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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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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件事于他心中却给记挂下了。
“陆谦为一介俗子,不敢有南面称尊之野望。只是蔡京那厮设计最狡,用心最毒,天下皆知。非为宗先生来相投入伙,单是叫我知晓了,自不能无视十数万人命。”
陆谦把手一招,叫人把地图挂上。却是一副京东两路合着河北的地舆图。虽然精确度破差劲,但河流山体城池相差仿佛。
唐伍与周大明把地图布置好,二人战列边上。陆谦从前者手里接过一根竹鞭,点在胶东半岛。
“登莱之豪富,天下皆知。如能打破彼处,如宗先生之言,百万钱财俯首可得。”
“再以百万之私济水泊外众生,则百姓皆可得活。”那什么一半一半的,陆谦就不言语了。
“然登莱之地离我梁山颇远,钱粮周转多不方便。”
大厅里一干头领对此没什么表示,远了一些又如何?齐鲁之地还有能挡得住梁山军的城池么?
要如宗泽所想一般,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便只有此法可行。盖因为这梁山泊周遭府郡多被攻打过,浮财已收揽。唯独剩下的徐州,只一州之力也收揽不到百万钱粮,更重要的是,人家地主老财都是长着腿的,是都可以跑得。
而登莱之地,三面临海,便是有那海商,又能逃去多少?并且那里本就是计划中的立足之地,听到陆谦这般说来,一众头领已是认可。
陆谦尽看在眼中,不置一词,只将竹鞭点在地图上一大红实心方框处,在梁山泊现下的制图标准中,城池是用实心方框来表示的,县城、府城、名郡、京师,总共划分四等。眼下这大红实心方框就代表着第三等级,上面标注的有名字——大名府。
与其现下里就奔向胶东,不如北上大名。其在梁山泊西北方,距离只二百里。不仅富贵之人云集,朝廷亦在那里囤积了许多钱粮军器,设下了诸多军兵工坊。若是把那儿拿下,呵呵,收获之丰不次于登莱,且更方便容易。登莱是两个州府,大名城只是一座城池。再则拿下了大名府,短期里也便是打消了北部的威胁了,还能收获诸多刀兵器甲,乃至不少工匠。可谓一举多得!
沉着如林冲,看到陆谦竹鞭指向,都是一惊。大厅里如李逵这等的莽汉,都不禁叫了出来。
大名府乃老赵家四京之一的北京,河北东路路治,是整个河北的心脏之处,真实作用与地位,还要超过宗庙社稷所在地的南京应天府。(宋真宗景德三年(1006)二月,以赵匡胤曾任后周归德军节度使所领之宋州(今商丘)为帝业肇基之地,升为应天府。)与西京洛阳比肩。
比之梁山军打破的济州府城、濮州府城高出两个层次,就好比后世的魔都市与普通地市之分。在场的诸多头领,那是想都没去想过。至少现下这个时候,那大名府是不会肖想的。
第259章 小李广晋职回青州,梁山泊分下三路兵
且说那濮州。自关胜南下清河惨败,刘珍便再不敢叫兵马越‘雷池’一步。与阳谷只止县城。再下便是范县,向西南折个七八十里就是濮州,与濮州折向东南去个六七十里便是雷泽,其位于范县之正南方向。向东就是济州府城,已经近梁山泊最南端。
濮州府境内狭小,除府城外,只雷泽、范县和西部的临濮三县。如此东线的范县与雷泽,外加济州府境内的阳谷县,便成为刘珍部兵力的主要驻扎地,而濮州府治就是三处驻军的补给地。
现下彼军之中,钱粮官为潘袞、刘光世所任。关胜引兵屯驻阳谷,伤势未愈的王世宣屯兵范县,领兵屯于雷泽的则是刘珍麾下一名都虞候。
而小李广花荣却要告辞返回青州了。后者枪法精湛,一手神射便是宣赞也见了也呼真当敌手,且为人谦和有礼,人品样貌,身手本领,样样不俗。非但与关胜几人十分相得,就是那刘珍、刘光世见了,也都深爱之。尤其是后者,打关胜处撞了疙瘩,便就全心来拉拢花荣。
小李广远不如关胜高傲,深知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为人的他,一意只推往慕容彦达身上。后者得刘光世使人传递的消息后,当即就严词拒绝。青州与梁山泊只隔着一个残破的东平府,上次更是惨遭贼寇攻城,慕容彦达每每想起就心有余悸。正愁手中良将不够使,那里还会把小李广让给刘光世?前脚拒绝,后手就使人发来公文,表花荣为青州团练使,要他速回青州。
花荣接到公文就去与刘珍告辞,刘珍再是不舍,也无强留人的道理。小李广出了濮州城,便寻了方向一路东去,半点不将‘梁山泊’放在心上,乃是要去郓城借机拜会宋江。上次经过的匆忙,不及前去拜访,现下却是从容的多了。
那撞到了梁山泊的巡哨兵马,身后的心腹亲随便就大剌剌迎上前去,将一令牌抛去,那就是一路畅通。自然花荣也看到了水泊外许多处粥场附近的窝棚、草屋里,内中住满了的百姓,只他所见怕就有万人之多。对于梁山泊恩养了如此多百姓这般长久,花荣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只可惜他有军职在身,而梁山泊再是仁义无双,他们也是反贼草寇……这个不说也罢。
如此快马加鞭行到郓城县,打听得宋江任了新职,以公人刀笔吏之身份提领郓城城西诸乡镇保丁民勇,花荣便也不去县城,径直去了驻处里来求见。这驻处乃是一地主的庄园,主人家逃难了,被郓城县征辟做公,那留守人丁如何敢强抗?
且这里虽是公房,内内外外,却有不少宋家庄旧人。见到花荣前来,知晓他与宋黑子的情分,自不须经过官场仪节,便由了人进内堂会见。花荣在堂外卸去了行装,进得屋内见宋江便拜。宋江忙挽起人来,向他脸上端详了一会,笑道:“贤弟来去刀枪战阵里,却喜身体无恙。我曾听得范县大战,东昌府的张都监并两员副将,还有张太守的二公子,都被梁山泊强人掳去了,昼夜以贤弟安危为念。”一壁厢叙话,一壁厢吩咐厨房里预备酒饭。
酒饭陈设在内堂,宋江便请来雷横一同坐地。席上花荣将范县之战前后一一叙来,再把自己听到的些许事儿说来,直叫宋江与雷横感慨梁山兵势越发强盛。如此花荣就说道了自己于水泊边上见到的诸多百姓,甚是愤怒。如此般百姓赖一匪寇瞻仰,传播出去,朝廷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威仪尽丧?
言及此事,宋江亦是苦闷。雷横在旁将时文彬之言一一道出,先前花荣与宋江书信往来,也略微提点过此事,现下里不形之于文字,当面言语,又更透澈了些。小李广听闻罢,遂即叹道:“满朝朱紫无人理会得十数万生民的安危,倒是一个山贼草寇,却恁地留心。大笔钱粮如粪土般泼洒,着实叫人感叹。此事非同小可,如此这般下去,来年梁山泊将收尽齐鲁生民之心也。”宋江、雷横只得摇头。
次日里倒是一个好天气,风雪暂歇。
宋江带人送别花荣归去。直送出去十里远,黑三郎还要再送,被花荣止住。恰巧那不远处有一草亭,石勇已是宋江面前的得力人。这人去打扫得洁净,平平荡荡,一些渣滓也无。
诸人在此话别,雷横提壶,石勇捧盏,酒斟满了,宋江接过来,与花荣把盏。“贤弟,我等相交多年,虽聚少离多,却肝胆相照。今日这一离别,不知再能像当年开怀畅饮也无?你看现下,自大梁山泊兴起,各州府便不是先前那般安定。陆虞候固然仁义无双,但匪就是匪,兵戈起处人烟渐渐零落。此去青州,虽然三山已消除,可旧患方去,新患已生。想地方情形,恐比不得以前平靖,贤弟却要小心。”黑三郎也是聪明人,听得出花荣对梁山泊的钦佩,便就再不提陆谦一句的坏话,现下也只是用官匪之别来扎下一根刺。
至于现下的青州,宋三郎人是没去过青州,但是有孔家兄弟在,青州于他亦无甚秘密。
自打梁山泊扫荡青州后,那益都城固然没被打开,官府尊严却也扫地。这便是一个火星,叫青州府内往日因官府威严而压制下的矛盾猛烈迸发出来。且知府慕容彦达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手段恁地叫人心寒。如此贼寇再生来,亦无人为官府出力。是以现下青州还没往日来的平静。
花荣听了触动心事。“官匪,官匪——”
与此同时,梁山泊里。
大校场上数千兵马罗列,老远看到数十面旌旗,在风里飘动。来到近处,校场打扫得洁净,五七千军马,盔甲鲜明,两排列队中间显出一条人行大道。众人簇拥了数位好汉,由此经过。那阅兵台上,有人拿了五色旗发令,等人经过了,那红旗展动,这人马便变了个四方阵式,布在校场中心。旗门影里,金鼓齐鸣,早见陆谦全身披挂,率领一干好汉及近。校场里数千军马,静悄悄地排列了阵式,一些响声也无。但见那方阵罗列的队伍,戎装鲜明,犹如地面排下了整齐的锦堆。在锦堆上面,云霞灿烂的飘动了旗帜,在风中卜卜作响。
今朝梁山大军兵发三路,一路向东打青州,一路向南攻徐州,再有一路往北破孟州。
正所谓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说白了就是要声东击西,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敌志乱萃,不虞,坤下兑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
陆谦的目标是北京大名府,但表现出来的模样,则是要攻略北部的孟州、高唐,南面的徐州和东侧的青州。至于为什么舍距离最近的东昌府而不动呢?那是因为东昌府向西挨着的就是应天府,容易引发东京城过于剧烈的反应。且东昌府并不昌,与濮州一般,只有府治单州,外加成武、鱼台和砀山三县。全部吞吃了又如何?
梁山泊北、东、南三路主将依次是林冲、杨志、徐宁。
旗下是韩伯龙、邓飞马麟、李忠、周通、蒋忠等将。那蒋门神第一遭出战就是跟着林冲回去打孟州,继而再攻夺高唐。
那孟州已经换了新官儿,调入了新军驻扎,可却是挨过箭射的鸟儿一样,受不得半点惊吓。
豹子头引兵还没过黄河,那人就落荒而逃,奔去了大名府。待到林冲引人杀到孟州城下时候,彼处已经见不到一兵一卒了。城门大开,数位上回留下性命来的士绅富贾引人在门前恭候大驾。
如此梁山泊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孟州。而那向东向南去的杨志、徐宁二将,此刻还没到底儿呢。
那小李广进入青州地界,意中所料,渐渐东走,人烟变得凋零。几次路上还遇到了小股盗匪,或经花荣杀退,或经花荣道出姓名来,盗匪一轰散了去。花荣为着免了路上纠缠起见,便就叫随从撑出两面旗子,在空中招展。一面旗子写着青州团练使,一面写着小李广花荣。这些青州地界新生出来的盗匪,都是那青州本地人,小李广这名声,他们恁地不省得?因之花荣一路行来,却也平靖无事。这日来到益都地面,花荣还在一镇上吃酒,便接到了慕容彦达快马发来的书信,要他速速赶回府城。
花荣遂不再怠慢,催快马奔回益都。行到益都西门外约莫五六里地方,只见一批人马,约莫百十名,排成七歪八倒的行列,向着益都挺进。那为首的人见到是花荣旗号,躬身迎到马前。口里唱着姓名,却是益都县衙的马军都头田武,今在各村镇招揽了一批民壮,速速送回府城。
花荣问及青州境内近来如何多出这般的贼匪来时,田武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他不言语,花荣便就不知晓么。天寒地冻,大雪铺盖,生民们短衣少食,而慕容彦达只下令各县知县招募壮勇民兵,从不曾有一行文叫赈济灾民,救济百姓的。
百姓穷途末路,除了落草为寇,还能作甚?只是这般时候,慕容彦达不叫民壮防御盗贼,如何叫人都往府城聚集?
田武自惊愕的看花荣,回道:“将军莫非还不知道,近日济州府、东平府相继传来公文,却是梁山泊贼寇大兵出动。发兵三路,豹子头引兵夺了孟州,兵锋直指高唐。青面兽引兵东进,已经进到东平府。还有那金枪手徐宁,亦领一支兵马朝南去了……”
花荣大吃一惊,不曾想如此季节了,这梁山泊兵马还能大股出动。随即他便想到了自己在水泊边看到的一幕,据说梁山泊设立了五十处粥场,那每一处都聚集了数千生民,整整十数万百姓赖之活命。梁山泊再是家底丰厚,这般开销也自吃力。也怪不得他们会在这时候大举出动。
只是片刻,小李广心里就已经为梁山泊寻好开解的因由了。
第260章 瞒天过海曾头市,最顶级Mt
这梁山泊之局已做到那精妙处,如是将一青蛙置于冷水中,下方干柴已点燃,只待些时日后,便是青蛙察觉不对,已经釜底游魂,再难做那挣扎。
可现下里,寒冬腊月,年节将至。梁山贼子却猛地发出三路兵,厮杀将来,消息传开后,叫一干知情人心中无不是大惊。
那十节度兵马调集,还需数月的时日。高俅大军征讨时日,乃定于初夏。
如此可不能叫梁山泊贼人逃脱了。
万好,三路兵马主将皆非贼酋陆谦,水泊边上,五十处粥场亦如平常般赈济难民。那东京城内一干人等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有那一道呈文到了东京城,因言道武事,正要先由枢密使郑居中批阅。此人字达夫,开封府人,乃先宰相王珪之婿。他见呈文里说得高唐十分荒凉,兵马不上千人名,未免大吃了一惊。却是那前任高唐知州高廉,在先前事态平息后曾向朝廷禀报,总说新募得两千青壮,兼之残存的败兵,大名府又调往了两营禁军,现今兵马已有五千名数。可现下里看,却是三停里的一停都不足。
固然现任的高唐知州如今叫苦不失,恐更是为了好为他不日的丢城失地之罪脱难,但如此盖子揭开来,也可叫高廉吃罪不起,更恐会牵扯到高俅来。
若是放在两个月前,郑居中是乐得看那高俅倒霉。谁叫那厮的手脚是越深越长?但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转眼,郑居中心中就已经有了定策。
这高唐州现任知州乃是杨戬的门客,自有些威福,但只懂得些吹弹歌唱,至多也不过会制两套曲予,献上几首吹捧之词,懂得鸟兵事!
郑居中甚为知枢密院事(简称枢密使),乃大宋朝武臣之首。虽然在赵宋时候,此职衔实权愈小,缩水不断,但依旧是管理军国要政的最高国务机构,枢密使的权力与宰相相当。
老赵家的二府三司制度,便是以掌管军事的枢密院(西府)和掌管政务的中书门下(政事堂、东府)共同行使行政领导权,并称为“二府”,为当时最高国务机关。
是以,他是真正的国之重臣。眼下之时,郑居中更是能与蔡京掰手腕的强力之士。纵使早前他为了迎合帝意与争夺权力,做了串通刘正夫攻击张商英和刘逵,助蔡京复相之事;但现在他也继而步了张康国之后尘,事事与蔡京作对,却一时为士论所望。真的是呵呵了。
这家伙虽然亦不干正事,可只因为与蔡京作对,先前的污点就被尽数清晰,或是被视而不见,现下的士林声望竟然还不错。唉,只能是,谁叫他边上有蔡京这个吸引仇恨的Mt呢?
(张康国,崇宁三年(1104),为尚书左丞,旋知枢密院事,受徽宗密令牵制蔡京。被京指使台官弹劾,未几暴死,或疑被毒死。)
郑居中是赵佶手中用以牵制蔡京的一枚棋子,童贯便是赵佶用来牵制郑居中的棋子,而高俅又是牵制童贯的棋子。可这并不意味着郑居中与高俅的关系便和睦了。童贯固然势大,却更多是督掌兵权,而既然督掌兵权了,那又如何能留在京师?只说这京城之内,高俅又何尝不是在制肘着郑居中呢?
只不过时过境迁,于眼下时候,他却要替高俅遮奢一二。当时且把高唐公文压下。当日晚间,派人送到高俅太尉府。高俅见了亦是气急败坏,这关键时刻,他却是不容有任何人跳出来败坏他的机缘的。
着人招高廉来问话,后者亦是在府里居住。不多时便被引到。高廉头戴玄巾,身穿一袭帔褐。前撒着一撮短须,枯黄面皮上带着几分尖利与刻薄。高俅在他周身上下打量过了,便道:“看你恁般模样,不像个亲民之官,更是一道人。怎怪人说你在高唐政缋十分恶劣。你若真有心求道修真,我便放你个道官,如此你也快活,亦省却让我作难。”
高廉面相本就刻薄,如今死了妻小,便更见甚。他本高俅此时寻来,本以为是有要事相商量,却不料高俅劈头盖脑就是这般说辞。躬身笑道:“蒙兄长照护,将小弟调回东京,在高唐州事情,早已过去,兄长何以又来提起?”
高俅道:“今日高唐州新知州有呈文来京。道是该处兵马不满千人,言下之意是守不得城池,错不怪他,而是你这前任。你在任时,报得是五千名兵马。我虽料你从中要吞没些许,却也想不到吞没了许多!”
高廉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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