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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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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守军一方自然是鼓舞振奋,士气大涨。
  折可求并无意外,早前他就看出了那木楼的不凡来。今日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如是到了黑夜里,他才真的提起精神来。
  到了夜色笼罩大地时,两三千人的陈州军在两个营的府州军的掩护着,扛着一个个土袋,蜂拥向着护城河奔去。
  填河。这才是折可求的打算。
  既然石砲不能奏效,而他又没有太长的时间耗费这里,那折可求便只能舍着人命去填了。
  先将护城河填出几条通道,再用身披重甲,敢杀敢战的精兵直接突击羊马墙,彻底扫清城下的障碍。之后再猛攻城池。
  反正就是多死些人么。他们西军与党项人力战数十年,折损了多少健儿,这中原之地的官军死难一些又有何妨?平贼而死,为国而亡,这是光荣。
  两个营的府州军架起了一面面大盾,护在战阵的前方,之后是密密麻麻的枪林,接着再是弓弩兵、刀牌手、刀斧手。两个营的府州军阵列很密集,如此才能在厮杀中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石砲还在向济州城抛射着石头。
  城外宋军一动,城头上守军的号角声大做。晁盖披挂上战甲就直奔城西。
  济州的战事就是梁山泊与东京此番大战的预热。段鹏举之败,先折了童贯两分锐气,如此折可求肩上的压力便就更大。
  一路前锋已败,一路偏师若是再败,童贯就真的怒不可遏了。
  作为督掌陕西六路军政的领枢密院事,总领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河西各路经略安抚使的童贯,愤怒之下给府州换一个知州都是有可能,也轻轻松松就能做得到的。
  为老赵家效力百多年的折家难不成还能背弃大宋,带着府州投效西夏么?
  是以,折可求很下力气,也就是他还有一份良心,拒绝了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提议——驱就近乱民以填沟壕的建议。
  吴秉彝口中所谓的‘就近乱民’,那就是济州城周遭的百姓。这一招狠毒着呢。
  最终还是陈州军和唐州军顶着城上城下的箭弩夹击,付出了上千条性命,耗时四个昼夜,才在济州城西的护城河上填出了五条通道。
  折可求旋即派出了手头的精锐来,以上百名亲卫为尖锋,折可存亲自上阵,引着千百余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重斧的关西大汉,趁夜直冲羊马墙。
  两方这一战,如是火星撞地球。
  乃殊死之斗。
  那厮杀耗时不长,前后只半个时辰,折可求派出的先锋就已经折损大半,就是折可存本人都被扫落了头盔,继而被一锤敲在了肩膀上。
  那羊马墙还依旧稳稳当当的掌握在梁山泊的手中。
  第二日天亮,再看那被分割切断的护城河,河水无不赤红,恍如血潭。
  ……
  此时已经是八月末,陆谦带引着大军已经赶到了郓城,童贯亲引兵马也进到了范县。
  全天下的目光都在聚焦济州府。
  因为这一战许就代表了今后天下之走势。
  与之相比,王庆进兵夔州府,再战襄阳;田虎崛起威胜州,攻打隆德府【壶关所在地】,就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
  便是方腊杀入了杭州城,都似乎没什么震撼了。


第355章 虽残民,却可鼓士气
  方腊脸上尽是欢喜模样,眼看着杭州城就是他的了。如此整个两浙路都被他夺取过半。趁着梁山泊在北方正与当今赵天子顶牛,他要好好攻城掠地,尽可能多的占据地盘,扩大声势。如此才好在北方的宋室调转矛头杀奔江南的时候,好能顶得住。
  假如梁山泊真的被朝廷斩尽杀绝了。
  而这杭州城乃是两浙路的路治,又是造作局所在地,花石纲之中心,聚集着大批官吏和富商、地主。夺取了这里,许是兵甲上补充不多,但钱粮上必然能收获丰盛。
  “南门已经打开?”
  方天定也是一脸欣喜的回答说:“南门、西门都打开。城中百姓苦宋室暴政久矣,一看见兵营起火,城中聚集的乡勇闹起了乱来,就立刻驱散官兵、坊丁,配合我军绑了那廉访使赵约,打开南大门。西门则钱振鹏引着乡勇打开的,乱军中杀了制置使陈建。”
  “却是便宜了那厮。”方腊听了后不先夸奖老兄弟钱振鹏立下大功,而是开口恨陈建狗官死的便宜。却是这摩尼教手段酷烈之极,凡被义军抓住赵宋官吏,定要割其肉,断其体肢,取其肺肠,或者熬成膏油,乱箭穿身,用各种办法折磨他们,讨还血债,以解心头恨。
  而那钱振鹏乃是清溪县都头出身,摩尼教的老人,方腊一系的干将。武艺高强。方腊在清溪县能以聚兵,是多亏了他的遮掩。
  后来他也没立时跳反,而是继续藏身在乡勇之中,靠着自己不俗的武艺,在战场立下些功劳,地位日渐升高,手下掌控了一支兵马,内中大半人却都是摩尼教的死党。
  此遭一举坐反,杭州城也转眼沦入摩尼教之手。
  方腊又问儿子:“你的人马进去了多少?”
  方天定说:“我已经叫方杰先带二百骑兵、三千步卒入城,现在正分头将全城文武官员、乡宦、富豪的住宅前后门看守起来,任何人不准出进,到局势安稳后开始抄查。”
  这方腊倒也没准备把境内的富户巨室都杀干净,梁山泊的那一套他秉着拿来主义,也放在军中适用。只是他施行的这条律更加苛刻,不少落在梁山泊手下都是交款受罚的主儿,落到摩尼教手中便就只有一个全家死光光。
  “此举甚妥。”方腊满意的捋着胡须。稍作沉思,再对方天定道:“你去传我军令,严禁烧杀抢掠百姓,胆敢违反,一律杀无赦。”
  说着一摆手,就让方天定去做。
  此时方杰已经引着上百马军赶到了藩库所在,沿途砍杀了一些趁火打劫的青皮与乱军,还斩杀了两个抢掠民宅的官军头领。他们刚勒住马,正要进去,看见石宝提着一口带血的宝刀,从里边大步的出来。
  显然这里已经被肃清了。
  而三大王方貌则也引着一支兵马直杀入了知府衙门,那杭州知府赵霆已经逃走。
  消息回禀到方腊这里,又是叫方腊一阵可惜。
  待到杭州诸多城门皆被他拿下,方腊已经着手要进入城中,问道:“王寅何在?”
  娄敏中在一旁说:“他自在城中各处搜查乱兵残勇。”
  如此方腊就让娄敏中与祖士远、沈寿等起草安民告示,叫那大嗓门的汉子着铜锣,高声传呼,沿街呐喊。
  这般,杭州这座东南地界顶重要的城池便落到了摩尼教的手中了。
  如果放在一年前,如此之事定可引爆整个天下。但现在今非昔比,那陆谦早已经拿下了京东东路的府治青州府,更两次打破大名府,还占据了山东齐鲁大地,这摩尼教做到的事情,梁山泊早就做过了。而且人梁山泊是一次次击败官府的大军,可以说是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一路至此。而摩尼教呢?方腊一伙击败的官军,那是连梁山泊的手下官军亡魂的零头都不如。他们现如今的一切来得太轻松太轻易了。
  轻松轻易的都不真实了。也叫人对摩尼教的实力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百姓对廉访使赵约有何话说?”又一天清晨,方腊坐在制置使衙门的大堂上问。此人在两浙路多少还有些清名。
  娄敏中第一个开口:“我询问他家中的侍女、仆人,还有左右街坊邻里,赵约这厮休看颇具清名,实则亦纵容悍奴恶仆欺压善良百姓,左右邻里多有受害者,只惧赵约官势,皆敢怒而不敢言。将他捉到以后,杭州百姓多拍手称快。”
  方腊闻言哈哈大笑,“这士林名望就如此虚浮么?”
  娄敏中一脸冷笑,他是摩尼教中的文化人,对所谓的‘士林清名’最是了解不过。“狗屁的清名,狗屁的人望!不过是披着一张道学夫子的皮囊,被他的那些狐群狗党们吹捧起的。外人不知底细,受了哄骗。试问问杭州的黎民百姓,又有哪个人真心言语他好的?他家的奴仆,倚势欺人,招揽诉讼,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坑害百姓,谁人不知?别说众百姓没有谁跟他一气的,连他豢养的众多家丁、仆人也没有一个跟他真一心的。城中大乱,百姓们动起手来,他的那些狗腿直将他扔下,自个跑散得一个也不留。他倒也想跑,但那里跑的动,生生被百姓们擒拿下来。冤有头,债有主。这砍树,也要拣大的砍。他是杭州一带顶大的官,那陈建已经先死,就剩下这鸟官显眼,不杀他,杀谁?”
  方腊听了默不作语,转向祖士远问:“你看那赵约可肯投降么?”梁山泊里就传来了宰臣之子赵明诚投靠的勾当,叫方腊听闻了好不羡慕。
  祖士远与娄敏中暗中交换了下眼神,他俩乃摩尼教中两个支派,他们的意思方腊不仅要重视,亦要主意平衡二人的份量和地位。却不知道在某个事儿上,这俩人早就暗中有了约定。收纳官声不错的官员可以,但必须是小官儿。若是赵约这等高官,投效摩尼教后,那定然要用一个高位来安置他也。即使只是个虚衔,也保不准是有主的。
  摩尼教与梁山泊最大的不同就是内中攀枝错节,山头林立,根脚深邃。教派里有的是要高高供起来的老人,可以叫外人来夺食?
  祖士远回答说:“赵约非但是朝廷大臣,还是士林清流,以程氏门徒自命,定不肯投降。既然小民深恨之,一身清名就是虚假,那杀了如何?”
  娄敏中、王寅、石宝、邓元觉等都同时绽开笑颜,说:“祖先生说得是,杀了何妨。”这边方貌、方天定等也是点头。
  方腊见手下亲外两大派人马意见都是一致,心中高兴,点头应下。如此那廉访使赵约的命运也就被定下来了。
  方腊又望着娄敏中等人问:“即使如此,这赵约何时处决?”
  “自是现在就杀,公审公判,一为煽动百姓,二也免得叫人说俺们滥杀无辜,惹得日后我辈英雄被人污垢。”王寅开口说着。虽然杀赵约他是有些私心,可是赵约老狗也真的该死。
  方腊闻声拍手叫好。
  这摩尼教的事儿也便就此放在一边不提,回过头来再看济州府。
  此刻,童贯大军已经从范县进到了阳谷,而陆谦也领着手下主力从郓城过到了清河。双方大战一触即发,却先就苦了当地百姓。
  前文有说过,宋军剿灭义军,不仅对义军心狠手辣,对起义爆发之处的百姓们也是心狠至极。那杀良冒功,纵兵掳掠,骚扰地方,反将赤子迫逼从贼的事儿来,对于宋军来说真半分不稀罕。
  不少在梁山泊手下都逃过一劫的地方大户巨室,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官军盼来了,结果等来的却是自个的家破人亡。
  毕竟在童贯的眼中,这梁山泊闹得如此巨大,济州府俨然就是一个贼窝。那些家有成千上万贯的钱财的富户,自身却能从梁山贼手下逃过一劫,这定是通匪之家。那些家无余财的穷鬼,就必然是梁山泊的潜在支持者。
  他早前发出一支先锋军与一支偏师,结果前锋折戟,偏师无功。致使大军士气大挫。而今劫掠地方,虽然残民,却可鼓舞士气。大战在即,此方最重要之事,即便因之丢弃些民心,也不过是小事尔。
  当然了,童贯就要与梁山泊刀枪相见了,那倒霉的人可不止是济州百姓。第一,关大刀被彻底冷藏了,就是赵良嗣都不敢给他求情;这第二就是,折可求被抹掉了郴州观察使的官职【官衔不是差遣】,就是从四品的明威将军的散官也被削去三等,降为昭武校尉。但即便如此童贯也没有削去折可求的统兵之权,毕竟比起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与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来,折可求无疑更靠谱。他只是严令折可求尽快拿下济州城。
  “梁山泊兵精将猛,这济州城的贼将又守御得发,谈何容易被拿下?”掉了一层皮的折可求回到济州城外,将这般遭遇与折可存一讲,惹得后者发起牢骚来。
  折可求却不以为然。先就下令士卒收兵,修养不战。却是那北处的厮杀已经是箭在弦上,此战梁山泊主力若败了,这济州城自然不攻自破;而若是童贯败了,这济州城他也没必要再打了。
  无数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清河。
  关胜夜间不会去读春秋,只是用棋子打局,默默推演战局。
  郝思文出帐仰视,星斗密布,残月在天,地上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白色,不知是薄霜还是月光,只觉得营中的吊斗声比平日格外响亮,也格外的使人心燥。大战一触即发,自己兄弟空有一腔热血却无用武之地。井木犴再看了一眼关胜,只是叹气,自家兄弟的运气太坏。如今都被打法来押送粮草,这建功立业是想都别想了。
  如此这般,真到不如留在蒲东。听闻那河东威胜州出了个田虎,闹得甚是厉害。若是还留在蒲东,此时可不正是他们兄弟的用武之地?
  自视甚高的郝思文,直视田虎是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之流。


第356章 必胜!
  时维九月,天朗气清,树叶尽染上了金黄色,路边的枯草,原来涂了浓霜,经太阳一晒,霜化了,始才有些滋润的颜色。
  玉露泠泠,金风淅淅,这不冷不热的好时节,正做厮杀。
  这日,无更将近,半弯残月,像一把银梳斜挂在东边天脚,昏昏的月亮,照见平原夜色朦胧,只有隐隐约约的一抹黑树影子。
  清河县城里,战鼓号角声响起。陆谦合着一干头领,已经登上了清河县西城门。
  整支梁山军以最快的速度动员来,不管是步军、骑兵,还是正兵、预备兵,不管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一支支军队开始披甲,整顿器具,而后来到城西外的平野中集合。
  陆谦站在西城城楼上,看着朝阳升起,看着暖暖的阳光照射下,一队一队军士披挂铁甲皮甲,或穿过西城门,或打南北两方绕过,一一汇聚在城西,一一在城西汇集成阵,他的心中满是豪情,这是他自己的军队啊。
  身旁的林冲、鲁智深等头领,同样是红光满面,对此战充满期待。
  此战一遭得手,他们就真的开辟了一个大大的未来。
  在陆谦的身旁,还有宗泽宗敏父子,还有闻焕章和赵明诚夫妇。闻焕章也是因为元佑党禁而无奈退出的官场,先天上就与赵明诚有着‘感情基础’。而赵明诚也非傻瓜,很清楚闻焕章于陆谦面前的地位,积极靠拢,短短时间就打成一片。
  而李清照为什么能站在城楼上,只能说梁山泊至今还是一个草台班子。
  虽然众人的身份不同,但各人心中都希望陆谦此战一战告捷,如此梁山泊就大局已定。
  城外队列慢慢扩大,邓飞引领着骑兵部队己经汇集在野,两千五百骑兵列好严整的队形,人人身披铁甲。每个骑兵都手持骑枪,枪尾抵在马鞍右侧的圆铁环上,长枪林立,红缨飘飘。一眼望去威武之极。
  陆谦的亲卫部队也早早聚齐。却不再是之前时候的左右两营了,而是接近五千大军。
  当前是五营甲士,连接着是一千铁骑,再之后是五百具装铁骑和他们的一千辅兵——一千披挂着皮甲的轻骑。
  梁山泊还有着更多的具装,但是梁山泊没有了更多的战马。
  此番为了应对西军,他都已经将原本舍不得做消耗的良马拿了出来——拿呼延灼一阵里缴获的头等良马。只是认为具装铁骑有必要配置的过于多,几番思虑,才最终定下了五百这个数字。五百名马术最是娴熟的骑士,成为了具装铁骑的一员。
  战旗飞扬,赤色红连成了一片,仿佛叫城西外平地燃烧起了一场大火。
  一部一部,江河汇聚成海,小小的清河县外汇聚了五万还多的梁山军。
  五万余梁山军列阵而待,当战鼓停下,当号角停下,整个城西没有一丝声音。可是,一股如山的威势却迎面扑来开来,让人感到心口都一片窒息。
  宗泽父子已经看多了眼前的这一幕,闻焕章对于梁山军也多有了解。在他的心中,陆谦绝对是一个练兵的奇才,一个不出世的奇才。这也是叫他最终下定决心的砝码之一。说真的,陆谦那些招揽人心的手段,他是不以为然的。陆谦在心术这方便只能说是合格。可是“练兵”这项成就,就叫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赵明诚脸色有些潮红,眼前的这支军队叫他看了又敬又畏,但却又仿佛是一针鸡血,给他了无穷力量与希望。
  他眼睛不觉得瞄了一眼手边的李清照,“傲气什么傲气?你男人这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赵明诚又非傻瓜,这些天里如何感觉不出妻子对自己的冷漠?有气却不敢发出的他,最是期望陆谦此战能大获全胜,好叫天下人都知晓,这梁山泊乃是一处‘从龙’的上佳之选。那个时候他才有底气对李清照硬气。
  成婚十余年里,文华搏戏,事事都仿佛低矮妻子一头,赵明诚过的似挺没男人尊严的,那心底里自然就期望着自己也有咸鱼翻身的一刻。好叫妻子知道,你男人还是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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