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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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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于这种想法,他并没有拒绝母亲为自己张罗纳妾的事,反正自己不会真的碰那些女人,只要让秀荣知道自己要纳妾的消息,让她恨自己就好了。
  远处,一顶轿子向这里过来,从轿班的人他就看的出,这是新任藩司玉山的轿子。夺妻之敌,就在眼前,自己冲上去,可以让对方知道,他不配拥有秀荣。可是……可是那样,秀荣还会恨自己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做人不能太自私。
  他终究放弃了冲下去的念头,转头吩咐车夫“去纺织厂。”随后,马车转向,绝尘而去。
  玉山今天打扮的很阔气,一身崭新的缎面袍褂,戴一副墨晶眼镜,手上戴了一枚翡翠扳指,头面刻意收拾过,整个人都显的年轻了十几岁。他是个白面书生的相貌,身材容长,白面黑眉,很有几分儒雅气质,若是严格算起来,也可以算做美男子的行列。年龄虽然大了一些,但是没有老态,反倒是多了几分岁月沧桑打磨之后的成熟感。
  翠玉迎在门首,将他引着来到雅座里,见翠玉杨柳纤腰,摇曳生姿的模样,玉山心里不免又有了望蜀之心,盘算着该怎么向赵冠侯张口,讨来这个小妾。今天是赵冠侯与他约定好,与邹秀荣见一面的日子。两下在这把事情说妥,邹敬泽那里的工作,就不难做。他相信,凭自己拿的把柄,这女人是逃不出自己手心的。
  等落座之后,赵冠侯道:“玉藩司,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为你办了。但是你是知道的,邹小姐是读过洋书的人,与咱们金国人的想法不一样。这件事,最后是要她自己做主,才能算数,今天把你们请来,就是当面把事情说妥。成与不成,都可以当面说清,以后没了罗嗦。玉藩司让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邹小姐是什么态度,我可不敢做主。”
  邹秀荣一笑“四弟,这件事,总要我们两下里说开来,今天有这么个机会,把事情讲清楚也很好。你且去厨房看看,为玉大人准备的菜,可曾备好了。”
  见她肯支开赵冠侯与自己独对,玉山心头狂喜,看来这事已经成了一半。等到赵冠侯出去,他干咳两声“邹小姐,玉某对你,是一片真心,可对天日。我家里没有夫人,也无姬妾,你嫁给我,立刻就可以掌印。从此家里面的事,都由你来做主,这难道不是个好归宿?等将来我升了官,朝廷必有诰封下来,比起你做个商人之妇,诰命夫人不是强的多了?”
  邹秀荣的脸上,也带了些笑容“玉老爷,我是个老女人了,你又何必非要缠着我不可。以你的身份,何愁找不到佳偶。”
  “邹小姐,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你迷住了,在我看来,女人在你这个年龄,最美。尤其你穿洋装的样子,让我魂牵梦绕,寝食难安。话说回来,我若是对你无情,只要把你们的事,对赵冠侯告发,此时你早已经被抓到监狱里了。你也知道,女不入监,若是真到了监狱里,不管你是大家闺秀,还是留过洋的女人,都免不了任人摆布。我若是只想得到你的人,到时候不是予取予求?我不那么做,就是敬重你,不想轻慢了你。所贪图的也不是一时之快,而是白头偕老。”
  他边说边向前凑了凑“你只要从了我,我便给你明媒正娶,我的子女,也会认你做母亲。你的情形我打听过,你与孟思远成亲多年,未曾生育。就算是再嫁,也很难嫁个好人家,我一个二品藩司,难道还辱没了你?”
  邹秀荣道:“你……你是说,我只要从了你,你就不再提那件事,也不再为难冠侯兄弟。若是不从,就要去告发我,让我吃牢饭?”
  玉山大喜,这女人听到进监狱,总算是屈服了。只要这女人成了自己的人,还不是听凭丈夫做主?自来夫为妻天,且先应下,等到人一到手,就由不得她。她既掌管山东财政审核,所知情弊必多,到时候一一问出来,不怕拿不住赵冠侯。
  当下点头道:“小姐放心,只要你肯答应我,我自然不会再提那事,一提,不是连自己都告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似乎有些趁人之危,要挟之嫌。可是我对你是一片真心,手段虽然激烈了一些,也请你体谅。我鳏居数年,孤阳独亢之苦,外人又何尝知道。我生平不进纪院,不采野花,糟糠早丧,情形实在是苦的很。夫人是过来人,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他说着话,手自然而然的伸出去,抓向邹秀荣的手,邹秀荣向后一躲,把脸一沉“你要干什么?我们还未成亲,怎能乱来。”
  玉山嘿嘿一笑“你是读过洋书的,怎么还这么保守?本官听说过,在泰西男女之间,可是随便的很,只要看着顺眼,就可共寝。咱们早晚也是夫妻,又何必学那扭捏之态?”
  他边说边又伸出手去,邹秀荣向后一躲“你别乱来,冠侯稍后即回,他一回来,咱们就没有面子了。”
  听到咱们两字,玉山心头更喜,哈哈笑道:“赵大人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回来,或是不该回来。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早就和他商量好了,今天把夫人请出来,就是要成全我。没有一个时辰,他是不会回来的,这得意楼今天没有外客,不会有人打扰。别看他是巡抚,实际,他的前程,现在捏在我的手里,我要他向东,他绝对不敢向西,否则的话,我就摘他的顶戴!”、“你,有这手段?”
  玉山得意的点点头“我不瞒你,我手上,有几件很要紧的证据,足以证明他中饱私囊,朝廷新君登基,第一要抓的就是吏治,他这样的事要是抖出来,最轻也是个革职。我现在要什么,他就得给什么,不管是人是财,他有求必应。”
  邹秀荣看了看身后的屏风“你等一下,我进去换一件衣服。”
  佳人更衣,更增遐思,正在玉山琢磨着,是不是要到屏风后头,来个猛虎扑羊之时。门帘掀动,一个身穿大红紧身袄,下穿扎腿裤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端了跟盘子“这是厨房敬的菜……诶,小姐呢?”
  玉山不认识来人是谁,却见她眉目俊俏,妩媚之中又有英气兼有几分妇人的成熟,尤其紧身束腰,将身段勒显的格外突出,认定是邹秀荣的丫头。哈哈一笑“你家小姐,在后面更衣呢。来来,你坐下,咱们一起喝酒等她更衣。”
  那女子摇头道:“这怎么成,你个男的,我怎么好和你一起坐。”说着话,将盘子一放,转身之际发辫甩起,又黑又粗的大辫子,扫在玉山的眼镜上。后者的心神一荡,伸手抓住了这女子的衣袖。
  “别急着走么,陪我坐一坐,有你的好处。你家小姐,眼看就要嫁给我了,你个丫鬟自然要跟过去。依你的人材,怎么也不能让你叠被铺床。”
  这丫头不懂他说的什么,瞪着好看的大眼睛看着玉山“叠被铺床?我不干。我自己的被子,都是别人叠。”
  “好大的架子啊,倒真是少见你这样的丫头,好,你陪我喝一杯酒,我就抬举你做个通房。”
  那女子似乎没听懂他说什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要纳我做通房?”
  “是啊,你这不就不用干活了不是。来坐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并没有说名字,而是一把抓起酒壶,仰头,将一壶酒倒进嘴里,随后抓起桌上的荷叶饼,卷了鸭肉就吃。玉山暗自皱眉,邹家书香门第,怎么用了这么个粗蠢的丫头,相貌不恶,可是举止太粗野了,好感就淡了几分。随口问道:“你跟着你们小姐,学了点什么?诗书还是算帐?”
  “呜……”那姑娘一口的食物,说了几句,玉山也没听懂,对她的看法,就从想纳通房,变成了只求一夕快乐。伸手抓向了这女子的手,这女子也不躲避,任他抓住。
  鸭子这时候已经吃下去,话就能说的清楚“你说的那个,我哪个都不会。”
  玉山抓着美人的手,觉得这手上生有老茧,评价又低两分,随口问道:“那你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擒拿、摔跤,格斗……像现在这样,我就会这手。”她话音刚落,手腕一翻,已经扣住玉山的手。玉山做梦都不曾想到,会有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只觉得一阵巨痛钻心,右手小指的骨头已经被拗断。
  随后,只见这姑娘的手一路捋上去,响声不绝,玉山的腕骨、臂骨相继断折,女子随即拖着玉山起身,一记漂亮的背口袋,玉山的后背重重的砸在了楼板上。木制的楼板,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玉山一声惨叫“救命!快来人!”。
  那女子则用脚踩着玉山的胸口,拉起他的另一只手“姑奶奶是赵冠侯的侧室,你敢说收我做通房,这便是官司打到哪里,也是我有理。嫂子,别看着,过来凑一股吧。”
  邹秀荣自屏风后转出,身上换了一套西装西裤,脚上时下洋人流行的尖头皮鞋,走路的姿势依旧很大气,轻轻的走到玉山面前,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我忘了告诉你,在阿尔比昂读书时,我自学过两年击剑和扶桑的空手道。孟思远如果动手,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猛的抬起脚来,朝着玉山身上脸上一阵猛踢,皮鞋的尖头,带起片片血肉。姜凤芝则手臂用力,喀嚓一声中,玉山的左臂也被折断。她又指着玉山两腿之间道:“朝那里来一脚,给他个痛快。”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要谋反!来人啊,拿反贼!抓刺客!”
  玉山在一楼放了几个轿夫还有跟班,自有护卫之责,可是他连喊几声,都没有动静。等到邹秀容一连几脚踢的他发出阵阵惨呼之后,楼板响动,赵冠侯拥着杨翠玉走过来,皱着眉头道:“瞎喊什么?这是酒楼,不是肉市,你这藩司跟宰猪似的大叫,好看啊?幸亏我把你带的人都抓起来了,要不然让他们听见,你多丢人。”
  “你……你凭什么抓我的人?”
  “就凭我是巡抚啊。”赵冠侯一笑,另一只手已经搭在姜凤芝肩膀上,将她也揽到怀里“我怀疑你的人涉嫌一宗葛明党的案子,怕他们行刺你,所以把他们抓起来。这是为了你好,你应该感谢我的。下回记住,多长几个心眼,未曾动心思之前,先扫听扫听,这人你惹不惹的起。”
  他又看向邹秀荣“嫂子,这回出气了么?”
  邹秀荣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打完人之后,果然心里好受多了。”
  “高兴了就好,我们先去吃饭,准备好的酒席别浪费。翠玉,叫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把这个家伙扔到马车里,随便拉去哪。他好歹是个藩司,不能躺在大街上,影响不大好。”
  玉山急道:“赵冠侯,这女人是葛明党,她男人也是葛明党。你身为朝廷命官,包庇葛明党,莫非是要谋反?”
  赵冠侯回过头来,冷笑着看着玉山“你说谁是葛明党是你的事,至于怎么对待他们,是我的事。不服气,就去告我。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比较担心,你是否写的了状纸。你不是在山东有朋友么,让你的朋友想想办法,看他们能不能抓我。走,咱们吃饭去。”
  几名得意楼的伙计已经走上来,七手八脚的抓起玉山下楼,茶晶眼镜摔的粉碎,翡翠扳指下落不明。玉山现在伤痛之余,心内更为恐惧,之前他的布置,都是从夺权的角度出发,吃准他不敢掀桌子。
  可是,赵冠侯如果真的和葛明党是一伙的,自己又该怎么办?或者说大金国,又该如何处置?
  
  第395章 色厉内荏
  
  京城,醇王府内,得到密报的承沣,一瞬间几乎瘫软在了坐位上。在之前的密议中,赵冠侯拥兵自重,久后必反的论调,是他们弟兄力主杀赵冠侯的主要原因。在议论时,对于赵冠侯造反的必然性,已经论证的很清楚,似乎下一刻,他就将起兵作乱,威胁京城。为国家计,为社稷计,都应该将之斩首,以免后患。可等到事情真的发生时,承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做好应付他造反的准备。
  朝廷派的藩司被他的妾室打成残废,虽然公开的理由是玉山调戏姜凤芝,姜氏愤而自卫,但是这种理由充满了矛盾与破绽,根本不能服众。所有人心里都有数,这必然是赵冠侯授意,对玉山出手。
  朝廷大员,随意殴辱致残,这与造反已经没什么两样。第五镇虽然没有誓师出征,扯旗造反,但是承沣几兄弟都相信,这只是一个时机问题。之前所有的算计,布局,都是基于这个规则之内。一旦对方彻底不讲规则,脱离了既有体制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对犯规者施加处罚。
  山东为阿尔比昂与普鲁士两国势力范围,赵冠侯向来与洋人关系相处的好,阿尔比昂驻华公使朱尔典与他交情甚厚,普鲁士方面,更是派出大批军官在他部队里担任教习。据说,其手下还有一支千人规模的普鲁士洋枪队,如果其起兵叛乱,普鲁士人多半会采取支持态度。
  华比银行的简森夫人与赵冠侯的关系,在京城官场上层不是什么秘密,有这么个女人,就意味着他可以借来大笔洋债充实军饷,部队饷械两足,又有战斗力,想要对抗第五镇,又该拿出什么部队来?
  虽然朝廷在第五镇派有带兵官,但是玉山到任之后,也没能和对方建立联系,这些带兵军官的立场和权力,都不能让人放心。
  在北府的会开了两天,之前一直表现的雄心勃勃的承涛这时却只会反复的骂着玉山没用,色迷心窍,坏了大事。承沣很有些焦急的说道:“现在你骂奴才也没用,先想想怎么对付姓赵的才是。你们陆军部,能动用多少兵,把他给平了?”
  “难,实在是太难了。山东有一镇又一个混成协,还有警查、消防队、防营。虽然有咱们的旗城,可是那些兵是什么成色,咱们心里都有数,打起来根本连半天都顶不住。一旦造反,山东肯定是要丢的。而北洋六镇,第一镇要留守京城不能动,其他各镇同器连枝,根本就信不过他们。河南的第一混成协,我看也靠不住,不能指望他们进山东平叛。湖广的第八镇,是赵冠侯手下败将,顶不了什么用。铁宝臣一直请令,说他愿意带兵,到山东去平叛,可是兵从哪来?”
  “有兵也不能给他!铁宝臣带兵?他带兵之后,这个兵权还能收的回来么?”承沣哼了一声“老七,你得放明白一点,赵冠侯为什么能成气候?还不是他手上有兵?如果我们把兵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至于闹到今天么?我算是看透了,兵权绝对不能给外人,要想平第五镇,就得咱们弟兄自己挂帅。”
  “挂帅?这……京里那么多事,咱们哪走的开。张香涛的身体也不行了,也就是这段日子的事。他要是活着,还能让他在京里代管。他一没,五哥你不留下坐镇,还能带兵出征?”
  承沣思考一阵,却发现手下要么是无将可用,要么就是有将而不敢用。既要防范汉人将兵,侵夺旗人权柄,又要防范疏宗掌权不利亲宗,还要注意,不能让小恭王一系得利。几方盘算下来,除了自己兄弟外加一干幕僚外,竟是没几个人可用。
  他气的破口骂道:“平时一个个都夸自己夸到了天上去,事到临头,怎么全都不言语了。不是能么,不是打么,上啊!现在怎么连个带兵的大将,都选不出来了。”
  就在承涛受窘的当口,房门推开,福子端了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的是用冰镇过的糖水。“王爷,您先喝口糖水,压压火,老七,你外头玩会,别在这招你哥生气。”
  虽然平素与嫂子极不相得,但此时承涛,却是从心里感激福子,没她救驾,自己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借着这台阶就逃了出去。等他出去,福子关上房门,才没好气的看着承沣“王爷,你也是气迷心了,张口讲打,闭口讲打,我要是老七反将你一句,说打,军饷呢?你拿什么话回他?到时候让人问住,还是自己吃亏。”
  承沣一愣“饷?太后那里不是有内帑,请两百万下来没问题啊,这是造反的大事,哪能不动钱。再说,承泽管度支部,他得给钱啊。”
  福子哼了一声“我的王爷,不是我说你,您好歹也到外头走走,扫听扫听风声再说话,要不让人笑话。太后那里的内帑,您可千万别指望了,先不说她胡乱赏人,用出去多少。单说她要修宫殿,内务府就开了多大的单子。您当这点内帑,就您自己惦记呢?谁不想吃这份产业,您和他们抢,动手太晚了。至于度支部那,我可就不说话了,一说话,你准说我挑唆你们宗室不和,我不落这个埋怨。”
  承沣知道,福子这话不是无的放失,忙拉着她的手,赔笑脸的告饶,福子才道:“谁让咱是夫妻,我就豁出去得罪承泽了。度支部的款子,他提走了一百万,用到松江去炒股票。你现在让他拿钱,等于是让他拿命,他不跟你急才怪。到时候跟你翻脸,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承沣用手一拍脑袋“承泽,这是要我的命啊!你单这个时候炒股票,我打仗没有军饷,拿什么打?”
  “有饷也不能打。北洋一共就六镇,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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