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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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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者立即捉拿,逃跑反抗者格杀勿论,天黑前一个时辰,全城戒严。”
下面的大部分将领从前都是王通的亲卫,一路上行军,没什么指挥作战的机会,听到这个都是兴奋非常,各个轰然听令。
此时就能看出王通带领亲卫的言传身教,人人虽然踊跃,可做事都是严守规矩,一丝不乱。
“杨进,蓟镇六千人先去接管城门,等待城内肃清之后,城内要点街道都由蓟镇兵卒驻防,蓟镇四千人接管各处仓库,这是第一等的要务,你可知道!”
听王通说的郑重,蓟镇副将杨进也是肃然领命,王通沉吟了下,又是开口说道:
“去向义勇骑兵传我帅令,即日起准许他们去辽阳东北方向行动,猎杀蒙古和女真的探马或者潜入的小队。”
传令兵已经进入军帐等待,蔡楠在那里快速的拟就军令,王通又是说道:
“精选三百名虎威军和大同探马,宣府骑兵二百名,辽镇自己的探马四百名,分为两队,一队去往沈阳中卫,一队去往辽南,派往沈阳中卫的探马每天都要将沈阳的局势变化报到大军之中,派往辽南的探马探子一定要将舒尔哈齐所部的踪迹找到,并且要最快的通报他们在何处。”
蔡楠已经将文书写毕,递给了王通,王通大概的浏览一遍,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一个首级五两,验过首级之后不是冒功就支给现银,杀害无辜,则以命偿命,验看首级的事情让李三石他们去做。”
蔡楠点点头,又是改了几处,王通这边用印署名,一份直接拿下去传令,一份则是送往王锡爵和陈矩那边报备。
说他守规矩,这却是不守规矩的地方了,东征大军的军令实际上都要王锡爵确认后才能生效,可王通却不理会这个事情,有关军务,一概是以效率为先,王通直接下达,下面的人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
对这个情况,王锡爵和陈矩自然是知道,不过只做不见,陈矩再给京师去过一封密奏后,得到回复后也是不发表什么意见。
蔡楠将军令写完,亲兵过去传令之后,蔡楠才凑近了低声说道:
“大人,今日给辽镇这干人太多压迫,日后怕是不会善了啊,左右是求胜而已,何必做到这般。”
也就是蔡楠和王通的关系,他才能在王通面前说这句话,王通无所谓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此战之后,李家将门或许在,辽镇肯定不在,不给他们些威风,他们还不知道好歹,大军在前线作战,他们难免要做些小动作,先镇住了就是。”
蔡楠摇摇头,王通拿定主意的事情很难去改变,方才蔡楠所提醒的却让王通想起了什么,派人喊李三石进来。
李如松通过种种途径和王通达成了一种默契,宣府派出兵马跟随,也是这种默契下的产物,李三石是李家的家生子,他父亲是李成梁的护卫,当年李成梁在铁岭起兵的时候,曾经两次把李成梁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积攒了功勋资历,别看是个奴仆,可李三石的父亲临死的时候也做到了参将的位置。
李三石小时候奴仆身份,但也是按照少爷来养,不比李家侄子们差,所以从小跟在李如松身边,一起练武上阵,去宣府也是跟了过去,直接就做了游击,这次也派他带着李如松的家丁亲兵回到辽镇。
回到辽镇,王通从眼线那里知道,几次辽镇的人来私下联络,李三石都是不见,这个立场想必是得到了李如松的授意,这个立场辽镇的人自然是看不惯,不过王通却知道这支力量可用了。
“你和李成梁这些子侄可还熟悉?”
“回大帅的问话,属下都熟悉,大家都是一起长大。”
李三石中规中矩的回答了,王通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尽快进入沈阳城,和城内的守将取得联系,城池要守住,城内的仓库一定要守好,积储可以正常的耗费,但不能被浪费,不能被抢掠私分,这个守住,城破了也没有关系,这个没有守住,城池在,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这些话你记住了,一定要传到城内,明白了吗?”
看到李三石没有什么意见的磕头领命,王通又是说道:
“李家在辽镇看似风光,已经是腐朽了,今后李家将门这一支,会兴旺在宣府,好好办差吧!”
万历十六年的正月,辽阳城根本说不上什么过节的气氛,原本还稍有些规矩的兵卒们开始肆意横行,破门抢掠,杀伤良民,奸淫掳掠,整个辽阳城的平民百姓好像活在地狱一般,朝廷东征大军来到之后,人心更加惊惧,生怕这等乱象会变本加厉……
九百七十七
辽镇的军兵和其他边镇有些不同,粮饷相对充足,又没有打过什么败仗,加上辽镇是个纯粹的军镇,没有文官管制,所以辽镇这里的郡兵向来都是眼高于顶,横行无忌。
在大败之后,辽镇官兵那股精气神没了,各个怨气怒气十足,而且心中还有一种惶恐,连号称天下最强的辽镇官兵都这么败了,辽镇都被女真和蒙古鞑虏打了进来,难道大家的日子都到头了吗?
有这个心情在,一方面将怨气发泄在百姓的头上,一方面又琢磨着抢掠财货到时候逃出辽镇,当然,也有人琢磨着左右这局面崩坏了,抓紧时间快活几日才是要紧。
士卒们在城内城外祸害百姓,横行不法,军将们却都没有什么管束的心思,大败归来,每个人的损失都是非常大,下面的人心也是不稳,大家都想把手中这点实力抓住,都存着着意笼络的心思,莫说是管,甚至还有人有意放纵。
遭殃的自然是百姓,能居住在辽阳城中的都是殷实之家,在辽镇赋税比大明其他地方轻些,发财的机会也多,大家日子过的都是不错,只要家业不过千金,就可以安然无忧,谁想到会有这样的灾难到头上。
至于这家业千金,是辽镇一个心照不宣的惯例,千金之家可以算是富豪,但到这个地步,就会被李家盯上,总要用些手段把你家业谋夺了去,为此破家的人当真不少,不过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明白过来……
兵灾一开始,兵卒们的胆子还不是太大,不过是躲着主人去偷偷摸摸,还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官库上,都是藏着掖着,可做了几次,发现没人管,还有的同伴被抓住之后急了反抗,杀伤百姓,上峰居然也是含糊过去。
有这样放纵的态度,士卒们的单子自然就越来越大,到了现在,已经有人白日里破门而入,搜刮抢掠钱财,甚至糟蹋女眷,猖狂之极,有的百姓抵抗之后,全家都被杀害,这样极端的例子都不稀罕。
城内的百姓不敢出门,不敢贸易,甚至不敢单独一家居住,有的是十几家人连接,聚集青壮男丁自保,有的人则是凑出一笔钱给附近的官兵卖个平安,有的人干脆是全家出城,赌离开这里就无事。
别的不说,白日里各家都是不敢出门了,女眷们脸上抹灰藏在地窖之类的地方,又有青壮趴着门缝墙头向外张望,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王通等人进城的时候,许多人也都是在门缝中看到了,没觉得来了救星,反倒是心中惊惧,现在城内的这些败兵已经是祸害的要命,如果再来些外地的兵马,那真是雪上加霜,大明的客军一向是祸害中祸害。
忐忑惊惧了两三个时辰,看着太阳偏西,各家各户的却诧异的看到,原本在街上闲逛,耀武扬威的本镇官兵突然间都是匆匆离去,有些人认识的人多,能看到匆匆离去的都是李家最嫡系的一干亲卫。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几处都是响起了号角声,声音苍凉悠长,但这个声音却从来没人在辽阳城听过,不知道是什么号令。
不多时,就看到那些还没离去的败兵溃卒开始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乱窜,还有人惊恐的大叫:
“城门关了,城门关了,朝廷派来的大军进城了!”
有的溃兵溃卒还朝着就近的居民院子里翻墙,这时不同于刚开始,百姓们也是存了拼命的心思,而且辽地军镇居民家中也都有些兵器,无非是拼了,倒是让城内的局势愈发混乱了起来。
从辽阳城的几处城门开始,有整齐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响起,没有过多久,这个肃杀的声音就已经传遍了全城。
三江商行和三江系统的各个生意,在辽阳城内有十余处分号,生意做的非常大,但在败兵回到辽阳城之后,这些生意就遭了秧,在辽镇军将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败兵们将目标对准了这些地方。
三江商行也有护卫,但财货丰富,又有怨气在身,兵卒无赖们围攻三江商行的劲头,并不比和鞑虏作战的劲头小。
几处商行的伙计都有死了死伤,辽地三江系统的大掌柜索性是将所有人都召集到本地最大的分号,同时向李成梁求救,李成梁得病之后,对辽镇的情况的确是有些放任,可他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轻重还是拎得的清楚,当即严加命令不说,还派人护卫三江系统上下,这才算得了个平安。
这次虎威军进城清场,三江商行立刻派出了人员作为向导,最先去的就是三江商行的分号,因为分号中已经无人,不少非李家家丁亲兵的兵卒都是盘踞在那里。
不用等去到那里,半路上就已经开杀戒了,方才布置的那般明白,现在还敢在街面上行走乱窜的,一定不是良民,虎威军各个团大开杀戒。
别看一队才不到二百人,但一百名长矛兵,六十名火铳兵,这个走在街道上,就是实实在在的杀神。
看到这个,散乱的兵卒们哪里敢对抗,都是拔腿就跑,想要跑,弹药上膛的火铳兵小跑几步跟上,开枪就打,也有那亡命看着跑不掉,挥舞着刀子冲上来,这个就更和送死没有区别了,直接被长矛扎了个透心凉。
辽阳城内街道都是正南正北,棋盘格的方式,渐渐的,城内的败兵溃卒就开始被赶到了城市的中央区域,这里是李家子侄和亲信们的居所,他们早就得了吩咐,大门紧闭,家丁亲卫在里面严防死守。
在城内胡作非为的乱兵们有的慌不择路,想要进这些大宅,进去之后立刻就是被人宰了丢出来,也是死路,乱兵们的战斗勇气和技能在界凡寨那里就已经被证明了低能,在这里更是无用。
在街道上聚集的败兵越来越多,人多终究是壮胆的,里面也有千总把总之类的军将,也有领头的人,加上方才街上店里,同伴们被杀的太惨,连那些跪地求饶的人都被当场砍头,让他们知道也没有生路。
那就只有拼死一搏了“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这伙关内来的蛮子不给咱们活路啊”“这几日好吃好喝,还睡了不少女人,这辈子也他娘的值了,拼了吧,拼了出去,咱们去鞑子那边,也能求个快活!”
在这片地方充斥着野兽一般的嚎叫,到底是正规的兵卒出身,仓促居然也能组织的起来,而追过的虎威军各团不紧不慢的从街道上压过来,这样的气氛更让人感觉到窒息。
这里本来是李成梁和李家子侄亲信的府邸所在,他们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虎威军作战,家丁亲兵在墙头大门小心护卫,李如柏一干人却也是上了墙头,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怎么打。
“这么多乱兵,又被压在这块小地方,他们就不知道困兽犹斗这个讲究?”
有人这么说道,乱兵越聚越多,但虎威军的部队也从百户聚集成营,从营聚集成团,堆满了各个街道,街道并没有宽成这个样子,各名军将还安排部下分为小队,就近在小巷和民宅中搜索,务求不跑掉一人。
“弟兄们,冲他娘的,冲到他们跟前火器就不好用了!”
也有人在那里吆喝,乱兵勉强也列好了阵势,有人狂喊了一声,一干人拔腿冲向南边这个方向。
乱兵们真还有点章法,几个方向被挡住,但他们居然知道朝着一个方向冲,知道不冲出去必死,冲出去还有活路的一干乱兵嚎叫着嘶吼着冲向虎威军的步兵团。
“两排同时开火,一轮射,开火!”
站在墙头上的虎威军军官大声吆喝,早就准备好的火铳兵立刻开火,砰砰声响成了一片,街道狭窄,虎威军的火铳兵的密度和排数都是足够,为了保证火力的强度,两排同时开火。
乱兵们貌似疯狂的冲击在进入火铳射程之后戛然而止,这个火铳可不是他们在军中见识到的快枪、三眼铳之类的大号炮仗,而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利器,射击并不连贯,火铳兵退回后排装药动作都很困难,可这样足够了。
乱兵们的势头迅速的被遏制,然后又是向后挤压,知道有一线生机才会去拼,这等必死的下场,谁还会傻乎乎的向前找死。
“……不过是火铳厉害,占了远射的便宜,王通的兵肯定不擅近战,只要是靠近了,就要溃散……”
同样是站在墙头上观看的祖承训看的脸色发白,可还是故作行家的喃喃评价,好像和他这个评价相呼应,在场的火铳兵射击完第一次之后,都是退了下去,却没有继续射击,虎威军的火铳兵都是退到了队伍的后排,军官们又是大声号令:
“长矛兵向前杀敌!”
虎威军各团长矛兵手中长矛平指,大踏步的向前走去,观战的辽镇一干军将都是屏气凝神,顾不得说什么了……
九百七十八
不光是辽镇,满天下的武人都有一个差不多的概念,长矛大枪是好兵器,可用得好的,只有将门子。
长枪在战阵上用好了,的确是杀人的利器,但不是从小练起很难熟练,不若是用刀斧,刀斧毕竟没有那么长的柄,操控起来和手臂差不多。
话又说回来,军队中兵卒们装备长矛的最多,这个就因为一个枪头总比刀斧节省铁料和工夫,枪杆又可以用木料蒙混过去,能用白蜡杆子的那可不是寻常兵卒。
辽镇家丁亲兵的战斗力强悍也是不假,所以装备的都是长刀短斧,也有近身肉搏,取个勇悍的意思,女真那边也是一个规制,只有老弱才拿着长矛做个样子比划,真正的青壮都是大刀大剑奋战在前。
而且武人们都有一个概念,就是寻常兵卒拿着长矛对用刀的敌人,很容易出事,第一下刺不好,被人拿着刀欺近身前,那就麻烦了。
现在乱兵们都是刀斧居多,而虎威军长矛兵则是一步步的压上,这个局面正是那种要吃亏的场面。
硝烟还未散去,路上还横七竖八躺倒着尸体,以虎威军的赫赫威名来说,应该不会吃亏,在墙头观看的那些辽镇武人,眼力好的都能看到虎威军长矛兵脸上的紧张,看这个模样,分明是刚见血的雏儿。
墙头上的人能看到的,下面惊魂未定的乱兵也能看到,左右是绝境,反正要拼命,现在机会来了,这让每个乱兵都被刺激的兴奋起来。
“杀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了!”现在没人想着跑出去,已经想着如何拼了才不亏,残存的乱兵们居然比方才还要勇猛,嚎叫着,彼此推搡着冲了过来。
逼的足够近了,眼瞧着到了长矛的面前,前面的人虽然有畏缩,可后面的人却容不得他们转身后退,前面的乱兵也是横下心来,长矛和长矛之间不是有空隙吗,赌了……
“杀!”
队列右侧的士官大声吼道,看着前面如狼似虎一般冲来的乱兵,虎威军这些护卫队出身的新兵都是心中惊惧,他们和归化城那些团练不同,他们在太平天津卫,除了训练苦些,那里见过什么血。
可在训练场上木棍和皮鞭的督促,严肃无比的纪律以及足够时间的训练,让他们在士官的命令发出之后,机械的做出了动作。
握紧长矛,尽可能的平举高,用力的向前刺去,在刺出去的时候,他们依旧在害怕,可动作没有一丝的阻碍。
冲到最前的乱兵知道对方会刺来,也知道要躲闪,可着重防御的都在腰腹,却没想到对方长矛平举的那么高,挥刀格挡都是来不及,胸前咽喉被刺入,鲜血狂喷。
也有人在第一排两根长矛的缝隙间钻入,还没等他继续向前,就绝望的看着第二排的长矛刺来。
更有动作敏捷的,看着不好,在地上做个滚地葫芦在长矛下面钻了过去,可他也仅仅在长矛间的同伴更向前了一点而已,第三排的长矛已经斜下的刺过来,将人钉在地上。
喊杀声、惨叫声在街面上不住的响起,在墙头观看的辽镇诸将都是完全被战局吸引住了,尽管有那么多声嘶力竭的嚎叫,可每个人都觉得“噗噗”长矛入肉声音怎么也掩盖不了,战场上只有这个声音最刺耳。
虎威军各个团从各个方向汇合,乱兵越来越少,乱兵们的战斗意志在接战没有多久就崩溃了,有人逃跑,可无处可逃,所有出入口都被虎威军的队伍堵住,路两边是高墙深宅,怕都爬不上去。
有人跪地求饶,可接近的虎威军兵卒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刺杀,有人崩溃了,乱跑乱叫,依旧是死在长矛下,最后的乱兵头目都是把总、百户一类的军将,他们明明看到虎威军的长矛兵有的在呕吐,有的边向前边哭泣,可他们却始终不停的在刺杀,机械的重复这个动作……
今日过后,虎威军七个团不再有什么新兵。
“我有些头晕,等下你去王大帅的帐中,先替我告个病,就说我明日就去王大帅帐下听命,今日的确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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