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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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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种师道不停啊。他自然是懂得这些,却是抱着与种彦崇、陈佑全然不同的心思,摇头道:“便先如此去办,能练上一分是一分,午后就先操练起来。”
  陈佑摇摇头也不答话,便是只能遵令去做。虽然他现在对赵宋已经没了心思,可也是出身关系的陈佑对于种师道却极是敬佩。
  陈佑迈步往将台之下走去,种师道却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且慢,老夫且有事要于你详询。”
  陈佑停下脚步,转回来几步站定。
  “你从惠州而来,可知道那徐徽言退到何处了,西线的战事又当如何了?”种师道开口问道。便是他心中已然有了估算,可还希望能听一听陈佑的说法。
  陈佑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便是支支吾吾答道:“老相公所问,小将本该知无不言的。奈何有些事儿,实在龌龊,说出来怕是污了老相公耳朵。”
  种师道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其中有蹊跷,开口又问:“你直言就是,如今局势艰难,老夫怎能对外一无所知。”他也就是在病床上歇息几天。对比耿南仲的装病,种师道是真的病了。
  陈佑点了点头,便直说道:“漳州一败,李相公不知所踪,闽军折一支柱也。徐将军本就气闷非常,却不想撤兵入了潮州,却还要受当地州官的气。”就是连口吃的,地方官都不愿供给。各处州县更是城门紧闭,拒而不纳。
  种师道脱口问道:“这是为何?”可是这话语一出,心中已然明白过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还能为何?当地官员名是宋官,实则暗中已经或准备着投效北军了呗。


第659章 打着红旗反红旗
  徐徽言是一员良将,若是有可能,方腊自是希望能招揽此人的。
  可惜他知道,这事希望实是渺茫。不然那李珙在潮州一战中重伤被擒,也不会一言不发,绝食而死。当然,方腊也知道,他若将李珙转给齐军,那必然是另一幅结果。
  但他心且没那么宽阔。
  齐军本就在将才如云,再送陆谦人才,他心中呕的慌。
  故而,方圣公对于徐徽言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派兵杀来,那不是因为方腊不想摁死他,而更多是因为无暇顾及。
  他们现在正可着劲的收拢钱财物质呢。方腊南下时候与陆谦有过约定,陆谦划出了福建路给摩尼教做物质收集地。此处的官家钱粮尽归摩尼教所有,而大户巨室被抄没、罚没之钱粮物质,双边也三七分成。
  即使方腊只能拿小份,合着摩尼教本有的家底,这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陆谦也没亏待他们。
  也是因为此,摩尼教大军已经打下了潮州,可兵锋却迟迟留在闽地,按兵不动。那一方面是忙着聚集钱粮物质,另一方面是因为方腊大军再向广南进发,一并钱粮物质缴获,就尽属于齐军而不是他们自己了。
  他们脑子有病,才会放着自己的庄稼不收,而去帮齐军忙活呢。方腊现下就只想着叫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的粮食,全部颗粒归仓。
  然而方腊大军不再向南,却是给了谍报司大好的机会。
  王定六被两个面相凶恶的闽军,推推嚷嚷的进到了揭阳山大寨。不被粤东各州县所接纳的闽军残部,如今就缩在揭阳山上。这儿本是有一处劫匪山寨,被徐徽言带着闽军残兵,一举荡平了。
  王定六不在乎闽军的恶劣态度,换作是他,早一刀砍过去也说不定。这徐徽言能忍着怒气不杀自己,还叫人把自己送上山来,已是好涵养了。
  “大齐谍报司岭南主事王定六,见过徐将军。”
  徐徽言生的一副好样貌,蜂腰猿背,六尺身高,面如冠玉,两道苍眉斜插入鬓,一对阔目皂白分明。叫王定六见了就心中暗喝一声彩。
  徐徽言双目炯炯的看着王定六,来人身材短小,浑身无有三两肉,错不是双目有光,且眼神清澈,叫整个人都显得鲜亮了三分,这就说是一偷鸡摸狗的闲汉青皮,兀的也有人信。
  可这人却是陆齐谍报司的岭南主事官。
  陆齐崛起都这般长久了,谍报司的大名,孰人不知?其下属本八大区,岭南就是其一。然随着谍报司一分为二,那中原、冀北、关中、江淮等处,纷纷从谍报司划入安保司,随着前者辖区日渐缩狭,那大区主事的地位在谍报司内部自然也水涨船高。
  现如今王定六的地位,端的不低。无论是官职还是地位,都较之徐徽言更重。
  也因此,这双方的第一次见面,这样一位重要角色就能冒险前来,便是徐徽言心中对齐军感官一样的不好,也自觉熨帖。
  “王定六?久闻大名。请坐。”徐徽言把手一示,做出一邀入的态势。待王定六坐下后,他就径直问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冒险上山来,自是要拉拢我徐徽言的。徐某人也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自会考量。只现下我最望知道的便是李相公生死,此事,还望王主事实言相告。”
  王定六眼睛眨了眨,徐徽言这种态度并不出乎他所料。就所探查,李珙与徐徽言间感情极佳,情谊深厚,二人系生死之交也。
  “将军相询,定六自知无不言。实不相瞒,李相公已经去了。孙昂将军当日便也没于阵中。”
  王定六也不弄虚作假,开口这般道。他心中对李珙也是很佩服的,死人他见多了,俘虏他也见多了。但重伤被俘后不吃不喝,绝食而死的人,李珙尚是第一个。
  徐徽言如遭雷击,他心中实是早有这般的揣测,却仍旧报着一丝希望。毕竟没有李珙的确切死讯传来么。且那孙昂也已经遇难……
  “将军勿要伤痛。李相公虽罹难,然英名流芳,必垂千古!”王定六将李珙殉死前后经过讲述一遍,徐徽言已经泪流满面了。
  “李家哥哥,死的冤啊……”若不是那唐恪逼着李珙在潮州厮杀,他部早就退入粤北了。何况在那般不利的局势下死战潮州?
  倒是那唐恪匹夫,见势不妙,早早脱身而去。徐徽言现下想起这个人来,就恨的咬牙切齿。
  若是陆谦在这儿,一眼就能看出,如今的徐徽言对于赵宋,已然半点感情也无。
  “将军与李相公意气相投,情同骨肉,如今李公罹难,如断手足,自是痛彻心腑。然将军只顾悲伤,莫不就无那报仇之念?”王定六待徐徽言神色略显平静之后,这般言语道。
  立刻惹得徐徽言双目直视来。那是杀气逼人,自叫人感觉凛然!
  王定六却如春风拂面,毫无停顿地说道:“将军只管放心。我主早闻李公和将军大名,甚感敬佩,只恨无缘相见,皇天后士,实鉴此心。今日定六来见将军,看军中豪杰,果是不凡也,料小人何人,敢狡诈欺骗,自误误人?实我主久闻徐将军是一位文武全才的英雄人物,望之如盼甘霖也。将军能详审利害,良禽择木而栖,自是大善。”
  徐徽言眼睛里闪烁着凶光,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齐皇从戎南北,广有声誉,自当不会相欺。且欺我一徐徽言,也无补于天下局势,徒失天下豪杰之心,人非至愚,当亦不为也。”
  “陛下不以徽言粗鄙,诚信相待,徽言自当竭力以报,效犬马之劳。”
  这般就是说定了。王定六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定六当飞报益都,上禀陛下是也。”
  揭阳山下的五华镇。
  上千闽军从揭阳山上奔下,完全是秋风扫落叶之势,瞬间击溃了五华镇本处的团练。将彼处的缴获拿来大吃大喝一通,徐徽言嘴巴一抹,领兵直冲长乐县去。
  后者一样是毫无防备。
  发现闽军时候,城头上的丁壮差人慌忙拉起吊桥,关上了城门。那知县相公奔上城头冲着城下喊叫道:“徐将军,你为大宋之官,何以忽带兵威逼县城?莫不是要做反?”是一脸的正气凛然。
  徐徽言看着城头上的那官,只不屑的吐了口吐沫,这等腌臜措大,只恨不得能戳出十七八个透亮窟窿,方才叫他好生泄去心中的怒火。
  “你是甚个鸟人,敢把这等罪名施加到你徐爷爷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来啊。叫将士们进城,于本将军把那鸟官给抓过来!”徐徽言半点不提破城,只说进城。
  身后的上千闽军都是早做好准备的,听到徐徽言下令,一发呐喊,弓箭手迅速上前,弯弓搭箭就把箭矢送上了城头。后者可是半点防备也无,忽的遭到攻击,城头上却连丁壮差人都不过百人,弓弩更是少之又少。
  现下闽军猛地发力,城头上登时乱做一片。那知县相公更是发出一声尖叫,掉头就向城下逃,屁股上兀的还中了一箭。只是力道已尽,且又是轻箭,穿过官袍,入肉也差一寸有余。屁股上的肉厚实着呢。
  城外的箭矢眨眼碾压了城头,下方的闽军士兵,迅速跳过城壕。两丈宽的壕沟只凭人力跳跃自然是困难,但是有了竹竿就是另外一说了。
  如是后世的撑杆跳,数十名健锐轻易地过到了另一侧。那长乐县城且只两丈来高,百多年不及修补,许多地方早已经塌陷,闽军健锐轻易地便登上城头,拔出单刀来,只做势喝呼,城头上且活着的丁壮公差就人人乞命求活。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上千闽军鱼贯而入。徐徽言一马当先,引着百十亲兵,就直冲县衙去。
  正堵住那要带着家人浮财逃去的知县。
  徐昌言上前一把揪住那屁股上裹着白帛的知县,投到了徐徽言马下。后者屁股好不疼痛,哀声叫出。
  “你这撮鸟,趁了谁的势头,敢这般轻辱你徐爷爷?”徐徽言一把揪住那知县衣襟。
  后者虽好生害怕,可看到徐徽言身后打着的宋军旗号,那文官骨子里对于武将的鄙视、蔑视爆发出来,叫他不愿这般对徐徽言低头。
  “徐将军方上揭阳山数日,莫不就把自己真当做了山匪大王?这般行事本就不符规矩,怎的,现下还要侮辱本官,杀官造反不曾?”这知县也是伶俐人,想到徐徽言早前所说的进城,以及闽军进城之后,不见有烧杀掳掠,当下就以为徐徽言且还未反。语气倒是颇为强硬。
  徐徽言脸上故作出一抹纠结,这时候他哥哥徐昌言过了来道:“将军,这鸟官好生肥厚的家财……”却是已经把知县装载浮财的马车给扒开看了,数额很不小。
  这样一声言语似乎激发了徐徽言的怒气,把手中的知县往地下一投,叫道:“知县且还不知道前方战事吃紧,将士们急需钱粮,可不能因小失大贻误了战机,坏了朝廷大事。”他这话语一落,转身一扬臂膀,叫道:“来啊,都给我搬!”
  那知县听得徐徽言大声说出来的这句话语,气得全身发抖,因为那搬走的还有他的全部家当。当下指着徐徽言便道:“徐将军,你也是当朝命官,岂可如贼人一般劫掠府库,如此行径,我一定告到官家处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徽言嘴角一歪,笑道:“那就请便了,只要不贻误战机,余下事,悉听尊便。”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打着红旗反红旗!
  叫赵官家本就所剩无几的名声变得更加的丁点不剩。


第660章 有道理,有道理
  “陛下,臣选定此人,一是因徐徽言武艺高强。近几年中,他与李珙在闽浙边境与方腊军多有厮杀,胜多败少,其人在岭南、江南一带名头响亮,民间多有风传。”朱贵一边踱着步,一边向身侧的陆谦禀道。
  陆皇帝这是又到济州来了,原因暂且按下不提。眼下他与朱贵商讨的是岭南事宜,还别说,朱贵的法子虽有些不光彩,但用的好了,端的还会有大效用。陆皇帝脑子灵活,一往深处里想,就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臣所谋划之事,就该如徐将军如此人物,才最适宜。”按照朱贵的打算,那徐徽言确实更是合适。因为他名气大!
  “其与李珙二人,过往数年中,堪称宋室于南国的两根支柱。披肝沥胆,冲锋陷阵,可谓是忠心耿耿,天人可鉴。”
  “我朝大军向南,破闽地如劈朽木,各地文武官员纷纷请降。独李徐二将军,连连力战不屈,更有李珙为唐恪所累,死守潮州而罹难……”这都好几年了,南国之人都习惯性的将李珙与徐徽言绑在一起。现在李珙宁死不屈,徐徽言身上可不也套上了一层大忠臣的光环?
  这样的人做起妖来,才会对赵宋的制度与影响,所起到的破坏力与颠覆性更大。
  “陛下,谍报司联系徐将军前,其人已经率千余闽军残部逃入粤东一带。此军为赵宋之干城,当好生抚慰。”可都是不离不弃的忠良。“粤东的地方州县却困于当下局面,不说不好生侍奉着,反倒首鼠两端,一个个皆将闽军拒之城外。真是一群鸟人。所给之钱粮且还不够糊口,可叫闽军众将士伤透了心。”
  “军中将士遂起怨怼。”这要是再不起怨恨,闽军一个个都是棒槌了。
  当然,那粤东各州县官吏之所以如此,那最大的原因且在于闽地战局日渐明显之后,谍报司就暗中于广南各州县的官员展开联系,其中粤东州县官员中已不乏已投效陆齐者。所以啊,这粤东州县的库存钱粮,那是这些官儿们准备交给陆齐的‘进身之资’,岂能在闽军身上破费?
  如此一来两边就矛盾激化,本来闽军上下就火气旺盛,徐徽言满心怨怒。如此档口又正赶上王定六亲自上山,拉拢了徐徽言,那真是一拍即合,水到渠成了。
  只是徐徽言依王定六之计,并未将消息彻底公开来,闽军中所知道的也紧就是他哥徐昌言了。
  这样才好打着红旗反红旗啊。
  当然,朱贵、王定六他们是总结不出这句话的,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臣以为赵宋之制度,重文抑武,对针对者,乃唐末藩镇武臣跋扈兼五代之乱局。究根结底,便是武将弄权之弊端。且就以为着徐徽言冲州破府,行那藩镇军阀之策,卷裹广南山地之兵,越广州城,行至广西也。且看彼时赵宋朝廷又如何处置?”
  徐徽言部有千多闽军旧部,拉起一支队伍,固然不能抵赵桓御营兵马,却也不是凡俗。非是寻常团练可能及的。只需叫其再立下些功劳,横竖正白旗多的是人头,叫南宋看清其价值所在,就赵桓那个软骨头虫,真的还能顾及‘祖制’,坚决铲除之么?恐怕是封之高官贵爵,尤嫌不及。
  那所能连带起的影响力,恐是连川中也要有触动。更会叫天下人震动。
  那百多年来文贵武贱的传统,怕是会被拦腰重重的砍上一刀。
  “有道理,有道理。”只要是大局所需,陆皇帝不介意叫南宋多活几天。横竖他们是秋天的蚂蚱活不长。
  即便他们拿出团练这一招来,陆谦也不以为然。太晚了!
  如是陆谦还在水泊时候,他们能真正放开团练,那时候赵宋还有挽救的可能。然而那时候的大艺术家,只叫地方组建乡兵民勇,其调配权利和作训钱粮都握在地方官手中。还能真的得好么?
  当时的宋公明,就是靠着乡兵民勇展露的头角。若是能叫他放手发展去,未尝不能变成一股碍手碍脚的力量,可惜,赵宋的官儿自身为推卸罪责,而把宋公明白白逼到了陆谦麾下。
  等到赵桓仓惶逃窜入福州时候,再来说甚个团练,就已经太迟了。
  且不说此时的赵宋士大夫里有没有鞑子的‘曾胡左李’,而就说时局也与正史上的太平天国大有不同啊。陆皇帝治下可没人敢内讧,齐军实力也远远强过太平军,两边的战力相差悬殊,眼下齐军与宋军差距之巨大更胜晚清时的清军与太平军。南宋的士大夫既没有与陆齐周旋的空间,也没有与陆齐反复纠缠的时间。那曾胡左李能出头,靠的是江忠源等先去趟雷,再从一场场的败仗做起,如此才积累起的叫他们转败为胜的宝贵经验,而眼下的南宋士大夫有那么多的资本去交学费吗?故而,赵宋注定是要凉了的。
  陆谦本是要迅速拿下南宋的,但谍报司的这一计划,叫他都生出了他意。因为这计划若能顺利实施,赵家就会亲手把他们立下的‘文贵武贱’之‘铁律’,当着全国百姓的面,砸的丁点不剩。这似乎比单纯的擒拿赵桓更有效用。
  就在梁山泊上的陆皇帝在考量着徐徽言的时候,人徐徽言已经再接再厉,即长乐县后,又“拿下”了循州。后者可是一个州啊。这消息传到广州城后,那种师道也好,陈佑也罢,一个个惊愕中嘴巴都长到耳朵后了。
  “他,他……真好大胆子!”种师道可是聪明人,从粤东各州县的反应,如何看不出真相?故而心中对徐徽言之举措,虽是震惊,但也就只是震惊。
  至少人徐徽言还是忠于大宋朝的。之所以如此,实乃那些鸟官们欺人太甚。
  可他也更加清楚,这消息在种彦崇、陈佑等年轻人心中则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此时的循州城里。一场好戏正在上演,徐徽言正一脸骄横的看着循州知州徐泰,亏得这鸟厮与他一个姓氏,恁地败人胃口。与徐泰站在一处的不是别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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