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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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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听到这话,脚步一停,看着前方摇摇头说道:

“急什么,现在这局面,找个女人,找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拖累我,就是拖累了女人,放放再说吧!”

孙大海顿了顿,迟疑了下才笑着说道:

“大人说的也是,以大人您的身份地位,肯定要万岁爷那边指一个高门千金小姐的,现在在天津卫,也没什么大户。”

王通摇摇头,却没有接话。

……

香河县县令吴理文接到天津卫的公文之后,当真是诚惶诚恐,他一个小小县令,虽说是顺天府下辖,可怎么得罪的起锦衣卫千户王通。

千户正五品,已经比这七品的知县高,更别说,香河县是顺天府下辖,顺天府通判吕万才是香河县令的上官,但从香河县本身,来自天津卫的官他就得罪不起。

香河县周围全是京师富贵高门的庄子,本地人不是做佃户,就是自己种点地,或者做些小生意。

原来那些年,香河县的粮食和出产都是卖到通州去,香河县的百姓则是农闲时去通州做工,天津卫兴旺起来之后,需要大量的农产品,需要大量的人工,香河县距离天津卫又是近,这些粮食副食,还有人工劳力,都是涌向了天津卫。

庄子农田的出产有了销路,劳力能赚到工钱,香河县的皇粮国税就好收了很多,现如今天下考核官吏,税收完成多少,是一等一的规矩,香河县因为天津卫的存在,香河县令吴理文吏部考绩已经连续两年得了个“上”,再过一年,不是去个州做知州,就是要调回顺天府做个从六品或者六品的官。

更别说,因为香河县在天津卫与京师之间的路上,得了不少物资中转的钱财,这些钱财自然落入县令腰包很多。

可以说这香河县令吴理文的荣华富贵全都着落在天津卫这边,他也知道,如果违背了王通的意愿,那边心中不喜,都不必动用官面上的关系,在天津卫做些什么,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吴理文也是纳闷,他虽然不是什么青天名臣,可香河县内大概的事情他也是清楚,香河县这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太平世界,但也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治安一直还过得去,而且这地方不是什么偏僻地方,就算有逃犯也不会傻乎乎的停在香河县,这位王千户来香河县作甚。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也派了亲信下去打听了下,却发现什么迹象都没有,香河县一切正常。

……

“吴知县,明日白天上午锦衣卫这边会动手,动手的地方是牌坊街,周围三条街还请贵县派人封路,但请明日清早召集人下令,今晚不要动作!”

吴理文没想到公文上午到,下午就有人登门拜访,看打扮还以为是商户,家人要驱赶,对方却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王通居然化妆前来,身边只带了三个随从。

一边惊讶于王通的年轻,吴理文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客气的说道:

“下官一定照办,不过,王大人就带着三名仆从,如何拿人啊!?”

王通笑着说道:

“二更天,请吴知县派人把东城门开一条缝,到时候自然有兵马入城,不过,吴知县,从此刻起屋中的人不得外出,等到晚上再动,贼人狡猾,一切严密,免得惊动了他,有什么不方便的,还请见谅。”

吴理文脸上笑容僵了僵,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点头笑着答应,跟外面招呼了一声,就坐在这边。

屋中除了王通主仆四人,还有吴知县和一名亲随,双方对坐无聊,那亲随也是去县里查访过的,吴知县纳闷侧头低声问道:

“牌坊街不是香河县几家大户住的吗?”

声音不高,却也没有瞒着王通等人,那亲随点头说道:

“大人说的是,牌坊街那边只有两户人家,一户是个当年长芦盐场告老还乡的巡检,还有一户是做生意的,男人常年在外……”

这话同样让王通那边听的到,王通笑着说道:

“不知道你们打听到没有,这家的女主人去年生产,生了个大胖小子。”

五百七十

一大清早,香河县城城外的人想要进来,城内的人也急着出去,等来到城门这边的时候,却发现城门紧闭。

太平时节白日不开城门,肯定是出了大事,众人在那边鼓噪,立刻被守卫城门的兵卒虎着脸赶走,平日乡里乡亲的都是客气,这么一严厉,大家都知道事情不对,各自散了。

住在牌坊街周围的百姓,一大早就被差役们拍门叫醒,被严厉的叮嘱不得出门,不得喧哗。

前面说了,这牌坊街居住的都是香河县的富贵人家,不让出门自然很多人发怒,冲着衙役发火,衙役们自然得罪不起,可这帮人要继续耍威风的时候,却有带着刀的锦衣卫兵卒冷脸上前,谁也不敢继续闹了,都是缩回去。

牌坊街这边只有一户人家,高墙大门的,外人也看不清里面的虚实,只从出来采买货物的丫鬟和小厮口中听说,这家主人是在外面做丝绸生意的,常年在外奔波,家里一般只有女主人在。

这等家中只有女眷主事的,又是这般富庶,肯定会被心怀不轨之人打主意,也有泼皮无赖上门生事,但当天就被打了出去,当晚这几个泼皮无赖的房子就被烧了,衙门里的银钱使的又足,一切手尾都被压下。

经过此事,香河县这边的人才知道,牌坊街这户人家得罪不起,还是少招惹些的的好。

……

牌坊街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卒,有穿着飞鱼服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更多的是披甲执兵的士兵。

更让人感觉到吃惊的是,牌坊街那家人的门前,居然还摆放着一门火炮,黑黝黝正对着大门,有炮兵拿着火把守在边上。

且不说被围得的水泄不通,每个方向上还有二十几名火铳兵,火绳都是点着了火,做准备开火的模样,墙头一有人向下张望,他们就举着火铳向上瞄了一下,看到这黑乎乎的铁管瞄过来,墙头的人慌忙下去。

又是火铳又是火炮,又有精锐的士卒值守,从凌晨到天亮,牌坊街这家“大户”连大门都没敢打开,就连墙头张望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家大人王通,想要见沈枉!”

这么尴尬的僵持了一会,有兵卒大声的向里面喊道,喊完这句话,外面的兵卒们都能听到院内的骚动。

“这么扇木门,能顶得住火炮一炮吗?”

院内没有给什么答复,又有兵卒大喊道,喊完这句,院子里面安静了会,拿着火把的炮兵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王通,王通微笑看着大门,却没有下令。

里面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正当面的几十名火铳兵齐齐举起了火铳,开门的却是个青壮汉子,脸色煞白,看到这边火铳瞄过来,下意识的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倒在地上。

“王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结结巴巴的说了这句话,王通嗤笑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都这般境地了,还摆弄什么架子,除了沈枉和他妻儿之外,其余人都把兵器丢出来,然后举手出门投降,还有一炷香功夫,快些!”

王通说的大大咧咧,可如今情势不由人,开门那汉子脸色难看的点点头,转身又是跑了回去。

这次没有等待太久,不多时,一件件刀斧被丢了出来,甚至还有两根三眼铳,然后就和王通吩咐的一样,一个个人举着手从门中走了出来。

天津锦衣卫早就预备好了人手,出来一个,立刻检查一遍,然后捆上丢到一边,又过了一会,再也没有人出来。

谭将在王通身后挥了挥手,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兵卒一拥而入,按照预先的安排,各处仔细的搜索。

“禀报大人,宅院都以肃清,沈枉和妻儿正在正厅等候。”

……

“你们两个带着沈枉的女人去偏厅,把那孩子留下!!”

王通在门口的时候吩咐了一句,然后停下,两名壮健婆子连忙答应了,快步走进那客厅。

听到里面招呼一声,王通走进了客厅之中。

一向是从容自若的三水王沈枉,脸色木然的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个熟睡的婴儿,看到王通走进,沈枉顿了顿,涩声说道:

“小人多谢老爷维护,不让贱内抛头露面。”

男女有别,男女大防,百姓间不在乎,讲究的人家还是看重的紧,若方才兵丁涌入,或者是王通走进,看到沈枉的婆娘,那沈枉的脸可就丢尽了。

王通不在乎折辱沈枉,可如今局面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就没有必要折辱对方的妻儿了,索性卖个好。

也不理会沈枉的话,王通走过去将那婴儿抱起,低头看了看,笑着说道:

“还真是可爱,眉眼间很像沈老板啊!”

王通过去抱的时候,沈枉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可还是颓然的放弃,听到王通这么讲,沈枉微微低头,木然说道:

“海上若没有我,必然大乱,到时除了战舰兵船,无人能到天津卫贸易,大人损失惨重,给宫内的金花银增额缴不上,那还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对沈枉这绝望的威胁,王通却好像没有听见,只是笑着说道:

“香河县虽好,毕竟不如天津卫繁华,你在倭国居住,海上来往自然是在海港才方便些,本官给你预备好了宅院,让你老婆孩子搬过去住吧!”

沈枉身体晃了晃,木然消去,却盯着王通说道:

“大人,不过是妻儿,沈某若舍了这两个累赘,你还能奈何我吗?”

这等海上大豪,察言观色,极善抓住机会,发现王通言语松动,马上谈起条件来。王通笑了笑,开口说道:

“不过是妻儿,你说的倒是好大话,你现在杀了你老婆孩子,本官放你回海上,你那些人马海上威风,可攻不进我天津卫,断了我海贸,我天津卫还有和草原贸易的利润,金花银自然不愁,可你又能断天津卫海路几年,船厂炮舰你也看到,三年之后,你还有把握自保吗?”

沈枉脸色又是沉了下来,王通抱着的那孩子却醒了,看到抱着的人不是父母,稍微愣怔下立刻大哭起来,沈枉浑身一绷,就要站起向前,他身后的谭将在这一刻已经抽刀出鞘,横在了他脖子上。

王通轻轻摇动臂弯,小声哄着孩子,那婴儿居然也止住了哭声,盯着王通,王通笑看这婴儿,又是说道:

“还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女人和孩子我不杀,你我也不杀,阉了你放你走就是,到时候你若领着人来断天津卫的海贸,来就是了。”

阉了他,孩子什么的让王通控制住,那结局还不是一样,方才沈枉的着紧已经说明了很多。

王通的第一个条件已经给沈枉当头一棒,真撕破了脸,王通位置未必动得,第二个条件更是狠辣,女人孩子虽然不动,可却有实实在在绝后的危险。

“大老爷,孩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饶了他吧!!”

隔壁偏厅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喊求告,不过,那婴儿被王通逗弄的高兴了,在那里“咯咯”的笑起来。

孩子天真的笑声让屋内紧张的气氛松弛了不少,沈枉此时终于显出了颓然的神色,呆坐在那边,没有出声。

“把宅子安在香河县,说自己是丝绸商人,乔装打扮,还给自己挂了个大胡子,费这么大力气安置老婆孩子,还说自己不在意,说什么舍了累赘,若真不在意,你接到平户去,整日相对岂不是快活!”

王通说完这话,沈枉的头更是低下去几分,接到平户去,虽说整日相见,可也有了被其他人拿住或者威胁的可能,沈枉宁可秘密奔波辛苦也是为此,虽然自保的成分为主,但自有害怕妻儿遇险的顾虑。

“天津卫的实力你也看过,真要海上开战,天津卫或许赢不了,但你自家伤了元气,你手下那么多二道浪,难道各个对你忠心耿耿,难道他们不想做龙头?”

再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客气,一句句都是诛心之极,自家儿子在对方怀中,王通所说句句都是诛心刻骨的实情。

坐在那里的沈枉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屋中安静下来,隔壁偏厅女人的抽泣和孩子的笑声没有喧闹,却让人感觉更安静。

王通只在那里逗孩子,却不理会那边脸色灰白,颓唐之极的沈枉,就这么沉默了半响,沈枉缓缓站起,谭将撤回了刀,沈枉向前一步,扑通跪在了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沙哑的说道:

“小人狂悖多年,为害海上,遇见大人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气,请大人给小人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这弃暗投明却不急。”

听王通淡然说话,沈枉呆了呆,磕了个头在地上,开口说道:

“请大人吩咐。”

“先在海上继续当这个龙头吧,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五百七十一

快到腊月的香河县闹腾了整整一天,城内城外的人懵懵懂懂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消息灵通的则是打听到了点消息,说香河县这边有了大贼,天津卫的锦衣卫和官兵都来了。

到底拿到了贼人没有,这个大家不清楚,只知道天黑的时候,天津卫过来的锦衣卫兵卒带着几辆囚车离开了县城,木笼囚车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上面蒙着的是黑布,也看不见里面。

十一月天津卫城内的某处宅院住进了人,据说是男主人是在外经商的丝绸商人,常年在外。

……

天津卫船厂的孟四德现在反倒是比平日里更忙,每日早起必然去港口看上一眼,有时候半夜起来,还打着灯笼过去一次。

冬日酷寒,天津卫沿海封冻,海冰蔓延千里,不管多么好的木头造出的舰船,如果被海冰挤压,都会崩裂毁坏,所以需要凿冰,保护船只。

船厂的百余名船匠轮班值守,而且上面还专门划拨了银子下来,雇佣民夫协助,倒是护得船只的周全。

除了这个忙碌,进了腊月,突然从山东有百十户船工搬过来,要加入这个船厂,并在天津卫安家。

天津卫船厂的师傅匠人主要是来自山东登莱两府,彼此多少都有些关系,孟四德却认得这些人其中几个,那是给三水王沈枉做工的人,拿银子不少不说,多少都有海盗的背景,这难道是海上贼人的阴谋,好不容易做起了这番事业,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急忙去王通那边禀报,王通只是笑着回答说道:

“放心就是,一切本官早就知道。”

既然王大人这样说,那孟四德就要忙碌着安置住处,和安排岗位,本来预防海冰就是个辛苦活,加上这个更是辛劳。

不过熟手的匠人增多,而且明年从辽镇还有积存几年的大木送来,孟四德已经估计出,明年造船的速度会大大加快。

……

按说到了腊月,这两年已经成了规矩的禁军出塞演练又要实行了,不过御马监从上到下都是闭口不言。

从楚兆仁到林书禄都好像不记得这件事一样,据说有掌司管事拿着账目去掌印太监张鲸那边问询,却被张鲸拿起账目摔到了脸上,怒骂了一顿。

各位大太监都这个态度,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多事,兵部那边也是捏着鼻子装起了糊涂,内廷外朝都当没这桩事,别人自然不会多提。

御马监勇士营和龙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从营官到监军,一直到下面的兵卒,自然不愿意在腊月正月的去塞外苦寒地挨冻,倒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也有笑谈,说每次塞外演武,都给了天津卫的虎威营露脸立功的机会,尽管上下都压着王通的擢升,可这么演练几年,王通就算按部就班的升官,恐怕也只能给个爵位酬功了,这可是许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且不提这个,万历九年腊月初五,天子下旨,擢升原大同镇某处分守参将马栋为大同镇副将。

参将马栋却不是寻常军将,而是宣府前任总兵马芳的长子,宣府马芳号称当世第一名将,次子马林正在辽镇做副将,标准的将门,对马栋的提拔看起来应该是个平衡的政策,毕竟辽镇总兵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如今在宣府做总兵,李家将门的势力太大,应该抬起另外一家抗衡。

内阁和兵部对这道旨意并没有什么疑问,票拟之后,司礼监批红,快马派人传旨。

也有清流士子照例疑问,说京师左右,马家和李家犬牙交错,两家掌天下近二分之一的兵马,未免太过,还望天子慎之,不过也没有兴起什么波澜,现在一条鞭法已经显出了大用,众人都在琢磨着如何为张阁老歌功颂德。

倒也有传闻,说马栋被擢升为大同边镇副将的消息传到宣府马家,马芳也是愕然,竟然丝毫不知情的模样。

这实在是不对劲,天子下旨只是走一个最后的程序,副将是总兵副手,边镇武将的第二号人物,这样的人事变动,事先肯定内廷外朝,京师和地方上,多次的沟通,马家这边应该早有耳闻才是。

更别说大多数人以为,此次马栋的擢升,是马芳长袖善舞,在京师走动运作的结果,怎么会来个“愕然”,实在是荒唐。

一镇副将任命,按照成例规矩,当事人要去京师领印信,叩拜天子谢恩,京师这边也早早放出风声来,说马栋乃是老将马芳之子,世代与国有功,天子为嘉勉其家忠烈,还要宫中赐宴云云。

这个传闻说出来,更是让众人佩服马芳,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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