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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好。”擅自的闯进了人家的院子里面，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朱明自觉理亏的向着那正提着大鲤鱼的老人欠声道。

　　　　“你怎么进来的？”老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朱明，又看了一眼闭合上的门锁便轻哦了一声：“你是谁？”

　　　　“小子叫朱明，字庆生，太仓人氏。”朱明认真的自报家门。

　　　　“哦。”老人家没有理会这个叫做朱明的少年，而是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将那尾大鲤鱼放在了厨房外面的一个装满水的石槽中。

　　　　老人显得有些疲倦的就坐在了院子中的一张藤椅上，很是惬意悠哉的摇摆着藤椅，渐渐的便合上了眼睛。朱明就听着那老人从藤椅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鼻息声。

　　　　“莫名其妙。”朱明说出了今天的第三遍同样的话，看着那张藤椅上的老人，心中却再没有烦躁之意：“大隐隐于市吗？还是就只是一位普通的孤独的老人。”

　　　　心中想着事情，却是很容易就会被惊着的，那石槽中那尾大鲤鱼像是知道朱明在想着事情，故意的将石槽中的一汪清水拍的四溅。

　　　　有些幽怨的看着那位正吐着泡泡的大鲤鱼，朱明恶狠狠的说着：“既然擅闯你家，那就给你上一道红烧鲤鱼吧。”

　　　　想着很久远之前的记忆，朱明一把便将那石槽中有些狡猾的大鲤鱼捞了起来，在手中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无可奈何的安稳了下来。

　　　　很多的食材都是没有的，只好就着现有的东西做了。

　　　　也没有什么好的灶台，艰难的生起火来，一股子的浓烟便猛的窜了出来，脸上便也就挂上了一大片的烟灰。

　　　　终于的，原汁原味的大鲤鱼被开膛破腹之后，被放进了已经被烧开的菜籽油中，一阵跳动的声响，那尾大鲤鱼像是又活了起来一样，在油锅中不断的变化着。

　　　　葱姜蒜是必不可少的，也是现有的，辣椒就用很有本土特色的一种有着辣味的食材代替，辣椒这时候大明也是有着的，只是那是给皇上的特供菜品，普通人是享用不到的。

　　　　当大鲤鱼被完全的过了一遍油，表面变色之后，一大海碗的清水便被倒进了大铁锅中，那张沉重的实木锅盖严严实实的密封住了锅里面沸腾的热气。

　　　　很快的，一道鱼香便从厨房中偷偷的窜到了院子中，还随着风打了一个旋。

　　　　“恩？你动了我的鱼？”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一下子便嗅到了厨房中扩散出来的香气，看着那少年正端着一个盘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老人家，过来尝尝，小子这烧鱼的手艺怎么样？”朱明说着，便将手中的一双碗筷放在石桌边上。

　　　　“那鲤鱼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了它？”老人没有想要动嘴品尝红烧鲤鱼的意思，倒是问起朱明来。

　　　　“那老人家你为什么要买它回来呢？”朱明正坐在石凳上，挺着腰背反问道。

　第63章　老人与吃鱼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细节决定成败，往往的一件大事不是决策的成功，而是在不可见的细微处起的处用的。……《秘明》

　　　　老人抬起头看着少年，眼神中神韵流转，不知究竟是在思索着什么样的事物。

　　　　朱明很是小心的重新拿起一双筷子，将那大鲤鱼最为滑嫩的鱼肚戳破，送进了老人面前的碗中。

　　　　“鱼肚最是适合您老这样的食用的。”朱明静静的说着，像是没有看见老人眼中的异样。

　　　　风又在院子里面打起了一个转来，那石槽中没了大鲤鱼，却也是泛起了道道的涟漪。

　　　　“老夫实在是受不起少年你这鱼肚啊。”老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着这样的一句话来。院子中，风止，涟漪却并没有停歇下来。

　　　　看着透过院门，外面又人多起来的街道上终于是有了苏州城该有的面貌了。

　　　　指挥使衙门前的那名官兵这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了，只余下其他的五人任然尽忠职守着自己的岗位。

　　　　见老人没有吃下自己送过去的鱼肚，朱明也就是轻微的一笑，手中的筷子却是有了新的动作，一大块的鱼尾与鱼肚之间的鱼肉又是送进了老人的碗中。

　　　　”相见是缘，小子认为这块鱼肉送给老人家你也是最为合适的。“朱明这时候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定定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看了看又被新送过来的鱼肉，那旁边便是之前的那块鱼肚，老人突然的苦笑起来：”难道少年你真的觉得老夫应该吃下你的鱼肉？“

　　　　”小子不敢，这鱼肉本就是老人家你的。“朱明笑道。

　　　　”那老夫便尝尝这推心置腹、尝尝这必有后福。“老人打着哑谜的说着。

　　　　见对面的老人终于是拿起了那双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木筷子，朱明脸上的期待之色更甚，眼神便是一刻也不愿离开老人握着筷子的手。

　　　　”我大明朝从不缺少大智慧者，唯缺少慧眼识珠之人，小子跟家师学习多年，眼界便也是高了不少的，这鱼究竟是怎样的，倒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朱明没头没脑的说着自己的话，墙角边青苔里传来一声蛙叫，像是在应和着这少年所说的话一般。

　　　　老人吃的很慢，甚至朱明能够感觉到，那一大块的鱼肚被老人撒开后，在嘴中的那一小块也是咀嚼了很久很久，却也是终于的咽了下去。

　　　　街道上响起了商贩响亮的叫卖声，一群孩童穿街过巷的戏耍着，远远地一帮子的家长在追赶着逃跑出来的孩子。

　　　　老人脸上渐渐的也是多了一些气色，一些年轻的气色：“鱼肚老夫受下了，只是这另外一块鱼肉却怎么的也是受不得的。”

　　　　朱明眼角一缩，难道事情只能进展到这一步了吗？自己心中所想的并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的，还是自己过于的臆想了？

　　　　“老人家，小子的这块鱼肉却是不同于别家的，小子可是经过了长时的细火慢熬，精心烹调出来的。老人家实在是应该品尝一番的。”朱明做着最终的劝说，心中却是更加的坚定自己的某些莫名其妙的猜想来。

　　　　只见这座寂静无人的院子中，老人没有再回答少年朱明的话，而是将那一大块的鱼肚食完，接过朱明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人老了，这种稍有鱼刺的肉便已经是服不下去了。”

　　　　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够不明白的就真的应该掉进太仓城的水道里面，朱明显得很是自信的笑道：“老人家不用在意，小子早便就将那些可能有的妨碍祛除了，老人家只需要安心食用便是。”

　　　　“当真？”老人家这时候，似乎也是对这鱼肉有了一丝的兴趣。

　　　　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更是拿着筷子将盘中的鱼肉挑开一小块，里面的鱼刺当真是早已不见：“老人家请放心。”

　　　　少时，老人碗中的鱼肉消失，老人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笑容：“烧鱼的手艺不错。”

　　　　心中这时候已经像是之前那有着鲤鱼存在的石槽，不停的翻滚着，要是现在没有老人的存在，朱明很想大声的喊叫出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抒发出自己心中的情感。

　　　　不过正经事还是必须的进行下去的，朱明显得有些谨慎的夹起大鲤鱼那没有一丝肉质、没有意思吃意的鱼尾再次的送进了老人的碗中：“小子不才，却也想老人家能够尝尝这鱼尾，这鱼尾却才是小子最为看重的。”

　　　　“鱼尾有何吃头？”

　　　　“鱼尾于鱼最为重要，当是应该为小子最重视的烹调之处。”

　　　　“老夫现在却也是想试试究竟如何。”

　　　　于是，那条大鲤鱼宽大的鱼尾，终于是在老人的嘴中过了两边。

　　　　朱明这时候就坐在老人的对面，像是很期待老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只见老人首次的主动的动起手来，将鲤鱼的鱼鳍分离鱼身，对着那鱼鳍点点，示意朱明食用这无味可尝的鱼鳍。

　　　　“多谢老人家的鱼鳍。”朱明没有在意这鱼鳍究竟是怎样的味道，也没有想着这上面是没有意思的鱼肉的，很快的便吸尽鱼鳍上的汤汁。

　　　　“老夫想着，这鱼唇最终还是要给你的。”老人没有动手，嘴中却是吐出字来，说完便站起身向着自己的主屋走去。

　　　　并没有认为老人先是鱼鳍后是鱼唇的送给自己是欺负自己的意思，朱明脸上明显的露出喜悦之色，这时候怎么的也是按不下去心中的感情，鱼唇很快的被送进嘴中。

　　　　“多谢老人家。”朱明含着鱼唇，冲着将要走进房间的老人说道。

　　　　只见动作依然缓慢的老人慢慢的举起自己的右手，依然的背着身子的冲着朱明摆摆手：“吃完就帮老夫收拾干净这里，赶紧的滚回去。”

　　　　“是。”朱明此时态度恭敬的回着。

　　　　房门被打开，老人却是停下了脚步，但而是没有回身，就只是静静的说着：“老夫听街道上面说你是千总大人，人老了便也就想着看些新鲜事情，明日不知能否到大人的营中观一番我大明朝的军士，是怎样的威武？”

　　　　“小子自然到时亲自接老人家过去。”朱明差点的就跳了起来，要不是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时候应该注意素养，朱明当真的便乱了形象。

　　　　房门最后还是被合上了，院中没有了老人的身影，虫鸣声便也就多了起来，这季节实在是不该有着这么多的虫子的，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偷偷跑出来的。

　　　　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朱明和那尾大鲤鱼，这个时候大鲤鱼已经算得上是被彻底的肢解开来，只是纯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天空。

　　　　“多谢鱼兄。”朱明像是中了邪一般的，莫名其妙的对着桌子上的红烧鲤鱼说着感谢的话。

　　　　这个时候应该给鱼兄一个安息的地方，石槽那里应该便是不错的选择。朱明端起剩下的一大盘子的鲤鱼，没有吃完的念头，就只是安静的端到石槽边上，一根树枝不多的时候就在地上挖出一个不小的土坑来。表示推心置腹的鱼肚没有了，表示必有后福的鱼屁股没有了，表示委以重任的鱼尾、展翅高飞的鱼鳍、唇亡齿寒的鱼唇都已经没有了，但是鱼兄这时候的眼睛却也是合了上去，最终的被一方泥土彻底的掩盖住。只是不知道，鱼兄合上的眼睛就是和朱明有没有关系。

　　　　自己弄的一片乱的厨房自然是需要自己收拾干净的，不多的时候，厨房恢复原样，院中又是起了风。

　　　　朱明无声的向着正屋弯腰施礼，便小心的退出了院子，轻轻的合上了这座将外界隔离开来的院门。

　　　　这时候才发现，街道上已经响起了通明的灯火，夜晚的苏州城是实实在在的热闹的，大明朝最为美貌的女子也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的闺房。街道上的杂耍，天桥上说书的，闹市里的各种吃食，无不吸引着这座富庶的城市中的人们出来，这是一座大明少有的充满激情的城市。

　　　　但是朱明却没有更多的时间逗留在这座繁杂的城市中，自己终究是不能够和这样的城市有着联系的。街道上的行人漠视着一位正五品千总的穿行，即使是大人身下的那匹马不断的叫唤着，苏州城的百姓们也像是没有看见这两个家伙一样。

　　　　莫名的，朱明逃一般的艰难的穿过拥挤的苏州城街道，终于是赶在城门合上的最后一刻，离开了苏州城，而千总大人在出城的时候，还被城门处又冒出来的守城的官兵们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就像是千总大人在城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件一样。

　　　　夜晚的郊外总是最让人感到宁静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官道两边远处的绿树林在黑夜中像是林立的军队一样，包围在苏州城的周围。

　　　　“哎呀，我怎么就忘了问那老人家叫什么名字了？”夜空下马背上，千总大人朱明自我感觉很是脑残的说着。

　第64章　老人郑茂才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历史悠久，甚至比皇朝的历史还要悠久的名门望族，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对皇朝政权的控制力，而是在于人才的培养储备。……《秘明》

　　　　对于千总大人莫名的消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个千户所中的每个人都是有着各自的猜想的。

　　　　当然的，其中最为关心的自然便是副千总大人张玉泉。并不是去关心自己的上峰的安全，而是关心，千总大人的离去，是否会引发自己的倒台。

　　　　现在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了，营门外还是没有出现朱明的身影，张玉泉更是焦急的就待在营门口，已经呵斥走了好几名想要拉自己回去歇息的百户长，张玉泉坚持的要在营门口等待着千总大人的归来。

　　　　热闹了一天的白天，在夜晚到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降下了雾气，灰蒙蒙的遮住了一天视野。不知不觉的，副千总张玉泉大人的肩膀上，头发上已是沾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远远地，透着夜色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马蹄声，便是这听惯了的马蹄声，现在张玉泉听起来却也是格外的情切。因为通过这声音便这能听出已是一骑，想来应该也就是朱明一人归来。

　　　　已经按照军规开始在营门口箭塔上警戒的两名官兵，不明觉厉的警惕起来，手中的弓弩已经拉满，就等着可能出现的宵小之徒现身，便会扣动扳机将冒着寒光锋利无比的弩箭送进任何敢于闯营的暴徒。当然，这些完全军人摸样的官兵，自然的不是张玉泉带领的本地的军户出身的官兵，而是清一色强悍的太仓汉子。

　　　　终于的，一身雾水的朱明划开了沉重的雾气形成的幕帘，身下的骏马没有受到多少控制的直直的向着营门的位置冲过来。

　　　　看着千总大人朱明终究的是现身了，张玉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但是当那匹骏马像是脱了缰一般的直冲过来的时候，脸上却是又露出了惊恐之色。

　　　　嘶……

　　　　前进的骏马被马背上的朱明硬生生的扯住，整个马身向着后面扬起，前面的两只马蹄猛的抬起，就擦着张玉泉的脸颊划出一道响声。

　　　　“张大人怎么这般深夜还在营门处？难道大人今夜想要亲自的值守一番咱们营地的安全吗？”朱明显得有些吃力的别过马头，堪堪的让过张玉泉，微笑着说道。

　　　　一番突然的惊吓，张玉泉面色不善的说着：“属下自然是因为担忧大人的安危，这才特地在营门处等候大人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劳烦张大人担忧小弟的安全了，不过既然小弟已经回来了，张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朱明说着，便又抬起头看着旁边的箭塔上面，大声的喊着：“都给本官仔细点，别让一些宵小之徒贸然的出现在咱们大明朝军营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官直接的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诺。”箭塔上面，两声整齐的声响发出，便更加用力的挺起自己的后背，双眼像是冒光办的盯着营门外面的地界。

　　　　“张大人，小弟今日也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的了，身体确实有些疲了，小弟就先回去躺下去了。”朱明冲着张玉泉抱抱拳欠声道，便向后抽了一马鞭。

　　　　“大人……”慢走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张玉泉就见着朱明已经将马驶进了营中：“哼。”

　　　　不管身后张玉泉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反应，这个时候的朱明确实的是真的有些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今天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有些发起疯来了，一通的糊涂，现在脑子里面也是变得成了一团的浆糊，是该好好的歇息一夜了。

　　　　想法总是好的，只是刚进来自己的屋子里面，朱明就看见陈大和着秦雄像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样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刚刚进门的自己。

　　　　“我今天就是去了一趟苏州城。”没等两人开口，朱明也知道这两人究竟会问些什么问题，便首先开口说道。

　　　　陈大翻翻白眼，一脸欠揍的样子说道：“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就只能是去了苏州城。你可不像是能够躲在外面白白浪费时间的人。”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朱明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回着陈大。

　　　　一旁的秦雄看着这两兄弟间的摸样，笑着对朱明说道：“应该是去拜见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大人了吧。”

　　　　“恩，是的。”朱明点点头，本就是去做着两件事情的：“送了知府大人一坛子清酒，给指挥使大人的是一柄一两银子买来的剑。”

　　　　接着的，朱明便老实的和陈大秦雄两人说了今天在苏州城的事情，当说到那老人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的多说些什么，只是稍微的说了有这么一个老人住在指挥使衙门街道对面的一个院子中。

　　　　“那老人真的是住在指挥使衙门对面的街道上？”当听到朱明说完那老人的事情后，秦雄却像是很有兴趣的问道。

　　　　“恩，是的。那老人家还真的是很奇怪的呢，不过我想的也没有错，那老人家应该真的是为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朱明将自己慧眼识珠说的更加的明显，很是自豪的冲着秦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