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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上山)-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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狈到了极点,几次在阵中呼喝着命人继续向前,可是他的话此时一丁点儿效用都没了。

  庆格尔泰心里知道,自己不能败,这一败,如何回关外去复命?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侮辱?他咬着牙,大呼一声:“杀。”

  恰在这时,呼啸的弹子被烧得通红,朝他的面门砸过来,速度之快,岂是他能躲避?啊呀一声,弹子击中面颊,庆格尔泰应声倒地。

  城楼上,几乎所有人发出呼声,刘健的脸涨得通红,方才他眼看瓦刺铁骑就要杀到学生军面前,原以为胜败已分,甚至心中在想,在瓦刺人靠近之前能杀伤这么多人,这学生军倒还算可,只是这一次,败却是败了。谁知事情突然逆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瓦刺人进入二十丈的时候,他的铁骑会一败涂地。

  其实火铳战法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这二十丈的距离,交战的双方都在进行心理的考验,从前的神机营,一见到骑军出现在眼帘,下一刻就要冲入阵中,自然胆寒,于是丢盔弃甲四处奔逃,最后是全线崩溃。

  可是火铳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也是在这二十丈内,若是神机营能顶住这如洪峰一般的铁骑,那火铳的威力比三十丈、四十丈时会成倍地增长,再加上一般的战马或许可以接受二十丈外的火铳声,可是一旦进入二十丈的距离,火铳声的巨响就会令战马慌神。

  这本就是一次心理的较量,学生军在这方面多有磨砺,从恶犬到虎豹,让他们死死记住了教官的教导,谁能顶住,谁就是胜者。

  天时地利人和,学生军处处占尽,虽说到了关外,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学生军同样遇到这样的铁骑,或许胜负难以预料,可是在这里,学生军完胜!

  所有人都愕然了,可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这城楼、城墙上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大获全胜,真正的大获全胜,八百学生军克铁骑一千,完好无损,大胜!

  这胜利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甚至有人早就断言,学生军至多也不过输得还算体面而已,至于胜,那是不可想象的,大胜,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只是事实就在眼前,大家都是外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可是方才那甫一接触的刹那,实在是令人看得提心吊胆,原以为这八百学生军就要彻底土崩瓦解,谁会知道硝烟过后,却是瓦刺人阵脚大乱。

  朱佑樘长呼了口气,刚要叫好,谁知边上的朱厚照已经手舞足蹈起来,激动地攥着拳头:“好,好……”

  朱佑樘显得略有几分激动,不过太子在侧,却还是要表现出几分从容。

  身边的几个官员,此时也是呆住了,良久之后才算是回过神,这时候纷纷拜倒在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社稷之幸,国家之福也。”

  朱佑樘颌首,道:“平身,不必多礼,来人,快,去把柳乘风叫上来,朕要问问他,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本事,是如何以八百学生军大胜瓦刺铁骑,还有,文武百官、各国使节,都叫上来说话吧,今日朕很很高兴,高兴得很……”

  朱佑樘既激动又满是喜悦,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只怕此时也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不可。

  长久以来,大明与关外的异族屡屡作战,所凭借的优势大多都是城池和关隘,依托着这些雄关,与外族对峙。就算是文皇帝横扫大漠,在野外与他们对阵,靠的也是数十万的大军,和收拢在旌旗下的蒙族朵颜三卫,利用步阵去抵御强大的铁骑洪流,再用朵颜三卫去冲击他们的侧翼。

  大明针对关外的异族一向有一个弱点,由于缺少马匹,没有大量娴熟的骑兵,在辽阔的草原上,几乎出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可是现在……

  朱佑樘看到了一丝曙光,那个凭借着铁骑横扫草原的瓦刺大军已经不复存在,学生军这一次不但打出了国威,更是给予了大明一个新的眼界,让大明得以重新审定与异族作战时的部署,甚至整个大明的军马都将会有极大调整。

  因为一个新的作战方式出现在了朱佑樘的眼前,这个新的战法有着巨大的威力。至少,让大明有了主动出击的本钱,而不是龟缩在城中,处处挨打的局面。

  朱佑樘眯着眼,继续向城楼看去,学生军虽然大胜,瓦刺人的铁骑四处奔逃,可是他们并没有急于去追击,而是一队队仍然列成队列,慢慢地将这些瓦刺军逼至角落,随即射杀,穷途末路的瓦刺人,有的也已经疯狂了,提着刀便往学生军的阵中做垂死挣扎,只是任何军马无论是骑军还是神机军,要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都必须依靠协调统一的力量,三三两两全凭着一时之勇是发挥不出任何效力的。

  这些试图顽抗的骑兵很快便被射杀,就算偶尔有勒马扎入学生军阵中的骑军,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进行冲刺,马力不足,并没有显现出战马的威力,一入学生军军阵,立即被人用火铳如铁锤一般砸下,倒在血泊之中。

  柳乘风骑着马,徐徐地到了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庆格尔泰面前。

  庆格尔泰宛如重伤的野兽,血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柳乘风,扑哧扑哧地大口喘气。面门上满是血污,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几分苍白。

  柳乘风翻身下马,按着腰间的剑,高高在上地盯着他。

  庆格尔泰闭上了眼,用最后一丝力气道:“汉狗……”

  柳乘风笑了,平静地道:“我说过,我会斩下你的头颅,将你的头颅踩在我的脚下!本侯要杀你,并非你是败军之将,只是因为……”

  柳乘风的笑容逐渐冷冽起来,仍然用着平淡的语气道:“只是因为你惹到我了,惹我的下场,就是死!”

  绣春剑出鞘,剑尖在半空破风而过,狠狠地扎入庆格尔泰的胸膛,殷红的血,自血槽中流出,顺着剑身滑下来,一滴滴溅在柳乘风的手上。

  庆格尔泰闷哼一声,张大眼睛看着柳乘风,瞳孔逐渐涣散,可是他的眼睛并没有合上。

  他咳嗽几声,咳出来的是血,整个肺叶子已经被血刺穿,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手渐渐垂下,口里用着最后一分力气道:“大汗会为我报仇雪恨,我的族人……会来这京师……咳咳……会杀……”

  柳乘风手中的长剑已经抽出来,血箭飙出,庆格尔泰没有将话说完,已经僵直地倒了下去。

  柳乘风收了剑,对着地上的尸体不屑于顾地低声道:“休想!”

  柳乘风旋过身,看到这满目都是一片狼藉,不由吁了口气。方才别看他只是坐在马上督战,可是到了现在,他仍觉得筋疲力竭,不过他还是勉强抖擞了精神,他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拖着疲惫的身体,督促着校尉们将那些瓦刺人全部围在了一起,这时有个太监飞快地过来,道:“侯爷,请侯爷立即上城楼,陛下召问。”

  柳乘风颌首点头,飞快地上了城楼,而此时,城楼的最高处,文武百官和使节们都已经到了,文武百官之中,多数人显出振奋之色,而使节们此时脸色却有点儿胆战心惊,听说这学生军不过操练三个月不到,十足的新军,竟是厉害如斯,这大明的力量只怕要重新估量了。

  当浑身染血的柳乘风登上城楼,刚要向朱佑樘行礼,站在一边的李东阳问道:“庆格尔泰何在?”

  李东阳毕竟兼任礼部尚书一职,按道理,柳乘风既然上了楼,那庆格尔泰虽说输了,此时也应当一同登楼才是,可是只有柳乘风一人登上楼来,李东阳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柳乘风回答得很是干脆,道:“败军之将已经授首,待会儿自会提头来见。”

  这满楼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谢迁听了不禁勃然大怒,道:“两国交兵尚且不斩国使,何以廉州侯竟杀入朝岁贡的使者?两军既是切磋,就算不可避免会有伤亡,可是故意杀死国使,却又是什么道理?”

  谢迁性子是最毛躁的,见柳乘风这般肆意胡为就有点儿来气,虽然方才柳乘风的学生军让他大开眼界,令谢迁心中颇为赞赏,可是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你立下了大功,有功于国,就能如此骄横吧?

  ……




第三百六十三章:君辱臣死

  谢迁的指责,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明是天朝上国,人家是来朝贡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客,主客之间就算有什么芥蒂,也不至于把人杀了,现在倒好,当着这么多藩国使节的面,竟是把瓦刺国的国使杀了。

  谢迁的指责,也引起不少人的共鸣,这个家伙,这才刚刚挣了个功劳呢,这才一炷香的时间,又闹出了乱子。

  至于其他的藩国使节,此时也都有点儿胆颤了,擅杀国使,虽说这瓦刺人是跋扈了一些,可是大家难免有点儿兔死狐悲。

  恰在这时候,那鞑靼使节站了出来,鞑靼与瓦刺二部,都代表着蒙古来出使,虽然双方连年征战,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那庆格尔泰是正使,他是副使,现在正使死了,虽说他和庆格尔泰各为其主,可是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得代表蒙族出来说几句话才是。

  他阴沉着脸,用生硬的汉话道:“庆格尔泰乃是我蒙古正使,如今就这么死了,大明是不是要给一个交代?”

  有他开口,这议论之声便增加了不少,朱佑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乘风,倒是身边的朱厚照不禁咕哝了一句:“杀了就杀了,又能如何?”这话儿声音不大,偏巧让坐在前面的朱佑樘听见,朱佑樘不由回眸瞪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立即把拿眼珠子往别人身上乱转,很有一副这话不是我说的,哪个混账说的有本事就站出来的样子。

  朱佑樘见他这样,不禁暗暗摇头,随即正色对柳乘风道:“柳爱卿,你有何话可说。”

  一句爱卿,顿时让不少人明白,皇上虽然也有些不高兴,可是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犯了龙颜,否则不会称他做爱卿了。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对这些非议视而不见,朝朱佑樘行了个礼,道:“陛下真要微臣掏心窝子。”

  柳乘风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个样子,很有柳乘风的特色,开口说话之前,总要询问一下别人,仿佛别人不点头他就不会说一样。其实他的聪明之处就在这里,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等会儿说错了,那也是你们自个儿要我说的。

  朱佑樘不由讶然,朕在问你呢,你倒好,居然反问起来了,他耐着性子,道:“你但说无妨吧。”

  柳乘风正色道:“陛下,庆格尔泰是国使这没有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也没有错,咱们大明是礼仪之邦更没有错。不过微臣要问,庆格尔泰武艺精湛,勇悍无比,这般的人物,每年瓦刺人南下时屠戮边镇百姓的人里有没有他?在我大明烧杀劫掠的人里有没有他?他的屠刀上,染了不知多少边关将士,不知多少无辜百姓的血,因此在微臣看来,他不是国使,微臣乃是大明的臣子,在微臣看来,杀大明子民者,既微臣寇仇,微臣杀他,顺天应命,何罪之有?”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更何况,此人既是藩国使节,进京时竟提出要从大明门入我皇城,想要让我大明难堪,让陛下蒙羞。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庆格尔泰辱微臣之君,微臣与他不共戴天,又何谈什么不斩来使。”

  他这一番话,差点儿没把所有了噎了个半死不活,什么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这不是摆明着说这天下就他一个大忠臣,其他人都对君忧君辱视而不见吗?这分明是两码事,偏偏这个家伙却把她们牵连到了一起,强词夺理。

  可是话说回来,强词夺理是强词夺理,那庆格尔泰是什么人,不过是个藩国使节,说的难听点儿就是个蛮夷,一个蛮夷,居然提出要从大明门进宫,等于是说要和皇上平起平坐,说皇上被这蛮夷羞辱倒也没有错,而之后的君辱臣死倒也说得通。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柳乘风没有死,死的却是庆格尔泰,算来算去,这还当真是一笔糊涂账,你可以说柳乘风放肆,可是也能说柳乘风这是忠君之举,君王都受了侮辱,要嘛你死,要嘛你把侮辱君王的人干了,这都是忠诚的行为嘛。

  朱佑樘不由莞尔,随即道:“传旨,瓦刺使节庆格尔泰与廉州侯对阵,不幸遇难,朕甚哀之,令收敛尸首,以重礼护送其棺椁回国,赐其家人金十斤,银千两,从重抚恤。礼部这边,立即下国书,派出人员,前往瓦刺国为其祭祀……”

  朱佑樘摆明着是息事宁人,人都已经死了,反正不能复生,至于柳乘风当然也不能加罪,人家连君辱臣死的话都说了,若是这时候加罪,别人会怎么想,往后还会有人肯这般效忠吗?因此朱佑樘不但不能罚,还得嘉奖一番,否则如何树立表率,让大家学习这柳乘风的忠义?

  李东阳道:“微臣遵旨。”

  朱佑樘颌首点头,又看向柳乘风,淡淡笑道:“来人,给柳乘风赐坐。”

  这楼子里,除了朱佑樘其余人都是站着的,特意给柳乘风赐坐,其实就是朱佑樘的某种嘉奖,所谓帝王之术就是如此,有些时候,封官晋爵是没有用的,给予对方一种特殊的地位,反而更能让人感激涕零,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什么宫中走马、御前带剑的说法,别人不能享受的待遇你能享受,这就是殊荣。

  柳乘风倒也不客气,等到太监将锦墩搬了来,毫不客气的坐下,随即道:“谢陛下。”

  朱佑樘脸上露出几许笑容,柳乘风这个家伙,总能让他刮目相看,别人做不成的事他能做,别人看上去难如登天的事,他不但做了还做的很好。

  就比如今日和瓦刺人对阵,明明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绝无可能的事,偏偏柳乘风漂漂亮亮的胜了。

  这个家伙,是个能臣。

  能臣倒也罢了,最紧要的是不结党营私,见人就得罪,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

  朱佑樘心里对柳乘风加重了两个印象,那深邃的眼眸子里,渐渐放出几许光亮来,对柳乘风道:“学生军不过操练三月,却能力克瓦刺铁骑,柳爱卿,你来说说吧。”

  若说方才大家还对柳乘风有什么不满,可是这时候大家都不吭声了,毕竟是人都有好奇心,都想听听,这里头有什么诀窍。

  柳乘风正色道:“这一次胜败的因素很多,正如上次微臣向陛下提出的三胜三败一样,这一来呢,是瓦刺人骄傲自大,其二,是瓦刺人对学生军一无所知,学生军却早已熟知瓦刺人的战法。第三便是将士们肯尽心用命。”

  “除去这三条,还有一样最紧要的,就是火铳……”

  火铳……

  其实这一次,学生军的战法算是让所有人大开了眼界,柳乘风说到这火铳时,居然也无人反对这火铳发挥的作用。柳乘风道:“正是这火铳,才是克制瓦刺人的法宝,其实何止是瓦刺的铁骑,若是遇到其他的步卒,微臣敢保证,大明若是拥有一支如学生军这般的神机军,足以定国安邦。”

  换做是从前,柳乘风敢这么拍胸脯保证,在大家看来自然是有吹嘘的成分,只不过现在这些话从他口中说来,居然无人怀疑。

  朱佑樘沉着眉,道:“大明不是已有神机营了吗?”

  柳乘风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精光,真正的好戏上场了。

  他连忙回答道:“陛下说的没有错,神机营自太祖时就已经有了,可是神机营的战力,却往往并不乐观,可是火铳到了学生军手里,却发挥着极大的威力,陛下,这都是因为此火铳非彼火铳也。陛下不知,学生军的火铳,都是上乘的精品,经久耐用,无论是射程、精度、材质都是取自上乘。而其他神机营的火铳,却都是粗制滥造,这造作局里猫腻重重,不知多少人为了揩油,不顾边镇将士们的性命,偷工减料,致使这边镇的火铳往往射击不到二十发,竟有半数炸膛,非但没有伤敌,反而害了自己人的性命。陛下看学生军操练有素,可是神机营何尝不能操练有素,只是要操练又谈何容易,拿着这些粗制滥造的火铳,又有谁敢操练?结果就是,所谓的神机营,却是疏于管带,不但不知阵法为何物,有的人临阵之前,连火铳如何操控都未必清楚,天下的兵都是练出来的,神机营却偏偏练不了,练了说不准就要炸膛,炸膛就要伤及性命,谁肯练?”

  “说来说去,还是火铳的问题,若是火铳的问题不解决,那么大明纵有无数忠勇之士,又能奈何?请陛下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切中造作局粗制滥造之害,下旨彻查。造作局若是规范,则胜百万雄兵,又岂会让瓦刺人这般放肆?”




第三百六十四章:往死里整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时候不少人的脑子才转过了弯来,柳乘风这拐弯抹角的,最后又咬上了造作局。他是非要把造作局拉下马,把这些与造作局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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