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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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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面上一阵骚动,保安军的丁壮们开始走到街上维持秩序,众人心中有些惊慌,却还能保持镇定,向着各处走去,这也是有规矩的,若乱跑乱喊,保安军有格杀勿论的全力。
不多时街面上已经变得情景,胆子大的都趴在门缝窗缝那边探头探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和军官呼喝的声音,有些门面的人就能看到兵丁们列队出动,店里从东家、掌柜到下面的管事和伙计,各个提心吊胆,信佛的不住的念叨,好不容易在天津卫发财,别就这么破败了。
……
天津卫海河入海口以及海边一线,距离海河商业区快马也要大半个时辰,这边做好防护,那边也是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因为敌人就是在海上。
靠近入海口的地方,也有木石搭起的望楼,上面的士兵已经在大声的咆哮,下面的人一边细听,一边对外喊话:
“五艘佛郎机船,两艘和飞鹿号差不多的样式,三艘稍微小一点……”
“兔崽子,傻呵呵的望着海上作甚,快些给我去矫正火炮!!”
炮队统领谭火,炮队百户木恩,炮队总旗张武,这三个人轮流在海河各处炮台值守,今日在海边值守的却是张武。
他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一边带着些紧张的看着海面,海边和入海口的地方荒地荒滩居多,所以在炮台工事上就不必太考虑民间。
有几个跟小山包一样的炮台,上面一门门火炮朝向海中,现在都是紧张的装填,调整方向。
看着一门门火炮装填完毕,对准了海上的方向,张武心思稍安,开口说道:
“给海面上的船只发信号,炮兵就要发炮,让船只避让!!!”
天津卫港口这边也有和外面约定好的信号,这边有人站在土台上发出信号,大旗舞动,对空鸣炮。
这时候海上船只本就不多,看到这信号,都是扬帆转向,开始闪避,反倒是那几艘佛郎机海船还在逐渐的靠近中。
“张总旗,火船预备好了!”“……三斤炮装填完毕!!”“……五斤炮已经准备完毕!!”
“九斤炮准备完毕!!”
最后这一声大喊,让张武猛地挥了下拳头,九斤炮是匠坊铸造出来的最大威力的火炮,射程近八千步,可炮身也有近三千斤,即便是用炮车铁轮,也要用十几匹牛马来拖动,颇为不便,安置到这边的炮台上还是用水路运输,来到这里动用了上千民夫才做好。
这样的火炮一共铸造三门,全都是放在海边的炮台上,这种火炮,装填和平常差不多,调整炮身方向却是很难,为了这个,特意在炮台附近养了几头牛,就是用来移动火炮的,不过不急的状态下,用人力也能做到,但缓慢的多。
张武手中已经拿出了两把木尺,对着那几艘佛郎机船的方向交叉,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会,开口喝道:
“九斤炮对准目标船队右侧,开一炮!!”
炮兵聚在火炮左近,搬动火炮,稍微调整后,点火开炮,点火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捂上了耳朵,有人早早的用布条塞住。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土台都跟着震动了下,尘土飞扬,炮弹呼啸飞出。
张武向前几步,盯着炮弹的落点,因为留了足够的余量,所以在距离船只百余步的地方落水,激起了好大的水花。
等炮台上的尘土散去,那五艘佛郎机船都已经把船帆降下,方才九斤炮有些偏了,若是调整些,多发几炮,打中船只没有问题,不过张武盯着海面,却吩咐手下不要妄动,冷声说道:
“把报信的老李喊上来!!”
边上的兵答应了一声,急忙跑下了土台,不多时带了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来,张武指着海面说道:
“这几艘是炮船,你看见了吗?”
“千真万确,小的的确看到船舷下面的炮窗,这些年这样的洋船也看了不少,大船怎么也有三十门炮,那三艘小每条船上差不多也要有十五门炮。”
张武点点头,这就上百门炮,这样的炮船靠近了,天津卫这边必须要谨慎防备,被人钻了空子,开进了海河,那可就是大祸。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带有警告意味的这一炮之后,海上的五艘洋船立刻降帆停下,如果真有什么恶意的话,恐怕就要迂回前进,或者避开,而不是这么停在射程之内降帆,这在海上也是表示善意的举动,类似于战场的丢下武器。
这个时代的海上和路上,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战船对同样有大炮的岸防炮台没有任何的办法,炮台做好了准备,张武就是从容对待了。
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不代表张武不会小心对待,一名拿着利刃的壮汉走在街上,即便他什么也不会做,周围人也会心怀戒心,小心对待。
这几艘佛朗机船不管什么来意,他们有这么强大的火力,岸上都不会掉以轻心,但看对方这个模样,总算放松了些。
“海上的船放小船下来了!!”
炮台上的瞭望台有人大喊道,众人连忙望过去,天气晴朗,海面上没什么遮蔽,视野开阔,看的清楚。
能看到几艘大船上放下小艇,然后朝着这边划过来,张武回头嚷道:
“胡营官,你们做好戒备,敌人要靠过来了!!”
后面一个步卒营官高声答应了,那边海河巡检汤山快步跑了上来,一上来就开口骂道:
“今后一定要把骑马学好,这路上几次差点摔下去。”
边说话,边走到前面张望,回头开口说道:
“张总旗,这小艇过来,怕是来知会的,不过小心为上,等下他们要靠岸,用火船挂住大船,一动就烧他娘的!”
“汤巡检想的稳妥!!”
张武开口说道,汤山转身跑下土台,边跑边喊,炮台邻近湾中,几艘装满柴草的帆船已经开始解开缆绳,紧张操作。
步卒的兵丁们已经开始准备,远远的能望见海河商业区那边烟尘泛起,那边也有部队过来了,按照规矩,马队最起码调动了八成出来。
天津卫这边如临大敌,可海上五艘船上放下的小艇毕竟是划桨,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岸边。
……
“我们是澳门过来的商船,我是船主阿巴贡,我们是得到了尊贵的王将军的许可来天津卫贸易,并且开设店铺,你们为什么开炮!!为什么对待远方来的客人!!”
小艇一靠岸,虎威军的兵丁们还没上前抓捕,圆滚滚的番商阿巴贡就从船上跳下来,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虎威军的兵卒们面面相觑,大家愣了下,都是忍不住哄笑起来,那边阿巴贡的脸都气红了。
五百四十一
“阿巴贡,不要生气了,你不派人上岸报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船过来,又是这样的炮船,岸上戒备也是应该的。”
王通笑着对阿巴贡说道,上次来状告王通的阿巴贡对见风使舵这一套极为精通,尽管在海滩上叫骂撒泼,可来到了王通这边,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小心翼翼的述说委屈。
尽管随后赶来的胡安等人认出了阿巴贡,确认了他的身份,但汤山一干人依旧小心翼翼,派纵火船过去把阿巴贡带来的五艘船都给挂住,上面直接浇上火油,一有不对随时点火。
而且还临时征用其他海商的船只,汤山手下的丁壮和虎威军的兵卒们一起登船,如果有不对,直接动手。
就这样几艘船才开进了海河中,海河炮台都调转炮口,严加戒备,靠岸之后,每艘船留两名番人值守,另有十名虎威军兵卒,其余人全部下船。
葡萄牙商人阿巴贡带着大批的货物过来,他见到过天津卫的繁华,也见到了这里对商人有大明罕见的重视,他这次带着大批货物过来,本以为会受到隆重的礼遇,却没想到在海上胆子都要吓破了。
大明是礼仪之邦,受到了这样的待遇,阿巴贡觉得王通肯定会心怀歉疚,或许会在生意给自己一定的让步。
所以他一见到王通就说个没完,但王通的反应也是淡淡,阿巴贡还想再说的时候,王通笑着说道:
“你的船那么多炮,又不给信号,如果进来是海盗,那我这边怎么办,岂不是被毁掉了!”
“尊敬的王大人,从万里之外的家乡来到这边,一路上要经过多少风浪,要和多少海盗甚至是海军战斗,船上不带火炮怎么行,而且这次来我不是贸然前来,我也知道打招呼再进来啊!”
“没想到这里火炮的射程这么远吧!?”
王通微笑着反问了一句,阿巴贡顿时不说话了,武装商船所带的火炮虽说为了自保,但毕竟是武装,在某些合适的场合,武装商船也会成为海盗,也会攻打城市和掠夺,就算不做这一些,船上的大炮也是保证合力买卖,甚至是强买强卖的凭借。
当然,这个时代,西洋的商船不敢在大明的海岸线耀武扬威,在天津卫这等有足够火炮防护的港口,更要夹起尾巴做人。
被王通点破了心事,阿巴贡不在抱怨了,心照不宣的事情,王通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开口问道:
“你这次来,都带了些什么货物!?”
阿巴贡巴不得把这个话题转开,听到王通发问,连忙笑着回答说道:
“各色的香料,波斯那边的毛毯还有呢绒,还有从阿拉伯那边买来的各色金银器皿和珠宝。”
尽管开海许久,可从南洋过来的香料始终会有几倍的利润,毛毡、毛毯以及呢绒,都是草原上和西域的特产,重重间隔,也是暴利,波斯那边的毛毯和呢绒更不必说,那价钱会是蒙古和西域过来的货色价钱的几倍,而充满异域风情的阿拉伯金银器皿和珠宝,更是被京师贵人们喜爱。
“你这是要在天津卫做个长久买卖下去啊!”
王通笑了笑,阿巴贡连连点头,开口应声道:
“王大人说的对,除了毛毯、香料之外,其他的货物都要放在店铺里慢慢卖的!”
异国的金银器皿和珠宝,大商行和货栈也不会一口吃下,只有放在店铺里慢慢销售,因为这些货物差不多是独有的,慢慢可以将店铺的名声打响,带动其他的货物,这个阿巴贡的确是懂行的人。
气氛有所缓和,阿巴贡凑上前笑着说道:
“这次有礼物送给大人,不过被您的卫兵留在外面了,大人让他们拿进来看一下吧!”
王通点点头,边上的谭将立刻出去安排,不多时,就有几名亲兵捧着几个盒子来到了这里,阿巴贡笑嘻嘻的把盒子打开。
一个盒子是成对的短铳,还有个长条盒子中是一把宽刃直锋的马刀,武人喜好兵器,王通也不例外。
那马刀还好,短铳很和王通的胃口,拿起一柄仔细观看,阿巴贡送来的短铳比王通自己随身带的那两把要短三分之一,口径却粗了将近三分之一,都是钢轮发火,颇为精致,上面楼刻着花纹,在几处地方还有宝石的点缀。
看着精美富贵,宝石却可能划到手,枪管上镂刻的花纹有可能减少强度,这个时代的火器,一切要以可靠为先。
“女人和孩子玩的东西。”
王通笑了笑,拿起那柄马刀,比起装饰华美的短铳来说,马刀就简朴了许多,不过入手却一沉,比王通预判的重了许多,在手中抖动了下,却感觉非常趁手,重心放置的也非常稳定,锋刃之类的地方更是上品,这才是杀人的利器。
“小人是从南洋那边直接过来的,按说应该给大人置办一套我们国家的全身铠甲,可南洋那边没有存货,只好高价买到了一把大马士革出品的刀给大人带来。”
“你有心了!”
王通笑着点点头,刚要送客,那阿巴贡就凑了过来,笑着低声问道:
“大人,小人这次的货物里面还有三百五十杆火铳,想要卖给大人!”
生意场上,这也是常见的套路,先送礼物再谈生意,这自然不会对王通有什么效果,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阿巴贡笑着继续说道:
“每杆一百两银子,大人若是一次付金子的话,可以算成每杆九十两。”
听到他报的这个数目,王通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阿巴贡在那里发愣,王通向外面招呼了一声,不多时,一名士兵拿着一杆火铳走了进来,王通拿在手中,笑着开口说道:
“天津卫大批生产,二十五两一杆,你要多少有多少,若是付现银,每杆二十两也可以的。”
火铳现在天津卫的匠坊已经可以大批量的制造,而且质量也有保证,唯一的问题是虎威军编制有限,用不了这么多,其他军队的火器又不会在私坊采购,所以生产一定数量装备,留存备用一部分之后,工匠们就去生产别的。
每杆火铳的成本,王通心中清楚,每杆三两,这已经是把人工材料全部算上的价钱……
……
“……火铳三百五十杆,毛毡……”
上次阿巴贡来的时候,王通让他宣传天津卫的好处,多带些工匠之类的人过来,这次来却只有赚钱的货物和骗钱的火铳,王通也不会和他多谈,就算是给天津卫这边多加一个有实力的商人了,这阿巴贡的店铺也是和王通合伙,总归有钱赚。
晚上的时候,海河巡检汤山却拿着那五艘佛朗机船的货物清单来了,这次弄的动静太大,各方不敢怠慢,一丝不苟的执行。
阿巴贡中午就灰溜溜的安排卸货买卖去了,王通对接下来的事情也懒得关心,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依旧耐心听着。
不过这五艘船所带的货物当真不少,王通听完之后就沉默了下来,汤山说完刚要告辞,王通却开口叫住,开口问道:
“这五艘船如果不装货,光是装人能装多少?”
汤山愣了愣,他是海上的老把式,这问题自然难不住他,稍一琢磨就回答说道:
“人在海上要吃要喝,去不同的地方带的人也不同,还要看能不能靠岸补充。”
“去南直隶海州那里,不靠岸。”
从天津卫到南直隶海州那边,沿途不知道有多少能靠岸补给的地方,为啥不靠岸,但汤山还是很快估出了人数,开口说道:
“五艘船算上船员,差不多两千人。”
王通又是沉吟着点点头,过了会开口又问道:
“仁川那边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港里不少人知道那处,说那边现在是“海里猴”的地盘,小人就问了个名字,其他却还不知道,想等着打听详细了再来和大人禀报。”
王通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再去打听,还有这番商的五艘船看紧了,卸货可以,不许进人,也不许离开,周围也圈起来,不要有什么看热闹的闲人。”
汤山连忙躬身领命,施礼告辞出门,出门之后汤山却突然想到,从天津卫这边去海州那边,比天津卫去仁川那边要近不少,随即晃晃脑袋,又去打探消息去了。
当天晚上,辽阳货栈的大掌柜在饮宴的时候被人从酒席上请了出来,在外面不知道谈了什么,就和京师的买家告辞,急匆匆的回到住处,叫了二掌柜一起来到了王通的府邸,那边早有人等着他们。
“这几封信,今夜就安排快马发出去,不怕跑死马,越快送到越好!!”
孙大海拿着王通的信笺,把随时待命的传信骑兵们都给吆喝了起来……
……
五月二十一,京师顺天府衙门,一名小吏进了通判吕万才的值房,进门后恭敬的禀报说道:
“吕大人,南城外又有人报案了,是图财害命。”
五百四十二
顺天府府尹为尊,府丞为副,治中排在第三位,这三位算是高品,一般坐在这个位置上养资历或者养老,再下面则是三名通判,这就是管实务的官员了。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权贵众多,任何小事都可能变成大事,负责实务的通判们都是老辣异常,八面玲珑,而且大都是举人出身,在这个位置上多年不动。
进士做官,只求亲贵,就算外放到地方上,也是直接去地方上做道员、参政这样的高官,然后得了品级,高升回京,自然不愿意做通判这等事务繁琐,品级不高的庶务,而且这些清流士子们的政务经验很浅,也应付不来地方上千丝万缕的局面。
举人入仕,很多都是从九品、八品的品级一步步做上来,呆的久了,见得多了,层层磨练,和老吏一般的经验丰富,老奸巨滑,才能熬到顺天府通判这个位置上,在这个位置和各方搞好关系,消息灵通,八面玲珑,各处都能维护的好,京师大小事情都能让各方满意,给个交待。
这样的人物换上一个,要成为熟手还要几年,所以从来不会轻易调换,顺天府府尹有时候一年换三任都不稀奇,可顺天府的通判往往是一个人一坐二三十年,尽管不合吏部的法度,却是个默认的成规。
这位置虽然不显赫,却油水极大,权力不小,京师权贵人家有些事还真要靠着顺天府的通判才能做到,也算跺脚京城动的实权人物。
而且做一任通判,子侄亲眷都是大有好处,各方照拂,子弟科举之路都是畅通无阻,更别说在这任上积攒下的大笔财富,几辈子吃用不尽的产业。
以吕万才的资历,三十多岁才坐到推官的位置上,熬上十年才有可能成为这通判的候选,基本没什么可能被提拔成通判。
不过,天降鸿运,机缘巧合认识了王通,接下来就顺理成章的被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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