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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稀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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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朱永兴看到的是苗人特有的一种武器——竹条镖,苗语称为“shè乐”,是将长一丈七八尺的山中老毛竹,划成比筷子细的蔑条,然后用十二或十六根蔑条子涂上土漆,扎成一把,另用麻绳缠绕,再涂上一层土漆,即成竹条镖杆,装上矛头,便成“竹条镖”了。竹条镖具有诸多特点,对战时,千矛攒刺,短刀砍拨,软不受刃。又能连续放飞镖,如连箭一样,闻风即到,极其难防,厉害无比。

另一种特sè武器叫钩钩刀,苗族称为“果腾高”,意为有钩的刀。它有钩有柄,一般由重如铁质的青钢木制成。平时这种刀可以用来砍小条竹木,一刀能砍一片,特别是砍刺不伤手。解放前苗族群众出门走路,习惯带钩钩刀作防身武器,若遇上豺狼虎豹,可以用之与猛兽搏击,遇上歹人亦用之格斗,钩钩刀可劈可砍,可钩可撩,可架可挡,可敲可戳,十分方便。

一排独木舟煮都停靠在岸边,留下了几个人看守。这些人间或看上朱永兴一眼,然后又有些担心地望着同伴们消失的方向,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时间不长,一阵喧嚣声便传了过来,几个人都转头去看,火光闪现,梦珠领着人回来了。不仅是人,那头恶熊竟然也被几个壮汉抬着回来了。

来到近前,年轻男子和众人都望着朱永兴,目光中有敬畏,也有疑惑。年轻男子眨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他还正在犹豫,梦珠便抢先说了起来,似乎是在提什么建议,一会儿用手指着两头熊的尸体,一会指指自己,一会儿又望向朱永兴。过了半晌,年轻男子似乎有所松动,轻轻点了点头。

梦珠笑着跳过来,喜悦地用汉语说道:“为了答谢您救了我,又杀死了我们最痛恨的猛兽,我哥哥想请您去寨子作客。”

朱永兴眨着眼睛,望向那个年轻男子,似乎是一个很纯朴的家伙,而梦珠则满怀期待地望着朱永兴,显然,在她心里,是希望朱永兴答应下来的。

“好,多谢你们的盛情,那就打扰了。”朱永兴作出了决定,这个地方他十分陌生,加上又受了伤,想独自走出去,有些困难。

听到朱永兴答应下来,别人还没有什么特别,梦珠却笑意殷殷,特别的高兴,跳上了独木舟,还是和朱永兴同船而行。

一排独木舟拴连起来,火把闪光,象一串灯笼,鱼贯地逆流而上,穿过一个十分狭窄的山缝,前面豁然开朗,竟是一条宽阔的河,月光照在水上,使朱永兴觉得象是沉浸在一片银光之中。

在河边有许多房屋,样子很特别,有着很不错的技巧,很尖的顶,还有很高的架子,房屋架在空中,每一幢房子都有一架长梯通向屋子。

梦珠很开心的样子,高声唱起了优美的歌,独木舟上的人也跟着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岸上也响起了皮鼓声和歌声,无数火把出现在岸边。

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这样的建筑,从来没有见过,看样子与云南苗寨的有些相似,朱永兴心中又浮起了疑惑。

船靠岸了,岸上的人围拢上来,当看到船上的人抬着熊下来时,不由得发出了阵阵欢呼。年轻男子对着梦珠说了几句,然后冲着朱永兴行了个礼,便带着人大步向村寨里走去,有的人看见了朱永兴,不由得投来好奇的目光。

梦珠领着朱永兴向河边的一处屋子走去,边走边向朱永兴作着解释:“我哥禀告族长去了。寨子有个规矩,不许生人进来。但对于您,应该是例外的。梦珠蒙您搭救,也一定会在族长面前美言,族长最疼我了,定不会有意外。”

朱永兴点了点头,既然来到这儿了,就听人家的,既然有这样的规矩,还是先等等再说。梦珠的汉话说得语调虽有些怪异,但似乎说得越来越流利了,好象是平时说得较少,比较生疏的关系。

进了这座简陋的屋子,朱永兴看了看,好象并不是住人的地方,倒象是个临时休息的所在。他坐在椅子上,把猎枪倚在旁边的板壁上,梦珠献上了油茶。

“你们是什么民族,看着象苗族,却又有所不同。”朱永兴好奇地问道。

“我们是苗族的支系,但现在只能叫猛山克族。”梦珠神sè一黯,解释道:“改名时应该是在万历年间,到现在有很多年了。”

第六章诡异的族长

“等等。”朱永兴开始只是随意听着,可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关键字眼让他悚然而惊,几致失态,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万历,万历是个什么时间?离现在有多少年了?”

梦珠没想到朱永兴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万历就是大明万历皇帝啊,至于什么时间,这我可得算算。嗯,有五六十年了吧?”

“哈哈,你,呵呵,五六十年,你可真会开玩笑。”朱永兴笑得很怪异,他东张西望,寻找梦珠欺骗他的破绽。找不到,没关系,就算你们装得再象,等我出去就不再听你们的胡言乱语了。

梦珠眨着大眼睛,看着朱永兴的怪异表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梦珠啊,那你说说现在是什么时间呢?对,你再弄个皇帝出来。”朱永兴象要听笑话似的问道。

“现在呀——”梦珠惊异地看了朱永兴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没改的话,应该是永历皇帝吧,听说现在大明乱得很,辫子兵已经打到了云南。嗯,有族人听逃过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朱永兴看着梦珠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笑不出来了,换不了了,永历是明朝的最后一个皇帝,然后就是清朝,金钱鼠尾,几成遍地腥膻的年代。

佛祖菩萨,太上老君,上帝基督,真主阿拉……别坑爹了,朱永兴心中默念各路神仙教主,让我快从梦里醒过来吧!

外面传来了皮鼓声,朱永兴听不懂,但梦珠却是面露喜sè,说道:“寨子里要举行仪式,欢迎贵客,那自然是您了。您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朱永兴被一番对答搞得心神不安,对梦珠的离去也没有什么表示。屋子里安静下来,朱永兴在地上来回走着,想思考一些事情,却乱七八糟地找不到头绪。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坐立不安,心中烦乱。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听着是到了屋外,然后又安静下来。门一开,梦珠走了进来。她显然刻意地打扮过,头上泼满了一种发出异香的白sè小花,上装为缀着银片、银花的红sè大领胸前交叉式右衽上衣,下身是一条齐膝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鲜艳的束带。再配上她的美貌天姿,看起来简直象个仙女。

常装显得素淡雅致,象一杯令人回味的清茶;盛装则象花中之王牡丹,显得华丽富贵。朱永兴心中有些乱,,只是敷衍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浓妆淡抹总相宜,人家的底子好啊!

梦珠回以开心一笑,却显得略有些羞涩,向朱永兴行了个礼,说道:“尊贵的客人,请随梦珠去寨子吧,欢迎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说完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永兴挠了挠头,伸手拿起枪,背在肩上,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事情变得有些诡异了,他不得不防!

门外有二十多个年轻男女,穿得也很正式,朱永兴和梦珠等人一出来,他们便将他俩围在中间,笑着、唱着、簇拥着向寨子里走去。

“现在带您去见我的父亲,您——”梦珠转头对朱永兴说道,神情有些羞赧,yù言又止。

朱永兴挠了挠头,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应该的,拜见长辈吗?”他的心里疑惑未解,回答得有些敷衍。停顿了半晌,他回过味儿来,对梦珠问道:“我要注意些什么礼仪,你们族有什么禁忌的规矩?”

梦珠笑道:“您不必担心害怕,我父亲是个很随和的人,您是外人,对于礼仪,他不会苛求于您。您就按习惯的做法来就行了,如果我父亲问您愿不愿意——”说完,梦珠张了张嘴,yù言又止地把话咽了回去。

一群人进了寨子,来到一幢最大的屋子之前便安静下来。那个年轻人,也就是少族长守在门口,见到朱永兴,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有些勉强,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永兴报以笑容,走到了那幢屋子的门前,那扇门是用极细的一种草编成的,十分紧密。梦珠快走几步,似乎想跟着,却被年轻男子伸手挡住,急促而严厉地说着话,梦珠轻轻咬住下嘴唇,默然退到一旁。

朱永兴伸手去推门,别看那扇门只是草编成的,但由于它十分坚厚,是以有极佳的隔音效果。所以当朱永兴一推门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之后,便甚么都听不到了。

屋中的光线十分黑暗,朱永兴推开门时便觉察到了,他眯起了眼睛,随手关上门,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完全适应由光到暗的转变。

在视力适应之前,朱永兴首先闻到一种异样的气味,很难说出这是一种什么气味,因为那是好几种气味的混合,有的香、有的腥,这种气味,使他觉得身在一个很神秘环境之中!

很快,朱永兴的视力便适应黑暗的环境,他看到,在屋zhōngyāng,一个老者,席地而坐。这老者一定是族长,也就是梦珠的父亲了。朱永兴犹豫了一下,采用了鞠躬礼,他认为这样才比较得体。

“老伯,您好。我是——”

老者伸手打断了朱永兴的自我介绍,有些惊奇地望着他上下打量,然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向对面指了指,示意朱永兴坐下。

朱永兴并不习惯盘腿而坐,但入乡随俗的规矩还是懂的,他学着老者的样子坐了下来,却蓦然睁大了眼睛,从老者的脖后衣领处钻出了一只蝎子,赤红sè的,甩钩高高翘起。

“别动,有蝎子。”朱永兴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便要有所行动。

“不必担心,它是我养的,不会伤害于我。嗯,多少年没说汉话了?”老者开口说话了,并且摇了摇头,他的汉语有些艰涩,但朱永兴还听得懂,他觉得老者眼睛里的光芒变得柔和起来。

朱永兴有点不太相信,难道蝎子也能当宠物?诡异,迷惑,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他感到费解。

“外来的汉人,你不是神。”老者笑着说道。

第七章欢歌畅饮

“嘿嘿,我当然不是。”朱永兴也笑了,说道:“这世上也没有神。”

“没有神,那你是如何来的?”老者用手随便一指朱永兴的身上,笑道:“不,你应该是神的使者,是来帮助我们猛山克族的。因为你,梦珠得救了,金毛熊王被杀死了,而且——而且你还会继续使我们渡过难关。”

朱永兴听得费劲,但意思还是明白了,他迟疑地说道:“老伯,如果有困难,我当然很愿意尽力帮助你们,可我的能力有限,也是要走的。”

老者垂下眼睑,垂下手臂,赤红蝎子从他身上爬下来,停留在他的手心里。

“那只是你的想法。”老者抬起头,缓缓说道:“神既然派你来,就会让你走不脱,必定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这我可以肯定。”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神的。”朱永兴反驳道。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事到临头,你就会知道神要你干什么,这不用教。你与众不同,从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因为我是汉人,所以跟你们有所不同。”朱永兴辩解道。

“那它们为何怕你?”老者用手一指,意味深长地说道。

朱永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吓了一跳,有一串,足有六七只,三寸来长的蝎子不知何时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一尺多的距离,但它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并没有继续前进,尾钩也垂了下来。

强忍着挥刀砍剁的冲动,朱永兴戒备地直起了身子。

老者伸手从身后拿过一个小盒,推到朱永兴面前,用和蔼的笑容看着他。

“送给我的?”朱永兴询问道。

老者点了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朱永兴打开。

这是一只用竹丝编成的盒子,编得十分jīng美,大约有一寸高,直径是二寸左右,竹丝已然发红了,有蓝sè的图案。朱永兴怀着好奇心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指环样的东西,象是白银做的,上面镶着块紫sè的硬物。

“戴上。”老者简短地说道。

朱永兴摆弄了两下,为了不失礼仪,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还挺合适。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好象完成了一件大事,低沉地说道:“你去,事到临头,神会告诉你做什么,如何做?”

朱永兴起身,发现那几只蝎子已经不知所踪,他对这神秘的老头儿有些害怕,嗯,也不能说是害怕,就是不想和他过于接近。再次鞠躬,朱永兴说着告辞的话,老者象老僧入定了一般,头也不抬,他便转身推门而出。

门一关上,老者便抬起头来,自言自语地说道:“竟然会是一个汉人,神啊,您的安排真令人不解。我的阿珠——唉,一切由神决定!”

朱永兴走出草门,梦珠便急着过来,连声追问道:“朱哥,族长,我父亲对您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就是随便聊聊。”朱永兴咧嘴笑着,然后伸出了左手,说道:“对了,族长给了我这个。”

梦珠低头看了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欢叫,抓着朱永兴的手高高举起,以便让众人都看到。

稍许的寂静过后,人群发出了热烈的欢呼,朱永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这时,梦珠对他说道:“这是极珍贵的紫金藤指环,我们族只有两枚,族长送给您,表示您已被认可是我们族中的一员。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说明……”

梦珠含笑不语了,这时,少族长大步走过来,露出了真诚友善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朱永兴的肩膀,叽哩呜噜地说了一大串。

“我哥哥说,请您去他那里换身衣服,然后去参加欢迎您的仪式。”梦珠翻译道。

“欢迎仪式啊,有吃的没有?”朱永兴肚子真有点饿了,看看自己的衣服,够脏够破,确实有碍观瞻,便冲着少族长笑着点了点头。

……………

篝火炽燃起来,周围一切都象颤动。火堆里的湿树枝发出噼啪的响声,怨诉着,愉快活泼的火焰,好象是在游戏,互相拥抱,红sè的火舌向上卷起,散出一个个的火星,天上的星星好象在对那些火花微笑,招手。

朱永兴穿着猛河的衣裤,是绣花衣衫和对襟褂子,衣衫的肩部、两袖以各种sè线绣花拼接,褂子袖口还镶着,后背有一块背牌。他接过梦珠双手捧过来的牛角杯,喝着里面的十分甜冽的酒,看着围着篝火热情歌舞的男男女女,也受到了感染,面带微笑,心情很放松。刚才的疑惑在喝下几杯酒之后差不多已经烟消云散,他认为不过是个善意的玩笑。

烤熊肉,嗯,还不错。关键是从来没吃过,这东西是保护动物,没想到现在却有了口福。朱永兴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这酒甜眯眯的,没啥劲儿,自己可是能喝一斤二锅头的量。

少族长叫猛河,如今朱永兴也算是族中一员了,他也露出了豪爽好客的xìng子,和朱永兴杯来碗去,十分高兴的样子。梦珠则乖乖地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朱永兴,斟酒割肉,十分殷勤,并不时地问朱永兴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几个苗女跑了过来,望着他们一个劲儿的笑,一个圆脸的苗女被推出来,亮起歌喉唱道:“金山银山万宝山,家家都有果树园;人家果园结满果,你园为何还结单。”

朱永兴听不懂,又有了三分酒意,只是傻乎乎地笑着。

几个苗女看着朱永兴的傻样,笑得前仰后合,圆脸苗女笑着又唱:“哥哥能文又能武,却是呆头大公鹅,笑你颈渴白叹气呀,来到水边怕下河。”

“她们说的什么?”朱永兴好奇地侧脸问梦珠。

“哦,她们在夸你勇敢呢!”梦珠笑得开心,胡乱翻译道。

“谢谢,谢谢。”朱永兴信以为真,双手十指交叉,上下摆动,表示感谢。

苗女欺负朱永兴挺上瘾,笑闹着将梦珠拉了出来,齐声唱道:“寨里阿珠最美丽,好似仙女下凡尘;心灵手巧无人比,你若中意回一句。”

第八章越猜测越神秘

朱永兴傻笑着茫然四顾,猛河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嘿嘿笑着扬了扬眉毛,说道:“没事,没事儿,她们问你,梦珠今天漂亮不漂亮?”

“嗯,漂亮,非常漂亮。”朱永兴实话实说,连连点头。

噢,苗女们欢呼起来,跑过来将不明所以的朱永兴拉起来,将他和梦珠推着肩碰肩靠在了一起,围着他俩跳起了热烈的舞,还唱着歌儿。

“伸手给哥咬个印,越咬越见妹情深,青山不老存痕迹,见那牙痕如见人……”苗女们反反复复地唱着,轻轻推着梦珠,催促着她,最后那个圆脸的最活泼的姑娘索xìng抓起朱永兴的胳膊,伸到梦珠的脸前。

梦珠抬头看了看朱永兴,朱永兴不明白寨子里的规矩,生怕失礼,所以也不怎么抗拒,傻笑着露出俩门牙。梦珠似乎得到了鼓励,羞答答地抓着朱永兴的手,咬了一口,咬得还挺重,都出牙印了。

啊!这咋还有咬人的规矩哩?朱永兴愣怔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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