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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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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英也不再搭理陈冷荷,而是问着简森在SD的情形,又拿她和赵冠侯的关系开了两句玩笑。随即看着她手上的那枚戒指,问着她是否喜欢。
说了一阵闲话家常,赵冠侯又问道:“姐夫呢?大总统的公事,比前金的皇帝要忙,可是再忙,也不能耽误了吃饭。宵衣旰食,那可不是太平天下的景象,若是把身体熬垮了,还是姐姐着急。”
沈金英没好气道:“快别提他,在洹上村时,每天钓钓鱼,喝喝茶,日子过的悠闲,身子骨也好。自打做了临时大总统,每天忙的没完没了,一睁开眼睛,就有不知道多少烦心的事在等着他,让人高兴的事却少的可怜。不是这边打仗,就是那里遭灾。好不容易打完了葛明党,HN又闹开白狼了。我就纳闷,打个狼,至于那么费劲么?”
“隆玉死了,按说现在连皇上都没有了,太后自然也谈不到了。可他还是要去帮办丧仪,一个交,百个瞧,按说是不用怕一个死鬼。可是前半夜想想别人,后半夜想想自己,怎么着她也是个太后,好歹也得应酬着不是?一晚上,都得在丧仪处那,还有徐东海也在,等明天白天,才有功夫接见你们这些督军大将。今天是姐姐招待你的家宴,明天他再请你,是你们兄弟间的交情。”
徐菊人曾表态,死后不愿意入二臣传,所以金室退位之后,徐菊人并未在袁慰亭手下出仕,反而买舟SD隐居于青岛。可是不久之前,普鲁士总督设席宴客时,徐菊人随地吐痰的坏习惯难改,一口浓痰,吐到了普鲁士总督精心准备的地毯上。
这一举动大大失仪,既遭主人所恨,青岛自然不能再做存身之处,正值隆玉病故,徐菊人来到京城办理丧仪,算是尽人臣之道。可是在赵冠侯看来,他到底是单纯的尽忠,还是另有图谋,现在还说不准。
沈金英又问起简森,关于扬基内战的事。她向来不大关心国际局势,更不关心战争,这问题问的有些出人意料。赵冠侯问起,她才叹口气道:“他这不是让人挤兑的么,东交民巷那几个国家,三天两头来找你姐夫办交涉,他为着这个事头疼的厉害,我看着也心疼不是。花旗国打内战,关咱们什么事,现在几个国家,非要逼着我们表态支持谁,这是没影子的事。我们连花旗国谁和谁打都闹不清楚,又怎么知道支持谁。也只好问问简森太太,洋人对洋人的事最明白不是?”
扬基南北开战,各自寻找支持。普鲁士支持北方邦,阿尔比昂却冒天下大不韪,支持南方邦。阿尔比昂的野心,或许是将南方邦再次并入本国版图,依旧成为女皇治下领土。普鲁士则是看重北方邦的工业基础,为未来做打算。两个棋手之间的较量已经开始,虽然不至于自己下场动武,但是言语之间,已经越来越亢,颇有些火药味道流出。
中国虽是弱国,但是地大人多,且SD还派出了一支五百人规模的部队,进入扬基参战。固然打出的是雇佣兵的旗号,但实际情形,是瞒不过列强耳目的。阿尔比昂和普鲁士,都在向袁慰亭施加压力,希望中国加大或停止对北方邦的援助。
北洋众将自成军之时,学的就是普鲁士操典,接触的也是普鲁士教官,有一部分军官还在普鲁士留学,对普鲁士有天然好感。比如普鲁士八字胡,就是北洋军官的一大时尚。
像是现任陆军总长的段芝泉,个人非普鲁士药不吃,非普鲁士医生不看,是个狂热的普鲁士支持者。从这方面看,部队显然更倾向于加入普鲁士一方。
但问题是,现在共合正府的财源,还是要看阿尔比昂财团的脸色。各国银行团中,阿尔比昂的力量最大,出资最多。对于袁慰亭的支持,也是朱尔典出力最多,两下里公事私交,牵扯极重,如果弃阿尔比昂而助普鲁士,代价之大,也是共合正府所不能承受的。
袁慰亭用的,只能是两面手段,对双方都好言敷衍拖延,不明确表态。SD方面,赵冠侯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但是他在派兵之初,就做好了手续。这几百人全部算成退役,名义上不归他管理,又和胡佛订立了一份雇佣合同,把这次出兵说成单纯的商业行为加上朋友义气。他在SD重义气轻规章,与率性而为,敢想敢干同样有名,两国都找不到什么把柄,只好警告下不为例。
现在的战事看,南方邦颇占些上风,可是战略上,却采取守势,显然底气不足。可是阿尔比昂的介入,让南方邦获得了外援,具体战事胜负如何,中国还看不清分晓。
沈金英问道:“打仗的事,我是不懂的,可是两国打仗,就好比两人相争,总有个输赢胜负。你派了兵给洋人帮忙,万一那一边要是打输了,可怎么得了。”
赵冠侯笑道:“姐姐只管放心吧,这一宝,小弟颇有些把握,虽然我与普鲁士走的近,但是和朱尔典也不远,一手托两家,本不该参与。可洋人付了真金白银,我又不好强行拒绝,只好敷衍了事。几百兵,无关大局,只不过是虚应故事,闹不出大的纠纷来。真正难做人的还是姐夫,就算明知道这一次,花旗国的胜负,可也不敢随意表态。一旦获咎于阿尔比昂,姐夫的处境也很艰难,朱尔典那里到底能提供多少力量,也难说的很。”
沈金英点点头“还是你看事看的透彻,我就跟你姐夫说过,与其把你派到外边,还不如留在京里。九个部呢,怎么就不能让你当个部长?年纪轻怎么了,秦朝的甘罗,七岁可以当宰相,也没人说什么,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说这事,心里就有火,来,陪姐姐外面转转。”
她不招呼简森与冷荷,那两人就没法跟着,只能看着赵冠侯随着沈金英来到外面。沈金英穿的一双新近在京里极为流行的高跟皮鞋,走的不是太方便,赵冠侯伸手搀扶着她,一路来到万字回廊那里,才停住脚步。
沈金英见左右没人跟上来,将手搭在赵冠侯肩膀上,柔声道:“你知道你姐夫不容易就好。他好比是个大家长,顾了这个,又要顾那个,哪一点顾不到,都会出毛病。一家人过日子,一碗水端平,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总要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谁吃亏多呢?谁离家长近,谁吃亏就多。有事情总是想到他,要是他的日子过的比别的兄弟姐妹好,那更是有事有他,好处没他。老人的想法,是不能肥肉添膘,可落到下面的子女身上,心里自然会有其他的想法。”
“姐,您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
“你在苏北做的事,太过分了一些,杀了那么多的人,还都是孔教会的,这很不好。你看你姐夫,他跟康祖诒是老冤家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康祖诒回国,你姐夫不还是把他当圣人供着。这天下,不能没有教化,若是没了道德教化,就要天下大乱了。人心总得有个东西束缚着,才不至于大坏。圣人之道,在咱中国用了几千年,必然不是一个坏东西,不能说为了办共合,就不要圣人,不要祖宗了不是?那些人做的事就算做差了,你也该跟你姐夫说,让他来为你办。难道你还信不过姐?有我在,总是能叫你出气,不会让他们好过。你这把人一杀,有理也变成无理,你也是老公事了,这还看不明白?”
赵冠侯一笑“道理我也懂些,可惜做的时候,就不能这么冷静。那些人做的事情,不杀,我的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人总憋气,会憋出毛病,姐也不希望我被几个土鳖气病吧?”
“我懂,这些土财主,在乡下无法无天,不把你这个大帅放在眼里,还想着联合张员驱逐你,这我也知道。可是再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你哪怕杀一两个,也好过杀一家子啊。这事闹的太大,孔教会的人不答应,康祖诒都发话了,说是不能不了了之,如果大总统包庇,孔教会一定要申诉到底。你也是知道的,你姐夫头上这个大总统,还加个临时的帽子。不能定宪法,开国会,他这个临时的帽子就摘不掉。你想一想,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连个正式的总统都没有,不是叫人看不起么。”
她用手指着回廊一处用于休息的凉亭,由赵冠侯扶着她坐上去,她又劝解着“你姐夫也很难。如果铁了心的保着你,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这大总统的权威,就谈不到了。那些地方上的督军,都是丘八出身,粮饷不济,就想着在民间就食,民愤已经极大。如果再让他们没了畏惧之心,为所欲为,士绅都要遭殃,国家非乱套不可。”
赵冠侯道:“那姐夫的意思是,要治我的罪?”
“也谈不到治罪,就是把你的民政长罢了。今后你安心带兵,民政的事,就别管了。”
第526章 恩威并施(下)
沈金英盘马弯弓,为的就是这一件事。各省军政分离,大概要以SD为起点。沈金英也知道,SD的民政,赵冠侯管的极有起色,盐丝路矿,轻工业皆大有利润,四恒、正元两大银行,虽然不及交通及钟央银行规模大,可是收益上,未必就比它们小。
与各省督军残民以逞不同,SD的军民合一,对于SD本地百姓来说,实际上利远大于弊。且其搞的盐法,粮食管理办法,让老百姓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也少了很多流民响马,动他的民政长,算是最难的一件事。
可反过来说,把这么一个优秀的民政长官都罢免了,那其他地方的督军,论施政还不如赵冠侯,自然就没理由在位子上再坐下去。
况且SD的盐、路、矿,都在借款中被担保,袁慰亭从SD搞不到多少解款。可是根据下面反映的情报,SD的盈余极多,财政状况良好,换一个自己的民政长上去,大可从中渔利,缓解正府的财政压力。
这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沈金英也没法说的太细。之所以由她出面来谈,也是存着一个转圜的余地。眼下北洋精兵,大多调动到南方各省抢占地盘,北方空虚,一个白狼在HN就没有官军能制。
赵冠侯两师一旅又一团的兵力,加上地方保安部队,兵强马壮,人多枪多。一旦搞到推车撞壁的局面,他若是武力反抗,袁慰亭也要考虑后果。
秋风之中,带来草木芬芳,沈金英吹气如兰,身上的卡佩香水,更让人心中生出无数念头。
“小弟,姐也知道,罢了你的民政长大大不该,可是军政分离,是必然要搞的,这里面的关系,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明白。咱们是最亲近的人,不从你开始动,旁人又怎么肯服。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姐的面子上,吃个亏,把民政长交出去。姐保证,安排的人,不会掣你的肘,到时候,你依旧是你的SD督军,他只是给你做替手而已。等到各省的军政分离办完,你姐夫也正了大位,姐保你,做一个比督军更大的官。”
赵冠侯微微一笑“大太太这话说的就远了,我这个年纪,当上巡阅使已经是异数,哪还敢奢求更大的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再说只去掉我的民政长,也是减我的担子,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反正共合军人要服从正府命令,有临时先法管着,只要大总统下一道手令,我立刻就可以让位。”
啪!
一记小耳光落在脸上,沈金英的声音里,有了几丝哭腔。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跟姐耍上脾气了,大太太都叫上了,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姐?告诉你,没门!姐就你这一个亲人,你想不认可不成。你以为姐很容易么?在宫里为你说好话,在大总统面前疏通,你以为是在前金呢,只要有势力,杀七个宰八个都能按的下。你姐夫是大总统,可不是老佛爷,就这大总统还是临时的,哪容的你无法无天?就算是克云干这事,他照样打断他另一条腿!你这个处置,已经是高举轻落了,要是你真的不想让人来,我们再商量……犯的上这么绝情?”
赵冠侯虽然当了督军,随身带手绢的习惯没改,拿出手帕,为沈金英擦着泪水,赔着不是。“好吧,这事怪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姐,你也得体谅我。我为姐夫出生入死打天下,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呢?江宁打下来,松江打下来,要我让,我就让了,我多说一句什么了?郑妆成有什么资格跟我比,都去做松江的镇守,这么个肥缺,凭什么给他?我二话不说,让我让,我就让,可是现在连杀几个人都不行了?干脆,这督军我也不干了,去青岛享福去。”
沈金英主动握住赵冠侯的手,向他身旁挪了挪“我和十格格还有翠玉的交情不提,就说你我,姐对你怎么样?你说,我会不会害你?当初容庵罢官,四处碰壁,你在SD赠以巨金,洹上村每月供应无缺,这些我和容庵都没有忘记。可越是如此,越是要谨慎,弹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你肯定懂。要重用你,总要先压一压你,否则,就是那些清议舆论,就能把你给淹了。人要看长,将来,总是没你的苦头吃。你姐夫将来当了大总统,你难道就不能当个内阁总里?到时候你们两个上下联手,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像戏台上说的一字并肩王,还有什么得不到的?松江也好,江宁也好,不过一城一地,跟天下比,算的了什么?你说姐和姐夫对你不好,我举个例子。那个冯焕章,跟着吴定贞闹葛明,带兵要往津门打。被抓以后,按说就是枪毙的罪过,就是因为他提到是你的朋友,你姐夫就手下留情,不但没杀他,还要他当了军官。”
冯焕章?赵冠侯初时几乎忘了这个名字,但很快就想起那个看上去老实本分,且又有些木讷的同窗。当初自己把留学的名额让给他,他回来之后,原来也做了葛明党?
“冯焕章,他说他是我朋友?”
“是啊,被捕之后写口供,他特意提到,在武备学堂与你是至交,连他留学的名额,也是你给他的。你姐夫查了档,确实是这么个事,怎么,莫非有什么变化?”
“那倒也没有,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跟着部队去了SX关中一带历来就不太平,董五星活着的时候,还能压的住。他死以后,那里就彻底没章法了,乱的不成样子。你姐夫派了兵进SX他随队出征,听说他带兵很有两下子,部下能出死力,到了SX只要立下军功,就要重用他。再告诉他,是你的面子,以后,这就是你的臂助。”
赵冠侯未置可否,应了一声。沈金英见他发过脾气,心里放宽了一些。“其实这次让你进京,着实是有些为难的事,你大概也能想的到,你姐夫手里又快没钱了。这国家就像个吃金子的怪物,有多少钱,也填不满。各省扩军又厉害,光是军饷就没办法。这次,想要跟华比和正元,各借一笔款,也要你给说一说。姐知道,这些事都要你做,是为难你。可是谁让姐就你这一个亲人,不委屈你,又能委屈谁。像是国家没钱,这么机密的事,不跟你说,又去跟谁说。”
“钱的事,大家都很紧,银行的帐我最近没看,具体能筹出多少款,我现在可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总是我力所能及的,不会推辞。”
“我就知道你信的过。”沈金英笑着起身,拉着赵冠侯的手,向紫禁城方向走了几步,用手指着“你看,那边有多美!我现在啊,要吃有吃,要穿有穿,想要的,都能到手。要说惟一的遗憾,就是我不如赛金花。她能到鸾仪殿住,我却不能住进紫禁城。”
“姐,这就是鸾仪殿。是烧了以后,改建的佛照楼,再后来,改成了居任堂。”
“我知道,可是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个出身,吃穿用度,都不是最为在意的,最在意的,就是个名分和面子。上头有个于氏,第一夫人,我是没指望了。可是假如说,你姐夫不是大总统,而是皇上,我可以当个皇贵妃,身带凤绶,统带六宫,跟第一夫人,我看也差不到哪里去。”
赵冠侯愣了愣,接口道:“姐,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咱们想见面,可就难了。内外有别,宫禁森严,这当口,您身边一准是几个小太监围着。就算是我想拉着姐的手,体制也不允许。”
“姐要是真当了皇贵妃,就是我说了算,我想让你拉我的手,谁敢拦着,我就斩了他!”沈金英说到这里,又妩媚的一笑“算了,连大总统还是临时的,说皇帝这话就扯远了,走,我们回吧。你那两个太太,可不要疑心你去哪偷嘴吃,晚上给你个厉害。”
当天晚间,赵冠侯自然是睡在陈冷荷那里。陈冷荷对于军政分离,向来是持支持态度,可是这件事落到自己丈夫头上,她却无法淡然处之。
“这不公平,你在SD搞经济搞建设,凭什么罢免你的民政长。如果想要从正元贷款,就必须保证你的民政长位置,我明天就要和简森去说,如果共合正府更换SD的民政长官,那么它将得不到一分钱贷款。”
赵冠侯笑着在她身上作怪“你当初跟我时,也是很勉强,还说过,要赚足一千万,然后离开我。现在,也会主动维护我的利益了。”
“你自己说的,你掌握了通向我内心的捷径啊。”陈冷荷在这种时候,并不羞于承认自己的感情,反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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