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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太好了。”孙纲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依然冰冷，让孙纲的心里又一阵抽紧。

林泰曾点了点头，费力地说道，“北洋水师，就交给你了。”

孙纲想不到他会说出来这么一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说道，“放心好了，林兄。我会把水师安全带回去的，水师全队正在返航，到了旅顺，你就会好起来的。^^首发^^”

“不是，”林泰曾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之色。他握着孙纲的手说道，“我要你带水师。”

“什么？”孙纲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要你统带北洋水师。”林泰曾费力地重复道，生怕他听不明白。

“我明白林兄的好意，可我比不了大家，我不是海军学院毕业的。也不是职业军人，”孙纲怕他着急，诚恳地对他说道，“海军的事。我知道地太少。几乎可以说是个外行，连造船都是，带兵打仗更是不会，我要是出任北洋水师提督，会害了大家的。”

“不是你说的那样。”林泰曾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丁大人一开始也是这样。对海军一窍不通。但他有这个心，所以也把海军带得很好。”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太懂海军，可是，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心好象也飞到了海上，“因为有了你，黄海大战，咱们胜了，随后，咱们又有了和英国人一样的万吨铁甲巨舰，”他喃喃地说道，“你知道吗？当我看见这艘咱们自己家地铁甲巨舰时，我都以为是在做梦”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孙纲身上，“甲午一役，大家知道和日本海军差得太多，全都存了以死报国地心思，可没想到，你来了，我们居然胜了，今天，咱们又胜了，他们那可是两艘铁甲巨舰啊

孙纲一时无语，看着他的脸庞，不知该说什么好，是啊，他目前创造的奇迹，现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水师你一定得接，我知道，我要不行了，但是我想，只要你在，北洋水师就在，朝廷那里我去说，”他的目光变得焦急起来，“哪怕你现在不接，将来也一定得接，要看着大家，不要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孙纲看着他，明白了他的心意，作为北洋水师提督，林泰曾已经切身体会到了朝廷和官场地黑暗，海军将士们身处在朝廷的暗昧不明和强敌环饲的夹缝之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很可能还会背上千古骂名！人世间最残酷地事情莫过于此，林泰曾可能已经预感到这些将来完全可能发生，所以才要他时刻帮着海军将士渡过危机地。

想到这里，孙纲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答应你，林兄，即使我不做水师提督，我也会永远和水师弟兄们在一起。”

林泰曾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这就给朝廷上书，”他费力地说道，刚才这一番谈话又耗费他很大的精力，“叫人来帮我写吧，我怕来不及了。”

孙纲竭力忍住了泪水，吩咐来人帮助林泰曾，在林泰曾的口述下，文书人员帮他写好，他看了一遍后，点了点头，示意孙纲帮他收好，“请帮我上书给朝廷，拜托了。”林泰曾轻声说着，声音变得有些疲倦，开始一点点的睡去。

孙纲紧紧地盯着他，确定他已经安稳地睡着了，留下医护人员照看他，自己和其他的人轻轻离开。

孙纲来到了“龙扬”号舰首甲板上，迎着略带咸味地海风，他望着一望无际地大海，心情却变得无比沉重。

将来，自己将引导北洋舰队以及中国海军走向何方？

到了那时，整个中国又会走向何方？

“别让其他的事干扰了你地心情。”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柔声说道，

“你不用想得那么远，先把眼下面临的危机解决了再说。”她盯着他，象是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朝鲜已经全境沦陷，刘大人现在鸭绿江一线与日军对峙，局势不容乐观，海军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得在心里尽早有个计划。”

孙纲吃惊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把一些情报递给他，“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没敢烦你。”她说道，“反正现在在海上，还没到旅顺，你早一天晚一天知道都差不多。”

孙纲看了一下这些最新的情报，才知道北洋舰队出发后的几天里，朝鲜战局已经发生了剧烈变化。

日本陆军这次的动作出奇的迅速，在清军和朝鲜军队还没有在平壤布防完毕，日本军队就发起了闪电般的进攻，而且日本军队这次的武器装备也有了很大的提高，火炮数量明显增多，“倭兵每野战时，放炮聚攻，弹下如雨，我军人马皆糜烂”，在日军凶猛的进攻下，清军和朝鲜军队虽竭力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清军主帅袁世凯的双腿都被日军打来的炮弹炸断，唐绍仪背着他带队冲杀，在朝鲜海军舰艇的帮助下才突出重围，保住了他的性命，刘铭传得知后立刻率军前往接应，目前在鸭绿江一线和左宝贵部还有败退下来的清军及朝鲜军队会合，同日军隔江对峙，战事目前呈胶着状态。

朝廷知道消息后，下令以刘铭传为前敌军总统，统一节制诸军，指挥作战，并从全国各地抽调兵力，奔赴辽东前线支援。

朝廷的反应这回应该算是快的了，可孙纲担心的是，这些其他地方来的部队互不熟悉，他们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大，都是个未知数，德国人帮着训练的武卫三军现在京津一带守卫京师，朝廷暂时是不会把这点“家底”赌出去的，能指望上的只能是刘铭传和左宝贵的军队了。

另外的消息就是，南洋，福建，广东三支舰队的提督都给北洋发来了电报，要求想办法统一行动，回击日本人的进攻。

“日本人来势凶猛，这次比上次犯的错误少多了。”孙纲皱了皱眉头，说道，

马只是调皮地看着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没见过帅哥吗？”孙纲看她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问了一句，

“已经很有些大将风度了。”马说道，“我喜欢你思考问题的样子，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孙纲笑了笑，说道，“是心思太重了，拿破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他想了想，心绪又回到了远方的战场，现在的局势对中国来说很不妙，应该怎么做呢？

马看见他的目光正一点点变得坚毅起来，知道他心中可能已经有了主意，就没再打扰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孙纲冷笑了一声，“只要我在，日本人就别想打他的如意算盘！”

北洋舰队目前正在全速返航，孙纲仔细地盘算了下心中的计划，以及手中现在可以使用的兵力，决定一试。

不管他头上的那个鸟朝廷能不能同意，他想要做的，没有人能阻拦！

（一百四十五）反应不一

“北洋水师还没有回来么？”卧榻上，李鸿章望着前来探望的杨士骧，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

“中堂不必多虑，我北洋水师现已今非昔比，船炮俱精，何况新式万吨巨舰为东亚第一，德人见之尚惧，倭舰无一能敌，此战当能大胜，”杨士骧答道，

“皇上只图雪一时之恨，不知兵凶战危，稍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啊！”李鸿章叹息了一声，“新舰入役未久，战力如何尚且不知，怎能轻于一掷！”

杨士骧愣了一下，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他，可他对海军所知甚为有限，只好附和着说道，“皇上也是愤德占青岛倭人趁火打劫，才欲给倭人以当头棒喝，只盼一战而胜，扼其凶焰。卑职以为，此战若胜，倭人挫动锐气，定当撤回本土，则朝鲜之厄可解。”

李鸿章苦笑了一声，“这是在赌啊，日本人敢这么赌，我大清却是不能啊。”

两人正在说着话，亲卫官李逢春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李鸿章看到李逢春一脸惊慌之色，心中发急，不由得气往上冲，怒道，“什么事这个样子？成不了大器！”

李逢春向两人施礼，看了看李鸿章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回大人，战报。”

李鸿章看见他手中捏着的电报，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杨士骧给他捧过一杯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说道，“念。”

李逢春平静地念着，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北洋船政大臣孙纲致总署电：初七日午后两点。我北洋水师于日本佐世保港外海同日本常备舰队遭遇，激战4小时”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李鸿章，停了下来。

“战况如何？”李鸿章平静地问道，

“我水师击沉敌大铁舰两艘，快船两艘。俘获快船一艘及倭官弁一百三十三人”李逢春说道，

“哈哈！又是大捷啊！中堂大人！”杨士骧拊掌大笑。李鸿章的脸也变得兴奋起来，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问道，“水师伤亡情况如何？”

“我水师快船绥远被毁，宁远伤重搁浅。其余各舰均带伤，水师提督林泰曾，总兵林永升，杨用霖以下官兵阵亡九十三人。伤二百一十五人”李逢春小心地答道。

李鸿章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刚才我就应该能想到，为什么是这孩子发来的电报。”李鸿章示意杨士骧接过电报，让李逢春退了下去。

杨士骧又仔细看了一遍电报，说道，“巨舰虽然受伤，所幸无大碍。已同诸舰入坞修理。不日便可重新出战，中堂大人可以无忧矣。”

“良将难求啊！”李鸿章长叹道。“林泰曾，林永升，杨用霖，同邓世昌一样都是一时才俊，岂可多得！这些都是老夫费尽心力在海军历练起来的，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就这么战死疆场，老夫心痛啊！”

“卑职以为，中堂大人现在不是悲痛地时候，北洋水师提督阵亡，现在正群龙无首，方前战事正急，若倭趁危来犯，却是可虑。”杨士骧提醒他说道，“朝中会不会有人借此发难，中堂大人不可不防。”

李鸿章点了点头，他仔细地想了一下，说道，“莲府，去替我见见翁师傅。”

“壹岐海战是本世纪又一场影响深远的海战，同样又发生在东方两大海军强国之间，和上次的大东沟海战不同，中国和日本这回都没有将海军置于替陆军服务的从属位置，而是充分意识到了制海权的重要，中国舰队一开始进攻日本本土地意图就是寻求同日本舰队进行海上决战，以求掌握制海权，面对数量上处于优势的日本舰队，中国人敢于主动进攻寻求胜利，表现出了极大地勇气（勇气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无知，孙纲如果事先知道了日本海军的真正实力，也许就不会这么冒险了）和取得胜利的决心，日本舰队的表现也可以说十分出色，日本舰队在海战中采用了新式的T形战术，一度让中国舰队处境危险，但中国人新式战列舰地强大火力和坚实的防护为他们赢得了这场海战的胜利”马拿着一份美国报纸对孙纲说道，“美国人就会事后诸葛亮，这个马汉也不例外。”

孙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还没有从林泰曾死去后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已经将林泰曾地“临终之言”上报给荣禄了，请他代奏，为了避嫌，他还向荣禄举荐叶祖圭为北洋水师提督，并递上了自己地海战报告，朝廷迟迟没有答复，让他感觉很是奇怪。

“这一份是英国人的评论，”马又拿起另一份报纸念给他听，“壹岐海战中，中国人仍然采取的是传统的乱战战术，这主要也是因为中国舰队的战舰型号过于复杂，刚刚服役不久的新式战列舰竟然找不到可以和她配合作战的舰艇，但中国人也吸取了上次海战地教训，把多艘速度较快地巡洋舰组成纵队使用以加强火力，和日本人上次海战中采用的战术完全一致，而日本人在这次海战中大胆地进行了战术创新，从而证明了灵活地高速机动在海战中带来的优势，从中国人未能及时追击撤出战场的日本舰队就是证明，相比之下，中国人的战术就显得呆板得多，尤其是以一艘战列舰同时挑战对方两艘和自己相差不多的战列舰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战斗中该舰被30公分半的大炮连续击中，导致舰队司令阵亡，整个舰队失去了指挥而因此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不是日本战列舰的弹药发生了殉爆，这场海战的结果很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马念到这里不由得气愤地大叫起来，“这是哪个白痴写的狗屁文章？这也能上报纸？他到底懂不懂海战？我写的都比他强！”

“英国人向着日本人，当然要帮着他们说话了，”孙纲笑了笑，说道，“而且大英帝国制造的品牌战列舰居然被这么轻松的击沉了，他们搞不懂是为什么，当然要生气了。”

“他们想不到是你那个TNT穿甲爆破弹造成的效果，”马笑道，“不传之秘啊。”

“德国人应该能明白，”孙纲说道，在她的打岔下，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别看他们现在一言不发，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让他们抢青岛，这下得好好琢磨琢磨了。”马笑道，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孙纲说道，“法国人怎么说的？”

“他们没承认是他们派人帮咱们弄的，”马说道，“他们光说，这艘带有浓浓法兰西风韵的大型战列舰在海战中显示出了强大的生存能力，日本人发射的所有炮弹都不能洞穿她的装甲。在接连被击中的情况下还能战斗，她良好的防护性能才是赢得海战胜利的关键。”

孙纲能听出来法国人那骄傲的心情，毕竟这是法国人给中国人弄的杰作，法国人以后的战列舰设计恐怕也会因为这场海战而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

“俄国人没说什么吗？”孙纲问道，世界各国对这场被称为“壹岐海战”的反应，还真是千奇百怪啊，说什么的都有。

“俄国人说，这场海战可能会使中国想要拥有更多的这种战列舰，这对中国的财政来说是难以承受的。”马说道，“我听着怎么觉得味道这么酸呢？”

“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这种船，有些嫉妒了。”孙纲说道，“那天其实他们在佐世保的军舰没有一艘能和咱们匹敌的，他们当时肯定吓坏了。”

“那日本人为什么不赶他们走呢？”马不解地问道，“他们没和咱们打之前应该有这个实力啊。”

“这就是日本人高明的地方，那是把俄国人留给咱们打呢，”孙纲说道，“那天咱们一旦和俄国人交手，俄国人想不帮日本人都不成了，那样咱们就多了一个敌人，他们就多了一个朋友，所以当时咱们避免和俄国人冲突是对的。”

“日本人可够黑啊，”马不服气地说道，“总让他们处处占了先机，真是气死人了。”

（一百四十六）中国人的首次海上破交作战

“不会这样很久的。”孙纲说道，那天，从海上回来，他已经想好了一个“恶毒”的计划，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由于“龙扬”号战列舰前主炮受损，必须进行修理，其他各舰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这一段时间北洋舰队将无法大规模出击，日本舰队也是一样。但孙纲认为在这段时间里中国海军不能坐等，必须得有所动作才行，让日本人在海上感觉到威胁并没有消失，只有这样，才能有效的减轻陆军的压力，现在在他看来，应该是让潜艇部队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那就是，海上破交作战。

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人的大规模海上破交作战差点让大英帝国的海军部疯掉，这回，他要把这场好戏提前在东方先小规模“预演”一遍。

虽然朝廷还没有任命北洋水师提督的人选，那目前就是他这个帮办北洋军务的说了算，他把十艘潜艇的艇长全都召集而来，向他们面授机宜，要求他们两两组队出发，先去切断日本到朝鲜的海上交通线，按他估计，日本人一定会抓紧这段时间向朝鲜运兵，准备同刘铭传部清军决战，孙纲要潜艇部队主要袭击日本人的运兵船和商船，但要避免和日本护航的大型作战舰艇交手，他的原则是，“捡软柿子捏”，“打了就跑”，潜艇艇长们立刻心领神会，上次“胶洲湾事件”他们没有出上太多的力，结果青岛丢了。面对青岛百姓那伤心失望的泪水，他们愤懑得要死，这回袭击日本本土他们也没能参加，更是觉得抬不起头来，现在乍一得到出击地命令，简直是跳着高去准备去了。

为了配合潜艇部队出击。他又给南洋，福建，广东三支舰队发了电报，建议他们采取袭击舰战术出击，袭扰日本海上运输线，据他所知，这三支舰队虽然没有战列舰。但都按照他给的“海陵”号巡洋舰的图纸向江南造船厂。福州船政局和一些其他国内规模较大的造船厂（耶松造船厂）订造新式装甲巡洋舰，一共建成了四艘，其中南洋两艘，福建和广东各一艘，这种“海陵”级装甲巡洋舰的排水量为4125吨，长96米，宽13。6米，吃水6米，采用立式三膨胀发动机，双轴驱动。航速20节。主炮为6门152毫米大口径速射炮，分布在舰首尾和甲板面四角，采用全钢甲防护，白里安设计的这级装甲巡洋舰拥有良好地防护性能和高速度，在南洋率先采用后马上就引起了福建和广东的眼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