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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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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笼络着他。
看看外面的雨又开始下,她骂了一句晦气,直接坐到孙老头身边道:“我说老爷子,你看看你这把岁数了,就别点小凤啊,月娥她们陪你了。我今年三十七,陪你还算凑合,你要是看着我好,咱就在这过日子。我算是从良,这买卖有你一股,你看怎么样?”
孙姓老人在掌班的那丰腴的胸前狠捏了一把,向其他几个老人哈哈笑道:“你们看见没,这就叫能耐。一把岁数了,照样有妮子稀罕我。再看看你们,个个神头鬼脸,从年轻到老,就没个女人敢看你们。”
“孙老鬼,你少废话,你脑子被门拍过,看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你要是成了这的股东,我们就成了吃你的白食,你不得把我们都哄走?她这是借个神牌赶鬼的主意,都是老江湖了,还让这招把你骗了?”
“去!这就是看上我了,你们啊,就是嫉妒。”
老人又在掌班脸上香了一口“你是不知道啊,年轻的时候,看人家逛窖子,心里那个羡慕啊。就想着,等我有钱了,就把最大的窖子包下来,逛他几个月。可是等后来有钱了,又有老婆管着了,多看别的女人两眼,回家就要干架。再后来,老婆没了,自己反倒没这个心了。临了,在你这算是还了愿了,也算心满意足。我们这帮老货,在你这不白吃白喝白睡,将来……会有人给钱的。”
掌班的计谋不售,心里好大没趣,可是能做掌班的,自是八面玲珑,正想着该怎么打圆场的功夫,却听楼下,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不好了!扶桑鬼子的兵船到了!听说有船奔这边来了,守备队都开始撤了,你们赶紧跑。”
“晦气!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年太平日子,这又要过兵,一过兵,就属我们倒霉。”掌班的脸色一沉,没好气道:“老爷子,您可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招待你们,是要打仗了。前些日子,就嚷嚷着移民,城里的人,基本都跑光了。要不是你们在,我们也早跑了。你们这岁数,虽然大兵不能把你们怎么着,可是挨两枪托子也难受。再说,听说扶桑鬼子都是畜生种,说不准连老头都敢杀。你们还是赶紧躲躲,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几个老人听到了呐喊声,脸色变了变,其中一个人的手一抖,茶水洒到了胸前,身边几个人立刻就投来鄙夷的目光。他只好把胸一挺“看我干啥?我这是喝酒喝的,老病,手哆嗦,这个得喝酒才能治。”
“手哆嗦行,待会上马可别哆嗦。要是腿也哆嗦呢,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再不然把衣服脱了,兴许扶桑人不打老头。”
“哆嗦你祖宗!”那老人恼羞成怒道:“一会上了马,咱看谁是好汉,谁是孬种!”
孙老人看看掌班,面色平静“我们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咋办,看命。命好的能跑,命不好,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陪过扶桑人的,多半是要跌行市,可这也是命不是?反正我们早商量好了,到时候我第一个顶上,后面是那些二三等的,要紧着得把那几个清倌护住。都还是大姑娘呢,没伺候上老爷大帅,哪能让几个东洋穷大兵喝头汤,他们也配?!”
“你们不用怕。烟台这地方,扶桑人就是借个道,不会真占下。我跟你交个底吧,他也就是一走一过,这地方,是阿尔比昂人要占的。不过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大兵都一个德行,不好伺候。你们去济南找大帅,只说是陪个孙老头喝酒,自有人付钱。至于我们……你拿一坛酒来,其他就别管了。”
一坛白酒倒入几十只酒碗里,这几天在四海居胡闹的老人全都端起酒碗,孙老头朝众人一拱手。
“打扶桑人啊,就算有普鲁士部队帮忙,那也是打不过的。这个道理不用人教,我自己就明白。第一阵,不但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可是这第一阵让谁打,就很有讲究了。”
“第一仗只有让大帅的嫡系部队牺牲,才能让其他部队知道,大帅没有拿谁当炮灰的意思。连骑兵旅都受了损失,其他部队,该让谁拼,谁就得拼,谁都没有说的。这里面不但有兵的损失,军官也要有损失,不死几个姓孙的,又怎么能让其他军官不敢后退?”
几个老人道:“是啊,谁让咱们骑兵旅平时吃香,谁又让你们姓孙的,在骑兵旅吃香。会说蒙阴话,就把洋刀挎,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平时你们过的好,现在,可不就该你们卖一把子气力?”
“说的没错。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咱们原本是匪,后来当兵,从营到团,自团到旅。整个鲁军里,谁不知道骑兵旅是有名的扩充快、提拔快、发财快、立功快的四快部队。就我家那帮小混蛋,除了飞豹之外,要不是冠侯提着耳朵向上提拔,谁又有资格当个营长?一群土包子,娶了女学生做老婆,喝洋酒抽洋烟,这些都是大帅给的,买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命。平时享受了,到了该送死的时候,就不许有二话。”
孙老人叹了口气“可是,咱也是有私心的。看着这么多孙家的种子,这么多好后生就这么葬送了,我心里不甘心。咱已经这个岁数了,活一辈子,啥都见过了,死了……不亏!那些后生应该好好活着,说不定今后,他们还能给咱报仇呢。我孙桂良今天上路,众位老弟老兄,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走的,就干了这碗!”
一碗酒仰头而下,随手将酒碗摔的粉碎。一名老人立刻举起碗来一饮而尽,随后一擦嘴“没我这个大掌柜的,你下去之后指啥活。到了下头,我开店,你当当家的,咱依旧是吃绿林饭。”
“吃你娘的绿林饭,好不容易当官了,谁还吃绿林饭。老爷子,这回死了,能给家里换几百亩地吧?我那儿子不成器,我挣的钱,都让他败了。就指望这笔抚恤金,能让他吃后半辈子了。您可别笑话俺。”
那名喝茶撒了一身的老人犹豫着,身边的人目光集中过来,有人道:“咋?怂了?怂了就滚,别脏了这块地!”
那老人一跺脚“怂个球!不就是掉脑袋么,俺不怕!”一碗酒喝下去,却有大半碗撒在了衣服上。
掌班的女人,不知几时又返回来,看着这群老人摔碎酒碗,整顿军装,排成纵队走下楼梯时,她只觉得脸上发凉,伸手摸去,才发现竟是眼泪。自己,居然流泪了?没想到行里有名的蛇娘子,今天破功了。看着这些老人来到楼下,费力的上马,她猛的扑到楼边大喊道。
“老孙头!我说跟你过日子是真的,我真看上你了,到下头等着老娘!要是敢娶别人当老伴,留神我不挠死你!”
烟台城内,这几日横行霸道,狂票乱赌的三百余人,纷纷自赌馆或是纪院内走出,自发的组成队型。年纪略小一些,或是因为残疾而退伍的人居后,年老者居前。孙桂良一马当先,抽出佩刀问道:“掌旗何在?”
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高举着五色旗骑在马上,立于孙桂良之后。孙桂良颇有些愧疚的说道:“你在我们这些人里年纪最小,如果不是给我掌旗,本用不着……”
“老爷子,要不是你,俺家五条人命的仇,永远报不了。跟着你,不亏!到下头,俺还给您掌旗!”
“孙家子弟,骑兵旅老卒,今日为大帅效死!我已经给大帅留了遗书,请求大帅,只要在山东一日,就保孙家子弟一日富贵,就保骑兵旅永远是山东第一旅。大家心愿已了,下面,就该是送死的时候了。”
这些老兵骑着是自己家中所备的马匹,并非骑兵旅装备的良马。身体或以老朽,或有残缺,此战并非冲阵,只为求死。是役,山东老卒三百余人,尽数捐躯。所有死者,伤口皆在身前,无一背后中弹着刃者。
连绵阴雨,如同苍天落泪,赵冠侯拿着电报以及老者的遗书,站在孙美瑶面前,第一次有了一种不敢与对方对视的负罪感。最后只道:“这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随你。”
孙美瑶反倒比他更冷静,甚至连眼泪都没有,“猎犬总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江湖人,早晚都是这个收场,我早该想到了。你只要别忘了桂良叔托付你的事,就算你有良心。”
“龙口我安排了两个营,我现在就下令让他们撤下来。”
“不必了,撤一个营就好。如果光死一群老头,不死几个年轻的,我们骑兵旅今后就没脸见人了。至于哪个营撤下来,让他们自己选。我们骑兵旅,从我开始,人人带孝。另外答应我一件事,在谈判之前,多杀一些人,给桂良叔祭灵!”
第634章 老少爷们(下)
龙口虽然不是正规码头,但是一样有鲁军修筑的工事要塞群,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的防御工事,自然不会是无用之物。当扶桑军舰抵进龙口时,守军就已经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如果是死守炮台,基本就是等着舰炮轰,鲁军的工事,是位于舰炮射程之外。固然可以躲开海上火力覆盖,但是也因此,拦不住扶桑军登陆。
三个师团的步兵进行登陆作战,一个营的兵力,根本组织不起反突击。所有的士兵只能在堡垒里握紧枪,紧紧瞪着前方。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到了杀身报大帅的时候了。
吃粮当兵,一死报恩。鲁军没有主义,就只靠这个思想教育部队带兵。作为赵冠侯嫡系部队,骑兵旅吃好喝好,到时候卖命,这没什么话说。所有当兵的,也有这个觉悟。可是生死临头,面色发青,身体颤抖,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全靠主官连打带骂,维持着部队的纪律。
扶桑军队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工事不理。前军上岸,构筑滩头阵地之后,立刻派出工兵排雷。有了旅顺要塞的教训,扶桑军对于排雷作业训练格外重视,每到一地,先要排除地雷威胁。这一工作注定是缓慢而又充满危险,面对鲁造地雷时,尤其如此。这也是要塞内守军,最后的宁静。
三百老卒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来,送信的,是烟台四海班的掌班娘。她只说了一句,自己是孙桂良的女人,来这里报丧,随后就骑上马,奔了平度。天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也没人在意。没用上级命令,这里的守军,已经自发的在身上带了孝,即使不是孙家子弟,也是骑兵旅的士兵,给老前辈挂孝,是应有之义。
步兵营的营长孙旺祖,也是孙家子弟,身上还带着副团长的官衔。论才干本事,旅内公认,孙旺祖不如副营长孙旺乡。可是孙旺祖会做人,见到孙美瑶,就喊妹子,有的没的,回忆起无数兄妹往事,连孙美瑶自己都吃不准,这些事是否发生过。但也就靠着这些回忆加上嘴甜,他就压孙旺乡一级。
在鲁军里,这一级往往可以决定很多事。比如军饷,比如提拔速度,比如谁进军校培训,再比如谁能娶到更好的媳妇。
两人真正结仇,是因为同时看上了一个大车店老板的闺女。那女娃上过洋学堂,打扮的又时髦,一看就是城里的洋派姑娘。最终,孙旺祖就是靠着这副团级营长身份,硬把人娶到手,也从此跟这个本家兄弟成了死对头。
即使在阵地里,孙旺乡也对这个堂哥没有好脸色,脸上阴沉的,比天气还差劲。孙旺祖倒是毫不在乎,虽然头上系着孝带,可是脸上并无戚容,哼哼着小调,没个正经样子,四下看看,啧啧有声。
“这堡垒修的还凑合,估计有个十炮八炮的也轰不趴下。还有通道,一会撤退的时候也方便。可是要撤得趁早,等小鬼子排完雷,要是让骑兵把咱围上,再想跑可不容易了。”
“鲁军军规,临阵脱逃杀无赦!”孙旺乡盯着孙旺祖,对方只要再提一句逃跑,他很乐意一刀把对方的头砍下来。
孙旺祖一笑“你个傻货,就你还把军纪当金科玉律。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今天这一个营弟兄,都是咱骑兵旅的,都死绝了,你就高兴了?不说别的,光是姓孙的就占了多少?二十六个,整整二十六个!这么多本家死了,你不心疼?就算你不心疼,堂妹不心疼?三百多老人为啥死,还不是为了给咱求个活路不是?再说,不提那帮老头,不是还有大妹子了么?有她在大帅面前撒个娇,拿她那乃子,在大帅胳膊上一蹭,还真能把咱枪毙了?你看你嫂子跟我撒个娇,拿她那比雪还白的乃子一蹭我,多贵的东西,我也给她买了。”
孙旺乡不知道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的拳头落在对方脸上,吐了口唾沫,站在了射孔附近。“咱孙家的老人,不能白死,我得报仇!你要走,我不拦,我得留下。”
“倔驴!”孙旺祖骂了一句,随手朝自己本家兄弟肩膀上拍下去,可是手即将落到对方身上时,却猛的加速,改变了方向,重重的落在他的脖子上。
看着被自己打晕的兄弟,孙旺祖哼了一声“蠢材!我让着你,就真当哥打不过你啊?就你这缺心眼的劲,加上这倔脾气,真娶了你嫂子,最后两人都不痛快。过日子,不能光找你爱看,得找跟自己合适的,等到你什么时候把这个琢磨透了,就算活明白了。我是你哥,能让你死在我头里么?来人,把他架走。阵地里所有姓孙的,跟着他撤,其他人留下!”
一名连长问道:“团副,您呢?”
“废话,都走了,这工事谁守,我叔的仇谁报?还没杀扶桑人呢,我去哪?跟了我的,平时吃好喝好,带你们去窖子的次数也多,现在是到了该还帐的时候了。全体都有,进入战斗位置,打出咱山东军人的骨气来。擅自撤退者,一律就地正法!”
看着自己的宗族子弟,将堂弟架出去,孙旺祖朝他们行了个军礼,小声道:“不知道将来,你还记恨不记恨我。要知道你心眼那么小,我就把她让给你,又能咋的?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哪比的上咱们弟兄亲。那乃子,可是真他娘的白,你小子心眼活泛点,嘴甜着点,将来也能摸的上……兄弟,好好替我活着,哥先走一步了。”
外面,间或有爆炸声响起,那是排雷的扶桑工兵,不慎被地雷炸翻的声音。赵冠侯对于地雷进行了秘密改造,在排除时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一个爆炸装置,让排雷者受害。这种新制地雷,即使是陆军部也一无所知,自然不会被扶桑情报机构所了解,这些工兵,就成了新式地雷下的牺牲品。
孙旺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们鲁造的东西就是好,你们哪比的了?好山好水好女人,容不得你们祸害。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字懒,今天勤快一回,你们都给我留下吧!”
龙口地区连续几日的阴雨给扶桑人制造了足够多的麻烦,本来这里就不是码头,基础设施糟糕透顶。下雨之后,路面成了泥塘,登陆的部队,如同进了沼泽地。军靴好不容易从泥里拔出来,随即又陷进去。火炮等重装备,以及弹药辎重,乃至驮马,都陷在滩头,运转困难。
自然成了最可怕的敌人,辎重兵费力的搬运弹药箱,驱赶牲口,军官大声咒骂,用皮鞭抽打怠惰的士兵。登陆阵地乱成一锅粥。
几只弹药箱摞在一起,成为临时的指挥官专用坐位,神尾光造就坐在上面,让勤务兵为自己擦去皮靴上的泥水。崭新的靴子,已经满是污泥,他心里嘀咕着,一定是那些江田岛的倒霉鬼,把他们的霉运传染给了自己,导致自己也被连累。
部队刚一登陆,就接连不断的遇到阻击。先是一群老兵莫名其妙的冲上来,与自己的烟台登陆的部队打的有声有色。接着,就是阿尔比昂人的强烈抗议,把烟台那边的部队骂的狗血淋头。天知道阿尔比昂居然在山东有这么多部队,哪里惹的起?
在龙口的登陆,也不像想象中顺利,鲁军修建的简易堡垒群,加上一营士兵,像钉子一样,嵌在自己的进攻路线上。
攻守双方不论是兵力还是火力,差距都只能用悬殊来形容,即使炮兵因为大炮陷在泥里拖不动,只靠步兵,也足以应付。根据神尾的经验,不计算排雷时间的话,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拔掉这些堡垒。
可事实是,在工兵部队排雷完成,进攻堡垒开始,一直到所有的堡垒被夺取为止,战斗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固然守军被全部歼灭,可是扶桑陆军死亡人数也超过了三百人。
守军有堡垒的工事防御加成不假,可是中国陆军与扶桑军人打出将近一比一的交换比,这是近代两国战争以来,从没有过的情形。随军的战地记者,可不会手下留情,东京那帮军界大佬又该拿自己消遣了。
为了泄愤,扶桑军将堡垒里的三十余名伤兵全部刺刀刺死,又炸毁了所有的堡垒。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出师不利。堂堂皇国陆军,面对弱国陆军,却打成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脸见家乡父老?
神尾光造在心里做了两个决定:一,修改战报,至少军中手册里,必须把鲁军的人数增加五倍。二,回国以后,一定要拿着军刀去砍死那帮军部里吃史的混蛋。
军部对于鲁军的战斗力,严重估计不足。这也不奇怪,那些官僚,什么时候又能干好一件事?作为非陆大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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