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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上山)-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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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只是扫视他们一眼,随即正色道:“迎春坊出了民变,一群贼寇居然敢堵截官军,陈总旗已经身陷囫囵,诸位,可敢与本官去平定叛乱吗?”

  “有何不敢!”

  众人大呼一声,气势如虹。

  柳乘风勒着马,抬头,只见艳阳高照,带着丝丝的燥热,道旁的树木落着叶子,飘飘洒洒。

  “或许,就是这些秋叶来为我送葬了!”柳乘风心里涌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明明知道,只要下了马,他仍有富贵,可以让自己的妻子不必担心。只要向雷彪低头,就可以诸事不管,可以安生的。

  可是他的双腿,紧紧地夹在马肚子上,深吸一口气,按住了腰间的剑柄,目光落在了长街的尽头。

  “明年的今日,会不会有人说有一个呆子在这里愚蠢地选择了死亡。或许不会,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名不会见经传,在这时光之轮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就算是死,那么也要人来陪葬。”

  他大手一挥,道:“走!”从这里到迎春坊,不过是几个街角的距离,甚至到了烟花胡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乌压压的人群。

  人头在攒动,看不到尽头,柳乘风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剑,身后的校尉、帮闲稍作犹豫,也纷纷拔出了武器。

  骑马尾随在后队的王司吏脸上已闪露出了一丝恐惧。他抓着马鬃,感觉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

  老霍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今日没有骑驴子,用的是步行,身子在情不自禁之下缩了缩。

  大队的锦衣卫出现,让那黑压压看热闹的人群都呆住了,锦衣卫们紧张,他们又何尝不害怕?那此起彼伏的声浪,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乘风放开喉咙,大吼一声:“反贼作乱,若是良民,速速退去,再在这里停留,皆由反贼论处,杀无赦!”

  校尉、帮闲们也都一起大吼:“不是反贼的速速退散,耽搁于此的,皆以反贼论处。”所有人呆住了,反贼……叛乱……

  而且,对面的锦衣卫已经拔出了一支支锦春刀,艳阳之下,刀锋散发着摄人的寒芒,这明晃晃的刀身,立即将看客们吓得不禁打起了哆嗦。

  随即,有人反应过来,开始退散,退散的人越来越多,宛若退潮一样,那人海呼啦啦地越退越远。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耳朵却不聋,听到有人大喊:“官军来了,官军来了……、,迎春坊已是变得混乱不堪,那原本乌压压的人一下子走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市井泼皮们却没有走,仍然是堵住了巷口,倒不是他们勇气更大,而是那头目朱海鼓舞住了士气。

  “弟兄们怕个什么!这些锦衣卫不过是吓唬我等而已,雷大哥已经吩咐过,柳乘风就是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在天子脚下动刀兵。这狗娘养的自从将迎春坊划拨到了自家名下,叫了狗腿子堵在河堤,弟兄们自己扪心问问,从前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现在又是什么光景?没有了河堤这边的油水,咱们就没有银子花,难道让咱们喝西北风?”顿了一下,朱海继续道:“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路可走,索性大家看看,柳乘风敢不敢动手,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敢杀吗?”

  朱海确实有几分胆魄,对雷彪也是忠心耿耿,几番巧语之下,立即让泼皮们安稳下来,这些泼皮平素游手好闲,欺行霸市,多少也有几分胆色,而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若是露出畏色,反而会被同伴们看轻。他们都没什么生业,就是靠着码头那边的平安钱混日子过,手底下哪个没有几桩命案?都是好勇斗狠之徒!

  “对,锦衣卫又如何!咱们不怕,我倒要看看,柳乘风的刀敢不敢砍爷爷的脖子。”有人在人群中大呼一声,立即引发了一阵哄笑。

  他们这些人多少也懂些人情世故,柳乘风若是当真敢在这儿杀人,他们性命没了,朝廷也非治他的罪不可,弹压民变是一回事,可是这种事没有皇帝的首肯,谁敢轻易动手?到时候惹起了众怒,皇帝定要借他柳乘风的脑袋来平息非议的。

  他们料定了柳乘风只是虚张声势,不敢杀人。

  柳乘风打马向前,在距离泼皮们的二十丈外停下,一双眼睛淡漠地看着他们。在他的身后,四十个骑士一字排开,用手安抚着坐下暴躁的座马,一声不吭。

  后队步行的校尉、帮闲涌上来,也是默不作声。

  柳乘风看着他们,心中生出一种无比的厌恶,这样的人不事生产,整日在街上闲逛,勒索别人的财物,逼良为娼,为非作歹,偏偏他们还自称是义气,其实,不过是一群吸血鬼,蠢虫!

  在前世,柳乘风遇到这样的人,往往会捏着鼻子绕着路走,可是今天,他却淡淡地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的举止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可笑。

  泼皮之中,有一个人叉着手跨前一步,不屑地看着柳乘风,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嬉皮笑脸地朝柳乘风大叫道:“爷爷混世人龙张铁牛,什么都怕,就是不畏死,柳乘风,爷爷在这里等着你,这脖子近来痒痒得很,你若是有种,就来砍一砍爷爷的脑袋,爷爷若是退了一步,便是婊子养的,你若是不敢来,便是张爷爷的孙子!”他这一番豪气干云的话,立即引来同伴的叫好,纷纷大呼道:“张大哥好气魄!”

  张铁牛脸上放光,声音加大了几分,继续道:“怎么?不敢来?

  你这孙儿既然来了这里,为什么不敢动手?嘿嘿……”张铁牛放声冷笑道:“若是不敢,便唤我一声爷

  ……”柳乘风木然地看着他,只是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也不知是哪家没公德心的人生出来的东西。

  张铁牛继续大叫:“是不是不

  ……”这时候,柳乘风拍了马,吃痛的座马发出一声悲鸣,随即如脱弓之箭一般飞快疾驰。

  三十步、二十步……五步……两步……

  张铁牛的瞳孔散发出一阵愕然,想来他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敢放马来撞自己。

  不过很快,张铁牛就意识到了自己判断似乎有了些错误,对方不是放马来撞自己的,因为张铁牛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剑,那剑锋在半空划过了半弧,发出哧哧的破空声,夹杂着浩然的杀气,狠狠地斩在了张铁牛的脖子上。

  血,从长剑的血槽中流淌出来,张铁牛瞪大着眼睛,瞳孔在收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时候,他心里只是在想:“狗娘养的,朱海,你不是说他们不敢杀人吗?”他的眼帘模糊了,在他的瞳孔之中,倒影着一张俊秀又漠然的脸,这张脸带着彻骨的漠然,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

  咚,………,张铁牛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柳乘风已经抽回了自己的长剑,淡淡地道:“逼着本官杀你,人怎们能贱到这个地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杀无赦

  朱海为首的一干地痞呆住了,看到身首异处的张铁牛,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忘了呼吸。

  柳乘风勒着马,居高临下的距离不过两丈的距离,半丈长的锦春剑下斜握着,指向地面的剑尖,尚还滴答、滴答的流淌着淋漓鲜血。

  如此近距离的杀人,是柳乘风的第一次,没有那种所谓的头晕目眩,更不会觉得恶心。只是觉得,那鲜血溅出来的一刹那,柳乘风体内的鲜血也随之沸腾了。

  他的眼睛,落在了朱海身上。

  那目光未必凛然,可是足以将这些好勇斗狠之徒吓得连连后退。

  数百个地痞,这时已是纷纷后退了。

  更有几个,吓得ku裆湿了一片,有人跪倒,大声呼喊:“饶命,饶命……”

  “饶命吗?这些话,也曾有人对你们说过,那些客死异乡的商人,无辜的良人百姓,岂不是也是对你们苦苦哀求,结果如何?”若是这个时候,杀死一个地痞,而震慑住这些人,或许是一个圆满的结果。可是柳乘风此时已经怒了。

  “今日你们却是向本官求饶,试问,本官岂肯饶你们,校尉听令。”

  后头的校尉、帮闲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谨遵上命!”

  柳乘风长剑前指,艳阳下,剑尖发出炫目的光芒。

  “这些都是反贼,竟敢诬赖亲军,伺机谋反,传我的命令,冲垮他们,杀无赦!”

  四十匹健马奔腾起来,越来越快,从柳乘风的两侧飞快划过去。随即毫不犹豫撞入人群之中,随即,提刀的锦衣卫步卒掩杀而至,惨呼声传出,那如断线风筝一般被战马撞飞的人,四溅开的血花。随着腥臭的血腥气,渐渐弥漫开去。

  地痞开始四散奔逃,幸运的,奔入了街巷,也无人敢去追赶。其余的人则是被骑士如驱羊一般的驱赶到一处墙角,目光中,露出了绝望。

  ………………………………………………………

  内阁直房。

  几个小太监蹑手蹑脚的给这直房里上了冰盆,几乎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个太监跪在这直房的中央。头都不敢抬起来。

  左手位置上。分别是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而右手边,一个老太监将手握着拳头,低声在咳嗽。老太监的下头,坐着锦衣卫指挥使牟斌。

  朱佑樘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刚刚红润了一些的脸。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世人都说,自当今皇上即位。励精图治,可谓中兴。中兴二字,朱佑樘自认自己当得起,他即位七年,几乎是除了就寝用膳,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署理政务上,他未必完美,却自知自己已经费劲了心机,对得起列祖列宗,也安的了黎民百姓。

  只是……

  朱佑樘淡淡的道:“事情既已发生,是几个锦衣卫调戏了良家妇女是吗?诸卿怎么看?”

  所有人都没有做声,就算是耿直如谢迁,这时候也表现出了出奇的沉默,这件事太大,任何一个意见,都有可能引来极大的麻烦,是招抚还是弹压,必须皇上亲自拍板。

  朱佑樘不由自嘲的笑笑,抚着案牍,慢吞吞的道:“朕自以为不能比得上列祖列宗,却还算勤政,天下也还算太平,谁知道这一松懈,天子脚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既然你们不肯说,那么朕就先说说吧。”

  朱佑樘的灰心冷意,也是理所当然,他原本对自己的天下颇有信心,甚至还以为,自己这一番大治,已经让这大明的天下重新进入了安定祥和,刀兵入库、政令通达,谁知道这一次的事,却是十足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弹压下去过于有伤天和,朕相信,这些闹事的百姓,大多数也都是良人,不过也是激于一时义愤而已。那么,就以招抚为主吧。只是该如何招抚,却还要诸卿拿个主意。”

  刘健终于开口说话了,道:“陛下,要安抚,就要先查办犯事的亲军,其次,是钦命官员,前去劝慰。”

  朱佑樘点头,道:“你说的对,只是派何人去好?”

  谢迁挺身而出,道:“臣可以试试。”

  牟斌道:“谢大人乃是内阁学士,不能轻易犯险,微臣死罪,治下不严才酿成此祸,请陛下给微臣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微臣愿去试一试。”

  牟斌这般诚恳的态度,倒是得到了朱佑樘和内阁的认可,不过谢迁却道:“安抚之事,牟指挥未必比谢某在行,这件事还是我来吧。”

  二人争着要去,才让朱佑樘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沉吟片刻,目光却落在那老太监身上。

  老太监的身体显然不好,病怏怏的躺在椅上,发出一阵阵低咳,双鬓上的鬓发,已是花白了,褶皱的脸上满是老人斑,这老态龙钟之态,散发出一种安静祥和的气势。

  “萧爱卿,你怎么看?”

  朱佑樘对这老太监,居然带着几分敬意,甚至以爱卿称呼,须知这宫里的太监,都是皇帝的私奴,再加上朱佑樘素来不喜太监干预政事,这宫里许多太监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偏偏对这个老太监,朱佑樘没有丝毫的轻视。

  老太监微微一笑,咳嗽了一下,慢慢的道:“陛下若是安抚,可用内阁,若要弹压,就可以用东厂和亲军,既然陛下已经有了主意,奴婢岂敢多言。”

  朱佑樘咀嚼着老太监的话,似有所悟,随即道:“萧爱卿说的没有错,安抚,还是让大臣去的好,谢爱卿……”

  谢迁道:“臣在。”

  朱佑樘道:“辛苦你去迎春坊走一趟,捉拿不法的亲军,安抚百姓,切不可意气用事,伤了人的性命。”

  谢迁正要领命。

  外头却是传出匆匆的脚步声,又是一个太监进来,到了殿中行了大礼,随即躬身碎步到了朱佑樘的御案前,将一张字条奉上。

  朱佑樘看了看条子,脸色骤变,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谢迁道:“陛下,这是为何,臣这就去了。”

  朱佑樘朝他摇摇头,随即将字条还给那小太监,小太监领会了朱佑樘的意思,将这字条先传给谢迁看。

  谢迁看了,脸色大变,不由道:“竖子竟敢杀人!”

  说罢将字条又传给刘健,刘健目光之中,露出一丝疑惑,眼角的余光,看到李东阳看着自己,随即将字条传给他。

  这一圈看过来,最后传到的是牟斌手上。

  牟斌打开字条,上书:烟花胡同百户所百户柳乘风,率亲军马步兵两百余弹压民变……

  牟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这皇上刚才还在和人商讨怎么招抚,你就敢带人弹压民变,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一个商量都没有就敢去杀人,这个柳乘风,真真要害死我也。

  牟斌被吓也是理所当然,本来这件事,就和锦衣卫脱不开干系,事情的导火线,本就是因为锦衣卫有人调戏良家妇女而起,牟斌这个指挥使,御下不严的罪名也算是有的。所以牟斌态度诚恳,既不推卸责任,也没有表现出了惶恐不安,好不容易,皇上没有问罪的意思。

  原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抹平了,谁调戏良家妇女,就拿谁做替罪羊。可是谁曾想到,柳乘风那呆子,居然带着人愣头愣脑的去弹压。

  弹压就要死人,死人就要流血,天子脚下,血流成河,皇上的中兴之治,岂不成了笑话。

  “这个柳乘风,疯了吗?”牟斌心里大骂了柳乘风几句,偷偷看了这脸色铁青的座中人,这时候不但是朱佑樘,连刘健等人也怒了。

  唯一祥和的,仍是那老太监,这老太监,牟斌一直看不透,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要想渡过难关,只怕不容易。

  牟斌二话不说,将字条小心翼翼的放在边上的桌几上,随即站出来,朝着朱佑樘的方向跪倒,双手撑地,头狠狠磕下:“臣万死,请陛下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万死?”朱佑樘看着他,冷笑。

  这个皇帝,温和起来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魅力,可是勃然大怒起来,却也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敬畏。

  他慢吞吞的道:“弹压的命令,是谁传出的,一个小小的百户所,居然敢擅自弹压,他以为他是谁,这个百户所的百户是谁,竟有这样的胆子,他……他万死难辞。”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弹压上头,却忘了看是哪个百户,倒是李东阳记性好,提醒了一句:“是柳乘风。”

  “柳乘风……”朱佑樘呆了一下,这个人实在太熟悉了,几乎每隔些日子,朱佑樘都能听到别人说起此人,对他的印象,朱佑樘也一向觉得不错。甚至,朱佑樘还记得曾经许诺过要教他写字,说起来他还算朱佑樘的门生。

  “是他?”

  朱佑樘沉默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个丑女引发的血案

  柳乘风在内阁直房里的所有人看来,绝对是一个争议的人物。这个人谈不上完美,却也有自己的特点,不能说不能干,问题是他太能干了。

  比如上一次压制国子监,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做是其他人甚至是自己,未必能完美地将事情解决。可是偏偏,这柳呆子处置得很干脆,不拖泥带水。

  朱佑樘显然没有想到,柳乘风居然敢做出这等事来。

  事情的脉络大致已经清楚了,烟花胡同百户所有亲军调戏良家妇女激发民乱,柳乘风为了救人,包庇下属,是以带人弹压,这……

  “荒唐!”朱佑樘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地道:“天子脚下尚敢如此……真是,真是荒唐。”

  刘健沉默了一下,道:“事已至此,请陛下息怒,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平息此事。”

  朱佑樘看着刘健,慢吞吞地道:“刘先生怎么看?”

  刘健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已经弹压,若是朝廷再行招抚,却也未必能起什么效果。不过事情到这地步,微臣以为,应当立即命京卫指挥使司调动军马封锁迎春坊,将犯官柳乘风拿下,再行处置。”

  谢迁道:“陛下当以雷霆手段立即处置柳乘风,对伤亡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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