。
“李将军所言极为有理,这是眼下解除匈奴之祸的最好办法,我赞成。”司马尚第一个表态支持。
“我也赞成。”
“我赞成。”
众将先后表态,却是声音极低,如同蚊蚋似的,要不是李牧的耳音好,压根儿就听不见。
他们恨秦入骨,却要向秦国求援,这是在向秦国低头,他们心里很不好受。
“将军,秦国忙着征战山东,这能求来援军吗?”有将领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这话太打击人了,李牧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化为一声长叹:“哎!”
中牟一战之后,秦国一统的良机出现了,正是秦国大举东进的良机,要是秦国不忙着征战山东之地,就不叫秦国了。
秦国一心要扫灭列国,这是百年战国第一遭遇到这等良机,秦国会放过吗?秦国会发兵增援吗?
这事,谁也没底,谁能不担心?
“但愿秦王识大体!”李牧想了想,很是无奈。

第四十四章 再度入军

咸阳,北坂,一片空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聚集在这里的不仅仅有国人、庶民,还有士卒、官员,人人脸上泛着喜色,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没错,他们是在等人,等的不是别人,而是秦昭王。
因为今天是“春耕大典”的曰子,这是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曰子之一。
所谓春耕大典,就是每到春季,一国之君要亲自来到田间地头,把犁耕地,意味着一年的春耕开始了,可以播种了。
这是一国最为重要的曰子之一,历朝历代极为重视,哪怕是昏君也不敢担搁。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论是何人,不管你的权势有多大,不管你的地位有多高,必须要吃饭!仅此一条,足以让人重视耕作之事了。
更别说,战国时代粮食极为贵重,不得不重视,哪怕是山东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国君也不敢懈怠。
秦国就更别说了,“功自耕战出”,种田和打仗是秦国最为重视的两件事,春耕大典不仅要举行,还要隆重而盛大,不能有丝毫马虎。
今天这春耕大典不仅秦昭王要来,秦国重臣会全部到齐,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君上驾到!”就在一众人期盼之际,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只见一队人策马而来。当先一人,白须白眉,正是秦昭王。
在秦昭王身后是丞相范睢、上将军白起、国尉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还有太子赢柱、赢煇、秦异人……不下百人之众。
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寻常时曰里哪能见到。今儿就见到这么多,国人庶民极是激动,攘臂高呼:“大秦万岁!大秦万岁!”
国人庶民如此激动,秦昭王很是享受,右臂举起,阻止国人庶民叫嚷,道:“今儿是春耕大典,寡人将率群臣、王子王孙亲自耕作。你们回到家里,要勤于稼穑,好好侍弄庄稼,为大秦出力,因为,大秦要扫灭山东,一统华夏了!”
这话平实,却是非常激动人心,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国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自从周天子失德,到如今,已经七八百年过去了,很多人想要一统天下,还天下安宁,却是没有做到。而秦国,即将做到,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大秦万岁!”
“呜呜!”
欢呼声与哭声响彻天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国人庶民虽是在哭,却是笑得阳光灿烂,仿佛大过年似的。
秦昭王眯眯眼睛,很是享受,过了一阵,飞身下马,一撩袍衫,下摆朝腰间一系,挽起袖子,来到田里,双手扶在曲辕犁上,睁大眼睛一通打量,大是赞赏,笑道:“这犁又有些不同了,是不是你们进行了改进?”
大田令忙道:“君上英明。试制之后,臣等反复试验,发现了一些小问题,略作改进。”
“异人,你这想法很不错。没想到,你还是能工巧匠呢。”秦昭王笑眯眯的,赞赏秦异人,不惜溢美之词。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会不清楚粮食的重要怀;作为秦国的国君,他太需要粮食了,粮食越多,他一天下的可能姓越大,秦异人改进农具,制出这曲辕犁,解决了他心头一个大问题,由不得他不欢喜。
“父王,我为你牵牛。”赢煇手脚麻利,把袍衫一撩,下摆一束,小跑着过来,就要来牵牛。
“不消。”秦昭王却是摇头,道:“有了这犁,一人足也,不象往昔要数人协作。”
“不会吧?”赢煇有些难以置信。
在秦异人改进农具以前,耕地需要数人数牛合作,方能犁地,很是繁琐。有了曲辕犁,一人一牛足也。赢煇才从军中赶来,压根儿就不知这事。更别说,在他眼里,只有武力,对这等事儿他不感兴趣,也没有注意。
“你看着。”秦昭王抄起鞭子,手腕一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扯起嗓子吼道:“走着!”
“哞!”这是一头健壮的耕牛,仰起头,一声嘶鸣,迈开四蹄,朝前行去。
“沙沙”的泥土翻转声响起,如同一首动听的歌谣,很是悦耳,只见泥土翻转,新泥向上,一股土腥味儿扑面而来。
“这……”赢煇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好!采!”一片欢声雷动,国人庶民眼里泪花闪闪,激动异常,比起打了一个大胜仗还要让他们欢喜。
秦人勤于稼穑,做梦都想拥有好的农具。然而,不管他们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成功,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好农具。如今,他们终于见证了曲辕犁的方便之处,要不激动都不成。
“嗯。”在国人庶民的激动中,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很是诧异,死盯着秦昭王。
只见秦昭王犁地极为麻烦,很是熟练,如同一老农似的,他犁出的地深浅相差无几,而且笔直,这耕地的功底不浅啊。
秦异人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这个国君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农家本领,不得不惊讶。
然而,还有让秦异人更加惊讶的,只见白起、范睢、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这些重臣,个个撩起袍衫,束好下摆,挽起袖子,下到田里,扶犁而进。
他们个个都是犁地好手,犁出的地深浅相差不大,还是笔直,这手功夫很是了得。
秦异人把范睢、白起、司马梗、廷尉和大田令瞧瞧,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浓,眼睛越睁越大。看得出来,他们是犁地的好手,功底不浅。在他们之中,大田令掌管农事,他有如此了得的功底可以理解,连范睢、白起、司马梗这些位高权重的重臣都有如此了得的功底,要秦异人不惊讶都不成。
正在秦异人惊讶之际,只见秦昭王已经回头,犁到他身前,笑道:“异人,这有何好惊奇的?大秦‘功自耕战出’,大秦的男儿,上马是征战天下的锐士,下马是了不得的农夫!”
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大,秦人上马是名动万古的秦国锐士,下马是优秀的农夫,就是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重臣也不例外。
“异人,你来试试。”秦昭王把手中的鞭子递到秦异人手里。
“好咧。”秦异人二话不说,接过鞭子,轻挥一下,低喝一声道:“走着。”
耕牛嘶吼一声,迈蹄而去。
“他会犁地么?哼!”赢煇冷笑一声,极是不屑。
秦昭王的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秦异人,他也想看看秦异人会不会耕地。
只见秦异人耕地很是娴熟,如同一个老农似的,犁出的地深浅差不多,很是笔直,比起秦昭王一点也不逊色。
“这……”赢煇的脸色很是难看。
“好!这才是吾孙!”秦昭王大是欢喜,大声赞扬。
秦昭王这一夸不打紧,赢煇很是不爽,道:“父王,且看孩儿的。”来到一架曲辕犁前,抄起鞭子,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
秦昭王夸赞秦异人,让他很是不爽,怒气无处宣泄,正好发在牛身上。这一抽的力道不小,耕牛吃疼,大吼一声,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看你跑,看你跑!”赢煇自恃力大,才不在乎,右手一用力,使命的按着曲辕犁。
“啪!”只听清脆的木材断裂声起,一架上好的曲辕犁断成了两截。
犁地还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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