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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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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将门子弟,刘光世眼中,再多的钱财也没有功劳重要啊。他现在正处于上升期,功劳比钱财更要紧。
  这番他若是能跟着童贯去到前线,那一场决定性的大胜下,必然是要镀了层黄金的。如此更近一步的高位,也就指日可待。
  但也有人对这大后方的生活满意自己,秦桧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正好借机调离东京太学之中的那团旋涡。自己耗费一年时光的‘心血’换取了郑居中的亲睐,如此被任命为濮州府治鄄城知县。这虽然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官职,不然鄄城就不会才出现在书里了。因为这是附郭。
  附郭是中国古代行政区的划用语,指县政府治所与州、府、省等上级政府机构治所设置于同一城池内的状态。
  后世官场上就有这么一句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那人人都知晓开封府里有个包青天,怕就没几个人知道开封城下还有开封、祥符两县。他们知县的名字,鬼又知道哦。
  可是秦桧到了濮州后这附郭知县却做得有滋有味,因为那濮州知府还没有催生呢。这知府大人可不比一八品的上县小知县,一府府尊放在赵宋官场上也是中层官员的巅峰了。那童贯、蔡京等人有的扯皮。
  是以,秦桧现下唯一要伺候的‘婆婆’就是刘光世。而这个姓‘武’的婆婆还是个继室,他这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称心。上下其手,很是老了一笔钱财来改善家境。
  可是今日,秦桧却半点惬意也没有了。
  轿子刚一落地,秦桧就跟后头有鬼撵着一样的钻出来,撩起下摆就往里跑。一个不留神,还被门槛绊了下,险些趴在地上。身后的长随忙来搀扶,被秦桧一把推开。“闪开!”看得门口的军汉都面面相觑,这秦知县往日里都一派从容模样,今日这是怎么了?
  后衙的书房里,刘光世正在‘抱病’办公,他这几日上火,腮帮都肿了老高。如此都半个时辰了,眼前的账簿都还没见他翻动一页。
  “刘将军,刘将军!”秦桧急切中饱含着忧虑的呼喊声远远传来。
  刘光世头都没抬,现下他的模样太有失威仪了。若是可以,他一个外人都不愿意见,这秦桧真的是半点也不识趣。
  片刻,望见秦桧的身影转进门来,跨门槛的时候,又是被绊的一个踉跄,今日的他真的急躁。左右有人过来搀扶,都被他掀开了去,“下去,下去。本官有要事与你家将军相商。”
  “秦相公,官府威仪何在?”这大吵大嚷的成何体统。刘光世心情本就不好,现在是更烦了。
  “将军,刘将军。下官刚刚听闻一消息,据那从阳谷县逃来的百姓说道,童相公率领大军与梁山贼的主力已经接战了。”
  此话一出,刘光世脸上的不耐烦之情立刻全部收敛了去。这可是大事,真正的大事。
  “胜负可偿知道?”童贯手中的兵马可以说是朝廷在现今情况下可以抽调出来的最大兵力了。他们要是一败,贼寇真的能够长驱直入东京城下了。届时不仅山东休矣,大宋的江山也亡了一半。
  而别怪刘光世他会这般想,实乃这厮尝过梁山泊士卒的滋味。那西军纵然敢战,梁山贼军也不是白给的,两军厮杀,也只是半斤八两而已。谁都有可能赢,也谁都有可能输。
  刘光世对于童贯的信心可没他口中一直说的那般充足。
  “那辈小民如何知晓这等事。”秦桧的回答安抚了刘光世的心,他看着秦桧这般急切,还以为大军决战失利了呢。“只是下官还接到了雷泽县的通报。昨日夜中有一支骑兵从其南境内而过。”
  “啊?这,这,这又是谁人的兵马?”刘光世面如土色,失声问道。大军过境而不跟雷泽县打一声招呼,这显然不会是官军啊。
  “听百姓禀报,其皆着官军甲衣。”秦桧回到。这是翟家兄弟对那支骑兵唯一的描述。
  刘光世冷笑。朝廷大军屡败梁山泊之手,那被彼辈缴获的甲衣都不知道有多少万。
  “莫不是梁山贼一边与官军主力对峙,一边派出骑兵袭扰地方?”从雷泽县的南端过去,那目标显然是指向济水,甚至有可能是指向广济军。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刘光世说到此处,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门外的刘光世亲卫们都面面相觑,而后发现同伴和自己一样的已经处在惊恐不安中了。
  没人会感到不害怕。梁山贼进攻济水只是小事儿,濮州城内有的是军需粮草供应大军,但他们更担忧的是另一个事儿——梁山泊都有余力出兵济水,那是不是意味着官军主力的情势不太妙呢?如果童贯部的十万大军真的被梁山泊给击败或者是落入下风,万一他们被了结,不说三百里外的东京城,只说濮州,那就是梁山贼军接下来重点进攻的目标啊!
  “刘将军!事态紧急,要赶紧拿出应变之策来啊,迟则生祸!”秦桧焦声说道。他心里自然不愿意相信童贯战败了。可是从小到大,许多事情都告诉他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事态总是向着最恶劣处发展的。
  他父亲秦敏学,做过玉山县令。这玉山县处在江南西路,也就是江西,在北宋这时代已经是相当偏僻了。但任职结束后,也算尽心的秦敏学不仅没有升职,没有被调去好地方,反而更糟糕的被‘发配’到静江府古县任职,后者是在广西境内。
  秦桧成年后对自己的生活处境很不满意,但他父亲病逝之后,秦桧的日子则就更是难过。最后不得已下做过私塾的先生,靠微薄学费度日,他曾作诗说“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
  这一次次的转折点,那事态之发展,全都向着最恶处转向。而这一次,他很担心,这童贯千万别真的败了。那般的话,他作为鄄城的知县,那是想走都难。
  也亏得那门外的都是刘光世亲兵,若是一般官员,此时怕已经要炸开锅了。
  刘光世很想对秦桧翻个白眼,他能不知道那最恶劣的后果能引起的灾难吗?童贯一败,濮州眨眼就成为一处险地。而濮州一乱,京东地界,那京东西路也就要全乱了。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童贯带走了几乎全部的兵力,刘光世名是濮州守将,手下队伍却才五千人,还要顾及雷泽、临濮两县,还要转运粮草。现下这濮州城中,只有三千兵马不到,大半还是京东乡勇。
  城中只这么点兵,梁山贼军要是来了,还能怎么应变?
  可要是放弃了濮州,城中这般多的军需物资怎么办?且不说这对京东西路有何种恶劣的影响,只是不战而逃,丢弃大量军需物资,自己就难逃朝廷法度追究!
  “镇定。前线战报尚未传回,秦相公慌个甚?使相乃是我朝砥柱,刘相公亦是军中宿将,杨家兄弟、姚古、王渊、王禀、王赡等都为西军悍将,十万大军岂是那般轻易的就败了?”刘光世张口训斥着秦桧。
  秦桧听了默不做声,可心里却在想,你嘴上说的好听,梁山贼若真胜了童贯大军,濮州就危在旦夕了。到时候再想应对之策,恐怕为时已晚!
  “刘将军所言甚是,是下官乱了分寸。但下关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全城戒严,紧闭城门,禁止出入,以免生出差错。”秦桧提醒道。梁山泊可是贯会渗入进奸细,内外夹攻的。这濮州城本身就是个例子啊。
  那首次被梁山贼攻陷时候,就是城中文庙、河伯庙宇和洪福寺、清凉寺都燃起大火来。
  这几处都是濮州城中的繁华之地。一起火,整个濮州城就乱了。而梁山贼细作还时不时的大叫大喊,比如‘梁山好汉进城’一类的,叫濮州城上下人心惶惶。
  以至于坚固的府城,却轻而易举的便被梁山泊给攻了下来。
  刘光世脸色终于见缓,这秦桧还是退让了一步,叫他面上好看了不少。“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刘光世是梁山泊的老对手,怎么会不知道梁山泊那些惯用伎俩?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领绿色战袍的关胜大步走进了后衙。
  “关……”
  关胜直冲房门走去,龙骧虎步,气势猛烈到极致。那近处的刘光世亲兵刚要开口去拦截,被关胜眼光一扫,竟是无人敢再发出声来。
  秦桧见自己的提议被刘光世接受,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耳中传来一声大响:“刘将军,大事不好。”扭头去看,就见到关胜大步走来。
  “又生了何事?”刘光世烦恼中连关胜未得允许,径直闯入都忽略了。
  “刚刚接获快马急报。前日,官军于清河县北境大败于梁山贼寇之手。枢相引残兵奔回阳谷,未及,连夜渡河转到了大河对岸。”
  真就像晴空响起了一霹雳,炸得刘光世与秦桧眼冒金花。
  “这,这……”秦桧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自己的‘预感’了。他看着眼前的关大刀,莫不是受到了这厮的霉运殃及,恁地糟糕。
  刘光世更是身子一晃,整个人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童贯败了,不仅败了,他还连夜逃去了大河对岸,那可见他败得之惨烈。这般岂不是说他所在的濮州,真的就危在旦夕,如临深渊啦?
  “使相手握十万大军,过半为西军精锐,如何会一战崩坏?”这出身西军的人与关胜之流,对童贯的称谓是不一样的。前者称呼童贯使相,因为这更看重的是童贯那总督陕西六路经略安抚使;后者称呼为枢相,乃是因为童贯头顶的那枢密使职位。
  刘光世很不解。这西军败仗也打过不少,可不是说一败就全军崩溃的啊。
  “那信使说是西军骑兵先行败阵,倒卷了一京畿禁军阵列,而后京畿禁军就一败而不可收拾。最终倒卷前军西军步甲,以至于全师溃败。梁山贼紧追不舍,一路向北,直到黄河边岸……”


第365章 哭声一片
  梁山泊与大名府相距一二百里路,中间还隔开一条大河。从他职责所在的“征战”之地逃回来的童贯仅仅只用了两昼夜的时间就跑完全程,奔逃大名府,这在赵宋官场上可算是一个创记录的高速了。
  其间坏消息自是纷至沓来,令他应接不暇。
  出亡河北前夕,已得知西军也是大溃,他唯恐一夕之间,梁山贼就已出现在阳谷周围,截断他求生退路,所以急急忙忙地从阳谷县逃出,直接渡河向北去。路上就得到了梁山贼军已经杀奔阳谷的消息。如此黄河北岸的朝城也不安全,他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大名府,就又听说十万官军全军覆没的谣传。
  童贯是不相信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的。特别是里头还有近半的西军。他相信西军会保持着自己那一优良的好传统,就算是打败仗了,士兵们乱了阵仗,也会闷头向家中跑。
  可是这横在山东和河北之间的这条大河,又叫他不得不细细思量全军覆没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他是大败而输,而这消息他也必须尽快回复东京城去。这与他往日时候的做法大相径庭,那个时候他凡是打了败仗,总要把消息隐匿起来,瞒过一天是一天,瞒过一时三刻也比马上让官家、让朝野通通知道为好。如今,却是无可奈何。那往日间西军厮杀远在关西之地,而现在的厮杀就在东京城的眼皮底下。
  此时他自己不禀报官家,那其他官员就都是假做的么?
  与其叫官家觉得自己在有意隐瞒败绩,还不如早一点自己上报呢。童贯现在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回东京城去,亲口来与赵佶诉说那败仗,省的别人从中添油加醋。虽然童贯并不担忧自己彻底被官家舍弃,他可是官家制衡朝堂的一大利器,也是官家辖制军方的棋子。这一败固然重大,却还不能叫官家立刻舍弃自己。
  可眼下的时局叫他却是不能回东京城的。童贯从山东逃到河北也就算了,再跑回东京城了,那就是在挑衅官家的忍耐力了。
  “使相,使相……”一个急促的呼声从外头传来。童贯扭头去看时,赵良嗣已经踏入了中庭。那赵谭在乱军中不知所踪,此刻跟随他左右的只有赵良嗣了。众所周知,赵良嗣出身辽地汉官士族,而那辽国受中原影响,一切制度习气都向汉家看齐。甚至自命中华,认为和赵宋的关系,不过是南朝北朝而已。大家是兄弟之国,你是中华,我也是中华,你习孔孟之道,我也读圣贤之书。
  这赵良嗣就是标准的汉人装扮。穿直裰,戴幞头,宽大的袖子一摆一摆。半点看不出与中原士大夫有何不同。
  “使相,出事了。”
  赵良嗣的这句话让童贯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叫出事了?哪里又出事了?
  “小人刚刚得报。那北京大名府留守梁世杰,向北巡视地方去了。”
  “朝城也传来急报,梁山军攻夺了那里,当地知县不敢抵抗,打开城门自行逃走。如今朝城已经在梁山贼寇之手。”
  赵良嗣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命好衰啊。本来在辽地好好地官儿做着,却因为搅入了风云而被一脚踢出了权利集团。这好不容易巴结上了老赵家,那看起来国势兴盛的赵宋却陡然间强贼辈出。先是陆谦再是王庆,现在江南赋税之地又出了个方腊,河东还有个田虎在蒸蒸日上。那契丹人的皇朝是颓势已现,这老赵家的皇位也是摇摇欲坠啊。
  童贯额头上的青筋登时鼓了起来!梁山贼跨过黄河进攻河北了,梁世杰又逃了,这可真要了他老命了。
  赵良嗣看着童贯,只希望他能嘣出一个‘逃’字来。就大名府这儿的官军,一个个无个正形,兵懒将惰,有气无力,半分强兵的气质都无,梁山贼寇如真的杀奔来,哪里能守得住?
  可是童贯不能啊。他嘴巴张了又张,也不敢干脆的吐出一个逃字出来。不要以为全世界人就都是睁眼瞎,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世杰,梁世杰……”
  ……
  范县。
  “驾驾――”一声声呼喝被掩盖在雷鸣一般的马蹄践踏声中。上千骑军宛如一条长龙,纵情的飞驰在城东的旷野之中。
  前番决战,官军溃败后军士一窝蜂的向北逃去,结果在黄河边受堵,大半人束手就擒。但向西溃逃的兵马也是有一部分,特别是天黑了之后。
  陆谦此番大战得胜,那效果是叫他喜不胜禁的。竟然一战叫十万官军彻底崩坏,可远比他之前想的败敌要好的多。而也正是因此,梁山军接下的追击才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啊。
  陆谦还想着杀到东京城下,将天驷监的养马场光顾一番呢。
  如是,他就将骑兵一分为二,一支直捣广济军,一支杀来濮州。而主力部队,则就在身后抓紧时间休整和收拾宋军溃兵。
  伤兵们都被送回梁山泊大寨,都来不及补充骑兵缺额,卢俊义便引着骠骑营、骁骑营和全军中伤亡最小的轻骑,朝着濮州杀来。
  这范县乃濮州东侧的最后一道屏障。必然有一些败兵经过这儿。卢俊义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可他勒住了马,目光透过千里镜细细打量着城头。愕然发现,这范县城头竟然没人!
  三里多地外的范县,城门大开,往往来来的还有一些零星的路人。此刻见到奔杀来的梁山军一个个吓的抱头鼠窜。那城门楼下甬道上掉着的一只布鞋,卢俊义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空城计啊?
  “哒哒哒……”奔驰的马蹄声绕着城门洞开的范县城池打起转来。
  东门洞开,北门也洞开。
  “给我追――”
  城外地面干干净净的东城门处还看不出来什么迹象,北城门处也看不出什么,可西城门外就不一样了。那明显是大队人马出城留下的痕迹,清清楚楚的印在卢俊义眼里。再看洞开的城门,一切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败兵往西逃了,只留下一个虚荡荡的范县。城内百姓还如何敢四门紧闭?那当然是洞开四周城门,不加设防了。
  “梁山贼呢?梁山贼呢?”新任县令仇悆气喘吁吁的从衙门里赶来,城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梁山贼呢?人呢?”
  这可关乎着满城百姓身家性命、切身利益的大事,仇悆如何不紧张?他都紧张死了,从听闻到童贯大军败讯,他的心就被悬上了半空中。
  从城头上下来的衙役,看着伸头左右张望着的新任县令,喊道,“相公,梁山贼都向西面追去了……”
  那些该死的官军,把范县祸害的不轻。此番总算做了个好事情。
  卢俊义率部继续向西赶去,一里、二里……五里……直到二十里处,前哨探骑这才回报前方发现了一队千把人的朝廷步卒。
  一千余梁山泊骑兵象潮水一样涌出了地平线。
  卢俊义骑在马上,毫无连日征战的疲惫感,精神抖擞,一马当先。他先就招手向身边的号手说道:“吹号,向他们打声招呼。告诉他们,爷爷们杀来了!”
  那发自内心的蔑视叫号手听了心中一片激荡!
  “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卢俊义和身后的千多骑兵同时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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