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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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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我就跟谁玩命!”
  “哥!真的是你?”烧火棍落在地上,凤喜想要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兄长,但是只动了动,又站住了身子,用手指着他。“你……你居然当了强盗?”
  “不,我没有当强盗,我们不是强盗。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马国杰很有些激动“我离开家时,你不还是好好的,眼看着快嫁人了。怎么落到这家人里,铁虎呢?”
  “不知道。发大水了,家被水冲了,我们一堆人逃散了,找谁都找不到。爹在你走后的第二个月就不成了,最后只想着找到你,让你回家,继承爹的手艺,安心当个厨师。他老人家最怕的,就是你仗着家传的武功去当强盗,没想到,你还是干了这个!爹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去学做饭,就是为了不让咱们靠拳头吃饭。你……你是个混蛋。”
  马国杰有功夫,且为人仗义,在苦力里极有威望,几名苦力连忙分说着“我们不是强盗,我们只是要找口饭吃。就像戏文里的梁山好汉一样,我们不杀好人的。”
  “不杀好人?他也算好人?”凤喜指着被马国杰打伤的男子,他的裤子还没提好,显然知道刚才做了什么。又指了指躺在地上,依旧在嚎叫的男人。此时她已经看到,远方渐渐冒起的火光“杀人放火,间银掳掠,马国杰,你和那趟将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是这样的。”马国杰的脸涨的通红“我什么都没做,是丁四……丁四他没娶过媳妇,没碰到过女人,见了那女人,他就憋不住了。还有王泉也是,他是家里的独苗,家里就等他延续香火,可是他就是讨不到老婆。所以……所以想抓个丫头回去成亲。可是我保证,我们是要找人做老婆的,真的是安心过日子。”
  几个同行者,将王泉拉起来,那一刀插的极重,虽然有棉袄挡着,但刀依旧劈伤了骨头,血把棉袄都染红了。马国杰无奈的摇摇头“这大户人家,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你忘了二姐是为什么跳的井?我……我只是替她们报仇。”
  “混蛋!你报仇的方法,就是跟他们一样,来祸害女人,又算个什么报仇了。”凤喜再次挑起了那条棍,牢牢的握住了棍棒“你们杀人放火,现在是不是,要连我也杀了?还是要把我也抓去,给谁当老婆?”
  “没的事,那些火也不全是我们放的。活不下去的人很多,河南、山东两省的人都有。他们不全听我的,大家各干各的。好多人我根本不认识……”马国杰无力的解释着。
  “妹妹,跟我们走吧,哥一直在想着你,想着爹。咱们把这家的不义之财拿走,然后我带你去找铁虎,让你们成亲,过好日子。”
  几个同行者也点着头“妮子,听你哥的吧,一会再来一伙人,大家为了分东西,又得打起来。现在大家都红眼了,谁也顾不上谁,赶快拿了钱走人,比什么都好。”
  凤喜却摇摇头,重新将铁棍抄在手里,做了个截江夺斗式,“我是这家的厨娘,主人不在家,谁也不许拿走这家的东西。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拿走一草一木!”
  她既是马国杰的妹妹,又有一身功夫,就没人敢和她打架,可是僵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两下里陷入了对峙,凤喜看着那些人道:“谁拿了这家的东西,都给我放下,立刻走,我当没发生过。否则,咱就拳脚上见高低!”
  “妹子!别犯糊涂!”
  两下里正在僵持时另一群人冲进了后院,为首者举着火把,一眼便看到了凤喜,大叫道:“这个女人我要了,大家给我上!”院内,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赵冠侯一行人,是在半路上受到袭击的。
  冒出的火光,他们没太在意,只以为是谁取火不慎,遭了回禄,这也是难免的事。被袭击的原因,其实出在邹秀荣身上。她的装束偏向西化,穿着一件大毛出锋的大衣,还挎着一个女式皮包。由于留学的关系,并没有缠足,穿的也不是绣鞋,而是女式皮鞋。
  思想上,她比这个时代的金国女性开化的多,对于姜凤芝靠在赵冠侯怀里的样子,也不为罪,反倒是有些觉得有趣。虽然其本人追求一夫一妻,不允许孟思远讨小。可是对于其他人,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标准,以赵冠侯的地位和钱财,娶个二房,在这时代也是平常事。只是不知道好姐妹变成了一妻一妾,是否还能这么融洽?
  就在她笑着看三人腻在一起时,在黑暗的角落里,猛的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一旁的小巷里拖。动物泄物的臭味,体味混合在一体的味道,熏的邹秀荣几欲干呕。
  在津门街头掳人这种事,此时还是少见的很,苏寒芝见到走的好好的二嫂就被人拖走,随后两个衣服褴褛的男人,提着刀走出来,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吓的惊叫了一声,赵冠侯则已经将她推到姜凤芝怀里,说了一句“看好她。”人已经向着小巷里冲过去。
  在巷子里的,足有五六个男人,他们即使成为难民以前,也没人有机会接近这种富贵人家的女人。虽然明知道其有同伴,但也不过是一个男人两个女人,没什么可怕的。是以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邹秀荣身上。
  用力的脱去大衣,夺去手上的皮包,以及耳朵上的金耳环、戒指、皮鞋,还有人的手伸向了她的腰带。有人低下头去亲她的脸,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见过世面的女子,也不知所措,除了放声大喊外,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只喊了一声,一记重拳就落在了她的小腹上,疼的她眼冒金星,什么话也喊不出来。
  手被人按住,难闻的味道扑到了脸上,就在她几乎认为自己突然跌落地狱时,一声枪声,响在这小年夜的津门街头。
  几个袭击者,显然也没想到有人有枪,一个正准备脱下裤子的男人,听到枪声,刚刚回头,就见到负责挡在巷口的同伴已经不见了。而刚才与两个女人腻在一起的男人,已经如同猛虎般冲了过来,而他的手上,赫然举着一支枪。
  枪火绽放,血花四溅,几个袭击者的思想,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当姜凤芝扶着苏寒芝赶来时,两人所看到的,只有一地死尸,以及扶着墙壁呕吐的邹秀荣。虽然衣服不整,但好歹没有真的受到侵害,她匆忙的把衣服整顿一下,却又忍不住吐了起来。赵冠侯则一言不发的,将左轮枪重新装填,压入弹药。
  姜凤芝不解道:“你出门吃饭,还带着枪和子弹?”
  “外面这么多难民,我怎么敢不带家伙?”赵冠侯撩起衣服,才看到在他腰里,赫然围着三支枪,以及长长的子弹带。枪身在月光下,泛起金属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獠牙。
  
  第120章 血夜(三)
  
  赵冠侯看着远方的火焰,心知津门必然出了大的变故,即使自己,也难以判断出哪里是安全之地。看着身后的三个女人,又看看这漆黑的道路,对姜凤芝道:“替我护送寒芝和二嫂,我回家看一看。有些垃圾,需要打扫。”说话间将一支左轮枪丢给寒芝,使枪的法子,是早就教过的,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是总能防身。随后便向着住家方向,疾行而去。
  沿途,也有一些难民走过来,既有老幼,也有男子。有些人手里提着棍棒,目光并不友善。可是看到赵冠侯两只手枪,却不得不选择以友善方式对待。
  等到离家近了,隐约便听到了枪炮声,这种声音在赵冠侯听来,反倒比较安心。至少难民,是没有枪炮的。来到家门处时,最先看到的,是那位孟家老管家的尸体。
  这是一个极善于应付来往客人的优秀仆役,即使是在小年夜里,他依旧尽忠职守,待在门房里,准备迎接上门来拜访的客人。官宦人家,访客多,规矩也就大,生怕有哪里做不好,替主家得罪了客人。只是没想到,他迎接来的,只是刀锋与死亡。
  等进到门里,血腥的味道更浓,两个负责巡更的下仆,被人用乱刀,刺死在门道里。尸体被人移动过,地面上,留下了极明显的拖拽后产生的血痕。
  一声枪响从内宅方向传来,赵冠侯步下加紧,等到转过二门,迎面正遇到几个手持步枪的男子。刺刀上凝固的血液,证明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两下对面,赵冠侯一眼便认出来,对方穿的都是武备学堂的服装。不等发问,一个身材高大的普鲁士人,已经出现在那几个学员之后。
  “冠侯?我的朋友,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齐开芬教官?是你带着人,来给我帮忙……哦天啊,这该让我怎么说?用我们中国的话,这叫大恩不言谢,等过几天,我请你喝酒。”
  齐开芬的表情却很凝重“对不起我的朋友,我觉得我可能没资格喝你的酒。你要知道,这些学员不是战士,而且你们的官员……效率实在太差了。等我带他们到来时,似乎晚了一点,你的家里,已经出现了伤亡。我想说……我非常遗憾。让我们诅咒这些该死的强盗,他们每个人,都该下地狱。”
  出现了伤亡?赵冠侯的心也向下一沉“伤亡者中,是否有一个中国老年男性,而且是个瞎子?”
  “是的……我认识他。那是你的岳父,他……已经回归了主的怀抱。愿他的灵魂,在天国可以得到安宁。同时受害的,还有一位可怜的女性,她死前遭遇了让人难以形容的侵害,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对她进行过冒犯。我真的希望,她不是和你有关系的女人。”
  混蛋!
  赵冠侯曾经想过,自己的家可能会遭到洗劫,甚至财产有损失一空的风险。但是他不是太介意,钱没了,自己可以想办法一点点赚回来,只要人没事就好。或者说,若是那些丫鬟出了问题,他也不会有太多感触,毕竟只是买来的下人,就算死光了,他也不会有难过之类的情绪在。
  可是苏瞎子的情形,与那些下人并不能相比,对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加岳父,谈不到有什么感情。可他是苏寒芝的父亲,现在骤然亡故,可以想象,苏寒芝肯定会难过的痛不欲生,而这个女人,自己是不希望她难过的。至于死的很难看的女人是谁,他已经不在意了,反正自己在意的女人不在家里,谁吃亏,他都不会心疼。
  “齐开芬教官,请问,有俘虏么?”
  “有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勇气,我们只发动了两次白刃冲锋,就彻底瓦解了他们那点可怜的斗志。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成为了俘虏,还有几个,被解决了。”
  又有十几名学员走出来,内中还有当初和赵冠侯同棚的棚头李士锐,在他们前面,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用绳索串成一串,被用枪托驱赶着前进。赵冠侯目光一寒,问齐开芬道:“教官,有刀么?”
  “当然。”一柄雪亮的指挥刀递过来,齐开芬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这些俘虏对我没有什么意义,你可以随意处置。我必须说明,我反对一切虐杀俘虏的行为,但是……为亲人复仇的权力,值得维护。”
  “多谢教官了。”
  赵冠侯手中提着刀,径直来到队伍里,最靠前的一名俘虏之前,这名俘虏在被抓住之前,显然经过顽强的抵抗,身上脸上都有伤。眼睛紧盯着赵冠侯,喘出的粗气,在空气中喷出阵阵白色烟雾。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虽然是年关,但是衣服却很单薄,大抵是找不到多少棉花的。粗糙黑红的皮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生活的并不如意。
  “你很穷……你可能没有饭吃,或者可能就要饿死。”赵冠侯冷冷道:“所以你们觉得,就要抢我的饭,让你们活下去。这是你的道理,或许对,或许错,但是……没有意义。”
  白光闪动,指挥刀已经捅到这名俘虏的肚子里,随着他用力的搅动,那名俘虏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一声惨叫声中,赵冠侯抽出了刀,血肉顺着伤口流出来,在雪地上形成一片巨大的污渍。
  这个人并未立即死去,而是在雪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赵冠侯却不看他,提着刀,走向了第二名俘虏。“你们活不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杀我的人,抢我的东西!我没有去抢过你们的饭吃,你们反倒来抢我,这便是第一个该死!”
  刀光闪烁,这一次直接割断了俘虏的喉咙,鲜血喷溅中,第二名俘虏直挺挺倒了下去。其他的俘虏已经意识到情形不对,拼命的挣扎着,但随即,就被学员用枪托猛砸,不得不安静下来。
  “现在胆小了?知道害怕了?杀人放火抢东西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今天晚上,你们中很多人会死,而活下来的人,将会发现,死亡……是一种解脱。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长眼,杀了我女人的爹,现在,就得去给他陪葬!”
  刀光闪处,血雨纷飞!
  这一队俘虏中的绝大多数,就在这疯狂的杀戮中,倒在了血泊里,剩余的几个,暂时没动,而是交给齐开芬转交地方官府。现在袁慰亭任直隶臬司,这帮犯人,早晚脱不出自己的手。齐开芬解决了这批暴徒,接下来,还有的忙。
  租界里的武力,此时并不算强大,紫竹林租界为卡佩租界,又比邻阿尔比昂租界,其主要武力,是红头阿三以及安南巡捕,并不配枪,只有木棒。
  这些武力用来恐吓震慑一下平民还可以,或是对付一下大金的官员衙役,也可狐假虎威一番,对上这种规模的难民,根本就有心无力。除了领事身边以及一些重要机构有士兵警卫外,大多数人没有这种防卫力量,是以武备学堂这次出动,主要的目的,还是去租界支援。齐开芬到这里来,算是假公济私,倒不能待太久。
  “冠侯,既然你这里安全了,接下来,我将要去租界帮忙。普鲁士租界离这里略远,我希望这些暴徒,不要入侵那里。愿主保佑他的孩子。”
  齐开芬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将一条子弹带丢了过去“接着,你可能需要它。如果你的家安全了,我希望能在租界里,与你重逢。”
  “如您所愿,我的教官。”
  等到齐开芬离开,赵冠侯终于到了内宅里,却见那些买来的丫头都缩成了一团,在厨房里瑟瑟发抖。那个故意做怪装丑,以为自己没发现她破绽的厨娘,这时倒显的很是正常,手中横了条铁棍站在那里。
  “老爷,是凤喜救了我们。她功夫很好,如果不是她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就也要被那些坏人杀掉了。还有,要不是凤喜姐和他们打,他们就把老爷的钱都抢走了,是凤喜姐拖住了那帮坏人,才等到救兵来。”
  一个丫鬟怯生生的说着,赵冠侯却连看都没看她,只看看凤喜“你会武功?”
  “家里教的,多少懂点拳脚,再就是成年做饭,翻勺做菜,力气小了干不了,练出了一点笨气力而已。”
  “那好,今后你来保护夫人,如果夫人有了什么意外,你就会死。如果做的好,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说完这话,便转身向苏瞎子那屋去了。
  一个丫鬟向外张望着,见赵冠侯去远了,才转身来到柴禾堆前,分开柴禾,将藏在柴禾里的马国杰露了出来。凤喜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银元,又把那切好的火腿与猪肉朝马国杰手里一塞“快走!趁着第二批官兵没来,赶紧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总之离的越远越好,老爷已经疯了,他看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我不怕他……这个混混我是认识的,他怎么成了大官?”
  “他手里有枪!你怕不怕都没用,赶快走。”凤喜推着马国杰,很快来到后墙,马国杰转身看着妹妹“妹子,跟哥一起走,我带你去闯个新出身。”
  “不……我不会跟你做强盗。爹说过,不许咱家人当响马,你不听话,我得听话。”凤喜摇着头,将身子一伏,马国杰踩着妹子的后背,双手抓住墙头,人便跃了上去。他颇有些不舍的看着妹妹“凤喜,你不走,我怕……怕你像你二姐一样”
  “那也是我欠他的。今晚上,你做的孽太多了,我的下半辈子,都只能替你还债。”
  凤喜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转身,走向了厨房方向,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马国杰无奈的跳下墙,满无目的的四下张望几眼,向着火光最盛的方向,疾奔而去。
  房间里,赵冠侯发现了那两具死尸。一具是苏瞎子,一具是曹仲英花十两银子买来的清秀女人。那女人身上没了衣服,腰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死前不知道被多少想女人想疯的男人肆虐过,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想告诉他们,自己曾经和他们一样,也是难民来着。
  苏瞎子身上被刺了好几刀,身上的一身上好的缎面棉袄被人剥了去,手上的玉扳指大概是不易摘,竟是被连指头砍了下去。这个老人,差点害的苏寒芝嫁给庞金标,赵冠侯对他,其实没什么感情。
  可问题是,他却是苏寒芝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自己做了大官,却没能保护好他,从这个层面说起来,自己是对不住苏寒芝的。
  他站起身,来到外面,见凤喜提了棍子站在那,不等他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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