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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稀松)-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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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顺治四年,击退明桂王部将王进才、马进忠所部,迫使王、马转移。
顺治十一年九月,李来亨部又进攻保靖,在酉水对岸扎营两个多月,保靖土司彭朝柱之子彭鼎纠集土兵万余人进行抵抗,农民军死伤数千人。顺治十四年初,刘体纯派王光兴部将刘宏昌等带领精锐士兵二千多人,其中“建始人多从之”,从巴东以北横渡长江,昼伏夜行,不到四天到达容美,将抗拒十三家的土司田甘霖全家擒获,后以金银数万作为赎金,田甘霖一家始被释放。
后来,督师文安之几经周折,含辛茹苦潜行群山到达鄂西,深入抗清农民军驻地,“依刘体仁(纯)以居”,与大顺军老将合作,共图抗清大业。当时川、鄂边境的各路武装“众犹数十万”,统称夔东十三家。其中主要是刘体纯、李来亨等领导的大顺军余部,此外还有一些“啸聚山林”的乌合之众,如反复无常的地主武装谭弘、谭诣,一味守土保寨的王光兴等,“各自雄长,不相统属”。更有打着抗清旗号的队伍,却干着扰民勾当,可谓是真伪难辨,鱼龙混杂。
文安之遍巡鄂西山区。“日以忠义激励诸镇,锐意复兴”,除广泛结纳各部首领外,还设法争取世居湘、鄂、川、黔边境地区的容美土司加入抗清行列。
容美宣抚使唐镇邦拥兵自雄,文安之“知其才”,亲临山高林密的白溢寨(今湖北省宜昌市五峰土家族自治县境内)。晓以大义,多方斡旋,因势利导,使其“挈众来归”。又至土司田氏处,温言抚慰,谈诗论文,缓和了田氏与十三家的仇怨。
及至西南兵败,文安之听到滇土尽失,西南边陲易帜。永历逃入缅甸的消息后,沉痛地感到“收蜀以迎跸”的愿望断难实现,忧愤致病,“薨于军中”。
容美土司田甘霖得知其殉难后,饱含悲痛写下了《哭文相国时困巴东作》:炎海瘴江几度深,君恩未报却相侵。经论漫措擎天手,慷慨孤悬夹目心。虎豹重关何处觅,啸吟多句独堪钦!可怜杜宇春来恨。啼向愁人泪满襟。表达了对友人的崇敬与同情,同时也倾诉了自己的家国之痛。
文安之是有明自天启迄永历的“历朝人望”。这无庸讳言。作为南明统治集团中的上层人物,他同抗清农民军首领在“扶明”与“联明”的问题上,无疑存有分歧观念。但他的独到之处是在民族矛盾上升时期悉心鉴衡,能与农民军求同存异,并能联合这些武装坚持抗清斗争,足以表明他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人民群众的力量。
文安之说过:“予惟旧史。得纪新勋”,要以“立德、立言、立功”来自勉。他在高度爱国热忱的支配下,能够体察民意,见危受命,身居抗清第一线。与农民军风雨同舟达十余年之久,虽屡受挫折而矢志不移,近于垂垂暮年而壮心不已,为恢复河山鞠躬尽瘁,为实践“三立”的诺言直到以身殉职,的确无愧为南明的有勋之臣。
由于文安之的卓然工作,很多土家族的头人们尊称文安之为“文国相”,并乐意筹办军饷。同时,文安之也帮助农民军克服了流寇主义,惨淡经营之下,能以贫瘠的巴巫山区作为抗清根据地,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固然是农民军艰苦奋战的结果,但与文安之的精心调度也是分不开的。
而历史上,文安之死后,川、鄂边境的抗清组织再度失去了统一指挥。如果他仍健在的话,在清军的“会剿”之下,十三家应该能够联合、协同作战,虽然不敢说能要破清廷的会剿,却会给清军造成更大的损失。
人虽亡,政犹在。现任夔东地区的最高长官黎维祚便对文安之的“屯田自给,兴盐铁之利,与民公买公卖”等善政赞赏不已,很多政策不加改变便继续实施,又效仿文安之亲入土蛮,争取各部土官的支持,以解决军队的给养,壮大抗清的武装力量。
而封官授印的亲善安抚固然重要,但对投靠满清,坚持与明为敌的土司,黎维祚也决心坚决予以打击,以震慑其他。其中,屡次抗拒明军的保靖、石柱土司彭氏便是重点目标。
既已经定下了向鄂西川东移民发展的大战略,地方上的阻碍便必须要消除。而十三家与地方上的土官势力也时有冲突,对于李来亨所说的以战代练,刘体纯并不意外。
“那石柱宣慰司的马家——”刘体纯沉吟了一下,谨慎地说道:“若不动刀兵最好,其军力不可轻敌啊!”
石柱土司是土家族六大宣慰司之一,马家更出了一位巾帼英雄——秦良玉,便是土司马千乘的夫人。马千乘被害后,因其子年幼,秦良玉于是代领夫职。并率领兄弟秦邦屏、秦民屏先后参加抗击清军、奢崇明之乱、张献忠之乱等战役,战功显赫,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皇帝朱由检曾作诗四首赞颂秦良玉。秦良玉死后后世文人赞颂秦良玉所作的诗词非常多,曾有“纪念花木兰;要学秦良玉”的赞誉。”明朝灭亡后,南明王朝追谥秦良玉为“忠贞侯”。
即便不说秦良玉,那马家也是家世渊博,乃汉伏波将军马援后人,世袭石砫宣抚使。但现在,土司马祥麟子马万年,也就是秦良玉的孙子,已于清顺治十六年(1659),归附清朝,仍授宣慰使一职。
自秦良玉时,石柱便有“白杆兵”骁勇善战。更兼领九溪十八硐,大山外有陈、伍、高、崖、罗、向六族,山以内有谭、刘、奉、何、冉、江、白为七族。虽无城郭而有峒寨,十三族皆得立寨栅,具徒卒,无事尽力农亩,有警则各寨并起,以听指挥。境内高峰绝岭,星罗棋布,皆各族屯兵边所。忠路、酉阳、唐岩、沙溪等司,皆推石柱为司长,音问不绝。论实力的话,不可小视。
“九溪十八峒未必全服膺马氏,十三族也有数族有脱离之心。”王有功嘿然冷笑道:“若马万年念祖母忠贞之德,我军尚可手下留情。若是死心附清,那便说不得,要让石柱分崩离析,从此只有安抚司、长官司,再无宣慰司。”
王有功的意思很明显,便是要把石柱划小,不设宣慰司这一大的土官职别,却以更多的小的土官来管理。这样便防止了一家独大,更方便分而制之。
第二百五十一章晋封郑王,三桂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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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部,各土司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十分激烈。他们凭借各自手中的武装力量,恃强凌弱,互相兼并,连年攻劫,掠夺人口,以图扩大自己的管辖区域。在内部,为了爵位的承袭,土司叔侄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也十分激烈。
而小土司脱离大土司之事也不鲜见。明万历年间,龙阳洞土司谭彦相等脱离石柱土司统治,编籍入万县。石柱土司马斗斛为维系“土不出境”的祖训,曾遣子马千乘率兵围攻龙阳洞,烧杀极酷。
总而言之,各土司并不是铁板一块,马家虽为石柱土官之首,有善战土兵,也并不是难以战胜的。
而军事打击并只是安置移民,经营川东;还有获取军事物资的目的,达州的硫磺,秀山、酉阳一带“素产焰硝,土人以煎熬为业”。明军战法的改变,使得火药需量巨大,目前讨朔军难以依靠外运,只能是自力更生了。
三人将内外军事的布置商议妥当,刚刚上茶闲聊。便见黎维祚带着情报站官员匆匆而至。
“属下等参见大人。”三人忙起身拜见。
“不必多礼。”黎维祚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摆香案吧,殿下已从朝廷请下圣旨,请郧阳王接旨吧!”
刘体纯的心猛跳了几下,难道是——他真的有点难以相信。
“……皆王殚忠奋力,运筹谋略。调动有方,遂使军威远播,连获胜绩,功莫大焉。宜加殊礼,以示眷酬,著晋封庄亲王……”
晋封亲王了,刘体纯深深地埋首于地,声音颤抖地三呼万岁。
晋封亲王了!临国公李来亨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放心。岷殿下果然没有歧视他们这些大顺军余部,这既是对他们为国征战的奖赏,更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恭喜王爷了。”黎维祚笑着拱手致贺,又歉然道:“道路不通,此番只秘送了圣旨一道,诸如金册等物尚要等待些时日,庄王爷莫怪啊!”
“不敢,岂敢。”刘体纯激动难抑。有些手足无措。
“当马上昭告全军,犒赏庆祝。为王爷贺!”王有功恭贺完刘体纯,笑着提出建议。
“自当如此。”李来亨笑着向外走,“某家去安排,这吃喝的美事,你们就别与我争了。”
见李来亨走远,黎维祚脸色一肃。和情报官员交换了下眼色,沉声道:“殿下尚有谕令,请两位暂不公布,商议妥当后再布置安排。”
刘体纯和王有功立刻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忙收拾心绪。恭接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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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王府。
“悔不该啊。”吴三桂愁眉不展,声音听上去好象都苍老了不少,“当初明军东征时,本王就该倾巢而出。若是那个时候拿下滇省,岷藩岂能如此从容腾挪,更不至于如此势大难制!就算不与明军战,也该灭了水西呀,留下这腹心之患,如今内外支拙,如之奈何?”
夏国相偷偷咧了咧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他还记得,那时吴三桂最担心的是把老本拼光,清廷就可以趁机把他的藩国撤除了。而且明军东征时,岷藩坐镇昆明,滇省岂能无备,攻之不足,可守之有余啊!
“难道本王就这样把黔省送给岷藩吗?”吴三桂越说越伤心,连连拍着桌子,说道:“迁延误事啊,就这么看着他掀起风潮,就这么看着他奄有数省,就这么看着他将黔省包夹起来,终于要对本王动手了啊!”
夏国相偷偷看了一眼胡国柱,两个人苦笑不已。现在什么形势了,老岳父还在那后悔,还在那自怨自艾。还有三天期限,要是明军打进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反正举义和举手投降,那能是一样的待遇和名声吗?
最新传来的消息,衡阳外围尽失,明军已至城下,正在作最后的攻城准备。按照明军的攻坚实力,连吴三桂也认为衡阳指可下,可他还在犹豫迟疑,等着绞索越收越紧,等着朱永兴失去耐心而怒火勃发。
领了圣旨,却既不照办,又怕激努明军,不敢公开调动军队作抵抗的准备,这不是坐而待毙嘛!
夏国相暗自叹了口气,耳中却听到胡国柱不加掩盖地发出同样的声音。
在夏国相、胡国柱等人看来,清廷已经是要不行了。起码在大江以南,明军的优势是越来越明显。
但起初令他们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明军似乎没有长驱直入的作战习惯,而是采取的类似平推的战术。偶尔会有突出的作战行动,但很快又会主动收缩,或是由友军的挺进,使突出变得不明显。从南向北,明军好象就想这样推啊推,最后把清军都推到长江里去。
夏国相等人因此进行过研究和商议,发现这种打法虽然慢,但却稳,有弊也有利。稳的不仅是攻击,还有占领地方,还有发动群众。还有壮大自身,或许还有别的意图。
清廷不断地将北兵南调,而明军却还是不慌不忙地继续着这种战略战术,除了胸有成竹外,恐怕也有着更大的企图。夏国相等人最后得出结论,明军很可能是要在南地尽可能地消灭清廷的有生力量。因为有强大的水师。这个设想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介时,长江水师东下,外海水师西进,控扼长江后,调至南地的清兵岂不成了瓮中之鳖?再有可能,明军水师可能会趁北方空虚,或入长江沿运河北上,或在北方要害之地登陆进攻,使清军南北支拙。调动不及。
没错,就是水师。夏国相等人越来越觉得明军的水师已经成了胜负的关键,而就目前来说,明军水师对于清军来说,是不可战胜的。
而现在的明廷也不再是两年前的状况,即便有一两场大战失手,也不会动摇其根基。同样,清廷在遭到一两场大败后也能继续支撑。但人心向背却已经无法扭转。清廷靠的是强制性的征伕征粮,明军呢。老百姓是自发地予以帮助,更强悍的则举旗造反,呼应明军。
历史上,南明亦有湘、桂、川大举反攻的战例,势头也是极猛。桂林大捷,衡阳大捷。在四川,蜀王刘文秀甚至打到了保宁。但得地快,失地也快,没有巩固的胜利成果,一旦落败。便尽丧无遗。
“明军的形势比孙可望全盛时还要好上很多。”胡国柱在私下商议的时候便是这样判断的,“当年大西军虽然有湘、桂、川大反攻,但事实上并未切断洪承畴所组织的五千里防线。荆襄剧变,有了水师助阵,夔东闯贼面对楚军会有更大的优势,夷陵怕是守不住的。”
“岷藩想不行险而取天下。”夏国相认为自己看得更透,更能洞悉岷藩的心理,“因为有强大的水师,清军被迫在山东至江浙,乃至直隶沿海都需布兵防范;还有长江,一支偏师都能横冲直撞打到三峡,明军想再兵临南京,或者切断漕运,都不是太过困难。所以,明军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攻江浙,却留给清军一个无底洞,大江以南亦将是清军的坟墓。”
“或许岷藩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打出去,才是正途吧?”胡国柱当时提到了李自成,从陕西一路打到北京城,可谓是顺风顺水,招揽降兵降将无数,竟有数十万之多。但山海关一败,便是稀里哗啦,一退数百里,依然稳定不下来。
“不急攻江南取南京,或许便是吸取了闯贼的教训。”夏国相思索之后,深以为然,“南京重地,即便攻而克之,也要遭到清军的不断反攻,必留大军防守。或把江南打成一片白地,或主力被钉牢于南京,便无法象现在这样攻掠赣省和湘省。不急于横断长江,怕也是这种考虑,把包袱和负担扔给清军,使清军在长江沿岸处处都要分兵留守,实际上却又处处难以守住。”
不断的分析判断,也是一个不断的脑补的过程,夏国相和胡国柱等人已经把朱永兴当成了古今难有的战略大师,而明军的每一步行动都富有深意,都在使清军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就如同现在,黔省吴军的处境,战则是孤军,不要指望清廷相助,结局可想而知,不战就只能投靠归顺。
“胡先生回来了,快请!”吴三桂一拍桌子,又把夏国相和胡国柱等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举棋不定的吴三桂并不是什么也没做,而是派出了胡心水前往曲靖,推说落马失足,需要将养,恳请再宽限几日。在夏国相等人看来,即便是争取了几日时间,也影响不大,又何必非要拖延着看呢?
片刻工夫,胡心水便匆匆进了厅堂,脸上风尘仆仆,显是路上奔波所至。
“胡先生,快说,此行结果如何?”吴三桂赶忙起身招呼,“岷藩是如何说的?”
“回王爷,卑职,卑职根本没见到岷藩。”胡心水摇了摇头,说道:“卑职只看到曲靖兵马云集,粮草物资运输频繁。”
“啊?!”吴三桂大吃一惊,紧盯着胡心水。
胡心水苦笑了一下,说道:“卑职到了岷藩驻跸的府宅,也请人通报,述说情由。可岷藩根本不见。只派人传话说,说:既是王爷身体不适,便在贵阳安心休养,他即刻便启程,亲来贵阳探病慰问。嗯,还有。他马上派人去广州接世子一家,父病岂能无子侍奉汤药,这孝道正是儿孙该尽到的。”
吴三桂张了张嘴,颓然地坐回到椅中,眼珠木然不动。他似乎看到了明军正大举入黔,直逼贵阳;似乎看到了儿子和孙子被鞭挞于马前,凄惨而行的模样;似乎看到了明军在贵阳城下挥刀而落,儿孙血淋淋的头颅被挑于高杆……
够狠,够绝。也够损,一点余地都不留啊!夏国相和胡国柱看着岳父颓然之态,不禁暗自心凛,也顿生恻然之心。
“罢了,罢了。”吴三桂突然长声叹息,缓缓起身,对侍卫交代道:“备马,叫人。本王这就带亲卫去曲靖,向岷。岷殿下请罪。”
“父王,还是多带些人吧?”夏国相上前劝道。
“多带些人?几千,几万?”吴三桂摆了摆手,苦笑道:“既是无济于事,又何必令岷殿下猜忌?他要招降,定要言出必诺。嗯,这也是他有今日成就的关键所在。所以,肯定会善待本王。至于以后——”吴三桂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夏国相等人,叹道:“便要看你们的了。”
夏国相早想得明白。岷殿下是肯定不会放吴三桂领军在外的,留在身边作什么左都督,便是控制吴军的一个手段。吴三桂也说得清楚,若是他们能建功立业,他纵是人质,也必安全。若是败绩连连,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朝曾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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