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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汉(荣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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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突来军令
林斌曾经和韩助详细谈过,告诉韩助匈奴人可能有新的动作,那是在当今天子刘彻还没有即位之前,那时韩助以民之伤痛,不动干戈,无令不允的口语告诉林斌,那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事情,军人与庶民不同,庶民可以议论朝政、国事,但是军人不行。
谁也没有想过在半个月后,当他们重新建设好了家园,帝国的天子却驾崩了,在匈奴人极有可能再一次南侵的时候,新君却下诏全国不动刀兵,这个诏书是如此的让人措手不及。
有了不准动刀兵的诏书,边塞各军不能妄自调动,违者诛灭三族,匈奴人几乎可以在边塞为所欲为,皇家的伤痛延伸到边塞边民的身上,这是一个血与泪的时代,充满悲歌的荒谬年代!
静乡亭由于十分靠近前线这才驻有三队,总一百五十名戍卒,在静乡亭前方三十余里处有一座屯兵的兵堡,那是代郡的十三座前卫兵堡之一,每座兵堡驻有一曲的戍卒,设军候、千人各一名,统率一千名戍卒,但是这些兵堡几乎没有满员过。
也就是在今天,静乡亭的三队戍卒接到了兵堡送来的紧急军令,要求三队的队率在天黑之前带领队下士卒赶到兵堡增强兵堡的防御力量,随行的还有近一百名民玞,这些民玞押解的是提供三队戍卒够吃三个月的粮秣。
似乎谁的嗅觉都变得灵敏无比,边塞到处流传着匈奴人已经再次集结十万大军的消息,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人们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到处有放弃家园的庶民,他们慌张的收拾行装,拖家带口一直往南走,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踏上一条怎么样的道路。
林斌已经换上戎装,他的左右各自站着窦史颜和鹿吾左木,陵子则是跪坐在草榻上呆呆出神,她的脸色十分苍白,表情想哭,但又好像哭不出来。
林斌将佩剑插在腰带上,走过去摸着陵子的头,“陵子?你先与尚大叔他们待在一起好吗?爹很快就会回来,那时爹给你带回好玩的小东西。”
“嗯……”陵子两只小手捂着脸,颤抖着幼嫩的声音,“爹,我好怕。”
林斌也半跪下去,搂过陵子瘦小的身躯,柔声安慰:“不怕,爹和你窦叔叔、鹿吾叔叔,还有你公孙大叔都是大汉国的军人,责任就是保卫边疆,这也是保护陵子和好多好多认识的人……”
陵子用力往林斌怀里蹭,像极钻进去就安全了,她刚尝到被父爱关护的滋味,十分害怕再次失去它。
窦史颜这个大老粗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兄长,再不走就要吃军棍了。”鹿吾左木面无表情补充,“什长,延误开拔,罪加一等,重则枭首示众,轻责五十军棍。”
这时,门被推开,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公孙宏大步走进来,他也已经换上一身戎装,进来时看见林斌还在那边磨磨蹭蹭,本来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阴沉,“韩队官已经等不及了!”
陵子抬头看着林斌,嘴唇动了动,终于哭出声,“爹,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哟,陵子会和尚大叔待一块等爹回来!”
林斌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木雕的护身牌和几个株钱,“等爹回来!”他已经决定踏上属于自己的道路,那是一条猩红的血腥之路,里面可能会有自己的热血,更多的是异族人的鲜血!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一眼屋内还跪坐在草榻上的陵子,尽管万分不舍,但他还是迈步离去,此刻他只有相信尚猎户会照顾好陵子。
母送子,子送父的一幕幕发生在边塞任何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他们为了保护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家园,也为了能保护亲人不被匈奴人抓去当奴隶,男人们只有站出来,拿起矛戈走上未知的征途。
保卫边疆,保卫亲人的信念将给予男人们敢于迎向死亡的勇气。
……
“我恨匈奴人!”这次林斌还是非常由衷的说,他的身后是十名戍卒,看来是公孙宏这半个月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出发前韩助已经提升公孙宏和鹿吾左木为林斌这什的伍长,倒是窦史颜还是小卒一个,不过窦史颜没有不悦。
还是行走在荒野之上,到处还可以看见两个月前的战争留下来的创伤,其实就算是能看见的创伤复原了,看不见的伤痛也会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
如果静下心来,其实可以发现代郡的边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到处是草,可以一望无际的苍白天空,一座一座矮小的坡地,一棵一棵半老不黄的树木绘成了边塞充满矛盾的风景,那是捍卫与侵略!
由于没有禁口令,戍卒们大声交谈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烦恼,但是他们却不谈战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谈论家里的女人,很显然,那些没有成家的士卒很是嫉妒的听着战友在大谈女人的味道,听到描述女人的胸脯,吞咽口水的声音足以把行军的踏步声掩盖过去。
三名队率走在队伍最前面,之后就是带着麾下士卒的什长,汉军的军队构造十分奇特,他们严格划分职责,一阶一阶的按照品阶(队、什、伍)往下传达军令。三队士卒不够一屯的建制,所以无法打旗号,其实屯一级的军官也没有自己的旗号,只有曲以上的建制才能在军候的允许下,打着旗号行军。
戍卒们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情,看见远方出现兵堡的轮廓,队伍里的喧哗声马上停止。三队的队率命令队伍停在兵堡前方约五百步的距离,然后选出一名队率奔跑过去请求进入。得到允许,整个队伍又动了起来,看到插在箭塔上迎风飘扬的大汉军旗,士卒们的表情开始变得肃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质转变,就好像军旗会带给他们敢于捍卫一切的勇气!
兵堡由数面高约3米的土墙围起来,整体看去像是一座五角星的要塞,并不是后世的四方形城墙,听说有菱角的城墙比较容易杀敌,它的城墙没有箭垛,只在竖起一面高约一米三的护身墙,后面每十五米处耸立一个用木桩做成约五米高的箭塔,上面可以容纳五个人,也就是一伍。它只有两处出口,分别是正东和正西,寨门由粗大的木桩钉制而成,没有护城河的保护看上去十分脆弱。
走进兵堡,一眼望去不是军帐,而是一座座排列整齐可以容纳一什士卒休息的屯兵屋,但是非常奇怪的,大多数靠近城墙的屯兵茅屋没有屋顶,只有四面矮小的土墙,林斌听说那是为了防止匈奴人射入火箭引起大火。
林斌这一什被安排在靠近寨门的位置,说是靠近,其实距离最近的城墙也足有将近三百米远,城墙周边不允许存在建筑,那是一片非常平坦的泥土地,林斌知道这是为了有足够的空间让士卒们尽快支援城墙上的战斗。
屯兵屋十分简陋,它不但没有屋顶,甚至睡的地方也十分的怪异,那是左右各一座用石块和黄土砌起来的炕,没错,就是后世东北人睡的炕,只是造型有点不同。林斌没想到汉朝就有了炕,他想,可能是没有屋顶,害怕士卒们冻伤,这才弄出炕来御寒,后来也证实林斌的想法没有错误,到天黑时,林斌被叫去领柴火。
就这般,林斌在兵堡度过了没有屋顶,又盖着薄毯瑟瑟发冷的第一夜。
第十八章 汉军战鼓
早晨听到晨鼓声(类似起床号),林斌张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拉着毯子要起来,却是发现毯由于露水变得很湿润,他想,再怎么下去一定得关节炎。
“起来!全部起来!”大喝,怒喝,把闷气发在戍卒们身上,瞧见窦史颜翻一个身子继续酣睡,一脚丫子踢过去,把窦史颜踢个滚葫芦,很好,郁闷的心情总算发泄了一些。
一点名,林斌发现公孙宏不见了,这让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韩助昨晚严格交代要管理好士卒,不得让士卒独擅自行动,不然要吃军棍。现在,林斌一起床却是发现有人溜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怕耽误集结早晨操练的时间,领着士卒走出屯兵屋。
到外面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堆人集结在城墙旁边,包括林斌在内的所有戍卒手捧着一个木盆排队等待领水,水不多,只足够每个人漱口和擦洗身躯,在北疆如果有条件的话每天都需要简单擦拭一下身体,不然黄沙和闷热的天气会让人生病,这时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
汉军还有一个严格的规定,每一队士卒用食必需聚在一起,每什分一锅豆粥、二十个面食,其实面食也就是一个看上去黄黄黑黑的圆饼,这东西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混着豆粥一块吃,平常人一两块也就饱了。
吃饱后,各个什长又开始点名,林斌点名期间却非常神奇的发现公孙宏又出现了,他含有警告意思的注视公孙宏良久,这才向下一个走去……
这时,非常突然地,城墙上响起了铜钟被敲击的声音,随即,兵堡内也响起了战鼓声,听上去让人热血沸腾!
“怎么回事?”也就只有林斌还站在原地发愣,其他什长都在大声呼喝着什么,直到戍卒们操起兵器在军官的呼喝声中开始奔向城墙的方向,林斌才反应过来:“敌袭!!!”
太突然了,实在来得太突然了,让人有点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匈奴人竟然杀过来了!
数十个拿着一枝小红旗的传令兵在屯兵屋、在城墙,边大吼边跑。
“军候大人有令:备战!备战!发现匈奴人大股骑兵!”
战鼓的敲击声更加急切了,汉军士卒们喊着号子,分批走上城墙,他们的神情有点恍惚,似乎是想不通匈奴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来了。
林斌这什今天没有被通知有什么任务,他领着士卒们重新回到屯兵屋,心情颇为有些忐忑的等待着,如果真的是匈奴人来袭,那今天就是他第一次以汉军的身份参与大型冷兵器战争了!
林斌紧握相对他身体比例来说较小的剑,发现什内的士卒表情十分紧张,像是草根子,这个看上去根本不像成年人的瘦小戍卒,此刻他浑身打颤,脸色也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汗珠。
林斌不知道汉军中有没有政委这个职位,他很激动,握剑的手有些发颤,但总是要说点什么来鼓励麾下士卒的士气:“匈奴人想野蛮地入侵我们的家园!为了你们的亲人,为了能活下去,我们应该用手中的矛戈来捍卫!”
士卒们勉强的笑了笑,继续看着林斌,似乎希望他再说点什么。林斌正是想要这样的结果,要知道很多次战斗中,很多刚上战场的菜鸟就是因为心理不够镇定,结果十分力气只能使个七八分,所以在冷兵器作战中往往越怕死的人死得也越快。
林斌还在继续讲,有什么讲什么,而就在他想把共和国政委的那套催眠大法使用出来的时候,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吼叫声把他打断了。他们转头看向城墙的方向,看见旗杆上升起了一面黑色的旌旗,黑色也就是军候大人在通知兵堡的所有戍卒:勇士们,为了大汉国,我将先于你们之前战死!
城外,黑压压的匈奴骑兵打出了旗号,那是一面山羊角的图腾,一个头戴铜制山羊角头套的中年人驭马立在约两千余匈奴骑兵和步卒的正前方,用右手上的马鞭对着兵堡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大笑,这名头戴山羊角头套的中年人是匈奴白羊部的俾小王——白羊王。
黑旗升起的那一霎那,整个兵堡都能听见吸气声,随即,城外匈奴人的“哟呼”“汉人害怕了”“抢光,烧光”和汉军的“军候大人威武!”“汉军威武!”“保卫边疆!”等等的号子声开始吼起来,最后汇集成两个声音:匈奴人的“杀光!”——汉人的“死战!”
林斌明白了,这是军候大人激励士卒们的一种手段,大概是想表达:我不会贪生怕死,更不会独自逃亡,我将战斗在最前线!你们呢,大汉国的将士们!?
他想,这个军侯是个聪明人,在遇到突然袭击的时候懂得用什么手段稳定自己人的情绪。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了,林斌看向窦史颜,发现这个大老粗还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又看向鹿吾左木,发现这个家伙还是一幅死人脸;等待看向公孙宏,林斌看见他在笑,很诡异的笑,脸颊的肌肉像是在抽筋,笑比哭还难看。
其实林斌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没有人希望第一次出征就看见汉军黑旗,那可是一面非常晦气的旌旗,听老汉卒们讲,每次兵堡一升起黑旗,上至军候,下至民玞,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这次最为糟糕的是,当今天子的诏书刚到边塞,其它兵堡的汉军绝对不会来支援,如果没有意外,林斌的第一次出战也就成了他最后一次出战……
林斌觉得自己很无奈也很倒霉,但是匈奴人没有给他自怨自艾的时间,城墙上的铜钟又在敲响了。
……
兵堡城墙上,汉军士卒每隔三米站立一人,这些戍卒手持矛戈眼睛看向前方,他们的身后一米处站着的是一名持着巨大木盾的战友,这些战友将为矛戈手挡住匈奴人射过来的箭矢,这些是兵堡的常驻兵,也是兵堡比较精锐的战士。
城墙后座,是以一什为作战单位,十个戍卒其中五人手握三发式的弩机分成一小组,他们背后背着箭箩负责放箭阻击匈奴人;另外五人手持长戈,他们的前方站立着一名拿剑的什长,这个手持近战兵器的小组唯一的责任是补充前方守卫城垛的士卒战死的位置,前面士卒一旦倒下,什长就会扑上去守住不让匈奴人再爬上来,戍卒以五人一个步阵牢牢护住自己什长——这是汉军最小的步战战阵。
看城墙内外:苍天草原下,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停在一片坡地上,黑线看不到尽头,匈奴人没有马上发动攻城,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兵堡内城墙下,那里站立着汉军和民玞,士卒随时等待军令上去厮杀,民玞必须随时补充军械和抬伤员下来救治。
林斌让麾下戍卒待在屋内别动,自己走到屋外朝寨门看去,那里有民玞来回搬动一切可以堵门的东西往门洞里塞,看来军候大人是真的想战死在这里了,连出口都封死了。
他很佩服军候大人的勇气,要知道在任何时代,一名高级军官愿意与士兵们共存亡都是值得尊重的英雄。
“拼他娘的!”这是林斌来到汉朝后第一次出口成脏,大吼配合他那高大的身躯和充满战意的脸庞十分有震撼力,不过也由于他太投入,竟是没发现身后来人。
来者是一名约三十的文士,他已经站在林斌身后有一会了,直到林斌转过身来看着他,他才抚慰着胡须,“呵呵,对,就是拼他娘的!”他问,“你就是‘乙丙什’的林斌、林什长?”
这时城墙上传来一声大吼:“射!”
手持近战兵器的汉军士卒开始大吼:“风,风~大风!大风!”
天空被箭矢遮蔽成黑暗,满天箭矢成抛射状很快消失在天空,随即,城外的人仰马翻声不绝于耳。匈奴人没有给汉军准备的时间,出其不意发动了第一波试探进攻!
林斌有点错愕,机械式的点头,回身想回去备战。不料那名文士喊住他,说,匈奴人不会那么快杀进来,让林斌不需要紧张,带着士卒们养精蓄锐准备杀敌便是。
林斌的耳朵里一直传来城墙那方的喊杀声,偶尔也传来凄厉的惨叫,大量箭矢被抛射向天空的破空声更是非常频繁。他没有多作考虑,感激地向文士笑笑,跑回屯兵屋,抽出铁剑开始磨起来,他知道这下不发狠真的不行了,尽管个人力量非常渺小,但为了能增添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他必需拼了!
敌袭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给人适应的机会,林斌根本没多想,如果真的要战死的话,那就博命死战吧!
第十九章 为将之道
没有什么能比只干坐等待更加让人烦躁,林斌一遍又一遍磨着铁剑,受到林斌的影响,公孙宏等人也相续检查起自己的兵器,上了战场兵器就是他们的生命。
城墙上的战鼓声不曾间断,由于林斌等人的屯兵屋靠近城墙,随时可以看见民玞们抬着伤员退下来,这时没有担架,伤员被民玞们两人一组或拽或拖,扯到伤口时,受伤的汉军发出惨嚎,这让抬他的民玞的身手变得更加笨拙,有好些伤员根本来不及被送到医匠那里就早已一命呜呼。
林斌有点不明白骑兵怎么攻城,而且似乎匈奴人也是初来乍到,根本来不及制造攻城器械。但是匈奴人苍凉的号角声每吹一次,“哟呼”声又会再一次响起,那是匈奴人新的进攻又开始了,这样的号角已经响了三次。
“砰咚——砰咚——”寨门被撞的声音传来了,那说明匈奴人已经攻到了城墙下。
一名满身是血的传令兵手持一根红色小旌旗跌跌撞撞走进来,他身上有两道刀伤,一道在左胸,一道在右边大腿,“蒋屯长军令:乙丙什——出战!”
林斌霍地站起来,铁剑劈向虚空,划出一道破空声,面无表情,应:“诺!”
他带着戍卒鱼贯奔出屯兵屋,直直向内城楼前进,一路上偶尔会遭遇匈奴人从城外射进来的火箭,几个倒霉的民玞闪避不及中箭倒地。原本干净的校场此刻洒满鲜血,汉军士卒和民玞的尸体无人看顾的倒在泥土地上,他们来到一个叫作马道的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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