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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上山)-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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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龙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把这大爷请出去停在大理寺外头,倒是没有囚车,而是稳稳的停着一辆马车,柳乘风坐进车厢,似乎想起什么,掀开帘子对邓龙道:“老邓,我落下东西了,你去我房里,在桌上一叠报纸里寻一份叫清风报的给我。”

  邓龙苦着脸道:“公子,我不识字呢。”

  那捋着须在一边等着和柳乘风一起入宫的大理寺寺正吴友清捋着颌下的稀须,等得已经不耐烦了,便道:“罢了,我去取吧,你们稍待一下。”

  大理寺请来了这么个瘟神,虽说吴友清抱着的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可是还是感觉不爽,可是不爽也不成,锦衣卫指挥使、佥事倒也罢了,皇上和太子都特意来探监,撞到这么个钦犯,他能如何?

  吴友清心里头早就认为皇上来探监明显是一种暗示,而柳乘风之所以关押只不过是迫于压力而已,这一次作为副审,若是能揣摩一下圣意,说不准能给皇上一个好印象。

  只是这姓柳的临入宫还惦记着他的什么报纸,让吴友清很是腹诽了一番,快步进了大理寺,到了囚房,这囚房里的装饰差点儿没瞎了吴友清的眼睛,这哪里是钦犯的囚房?简直比自己办公的耳房还舒服几分。

  顾不了这么多,吴友清走到桌前,这桌上果然有一叠报纸,第一份赫然写着‘清风报’三个字。

  “清风报?黄花落尽清风瑟,残枝枯舞月光寒,这清风二字倒是有几分萧索的意味。”吴友清不由淡淡一笑,用自己的理解来解读这清风二字,不禁莞尔。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在清风报的头版上,先是咦了一声,随即打了个冷战,再后来,清风报就自他手中滑落下去,吴友清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然。

  “好大的胆子,这……这是何人所做……”

  吴友清吓得面如土色,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又将清风报捡起来,夹在了腋下快步出去。从囚室到中门,吴友清脑子里都浮着那清风报头版的文章,到了中门的时候,看到柳乘风在那里大叫:“怎么还没来。”

  吴友清一下子豁然开朗,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深望了柳乘风一眼,再也不敢小觑这嬉皮笑脸的钦犯了。

  吴友清把自己当作局外人一般把报纸隔着车窗递给柳乘风,接着上了另一顶轿子,坐在轿子里,他努力平复了心情,随即朗声道:“起轿,入宫。”

  一会儿功夫,车驾就到了午门,柳乘风吃饱喝足地下了车,早有宫人在这儿候着,询问了柳乘风的姓名,盘查了一番,便领着吴友清和柳乘风进去,其余人只能在外头候着,柳乘风临行时,看了邓龙一眼,道:“邓牢头,我这一进去,只怕就要人头落地了,你我交往了这么多天,从陌生到相熟,难道邓牢头没什么话要说吗?”

  邓龙苦着脸道:“公子一路保重。”

  柳乘风黯然道:“人都要死了,还管什么保重,只是这一去却无人为我大哭一场,真是遗憾。”

  邓龙揉揉眼睛,挤出几滴眼泪,道:“大人走好。”

  柳乘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要伤心,若是我还活着,一定来寻你。”

  邓龙吓了一跳,心里默念:“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了。”苦笑着对柳乘风道:“是,小人盼着与大人再见呢。”

  柳乘风便走入这午门的门洞,飘然而去。

  进了正殿,柳乘风打量了这周遭的文武一眼,所有人都后退了三步,以至于这殿中留下了很宽阔的空地,五张案牍已经摆在了丹陛之下,正对着柳乘风,主审问王恕铁着脸坐在中央位置,左右各是刑部、大理寺、锦衣卫、东厂的副审。

  朱佑樘高高坐在丹陛之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柳乘风拜倒,正色道:“罪臣柳乘风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道:“平身吧。”随即对左右吩咐道:“开审!”

  “开……审……”左右的随侍太监扯开了嗓子,高声大呼。

  啪……王恕狠狠砸下惊堂木,脸色凛然,正色道:“殿下何人!”

  柳乘风回答:“钦犯柳乘风。”

  “柳乘风,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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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是男人,都懂的

  王恕对刑名颇为熟稔,这一开口,便厉声喝问,若是碰到那些未经历过场面的人,只怕早已吓得哆嗦,乖乖地招供了。

  只可惜柳乘风却不吃这一套,王恕喝问之后,柳乘风只是淡淡地道:“敢问大人,柳乘风身为锦衣卫百户,弹压民变,何错之有?”

  柳乘风所抓住的重点是,自己所弹压所杀戮的是变民,这些人可是要造反的,既然是造反,其他人都不弹压,偏偏他柳乘风弹压,就算没有功劳,却也绝对谈不上是过错。

  坐在副审位置的刑部侍郎彭健微微一笑,捋着胡须慢悠悠地道:“好一个民变,老夫想问,这民变又是因何而惹出来的?分明是你放纵校尉不法,从而导致民变,莫非现在还要邀功请赏不成?”

  彭健话音落下,冷冷地低头去喝茶,这一番话,火药味很浓,却是在说,就算是民变,那也是你柳乘风弄出来的,先煽风点火,之后又弹压杀人,这两桩罪名下来,足够抄家灭族了。

  柳乘风看了彭健一眼,心里骂了他一句,却是在想,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这老东西,竟是把我往死里整?

  坐在彭健左侧位置的大理寺寺正吴友清却是含笑道:“彭大人说话不要这么过激,此事尚未查明,怎么就能轻易论断?若是如此,那么你我在这儿做什么?直接将他拉下去砍了头就是,又何必要过审?”

  吴友清的话惹得彭健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朝他轻蔑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又别过头去。吴友清却是不理会,自顾地微微一笑,便又继续靠着椅子阖目养神了。

  文武百官们一瞧,却都是糊涂了,这钦犯才刚审几句,怎么副审就相互吵起来了?

  王恕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像话,便拍案道:“副审待问完了话再发言,现在是本官在问案。”他见无人有异议,便对柳乘风继续问道:“你方才说弹压的是变民,那本官问你,这变民是怎么来的?”

  柳乘风道:“变民就是变民,又有怎么来的?”

  王恕不由吹胡子,这么大胆的钦犯,他倒是没有见过,只好耐着火气道:“本官问的是,这些变民是不是因为你放纵校尉不法,从而滋生?”

  柳乘风道:“不是。”

  一旁的彭健听了,忍不住冷笑道:“不是吗?可是不少人却是听说是因为你们百户所的人先调戏了一个妇人,继而引发了冲突,难道连这个,你也要抵赖?你这小贼,信口雌黄,可知道举头三尺自有神明?说这些鬼话,小心人神共愤。”

  柳乘风怒了,冷笑道:“大人都说了,这是听说,可有谁亲眼所见?大人,我还听说刑部侍郎彭健彭大人烂屁眼,莫非彭大人就是烂屁眼吗?”

  “你……”彭健拍案而起,这一次却是气得不轻,在如此庄严的所在,钦犯居然敢辱骂自己,这还了得?彭健来之前就曾打了小心思,柳乘风这件事,民愤太大,只要自己站在柳乘风的反面,这士林的清誉自然沾光不少。可是柳乘风居然敢在殿中戏弄自己,这家伙真的是不知死了。

  文武百官听了柳乘风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柳乘风笑看着彭健,道:“我什么?大人可以听说,那我就不能听说吗?我还听说大人生的儿子没有小jj,难道大人的儿子就真没小jj了?所以说,大人以后要记着,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道听途说,就比如大人贵为刑部侍郎,平时署理公务时,裁判冤狱时,也靠道听途说吗?”

  彭健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老脸胀红,骂又不是,不骂又不是。

  王恕只好拍案道:“柳乘风,住嘴!”

  彭健有了借坡下驴的机会,才坐回位上,气咻咻地瞪了柳乘风一眼。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东厂理刑百户张豪微微一笑,道:“柳乘风,你要证据,偏偏我这儿倒是有几个人证,来人,把人证带上来。”

  听说要紧急开审,东厂这边也没闲着,早就押了不少人证在宫外候着,而张豪明显是个稳健的人,一开始都没有出口,直到柳乘风得意洋洋地说了口说无凭之后,才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这也正是萧敬选他来做副审的原因,那掌刑千户只是萧敬的外甥吴用,能有几斤几两,萧敬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这东厂里头,真正拿得出手的,还是张豪。张豪是干吏,做事不急不躁,滴水不漏。

  过了片刻,就有几个穿着朴素的人被人押进来,这几个人生得都颇为年轻,一看到柳乘风,立时骇了一跳,仿佛遇见了凶神恶煞一样。

  几个人拜倒,也不懂规矩,只是胡乱地磕着头。

  张豪慢悠悠地道:“你们不必怕,有什么说什么,那一日的事,你们可都曾参与了,现在就在这大殿上,当着皇上,当着主审和文武百官,将这事儿原原本本说清楚,若有一句虚言,小心自己的脑袋。”

  下头几个人连忙道不敢,其中一个道:“小人本是迎春坊里的人,那一日听到有妇人叫喊,便第一个冲过去看,才发现有一队锦衣卫校尉竟是在撕扯一良家妇人的衣衫,这时已经围拢了许多人来,不少人看不下去,便要将那妇人救下,结果冲撞了那些校尉,却是横着刀要杀人,再后来,事情就闹起来了。”

  另一个道:“王四儿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小人也亲眼瞧见有个妇人几乎被校尉撕烂了衣衫。校尉们还晃着刀要杀人……”

  王恕的眼睛已经落在了柳乘风身上,淡淡地道:“柳乘风,他们方才的话,你可听清了吗?”

  这殿中许多人都已经窃窃私语起来,想不到案情只一下子功夫就已经明朗。现在有了人证,看柳乘风还如何抵赖。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这倒是奇了,这些人证如此言之凿凿,却是哪只眼睛看到这妇人是良家妇女?”

  “你还要抵赖?你纵然校尉在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现在还有什么说的?”彭健这时候精神一振,又不禁拍案而起,森然道:“现在证据确凿,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别想再巧言脱罪了。”说罢,他向王恕道:“王大人,你是主审,你来说说看,柳乘风按律该当如何?”

  王恕沉吟道:“既然有了人证,柳乘风,你激起民变之后又杀戮百姓的罪就算坐实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且慢!”一直没有出声的另外一个副审温正终于说话了,谁都知道,温正与柳乘风乃是翁婿,一开始,大家见温正不发一言,也觉得奇怪,这时候温正突然出口,反而不觉得惊奇了。

  温正慢慢地道:“他们也有人证,老夫也有人证,来人,将那妇人带进来。”

  满朝的文武见事情有了转机,又都纷纷提起精神,正说着,一个妇人小心翼翼地进来,妇道人家,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早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温正正色道:“你来说。”

  妇人这才回过神,立即跪下,哭哭啼啼地道:“奴……奴家该死,奴家……”

  只可惜她只顾着哭,这时候见了这么多人,又在这金殿上,哪里说得出什么有用的话。

  温正无奈,只好向众人解释:“这女子便是当日的那个妇人……东厂那边,寻了人来说她是良家妇女。哼,这女子,老夫已经查过底细,明明是烟花胡同云霄阁的青楼女子,老夫要问的是,她既是青楼女子,又何来调戏之有?”

  这一句话,又惹来不少的议论,更多人发出惊呼,低声道:“原来是个青楼女子!”

  东厂理刑百户张豪的脸上掠过一丝冷意,正想要说些什么,那彭健已经笑了,道:“是青楼女子又如何?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青楼女子就不能引发民愤吗?”

  柳乘风这时候笑了,道:“调戏青楼女子当然不对,不过她既是红尘女,却为何呼救?还有,一个青楼女子,无端跑到迎春坊去做什么?方才东厂的人证都说她是良家女,这又怎么说?”

  彭健被抢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柳乘风继续道:“再者说,她虽是青楼女子,却不是什么花魁,说得难听一些,百户所里的校尉虽然薪俸少了一些,可是偶尔去烟花胡同里风流一夜却还是舍得的,这样的姿色,又是在光天化日,谁有调戏的兴致?大家都是男儿,许多事,柳某人不说,大家也该是明白,试问大家,在这大街之上,撞到这么个平庸的女子,谁有调戏的兴致吗?来,来,彭大人今日的兴致高昂,就请彭大人先说。”

  彭健怒道:“老夫才没兴致……”

  他后头的话本来是说没兴致搭理你这小贼,谁知道话说到一半,便被柳乘风打断,笑道:“这就是了,连彭大人都没兴致,莫非彭大人以为,天子亲军的癖好比彭大人更奇特一些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柳呆子的杀手锏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彭健气的身躯颤抖,面对这种类似无赖之人,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还要顾忌着身份,柳乘风可以胡说八道,他却不能。

  柳乘风正色道:“谁和你胡说八道,我这是自辩,是要告诉诸位一个道理。烟花胡同百户所的亲军因为不许街头赖子和道门的会众接近码头,刚刚贴出了告示,还严惩了讹诈商户的匪徒。可是这事儿过去不过几天,却是一个青楼女子,无端出现在迎春坊,又无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亲军调戏,更有意思的是,就算柳某人下头的亲军急色了一些。可是一个青楼女,被人调戏竟如贞妇一般放声喊叫,又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围拢来无数人,将亲军堵在了巷子口,最后才闹出今天的事。我不过是小小一个武官,与陛下,与朝中衮衮诸公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可是连柳某人都能想到,这里头定有猫腻,可是大家却一心认定了这件事从头到脚,都错在柳某人身上。”

  柳乘风冷笑:“其实你们不说,柳乘风也明白,不是大家没有想到这个关节,而是清议如潮,柳乘风杀了人,市井的言论,难免同情弱者,而诸公若是这个时候出来支持柳某人,就势必会受人唾弃。名利、名利,这个世上又有谁能挣的开?可是柳乘风却是要说,大胆的刁民,居然敢设局栽赃亲军,此后又煽动无辜百姓闹事,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弹压,不该深挖出来,以儆效尤?”

  朝中的文武百官,已有几个老脸不禁红起来,其实柳乘风的话,也未尝没有说中他们的心事,对他们来说,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绝不会站在柳乘风一边,就算柳乘风真的冤枉,可是这种事情怎么揪扯的清?就算是查出此事是有人煽动,可是市井间的议论,又是朝廷所能掌控,到时候少不得被人泼一身脏水,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事情其实从这妇人进来,其实已经渐渐明朗,但凡有点儿分辨能力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只怕并不知道亲军调戏妇女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王恕这时候也为难了,他是主审,可是他这主审很失败,其实倒也不怪他,他虽是主审,早先虽然曾经了解了一些相关的律令,可是真正角力的却是东厂和锦衣卫,据说这些时日,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的校尉都是倾巢而出,四处打探,现在都把各自有利的证据摆出来,王恕只能做个主持人,可是离主审,却还差了不少。

  王恕的眼睛,只得朝丹陛上的朱佑樘看了一眼,想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

  而朱佑樘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场争辩,没有做声。王恕朝他看来的眼神,他不是不清楚王恕心中的想法,王恕是不愿判柳乘风无罪,因为一旦无罪,那么势必会成为身上的一个污点,不管柳乘风有没有罪,总会有人跳出来质疑,对这些朝臣来说,名誉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

  朱佑樘不禁苦笑,心里想,你们视名如命,可是朕又何尝不是如此?名利,名利,这世人果然都挣不脱。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肯为柳乘风说话,可是柳乘风摆出来的证据,却也能令人信服。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鼓动,可是鼓动是一回事,杀人还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在天子脚下,带着这么多人,不管是弹压民变也好,是镇压叛乱也罢,总归是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这些人,难道就不会有无辜的百姓?谁也说不好,所以这个时候表态,不啻是自掘坟墓。

  站在一侧的萧敬,一双睿智的眼眸扫视了一眼这朝中的衮衮诸公,脸上不由生出了些许笑容。就算自己那借刀杀人的计划失败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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