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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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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般,不管怎么匪夷所思,都要给个了结,张居正叹了口气,和众臣一起拜下。

“臣等遵旨!”

二百八十五

京师和天津的消息不能在一天内实现传递。京师下了一道奇怪的旨意,这个消息同样无法在一天内传递到天津。

每年供皇宫用度以及皇帝赏赐的金花银从原来的每年一百万两,增加到每年二百万两,这样骤然加了一百万两。

尽管邸报还没有刊发下去,可京师官场已经炸了,但仅仅炸了一下,因为每个人都被那骇人听闻的旨意开头吓住,随即又被旨意内那些限制弄糊涂了。

税赋不加,不开新捐,皇庄皇店不动,绝不挤占国库公款,天底下的人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弄钱。

难道那天皇帝喝了酒,又不知道从那里传出的小道消息,说是下旨前一天,皇帝回宫后被太后训斥了一顿,却依旧不改本意,到最后太后娘娘也是无奈,把这个当成了小皇帝的孩子气胡闹。

京师莫名的有了传说,说当年太祖爷杀沈万三,从他们家取出来的聚宝盆被人在南京那边挖出来了,是南京兵部尚书亲自送到的京师的。有这个聚宝盆在,一百万两银子算什么,放进个铜钱过几天那都是满坑满谷。

这传说就是后话了,朝议之后第二天内阁票拟出来,下午司礼监已经批红完毕,下旨天下。

为何这般快,无非害怕万历皇帝变了主意,大家能看出来,万历皇帝是铁了心要加金花银,宫内的反应却这般暧昧,是不是有几位大太监的意思,甚至有慈圣太后李氏的意思,还是尽快定下来为好。

万历皇帝或许有什么点子,不过机关算尽,到时候若有是非,大家就在这旨意上做文章。

……

七月三十那天京师下旨,天津在八月初一这一天当然收不到任何的消息。

原本一直是呆在宅院中的锦衣卫兵卒突然列队出营,在城中巡查巡视,看到拿着长矛大刀的兵卒列队行走。

城内的各色人等都是吓得战战兢兢,能不出门的就不出门,街面上都变得安静了许多许多。

城外那个新兵训练营也有人骑着马在营地周围二里左右的地方巡视,又有大队的兵卒筛子一般的巡查,有心无心的闲杂人等都是不敢靠近,远远的离开。

反正盯着王通及其手下的活计是个日久天长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缓一天就缓一天吧。

七月二十八的时候,通州那边想要寻船做些事的人突然发现找不到船了。包括一些在通州卸下粮食货物,短暂停留几天做些私活的漕船。有人去打听,说是七月二十那天,就有一名山东的大豪客包下了船,不知道做什么用。

天津中转的大泊头,除却城外的港口之外,上游下游的都有不少船在等待,就在港口的上游,也有二十几艘大漕船组成的船队停靠。

这船只呆了几天也没看着动地方,有人赶着大车给靠岸的船只送饭,进进出出的不少人,不过管得很严,平时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船上。

八月初一这天的晚上,那二十几艘大船停靠的地方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可这地方偏僻,又不是什么要紧处,没有人盯着,晚上忙碌也不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又看到的也是远远避开。

在天津城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要多管闲事。运河和海河上都是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活的长远。

……

八月初二又是个大晴天,这几天,王通名下的两个货栈在码头上进出货物,城内不少锦衣卫兵卒都来帮忙。

王通是得罪不起的,那个和他合作的富商古自宾,还有招了个女婿的张家,都是王通护着的货栈,也是少招惹为妙。

所以这几天,宦官万稻河上查验夹带的人也都撤回了城内,运河运输顺畅的很。

给王家货栈和张家送货的船卸完了货物,也都是扬帆离岸,说来也巧,正好是上游一支大船队过来。

在这运河上走,船越多越好,大家首尾相连,一来走的稳当,二来也是有个彼此的照顾照应。

足足三十多艘大船,船上都是竹架起的大棚,大棚上苫盖着油布,也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现在的海河边乱糟糟的不像样子,不少牛马都跑到了河边,十几个放牧打扮的汉子在那里焦躁的忙碌。

海河边上的那些劳工水手都是破口大骂:

“这是谁家的牲口,不看管好了来到这边,破了什么货物买了这牲口也赔不起!”

“兄弟对不住,客栈那边不知道谁家的混帐孩子割了缰绳,结果牛马全都跑散了,上午又没有饮水。结果都到河边来!!”

牧人们满头大汗的赔不是,不多时兴财客栈的黄三和几个伙计也来了,见到这场面也都是满脸的苦笑,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这些牛马是我们兴财客栈一位客官的,客栈看管的不小心,都跑散了,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家掌柜说了,晚上白送酒肉过来。”

黄三是熟人,海河边上这些人也不好发作的太过,骂骂咧咧做自家事去了,越忙越乱,似乎就是说这时候的模样。

有的牧人抓住了些牛马,在原地却吆喝不动,有的牧人却把牛马越赶越远,竟然朝着海口那边去了,又是热天又是喧闹,海河岸边棚子里很多人忙了一夜,正在那边睡觉,听到外面人喊马嘶的,各个被吵醒。气得破口大骂。

有一只船队从运河和海河交汇的地方拐了进来,三十多艘大船,可这个大船是走在河上的平底漕船,根本不能进海,这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装货的,那也应该天黑的时候进来才是。

不过现在岸边乱成一团,谁还顾得上河上这些船,反正不是来装货的就是去海里的,装货卸货等晚上,去海里送死谁管你。

岸上的牧人们总有人停住一些牛马。费劲的在身边聚起安抚,想要把它们赶回原来的地方,那只船队不断的有几艘船分出来停靠在岸边,说起来也巧,船只停靠的地方,正好是牧人停住牛马的地方。

也有人注意道,牛马一堆堆聚起的地方,这一堆堆的距离似乎是一样的,而且船只也只是那边停靠。

渐渐有人觉得不对劲了,彼此招呼着从棚子里出来张望,他们不过是船上的水手,岸上的劳工,看着不对劲,也不过是瞧个新鲜而已。

船头香城内被王通打压的厉害,城外势力很大,可几千香众,那些只懂得出力做活的人什么也不知道,此时跟着看热闹罢了。

总算有人觉得不对,琢磨着是不是去告诉上面的把头和香头的时候,船终于靠到了岸上,原本每艘船上只有几个水手。

此时紧闭的舱门打开,里面精壮的汉子纷纷涌出,朝着岸上跑去,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看这个,各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后面就跑。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从船里涌出的大批汉子根本不理会他们,反倒是在岸边忙碌了起来。

“不要乱!!第一队按照事先的安排,先给牛马套上缰绳架子,第二队去帮着那船靠岸,给大炮拴上绳子,第三队去把那两艘小船直接拽上来,小心些,不要湿了火药。”

“下船再拿刀剑兵器,拿到之后立刻去外围列队戒备!!”

“快去跟大人报告,已经靠岸,已经上岸!!”

锦衣卫的军校们此时都不是穿着飞鱼服。都是一身短打扮,有人还赤裸着上身,各个在那里大声的吆喝发令。

这些军将不是在那里发兵器就是和兵卒们一起忙碌,也有人拿着鞍辔马具给早就带来的马匹套上,骑着马就朝着城内的方向跑去。

天津城城外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海河和城池距离几里,这边的事情那边还未必知道,之所以如此的乱。

是因为一直憋在新兵营训练的锦衣卫兵卒突然倾巢而出,前面有拿着马鞭棍棒的兵卒,后面跟着穿着便装的队伍。

在队伍之中,十几匹马环绕着一架马车,听着那马车上的发号施令,原本当作货栈伙计的那些青壮们也接受了几个月的训练,已经算是军事化的组织了。

前面那些马鞭棍棒的兵卒看见挡在路上的,就是棍打鞭抽的招呼过去,便于后面的大队通过。

城内不管是锦衣卫官署还是几个驻兵的宅院都是大门紧闭,庄客和第一营第一百户留在这边守护,王通带着几十骑兵在路上等候大队。

海河岸边的人越来越多,可看见锦衣卫兵卒明晃晃的刀枪,谁也不敢靠近。

“绳子栓的牢靠些,这上千斤的大家伙掉下去,大人可是要行军法的……”

“好了,好了,让牲口们动吧!!”

岸上那些牧人再也不手忙脚乱,吆喝着抽打那些已经排列成队的牛马,牛鸣马嘶,粗大的绳索捆扎在火炮上,缓缓的被拖动到岸上来。

“装麻石的船靠岸!!大队的就要来了,准备卸船!!”

“木材没有!?那边不是有木头棚子吗,拆下来!!”

二百八十六

海河上停着十几艘海船。都在那里落着帆,船工水手什么的都在那里酣睡,此时也都被吵嚷了起来。

这些海船上海上走一次,出去带着满船的草,回来就是满船的金银,赚的多,对船上的人也大方。

在天津城这边靠岸之后,船上的人好酒好菜的吃饱喝足,岸上的粉头暗娼还要找几个,人人折腾的厉害,这时候睡得正沉。

外面闹腾动静太大,睡的再怎么沉也被吵醒,上了甲板向岸上的方向一看,各个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天津边上,去往了他处。

昨日和昨夜岸上还是简简单单搭着几个棚子,现在怎么突然成了大工地的模样,几千号人在那里忙碌不停。

而且都是在岸边折腾,一艘艘的漕船停靠,船上装着的都是条状的麻石,几个小伙子合力挑起。走在齐腰深的运河水中,吆喝着上岸。

麻石上岸之后,岸上的灰浆和木桩都已经准备好,麻石就那么被垒砌了起来,这是要修什么?船上的人都是纳闷。

可大家稍微清醒过来,就看到拿着全副武装拿着刀枪的锦衣卫兵卒守卫,大家虽然能在这边明目张胆的装卸货物,可也知道自己的货船是非法的,天津是京师的海上门户,除却偶尔的海漕之外,不允许商船停靠。

现在岸边水中热闹,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此处靠着一个大屯,屯中全是粮仓,岸边又有供船员休息的棚子和临时存储货物的地方,里外人当真不少。

动静越来越大,出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岸边做什么事大家还懵懂,可拿着兵器全副戒备的锦衣卫兵卒大家总是认得。

已经有脑子警醒的船头香去报告上面,而且这上面的消息也已经传了回来。

锦衣卫值守护卫的兵卒只是圈住了做活的那一圈,其他的地方却不去管他,也有人装作看热闹的模样,挨挨蹭蹭的到了船边。

报信的到了船边,看着没什么人注意,几步顺着踏板窜到船上,大声的喊道:

“还不起帆出海,再不走就祸事大了!!”

尽管停着十几艘船。可有人去通知的也就是三艘船而已,到底是在海上讨饭吃的行家,船老大听着不好,当即是下令开船。

这也是岸上的人做得教条了,此次来的目的很多军将没有领会明白,眼看着这三艘船起了锚,把放在岸上的跳板都是抽了回去,眼见着桅杆上的帆开始升起,船只离岸。

海船船舷高出岸边许多,没有了踏板岸上的人就算是爬也爬不上去,看着踏板抽回,船帆升起,锦衣卫的人都急了。

接连几队人跑过去,却只能看着船缓缓离开干着急,有性子急的人直接跳到了海河中,可就算游到了船边也无用。

船身光溜溜的,除了锚和舵绳在外面,也没有什么能抓手的地方,也能看到船上的人拿出了刀剑兵器,就算爬上去也是被宰的命。

岸上的军官无奈之下也只能大喊着让自己的手下回来,这三艘海船跑的快。可也是给岸上的锦衣卫兵卒一个提醒,当然也给其他靠岸的海船一个提醒,大家都要这个时候抽船板,到了海上再说。

天津这边水师就那么几条破船,根本不敢出海,到了海上,一切就安全了。

不过反应过来的兵卒们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踏板还没抽回,人都已经抢了上去,睡眼惺忪的水手船工,怎么和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兵卒对抗,寒光闪闪的利刃逼到跟前,都是乖乖听话。

王通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看到此处他笑着说道:

“俞大人,咱们的兵卒听话是听话了些,不过做事太过死板教条,告诉他们不管如何先把炮台搭起来,居然就没有人管船了,他们心里也不想想,修这个炮台到底是为什么?”

王通身旁就是一辆马车,马车车厢的帘子已经掀起,俞大猷正在那里喝茶,听到王通的话,他笑着回答道:

“当兵的听话就好,想得越多越拼不了命,该想的是你!”

王通笑了几声,没有接话,俞大猷在车厢说道:

“跑了三艘船啊,这三艘船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跑了?”

“老大人不必担心,刚才已经有人去海口那边传信!”

王通自信的回答道,俞大猷看了看海口的方向,一骑已经沿着岸边跑的远了,他也笑着点点头,继续感慨说道:

“天底下也就是老夫家乡的福建,还有浙江能造的大船好船,可这船造出来,却成了个惹事生非的营生,船上几十上百厮杀汉,海上贩运走私,自家叫海商,可在海上还不是能抢就抢,说白了就是个海盗,祸害啊,祸害啊!”

……

天津临海,风本来就大,只要帆升起来,船就能开动,那三艘海船缓缓到了海河中央,正桅、副桅的帆都已经升齐,船只开始加速。

看着岸上跳脚着急,还有狼狈游回河岸的锦衣卫兵卒。在船上的那些水手们都是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各个得意非凡。

有的水手指着岸上人大骂,还有人站在船舷上脱下裤子作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水手们口音颇为古怪,不知道是那边的方言,反正不是大明的官话,锦衣卫的兵卒多是河间府、顺天府的人士,根本听不懂。

岸上的那些人却有人听得懂,私下里传播,凡是听到的都是看着锦衣卫兵卒们哈哈大笑,颇有取消的意思。

码头上热闹非凡,在兵卒护卫下。一帮人还在紧锣密鼓的忙碌,更外圈却有一帮闲人看热闹一般瞧着笑,倒像是天津锦衣卫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一样。

眼看着那三艘大船朝着海口走去,等进了大海,那真就是无处可追了。

猛听得几声闷雷一样的响动,海河岸边的喧闹顿时被压了下去,众人都是被惊吓到了……

……

“没用的兔崽子,几十步的距离,一炮打出去怎么打不着,非要放过来!!”

谭火看着上游的方向骂了一句,船跑的再快也没有岸上的奔马快速,那三艘船的消息早早的传到了靠海口最近的阵地上。

这边和上游忙忙碌碌不同,这边的火炮早就卸到了岸上,当时是一艘船一门炮,靠在岸边之后,直接用牛马拖拽了上去。

此处的炮也都是有那种很原始的炮架,下面用大车承载,用铁条木架固定,六斤炮足足有六门。

“快些校准,装药装弹,每个人都动起来,让一艘船从咱们眼前跑出去,大家今后就没有脸见人了。”

谭火催促的紧,上百名精壮汉子各个抖擞精神忙碌起来,六门炮沿着河岸一字排开,最内侧的那门火炮最先装填完毕。

十几个人一同用力调整方向,对准了缓缓开来的三艘船,瞄准之后,点火发射,轰然大响,炮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三艘海船上头里的那艘船上,有个动作敏捷灵活的水手,在那里叫骂的兴起,都已经开的远了,人还在船舷上蹦跳,这本就是个出风头的事,在那里忙碌的同伴们不住的给他喝彩助威。更是让他人来疯。

猛听到岸上一声巨响,呼啸声急促而来,在那里蹦跳的那水手上半身突然间炸开,血肉粉碎四溅,迸到了边上的人满身满脸。

血肉之躯可无法减缓六斤炮弹的冲势,就在船上的水手还没反应过来的短促时间内,穿过了两个人,好死不死的打在了副桅上,桅杆“喀嚓”一声断裂,向着前面就倒。

这时候海船上的人才反应了过来,有人还伸手抹了下脸上的血肉,看了看身边同伴残缺的身体,安静了片刻之后,放声大叫,在这么近距离内看到这么惨烈的景象,刚才还以为逃出生天的这些水手立刻崩溃了。

不过这艘船上的大哭大叫马上被火炮的轰鸣掩盖了,六门火炮依次发射。

海河河面最宽处六百步,可能够航行大船的水域距离岸边差不多也就是三百步左右,王通所造的这些火炮射程都是足够。

炮弹不过是实心的金属球,打到船体上就是一个窟窿而已,船只还能继续航行。

但谭火那边不住的调整火炮的角度,炮弹的落点也是越来越低,差不多火炮进行第三轮发射的时候,船体上被打出的窟窿就渐渐在吃水线之下了,跑在最前面的那艘船已经开始进水下沉。

吃水线以下挨炮,打出的窟窿进水,这船可就要沉了,第三轮炮火之后,船上的水手们就打出了白旗,对着岸边拼命的摇晃。

“继续装药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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