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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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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王通笑着调侃了一句,看了看这岳江南,点头说道:
“难得你有这个心思,岳家也是有些产业吧,倒是可以互通有无,日久天长,今后打交道的日子还多,人送到船上,你也不必为那些事担心了,过去就是过去。”
听到王通这么说,岳江南一愣,随即大喜,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知道和三江商行合作,和王通合力做生意会有怎么样的好处,这次白兰舫被烧,这手里的头牌送出去,虽然肉疼,但生意做起来,总归是可以赚回本钱,甚至得利多多。
“既然如此,那就让秀儿上船了!”
那边翟秀儿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走到这边,跪下先是给王通磕头,然后又是给岳江南磕头,这才安静的走上船去,跟随的还有三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这边又有不少箱笼放在了船上,王通的亲卫又是连忙重新安排船只。
看这个模样,恐怕是把首饰、衣衫和伺候的人都是一并送上了。
苏州府城吴县人口众多,其中在运河边吃船上饭的,在城内吃工坊饭的,还有设局坑人,包庇暗娼等等见不得光,或者是不干净的生意,差不多都在赵家五虎的控制下,这赵家五虎原本是吴县外某村的五个街坊小子,都是破落户。
某日在财神庙结拜,都是跟着财神赵公明姓了赵,也算是机缘,其中两人居然衙门中混了个捕头的职分,其余几个人又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渐渐的在这苏州吴县一带闯出了名头。
在靠近运河的热闹地方,几家大的酒楼、客栈还有茶馆,都是这赵家五虎开设的,一并都是五虎的名头,眼下各处都在传说着钦差要到这边来的消息,但这五虎酒楼却没什么人在说这个,大家都议论着,今日间五虎齐聚,怎么还是请两个和尚吃饭,这五虎酒楼可是不做素斋的。
五虎酒楼后面的独院中,五虎的老大满面笑容推开了屋门,桌上的酒菜已经布置好了,还有几个相貌不错的女子笑着起身施礼。
“二位大师多担待些,敝处没来得及准备,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吃肉?”
“弥陀佛,贫僧不吃素,倒也能喝些酒。”
一名和尚粗声说道,若不是穿着袈裟,有个光头,这两个和尚的相貌完全是强人的样子,坐下之后直接老实不客气的将陪酒的女子搂到怀中,手不老实的乱摸起来,惹得怀中女子尖笑连连。
“普元佛爷听到你们的消息,就派我们兄弟前来,那家人的住处什么的都打听到了吗?”
赵家老大笑着回答说道:
“降龙大师,那家人住在吴县外鱼干巷,一个婆子和一个半大孩子在一起过日子,那半大孩子经常在河边卖五香豆的,那婆子给邻居缝补浆洗衣服,是六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口音什么的倒说不上,那孩子曾在运河这边和人打听钦差,要是闲聊倒也罢了,问的太多,下面的小厮报了上来,可巧知道佛爷那边打听这个,就派人报了过去。”
其中一个和尚正在喂怀中的女子喝酒,听到这个琢磨了下,一把推开女子,站起来粗声说道:
“我们兄弟先去把事情办了,回来再喝赵兄弟的酒。”
——
弥陀佛,贫僧不吃素,倒也能喝些酒!
这句借用了某本书中的话,当时爆笑,拿来借用下。
八百四十八
“日他娘的,在我们庙里,直接埋在后面肥田,这边还要折腾这般!”
那衰老妇人身体冰凉已经没了气息,一名和尚正在给尸首的脖颈套上绳索,向着房梁上拽,一边骂骂咧咧的埋怨,另一名和尚则是盯着几个人在屋里翻检,面色阴沉,边上一名捕快打扮的人说道:
“伏虎大师多担待些,死人之后总要报到官府去,弄个自缢的缘由,我大哥那边蒙混蒙混就过去了。”
“二哥,没有找到大师所说的那个东西。”
不多时,在那里寻找东西的人回身禀报,那捕快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和尚,干笑着说道:
“降龙大师,你看这个?”
那和尚脸色更加阴沉,粗声说道:
“洒家觉得这些人没尽心找,那么要害的东西总不会藏的这么简单。”
身边的捕快笑着躬身,开口说道:
“普元佛爷布置下来的事情,兄弟们怎么会应付含糊,来找东西这几位都是苏州府有手艺的,进了大户人家都要靠他们来找藏金藏宝的所在,眼睛毒的很,他们要找不到,就是府里那些老差人也找不到。”
高门大户的金银财宝自然都是藏在家中的隐秘密处,进去偷窃抢掠,拷问是一方面,也要有专门懂得搜寻的人,在这个破屋子中搜寻的人就是这一类了。
那边的和尚已经把那个妇人的尸身吊上了房梁,弄出个上吊的模样,又在屋中找找,搬椅子到尸首的下面,又是踢倒,好像是这人踩着凳子自己上去的。
外面有人敲了几下门,一个街面小贩模样的人进来,冲着几个人点点头,开口说道:
“周围的人都打听了一次,这家的孩子有三天没看到了。”
屋中几个人神色又是阴沉了些,还在那里翻检的一人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掏出短刀在床边的墙角砖缝中划了几下,将两块砖头撬开,然后伸手在里面摸了摸,又是转头说道:
“二哥,屋中藏东西的地方也只能是这一处了,不过里面放的东西已经没有,应该是被拿走了。”
“娘的,肯定是这小畜生拿着去见钦差了,赵老2,派你的人快去松江那边堵着!”
把老妇人吊起来的那和尚粗声喝道,那捕快却是不急,笑嘻嘻的说道:
“伏虎大师不必着急,这小畜生想要见钦差,就肯定要去河边,算计着钦差也就是刚入常州府境内,那边有普元佛爷亲自镇守着,松江那边有廖老大他们盯着,出不了岔子,咱们这边要做的就是将苏州府这边盯紧了,不要被人钻了空子,请大师放心,这边布置了二十几个人骑马跟着。”
“佛爷那边说的果然不差,这劳什子钦差一来,什么杂碎都要动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家人居然躲在苏州了。”
另外一边的和尚粗声说道。
“侯爷真真了得,那魏国公徐家,大家都当成江南王一样的看待,可却在侯爷面前这样的老实,诚勇伯的生意已经做到了河南去,南直隶地面上都要给几分面子,却不敢在侯爷面前说一个不字,怪不得小人见到侯爷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战栗,站都站不稳,原来是因为这个,侯爷的虎威果然惊人啊!”
在邳州那边抓到的卢大,也是一并带着进了南京城,但一直有人盯着,不会让他乱跑,不过发生的那些事情和消息,卢大还是知道的。
船只开始向东航行,王通就把卢大叫了过来,还没问话,这卢大就是没口子的奉承拍马,王通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
“这些肉麻的话不要说,我问你,这江南地方上的大户人家除了自家的护院之外,手头还有什么拿刀的人能使唤?”
“怎么算是肉麻,侯爷,小的这都是肺腑之言,这秀儿在秦淮河上人称‘天狐’,曾有月港来的大豪,愿意出十万两给秀儿赎身,诚勇伯家都未曾答应,可在侯爷面前却是乖乖送上,还不是摄于侯爷威势,好好好,小的不说了……江南地方上的大户自家的护院都是不少的,这些大户一般都是本地销赃卖盐的窝子,附近那些盐枭的手下他们也用的动,靠海的几处,往往都和海盗们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海盗们也都是能动的……”
卢大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又是没有脸皮,讨好谄媚可没什么分寸可讲,看到王通瞪眼,这才转换了话题,他也知道王通是来查办松江徐家侵占田产的案子,琢磨了琢磨又是开口说道:
“徐家和别处不同,去年也有海上过来的人和徐家的人冲突,本来都是在海上买卖不能见官的,可徐家居然调了本地的官兵去剿办,这个当时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王通的船队在镇江府的府城丹阳又是进入运河,然后一路向东,镇江府和常州府的交界处是个叫奔牛的小镇。
过了奔牛镇的卡子之后,就是进入了常州府,这一带一马平川,水网纵横,才入常州府地界,王通就注意到在运河两岸有马队跟了上来。
如果在北方,一共加起来不到三十匹马的队伍称不上是马队,不过在江南地方,船多马少,这已经算是马队了。
马队的行进速度快,即便半路上有河道之类的,也可以用渡船渡过,然后再行追上,尽管追追停停,可以王通这一干人的眼力,自然不会被蒙蔽,这些骑马的人,就是盯着王通这边来的。
“这河上的船最起码有四艘是盯着我们的。”
江南水乡,这个季节两岸的景色颇为美妙,王通也是经常在船头甲板上活动,史七等人伴随身旁,他们自然看的明白。
“随他们看去,这些人虽然无法无天,但还不敢动钦差的座船,南京那些事,也应该告诉他们到底该怕什么了!”
王通冷声说道,他转身看另一边,在身侧的柳三郎调整了下位置,让自己不拦着王通的视线,同时若是河上有什么举动,他这个方向可以用身体遮住,王通也不是真在那里欣赏风景,他沉声说道:
“海瑞给我名单的时候,已经说明那上面许多人都已经死了,许多人已经不知所踪,卢大也是说过,他当年在江南各府闯荡的时候,听过些传闻,说是那几年,松江、苏州、常州那一带暗地里死了些人,都和这侵占田地一事有关。”
“侯爷不也是说,这次陛下安排侯爷出京,不过是让侯爷在外面散散心,松江徐家侵占田地一案,现在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已经是让人惊心,徐家自己的势力又是这般,要真是查下去……”
王通摇摇头,却没有接话,京师那边已经有言官上疏弹劾,说王通包藏祸心,贪图清望家产,意图构陷,而且朝中也有人在朝会上吹风说道,徐阁老和徐侍郎在朝中为官的时候辛辛苦苦,为国为民,徐阁老刚去世两年,朝廷就派人查办,未免寒了天下士人做官的心思。
最为恶毒的是说王通对万历皇帝的赐婚心存怨忿,想要将事情闹大,在江南掀起腥风血雨,动摇大明的国本云云。
对寒心的说法,万历皇帝一概不理会,对这包藏祸心和动摇国本的,则是派人申斥甚至给予罚俸的教训,但整体来说依旧是不痛不痒的。
这个态度知道内情的一干人都是明白,左右派王通出来是散散心,王通要顺手做什么随他的便,旨意上虽然说查办徐家侵占田地的事情,可这件事千头万绪,麻烦之极,也不指望这次能查出什么来。
所以旨意上只说查,没说要查出结果,万历皇帝的叮嘱也是说让王通看看江南税赋。
王通一行人从南京离开的时候,官员相送,日夜都有人或远或近的盯着,隐藏行踪已经不可能,也没有那个必要。
过了奔牛镇没多久,就有常州府的官船过来相应,但跟着船队行走,在两岸的马队却没有散去,依旧是跟随,马队那是明面上的,这些来迎接的官船上估计都有盯着船队的探子,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钦差大人过境,停留不停留是钦差大人的事情,地方上却一定要把迎接的礼数做全,要不然钦差大人回京之后说几句,挑些毛病,那可就是天降横祸了。
对于王通来说,左右是出来散心,既然地方上这么隆重,停下来打打交道也是好的,一路来这个架势,可以想见去往松江府办差之后,会有多么无聊无趣。
实际上停船和当地的官员应酬,也是并不怎么有趣,就是走个固定的程序,说些客气的话语罢了。
“钦差驾临常州,常州父老都是颜面有光,本地父老在酒楼备下薄酒,给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常州知府倒是奉承的很,他身后一干官员也都是脸上带笑,全是讨好的神色,岸上按照规制正在敲锣打鼓,热闹的很,但人群中好像有些骚动,常州知府也皱眉回头看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丢常州地方的面子。
八百四十九
常州府知府刚要再说几句客气话,身后的混乱声音已经不是装听不见就能蒙混过去的了,一边暗骂,一边转过头要训斥几句。
船上岸上一干人的目光都是转向混乱的地方,场面的确让人愕然,在距离王通座船几十步外的地方,几名大汉正在追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迎接钦差到来,常州府各级衙门,还有有名望的士绅都是来到,加上维持秩序的差役,锣鼓班子,还有各位富贵人士的随从,以及其他看热闹的,正好在这边的各色人等,码头上实在是拥挤的很。
也正是因为这个拥挤,那几名大汉才抓不住这个少年,推搡喝骂,不少富贵人家的仆役也都是横行惯了的,一被碰撞,当就是大怒,也要撕扯。
那几名大汉都是包着头巾,可巧有人手快,将一名大汉的头巾扯了下来,却是露出了光头,日照下头顶的戒疤清晰可见。
一看到这个,岸上的人都噤若寒蝉,慌忙闪躲开来,人群一散开,大汉们马上就追近了那个少年。
不过本就在运河边,已经是距离运河近了,王通这个位置也看到那少年手中捧着个油布包袱,到了岸边,那少年直接跳进了河中。
“你们还在那里傻愣着干什么,让本府在钦差大人面前丢脸,快去将那无法无天的乱民抓起来,赶走!”
常州知府在那里大声的喝骂,他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了,跟着几人远的总捕头听到这话,连忙吆喝着差役捕快等人一起过去。
那少年水性很是不错,投入河中,在距离河岸边颇远的地方才露出头来,追他的几个大汉有人也是跳入水中,也有人在岸上吆喝着喊船过来。
这倒是比预想的要有趣很多,王通颇有兴味的看着热闹,他也能看得出来,尽管知府下令,可那些差役捕快的动作却不利索,走的慢,到了跟前似乎没有动手,倒像是好言相劝的架势,站在河边叫船的大汉们很不客气,这些官差都是赔笑。
王通不信这常州府的差役就和别处的不同,还弄出这等和气的勾当,要知道是钦差在这边,还是他们知府大人下令,居然还这样的缩手缩脚,实在是古怪。
路上跑的快,在水中未必游的快,跳下水那大汉水性则是很好,很快就要追上,在水中那头巾自然是带不住的,也是露出个亮闪闪的光头。
“钦差大老爷……小民……小民……有冤情要告……”
那少年在水中大喊,又被呛了几口水,但他距离王通的船队还有距离,如果有苏州吴县的人在这边,如果是经常泡茶馆的话,肯定会认出这就是那个经常卖五香豆的哑嗓黑脸少年,不过这少年此时声音尖利,倒是听不出什么嘶哑来,在水中看,倒是个花脸,不是黑脸。
想不到居然和自己有关,王通转头看了眼,只是开口说道:
“捞上来!”
这命令立刻被传了下去,运河上没什么水流,风平浪静的,听到王通的命令,船队中的船夫拿着一根长竹竿伸了出去,让那个少年抓。
那少年也会水,实际上钦差座船上伸出竹竿的意思,就是让后面追的人不要追了,但看到船上伸出竹竿,眼看就要抓到那少年的光头居然从怀中掏出了短刀,直接刺了过去。
现在船上岸上,大家都在盯着这边,看到那人拿出刀来,顿时惹得一阵惊呼,但王通船队上,一贯是有人站在船舱盯上瞭望值守。
河中那光头才掏出短刀,在船舱上的莫日根立刻是张弓搭箭,射了出来,果真是神射,直接钉入那光头的脑中。
少年这时也抓住了竹竿,被王通的手下一点点扯了上来,岸上先是寂静了下,随即一阵惊呼,死人了。
“罗知府,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持刀行凶,常州府好太平啊!”
听到王通笑着问话,罗知府脸上的汗水刷的一下出来了,谁能想到喜气洋洋的迎接钦差,居然能碰到这样的混帐事,就算钦差大人不为难,应天巡抚也会办了自己,惶恐之下,这罗知府转头大喊道:
“大牙,你这个总捕头是怎么当的?”
站在远处被叫做大牙的总捕头跟头把式的从队列出来,到这边就是跪下磕头说道:
“钦差大老爷,府台老爷息怒,小人这就去查问。”
倒是大鱼吃小鱼的规制,在这边孙子模样,这总捕头转过头也是大吼起来:
“为什么放走那些凶徒,不想要这个差事了吗?”
有个差役身份可以在城内吃香喝辣,横行霸道,这个自然是美差,谁也不愿意轻易丢掉,没曾想后面一干人听到脸上都有为难的神色。
王通也注意到,刚才在岸边叫船的那几个大汉已经走了,而且没有差役上前拦阻,那边也有人凑在大牙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常州府总捕头大牙身子一抖,也不顾的跪下,起身凑到那知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罗知府脸上立刻也有了为难的神色,转身对王通说道:
“钦差大人,方才过来的那几个匪类,据传是普元寺的僧人,这个……”
王通愕然,反应过来之后,笑着对罗知府说道:
“你是一方的太守,四品的大员,居然在本官面前忌讳一处僧人,你顶上乌纱不想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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