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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第4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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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再度咳嗽起来。
  李建成缓缓地放下杯子,默然不语。
  李渊又道:“大郎……切记……关中之基,十二卫一分为六,陈应、李靖、徐世绩、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各领两卫,相互牵制,相互制衡……”
  李建成心烦意乱的道:“阿爹,你专心养病,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建成说着起身,大声喝道:“来人,给太上皇移驾芙蓉园!”
  就在李建成起身的瞬间,李渊眼中闪烁着一抹精光……
  可惜,李建成关心则乱。
  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李渊的异样。


第六十三章 以言入罪此乃亡国之音也
  清晨,李建成站在铜镜前,侍女们前后忙碌着,给李建成穿戴衮服。
  李建成突然转身道:“起居郎何在?”
  起居郎走到李建成身边躬身道:“臣在!”
  李建成朗声道:“记下来……朕决定,为皇七子,赐名“李治”。”
  起居郎有些愕然。
  起居郎道:“陛下,皇七子是李治?”
  李建成点点头,神色庄重的道:“没错,是李治,治国安邦的治,天下大治的治。朕需要的不是一场两场大胜,大捷,而是天下长安,天下大治!”
  说着,李建成昂首挺胸,大步迈出。
  望着李建成的背影,郑观音抱着肥嘟嘟,正吐着奶泡泡的皇七子,喃喃的道:“小七,你的阿爹给了取了名字,以后,你就叫李治!”
  显德殿内,李建成一步一步,缓慢但是有力地,走上丹墀。
  群臣上殿,给李建成见礼。
  李建成神色安详地接受群臣朝拜。
  李建成淡淡的道:“诸位爱卿,关于北伐之事,朕已有决断。”
  群臣齐齐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站起身来,环视群臣,朗声道:“朕决定,采纳房玄龄的奏请,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李靖,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并州都督李孝恭,为行军副总管,赐白旌黄钺,率大军发兵定襄,平灭突厥。不知诸位爱卿,有无异议?”
  群臣齐声应道:“陛下圣明。”
  李建成接着道:“礼部,择良辰吉日,朕要设坛拜将!”
  与此同时,长安一处酒肆内。
  裴律师喝得酒酣耳热,四仰八叉地靠在榻几上。
  几个世家子弟,仍然喝酒。
  一名世家子弟道:“你们说,这次北伐,能抓住颉利么?听说突厥人,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大军过去,就是抓人。”
  裴律师斜着眼撇起嘴道:“这种哄三岁孩童的话,你也信?”
  周围几个世家子弟放下酒盏。
  “怎么,律师你知道边情?兵部把消息,看得严严的,现在大家都在四处打听。”
  裴律师轻摇扇子一副诸葛孔明在世的模样,淡淡的道:“从隋大业年间,到现在,几个皇帝,都嚷嚷着要诛灭突厥,杨坚也罢,杨广也罢,当今太上皇也罢,谁能打赢突厥?隔那么几年,便宣称要灭此朝食,可是到现在,突厥人还是活蹦乱跳,你们信谁?”
  几个世家子弟,面面相觑。
  一名世家子弟道:“听说漠北大雪,突厥人饿死牛马无数……”
  裴律师用扇子敲敲榻几道:“关中的老百姓,前两年都出去要饭逃荒。那时候突厥人在干嘛?”
  “大郎,依你之见……”
  裴律师坐直身体道:“李建成穷兵黩武,日子刚刚好过些了,便又不安分……”
  一名世家子忙着向裴律师打眼色。
  裴律师愤愤的道:“怕什么,我就直接叫他的名字,能耐我何?”
  一众世家子面面相觑。
  裴律师:“突厥人随随便便就能聚集二三十万铁骑,如今大军居然千里迢迢,去漠北送上门,依我看,此战,唐军必败,而且是大败而还。”
  开元二年,腊月十六。
  太极殿前,搭好拜将台,群臣和禁军士卒,在周围站立。
  鼓乐声起,一身戎装的李靖,登上拜将台,站在案几旁。
  站在案几后的李建成,将象征着兵权的白旌黄钺,赐给李靖。
  李靖回礼,接过白旌黄钺,而后捧着,走下拜将台。
  等候在拜将台下面的将领们,齐齐向李靖施礼。
  李靖带领几十位战将,来到李建成面前。
  内侍们端来送行酒。
  李世民依次将送行酒,递给李靖、薛万彻、秦琼、尉迟恭等人。
  亲卫将李靖等人的马匹,牵了过来。
  李建成从身边内侍手中拿起一个锦囊,递给李靖。
  李建成想了想道:“药师,这是朕的一道密札,若是战事顺利,不必打开它;若是出现了犹疑难决之事,就打开它,里面会告诉你对策。”
  李靖将锦囊收下怀中。
  “卿不负朕,朕不负卿!大将军,这是朕的执念!”李建成着李靖道:“望大将军能够一战功成,卿不负朕,朕不负卿,此八字乃是国朝前所未有之恩遇。望大将军慎之慎之。”
  说着,李建成摆摆手。
  一排宦官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早已写好的丹书铁卷。
  李建成望着众将领道:“朕在此立誓,大唐没有功高盖主之臣,只有无能之君。建成在此誓,大唐与诸将士一荣俱荣,一损俱荣。”
  说到这里,在场的将士们顿时感激涕零。
  任何一个将军,特别是像李靖这样功勋已经快要到顶的大将军,他们都担心身后事。
  “吉时到,誓师祭旗……”
  李靖正站在坡顶鸟瞰着下面迤逦行军的队伍。
  杜伏威一身戎装,站在李靖身边调笑道:“药师,锦囊可别掉了。”
  李靖将锦囊拿出来,左看右看。
  杜伏威摇摇头道:“枉亏陛下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居然还玩锦囊妙计这样的小孩子游戏,前方后方,相隔千里,战争局势,瞬息万变,皇帝又不是神,怎能预先想好对策?这纯属开玩笑……”
  李靖笑了笑,没有言语,径直将锦囊塞进怀中。
  显德殿内,李建成冷着脸,用手指弹弹文牍道:“确凿无疑?那裴律师,就是谣言的源头?”
  李安俨点点头道:“确凿无疑,在场的几个世家子弟,都众口一词。”
  李建成冷笑道:“裴家怎么这么牛气?他们是吃定了朕,不敢拿他们如何?朕一忍再忍,裴家居然得寸进尺。裴寂还没有死吗?”
  李安俨躬身道:“裴寂当时绝食三日,已经生命垂危,太上皇得知裴寂欲自绝,派人请裴寂在甘露殿会面。当时,太上皇亲手为裴寂烹制羊羹……并且说,裴寂若死,太上皇也不愿意独活……”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来人,叫戴胄来见我。”
  禁军士卒们吆喝着,砸开裴寂的府邸。
  戴胄跟着大队禁军士卒,走进大门。
  戴胄大喝道:“都看清楚了,无论男女老幼,不能走脱一个,全都带到院子里来清点。”
  禁军士卒们,在裴家家人惊慌失措的叫骂声中,揪出一个个男女老幼。
  裴府上下,全都被驱赶到冰天雪地的院子中,妇女小孩,不停地啼哭。
  裴律师戟指禁军士卒怒斥,被痛殴几下后,顿时没了声息。
  身着单衣的裴寂,被下人搀扶着,站在冰雪之中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禁军士卒们,将家人系数押走。
  裴寂的家人被拴成一串,哭哭啼啼,狼狈不堪地走过天街。
  沿途百姓全都涌出来围观。
  坐在马车里的房玄龄,拍拍门窗,示意车夫停下。
  房玄龄掀开窗帘看着裴家人从身边走过。
  房玄龄一脸凝重的拍拍车窗道:“去显德殿!”
  马车掉头而行。
  房玄龄得知裴家犯罪之因,就是因为裴律师在宿醉后,大放厥词。
  不过,房玄龄还是认真的查阅了所有的案情和文牍。
  房玄龄放下文牍望着李安俨道:“就这些?”
  李安俨点点头。
  房玄龄皱起眉头。
  李建成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朕为何要处置裴家了么?”
  房玄龄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完全相反。
  房玄龄道:“若是以参与谋反的罪名处分裴家,则裴寂、裴律师两个主犯,都是罪只及自身,不累家人,那么裴寂的家人,更加不该被抓捕。
  李建成生气地站起身来道:“他们在街市之上,詈骂君父,动摇军心民心,这难道不是罪吗?”
  房玄龄严肃地看着李建成道:“陛下,以言入罪,此亡国之音也!”
  李建成不以为然道:“朕就活该任人咒骂?”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裴寂早已致休,李元吉和李孝常谋反,虽然有严法证言,称其卷入,但毕竟没有实迹,他是太上皇的老友,又是开国元勋,三朝老臣,还是留些体面的好,不是为裴寂,而是为了太上皇。”
  李建成一语不发地坐了回去,低着头。
  房玄龄在李建成对面坐下,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陛下,玄武门的心结,既是陛下胸中一根刺,也是太上皇心中一道疤,这个结,还是解开的好!”
  李建成倏然抬头直视房玄龄。
  李建成愤愤的道:“他辱骂朕,朕可以不理会,可……他四处散布谣言,诡称此番王师北伐,必定大败而还,还诽谤朕,穷兵黩武,涂炭生灵……谣言四处散播,已然令长安市井,惴惴不安。朕若是置之不理,引发朝野动荡,你可知后果?”
  此时,房玄龄突然哈哈大笑。
  好一会儿,房玄龄指着李建成道:“陛下,还是放心不下这场战事?心中没底?”
  李建成沉默了一会,缓缓点点头。
  房玄龄道:“陈大将军在统万城!”
  房玄龄接着道:“统万城距离定襄只有一千余里。只怕此时陈大将军的请战奏折已经在路上!”
  李建成摇摇头道:“朕也知道,陈大将军此刻只怕已经等不及朕的诏命先行兵了,朕非雄猜刻薄之主,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陈大将军若是小心谨慎到等朕下了诏命再行用兵,他便不是威震西陲的陈大将军了!若是此刻陈大将军在朝中,登台拜帅,以河东方面之权予之,朕自然可以省心省力。然则陈大将军此刻不在关东,在夏州,在关中之北,他若兵,不会舍近求远绕道定襄,只会自丰州、朔州,直驱铁门山,抄袭颉利的后路,房玄龄,朕说得对么?”
  房玄龄欠了欠屁股:“陛下所言,确是用兵之理!所以,区区裴律师何足道哉?若是口舌之利,可亡国丧师,那要刀兵何用?”
  李建成竟然无言以对。
  良久,李建成叹了口气道:“朕可以不杀裴律师!”
  “不是可以不杀,但不能因其一言,而绝其生路!”房玄龄冷道:“若是触犯国法,亦不过轻饶!”
  十二月天寒地冻,整个黄河都冻实了。这让陈应所部横渡黄河,省了不少事。
  一千六百余辆伪装成白色雪包的雪橇,沿着河道横穿而过。
  这一千六百余辆四轮马车改装而成的雪橇,全部带着厚实的厢壁,外层还以牛皮与羊皮包裹着,既可以阻挡厢壁之外的寒冷,同时也可以保持住车厢里的温渡。
  陈应对于这次出兵,准备非常充分。
  然而,再怎么充分,依旧困难重重。
  比如,裹着厚厚的毛毯的战马,不时的出现冻伤,冻毙的现象,也有不少斥候出现冻伤。
  为了追求保暖效果,
  雪橇车厢里的空气污浊,特别是唐军士兵中,十个人有九个都是臭脚丫子,里面的味道,那酸爽,就甭提了。
  可惜,穿越河东。专挑荒原野地行军,速度慢的如同蜗牛爬行。
  自统万城出发三天,陈应这一支纯驮马化的六千军队,勉强行走了不足四百里。
  平均一天一百二十余里。这个速度,如果是定远军步兵,在春秋季节,都可能轻易做到。
  然而,现在却依旧缓缓前进。
  坐在雪橇里,打开车窗,望着外面缓缓前进的车队。陈应感叹道:“若是有蒸汽机就好了!”
  “争气鸡?”阿史那思摩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即使在东突厥中,他的脑子也得算是动得快的,部族语言也好汉话也罢只要听上一阵说上一些时日他都能很快熟悉,然而聪明的阿史那思摩苦苦思索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弄明白究竟什么样的鸡算是“争气”的鸡,什么样的鸡又算是“不争气”的,以下蛋的数量和频率来衡量么?
  陈应这次出兵,并不像李靖夜袭阴山一样,一股脑插进颉利的牙帐。
  现在,历史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定襄必然是东突厥的坟墓。
  按照历史进程,颉利可汗兵败后,独骑投夺阿史那苏尼失。
  可是,历史已经变了模样,由于灵州的强势,贺兰山附近已经没有了突厥人的部落。而阿史那苏尼失却屯兵在盛乐。
  盛乐,是鲜卑拓跋部的旧都。位于云州(既今天内蒙古林格尔县之北)。
  也就是定襄西北莫约二百余里的地方。
  陈应其实是去盛乐,来一个守株待兔。
  打败东突厥的功劳可以让给李靖,可以活捉颉利的大功,陈应就不客气了。
  当然,陈应此时也在赌。
  赌自己的运气,如果赌成了皆大欢喜,如果赌输了。
  阿史那苏尼失麾下五万人马,就是陈应嘴里的肥肉!
  六千对五万,以有心算无备,至少有七成的机率会成功!


第六十四章 三代以降惟今上才是大国雄主
  为了这场战争,陈应几乎拿出了自己的所有家底。
  灵州定远军的六个折冲府共三十个团,抽出二十个团的作战部队只是小意思。猛虎义从三个仪同规模的斥侯,负责情报侦察工作。
  还有朔州方面派出的两个折冲府的辅助部队被部署在大军的后方以保障后勤系统的满功率运转。
  为了应对东突厥人即将发生的困兽之斗,刚刚成型不久的灵武军陌刀军部队全面动员。这支陌刀军部队,可以说,全部都是以李道贞放在灵武十八镇青壮组成的军队,人数不多,堪堪五百余人。
  为了这一次出兵的成功,以及大规模缴获。陈应联系大唐皇家商号,组成了一个北路物流转运商社,大量的牲畜、车辆以及人力被投入到这场战争的后方,他们不仅要保障作战部队的物资供应,同样还要保障对预期内的战利品的大规模长距离运输。
  这是陈应的一次大胆尝试。
  此次作战,可以预想,这一定是一次大规模追击战。只要是追击战,缴获肯定不会少。壁虎断尾求生,东突厥人会采取这种方式,拖累唐军的追击速度。在这种情况下,定远军将士,会很容易变成一支运输队。
  陈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让商贾伴随军队前行。缴获的物资,直接交付商队,直接变现,或转化成大军消耗的补给物资。
  一路之上,陈应总是站在车窗前,心旷神怡地观赏着山峦景色,口中时不时哼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旋律古怪的歌词,嘴角时不时浮现着那么一丝丝欠揍的笑容,显然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是大好,不是小好!
  可惜,没有人可以理解陈应。
  不被人理解的幸福,就是一种悲哀。
  陈应这是带着部队去捡漏,李靖费力费时,拼死拼杀,把颉利打败,然而陈应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拿下这场倾国之战的最大头功。
  想想就会让人心旷神怡。
  长安城芙蓉园内,数百甲士在何月儿与马三宝的率领下静悄悄侍立在寝殿之外候命。
  寝殿内,李秀宁一身明光铠甲,内衬素白的斩衰战袍,整个人整齐神采奕奕,身形虽然稍显消瘦,却掩不住硕长的身躯内奔涌勃的英武之气。
  李渊亲手为李秀宁系好了颔下的带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护心镜,微笑道:“军中不同宫中,再没有旁人说小话,好好收束自家的秉性脾气,多听些旁人的见解主意,不要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人,善待士卒,他们毕竟在为你效死呢!”
  李秀宁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一旁形如腐骨的裴寂,裴寂跪在地上,依旧哭嚎不止。
  望着裴寂的样子,李秀宁心中暗叹道:“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秀宁笑道:“阿爹放心!三娘不是初次领兵,对于军中那些丘八的心思,拿捏得到火候。”
  就在这时,中常侍高喝道:“陛下驾到!”
  李渊转身,看着李建成走进大殿。
  李建成走到裴寂身边,神色温和地,将裴寂搀扶起来道:“叔父,天气寒冷,跪在地上,容易伤身,还是起来说话吧。”
  李渊愕然看着,李建成搀扶裴寂坐下。
  裴寂茫然看着李建成和李渊、李秀宁
  李建成将一杯热茶递给裴寂。
  李秀宁道:“大郎,出兵在既,若曦我就不去看她了!”
  李建成道:“三娘放心,观音是一个宽厚的人,一定不会亏待若曦!”
  李秀宁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就借口出兵,离开了芙蓉园。
  李建成目送李秀宁远去,看着李秀宁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身望着裴寂道:“叔父,非是朕不近人情,你可知,裴律师和裴家几个子侄,都干了些什么?”
  李渊明知故问道:“他们干了什么?”
  李建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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