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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稀松)-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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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水师陆战队的力量似乎有些单薄,若是苏利举义之后只固守原地,恐怕牵制不够。”吴三省对五千陆战队能否攻城掠地,实现对陆军的配合,感到有些担忧。

马宝淡淡一笑,说道:“陆战队不够,我军亦可调兵,乘船由海路抄袭敌后。如今所虑者应是敌之援军,最有可能的便是福建耿逆。”

“可惜郑家——”吴三省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郑军如果有所行动,牵制福建的耿精忠,那尚可喜就极有可能孤立无援,遭到明军的沉重打击。现在呢,则有了些变数。

尽管朱永兴的总参谋部并未把光复广州作为此次东征的死任务,但东征的将领却把此当作目标。特别是马宝等高级将领,有这样一个可能超越晋王李定国的机会,自然是不想放过。

“雷州一下,我军便进攻高州。”马宝的目光从地图上高州的位置向前移动,在新会停留了片刻,最后注视在广州。虽然目前拖延时间对明军有利,但过犹不及,在敌人援军到来之前,一定要行动迅速,攻击凶猛,使尚可喜象吴三桂一样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

第一百四十六章相似而不相同

历史存在相似,但却不会完完全全的重演。东征固然采取了与晋王李定国二攻广东时相似的路线,但在作战策略上却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攻击的速度不是很快,只是在水师获胜后,才有了些许加速推进;其次是尽量不分兵,对北部的梧州、肇庆暂时置之不理,始终保持着锋锐的兵力优势;最后一点或许能在某些方面说明上述作战策略的依据,那就是弹药物资补给大部分靠海运,由于战线拉长被切断粮道的危险大大减少。

事实上,充分发挥水师及海运的优势,使东征战役事半功倍,战局也发生着令人目瞪口呆的急剧变化。

九月二十八,清朝海丰县令阮士鹏气急败坏地派兵攻打阻挠迁界的苏利,苏利率兵抵抗,把阮士鹏的清兵打得落花流水,并趁势攻进县城,杀阮士鹏,举义反清。

九月三十,在清朝雷州总兵李常荣以城归降的同一天,新晋靖海侯邓耀率领所部水师突入西江,攻占江门(今江门市),一举控制了广州地区的出海口,

十月初二,新晋凌海伯陈上川率舰船五十余艘,突入珠江口。此时,沙角、大角、虎门等炮台只具雏形,纵有火炮,也数量不多、性能不佳。舰队溯江而上,摧毁沿江的虚弱抵抗,直逼广州,并发炮轰城。

十月初三,番禺渔民渔民周玉、李荣等,因禁海,“尽掣其船,分泊港汊,迁其驽属于城内”,不能出海捕鱼。“失其故业”,生活无着,遂趁明军攻势率领众渔民起义反抗,率众攻破县城,杀死知县。

十月初四,收复了雷州之后的明军重拾攻势。进逼高州,开始攻城。

……………

“吾所虑乃不在此。”清平南王尚可喜登上广州城,拍着被炮弹损毁的城墙,望着远处的帆影,忧色满脸。

什么意思?就是说广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明军舰船至此,也不过是震慑和骚扰,并不能对广州城构成实质的威胁。当然。这只是目前所看到的情况。明军水师开至广州,还有一个警告的意思。如果广州空虚,明军由船运兵,直攻广州,这种可能性便是明军要告诉尚可喜的。

“父王是担心高州?”尚之孝犹豫了一下,又不太确定地说道:“既然广州无虑,我军当起主力西援,与明军决战。只要挫败陆上明军。敌之水师亦不过骚扰。”

尚可喜轻轻摇头,说道:“苏利反叛。土寇作乱,江门、番禺离广州咫尺之遥,又有明军水师相助,广州暂无虑,亦不可空虚。否则,恐重蹈定南王兵败身死之覆辙啊!”

尚之孝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肇庆之战时,尚可喜便迟迟不敢率主力赴援,害怕反叛的潮州郝尚久率部破釜沉舟趁虚西攻广州,那么,他就将在肇庆重蹈孔友德桂林之战的覆辙。反过来。他即便镇守广州,也会担心主力赴援后所遇的危险。就象新会战役,历时半年之久,几度危在旦夕,尚可喜依然不敢率主力增援,而非要等到满洲兵到达才一起行动。

孔有德桂林之死象一个魔咒,困扰着三顺王中仅存的两位,也使他们对晋王李定国充满恐惧。但现在李定国未来,尚可喜又犯了这个迟疑的毛病,尚之信心中不甘,但对父亲又不好说些什么。

“吾已命肇庆总兵许尔显率军赴高州增援。”尚可喜望着远方,并未注意到儿子的异样,而是幽幽地说道:“许尔显守城有方,当年曾挫败老本贼(李定国)攻城。希望他此次能再建勋功,使敌久困于坚城之下。待敌疲惫,吾再领大军出击,定破敌耳。”

“父王深谋无虑,调度有方。”尚之孝恭敬地说道:“苏利叛贼,亦不能任其逞狂。不若孩儿——”

“击破敌之主力,则众散矣。”尚可喜又沉吟了一下,说道:“江门至为重要,可先行派一军收复。嗯,你还是留在父王身边吧!”

长子尚之信还在北京,与吴应熊一样,是人质。因为尚之信脾气暴躁,虽勇却莽,不为尚可喜所喜欢。次长尚之孝则稳重孝悌,又久侍身边,甚得尚可喜宠爱。兵凶战危,尚可喜当然不肯轻易让儿子冒险。

“那番禺的乱贼呢?”尚之孝有些不甘心地问道:“离广州这么近,难道要听之任之?”

“那些乱民土寇,随便派个参领,带上千把人马,便足够收拾了。”尚可喜不以为意地露出了鄙视的神情,正规军和造反的百姓,在他心目中是天壤之别,根本没当回事。

尚之孝也觉得百姓造反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想出去立个功,练练手,更增加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

“苏利亦要派兵征剿。”尚可喜握紧了拳头,叛徒历来是最招人恨的,特别是这种时候,苏利所作所为正是在他背后插了一刀,但苏利有兵有船,却不是那些乱民可比的,“参将高亮福、守备高亮祯为潮汕人,能征善战,可为主将。”

“父王知人善任,苏利必然很快授首,广州东面的威胁即可解除。”尚之孝顺势恭维着,抬头却看到一个小军官急奔过来。

“何事?”尚可喜也看到了,沉声问道。

“禀王爷,急报,高州为敌所攻破——”小军官单膝跪地,将手中军报呈了上来。

尚可喜脸色大变,一把夺过军报,撕开封印,展开细读。半晌,尚可喜嘿然一声,骂道:“倚城而守,却不过三日,定是中了敌军诡计,出城浪战而败。”

“父王,当速派援军,抵挡敌军东进。”尚之孝知道高州失守的后果,明军再继续推进的话,便可直抵广州的西南门户——新会,从而直接威胁省城广州。

尚可喜思索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幸好吾已派兵前往新会,再派人知会总兵许尔显改道增援,当无大事。嘿,伪王定国曾在新会惨败,今时亦当令敌铩羽而归。”

……………

第一百四十七章隐晦密信,纠结于心

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用在战场上也是适用的。料敌机先,谋划周全等等,都应该属于这个范畴。

尚可喜部偏重防守,较少野战的作战特点,其实正对明军有处。朱永兴和总参谋部事前便分析研究了晋王李定国两攻广东,又两度挫于坚城之下,被敌人反击成功的战例,得出了较为乐观的结论。

比如肇庆之役,清军采取的守城战术有这么几种:将精兵用绳索缒下城外,反击攻城之兵,夺取或摧毁攻城用的梯子;在城内挖掘同城墙平行的深沟,在明军开挖的地道透入城内后展开肉搏战;派兵出城突袭,夺取地道口……

而在新会,清军则在岌岌可危的时候,采取了无人道的战术,驱赶城中百姓当肉盾,迫使心慈的李定国选择了一种相对能减小伤亡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战略意图。那就是少用炮火,只围不打,依靠饥饿赢得胜利。

这样便可以看出,晋王李定国挫于肇庆是因为火炮数量太少,威力也不强;攻城时未掘壕困敌,使敌有反击之机;即便采用穴攻之术,也不是坑道爆破,而是传统的透城突入。在新会也差不多如此,只是火炮多了,但却未能发挥全部威力。

肇庆之役持续一月有余,新会之役更是持续半年之久。这在朱永兴看来是最大的失策,给了清军调整和增援的时间。如果战术得当,准备充分。重演滇省攻城拔寨的神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东征明军第一是少分兵,保持数量上的优势,在攻城的时候能围得住,困得死,才能够安心施展各种攻城之术;其次是火力充足,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卸下战舰上的重型火炮,压制敌城上的炮火;最后则是坑道爆破,你知道有这招儿是一回事。能不能防住是另一回事。坑道爆破由明末用于实战。到太平天国时大成,再历经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而不断使用,其效果和生命力是不容置疑的。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战术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尚可喜依然沿用数年前的办法。照搬照用老经验、老套路。不失败才怪呢!而高州失守,显然只是第一个出乎其意料的失败,但尚可喜却并未清醒认识到危险的严重性。且是越来越近。

…………

历史似乎正在向重演的轨道前进,明军收复高州后,便直面广州南面重镇——新会。墙高壕深的新会,曾经阻挡了晋王李定国前进的脚步,如今还会重现这浴血的厮杀,无功的惨败吗?

高州,州衙。

东征军总指挥汝阳王马宝,东征军参谋长镇朔伯吴三省,亲信幕僚郑逢元,三人正拿着朱永兴的密信在仔细商议。

“关键还是在这,‘急攻克取,直捣广州,勿重蹈覆辙’,便是说攻取新会为第一要务,要不惜代价,别学当年晋王妇人之仁。”马宝按着自己的理解,用手指在自己认为的关键词语上划过。

吴三省沉吟不语,好半晌才轻轻摇头,说道:“恐怕不是那么简单。马兄请看,这密信上还有‘谁能为孤解忧,孤必记于心中’、‘功过并论,不寒功臣之心’,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宝有些不解地反问道:“难道不是激励之语?”

“怕不全是。”郑逢元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开口说道:“若是清军在新会重施故伎,而我军不管不顾,只以夺城为要,怕是有损殿下仁厚之名。但我军若是缩手缩脚,却又违殿下急攻克取,直捣广州之意。”

吴三省似乎有些明白,但还不是很确切,便试探着问道:“所以殿下才以密信相告,要我等自想解决之道?”

马宝摸着下巴,有些左右为难。

“殿下信中已隐晦说明,何须再想解决之道?”郑逢元狡黠地一笑,说道:“勿重蹈覆辙,便是要我等猛攻新会,勿有晋王妇人之仁。然后呢,若是无人追究,自便是好。如果物议纷纷,则殿下便要予以责罚,以平舆论。只是这责罚嘛,嘿嘿,先领受了也无妨。殿下既有感念于心,不使功臣受屈之语,日后再行擢升,飞黄腾达亦是大有可期。”

郑逢元虽然没说得特别透彻,但马宝和吴三省都听明白了。朱永兴这是在找能替他“背黑锅”的,新会势在必得,而且是越快越好,但他没有直接下谕令,而是通过密信督促。如果在攻城中,百姓伤亡惨重,以至掀起非议,朱永兴自然是不会负责任。而这“背黑锅”之人自然要受到责罚,但先降后升,先罚后赏,朱永兴在密信中已说得明白,他是不会忘记这个肯替他背负骂名的功臣的。

“原来如此。”汝阳王马宝恍然大悟,淡淡笑道:“吾为东征军总指挥,自然要承担责任。”

“马兄已贵为郡王,离亲王只一步之遥,岂能由你承担?”吴三省表示了不同意见,摇头道:“马兄自在后军押阵,由我在新会城下指挥,为殿下分忧即可。”

“这如何使得?”马宝赶紧力争,“某由国公升郡王,已是无功受封,再升亲王,岂能擢升过速?此次东征,胜利已可期,若无小过,怕是殿下亦不好处置。不升不赏,殿下放心,吾也安心。”

“话不是这么说。”吴三省说道:“马兄若无过错,此次不升,亦是积功,又何必平添污点?还是由我……”

两人正争执,屋外侍卫来报,晋世子李嗣兴在外求见。

“两位大人不必相争,攻新会的主将或许有着落了。”郑逢元一拍大腿,笑道:“晋王兵败新会,此仇由儿子来报。岂不理所应当?只是,要看这晋世子是否晓事了。”

既是密信,自然不便示之于人。这也就是只有马宝和吴三省两人相争的原因,如果明白告诉众将,恐怕谁都愿意,但却暴露了朱永兴的用心,有损其仁厚之名。

现在晋世子李嗣兴来了,身份是够了,只是在委婉和隐晦的说明下,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明白。是否能有为父洗刷耻辱的决心。

……………

“笑了。笑了。”龙儿抱过可爱的小婴儿给朱永兴看,笑得比婴儿更灿烂。

朱永兴摸着女儿的小嫩手,瞅着那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有那吃饱喝足之后无比满足的笑。心中欢快无比。从红红的、皱皱的小模样。逐渐长开。变得白胖,变得更玉雪可爱,看见她。心中再多的烦闷也烟消云散了。

“妾身也想要个女儿。”龙儿坐在朱永兴身旁,逗弄着小人儿,在女娃咯咯的笑声中,在朱永兴耳旁低声说道。

朱永兴微微一笑,一手抚着龙儿的腰肢,不老实地捏摸,调侃道:“不害怕了?生孩子多痛啊!”

梦珠生产确实把龙儿吓着了,满头的冷汗,撕心裂肺的痛叫……但时间是治愈的良师,特别是这越长越可爱的小娃娃,艳羡之心慢慢又压倒了恐惧。

“为了殿下,妾身忍得。”龙儿靠得朱永兴更紧,“珠姐说了,也不是那么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朱永兴的手移到龙儿的臀部,呵呵笑道:“今年十八?嗯,长得也足实,想当娘了。”

“嗯!”龙儿娇羞地应了一声。

朱永兴还想逗她,敲门声轻轻响起,他只好拍了拍龙儿,说道:“晚上等我哈!”

龙儿红着脸白了朱永兴一眼,抱起小女娃,匆匆而去。

朱永兴端坐如仪,等文书将带来的文件摆放在桌案上,便收拾心情,一一阅看起来。

流亡缅甸的小朝廷终于大缩水,数百人被缅人分批送回到了滇省。这其中多数是原来的御林军、以及跟随明朝官员的家丁、仆役、歌伎等人。说白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缅人与朱永兴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都是打着削弱小朝廷,使其更好控制的主意。

尽管这些人中没有什么重要人物,说话也没什么权威,但朱永兴也不准备随意安置,而是分批护送,或者说是押送到河仙、湄公两省,由宗守义安排。这样应该是麻烦最小,最为稳妥。

这是第一份文件,虽然朱永兴最想看到的是有关东征的信息,但浏览过一遍之后却没发现,也就只好一份一份地看了。

接下来这份是财政部的,有关向商团、民间最新的借粮借款的数据。借款就不用说了,真金白银的战争债券;借粮却有说道,因为朱永兴玩弄了一个小手段,又为将来增加了一种可能流通的货币——欠条。

发行纸币是近代国家的重要财源之一,朱永兴虽然知道,但现在却不是实行的时候。毕竟战争还没有分出结果,起码在目前来看,清强明弱的局而并没有改观。因此,纸币的信用是严重不足的,强行推出只会弄得百姓疑虑,民心浮动。

所以,政府还是以银币、铜币作为流通货币,而用欠条或借条隐蔽地承担了部分财政的压力。借粮还粮,很正常,但此时与将来,粮食的价格却完全不同。只要形势越来越好,开拓的地域越来越多,粮食的价格只能跌,不能涨。这无形中便使政府稳赚了一笔。

而一石粮食的欠条总是价值一石粮食,不会象宝钞一样形同废纸,百姓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况且,欠条可以在两年后抵赋税,无形中又使拥有欠条的百姓更加希望明军获胜,以保障自己的利益。欠条可以不断发到百姓手中,等到时机成熟,将欠条与金银货币挂钩,并且以一种新的形式出现,或许纸币便会应运而生了。

当然,这还比较遥远,不过在目前却缓解了财政压力,使明军可以支撑在四川的移民开拓,还可以大举东征。而东征在表面上是以救民为口号,但还隐含着其他的两个目的。

其一是沉重打击两广清军,争取击败或削弱尚可喜这个离得最近的威胁,将战线向外推进,保证滇省的稳定;其次则是改善或扩大财赋来源,要知道,在明朝末年,广东一省的财赋大约相当于广西的十倍,文化发展水准也是云、贵、桂三省所不能比拟的。

由借款借粮想到了纸币,财政,赋税,又想到了广东,朱永兴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啊,总是不由自主地转到那里。

不知道马宝等人能否理解自己密信中的隐含意思,朱永兴轻轻叩击着桌案,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虚伪了。尽管这是易成和张维翰提出来的,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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