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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猫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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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连祖还是那幅阴阳怪气的衰样儿,老远看见秦林、青黛和世子待在一块儿,他一双贼眼转来转去,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威灵仙可是鸟枪换炮了,在岔湾村马家被扯破地道袍早已不见了踪影,此刻穿着件极其华贵的杏黄色平金绣暗花道袍,胸口还绣着硕大的阴阳八卦图案,怀中抱着柄拂尘,足蹬六耳麻鞋,白发萧然、长须飘飘,这派头岂止是仙风道骨,直如龙虎山张天师下凡,终南山王重阳再世。
老道士与朱常泴把臂而行,即使是千岁爷面前他也踞傲得很,眼睛瞧着天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偏偏朱常泴就吃他这套,十分卑恭折节。
黄连祖就更不用提了,在王府之外俨然蕲州一霸,此刻却像条哈巴狗似的,不停冲威灵仙和朱常泴点头哈腰。
威灵仙正在得意劲儿上,忽然看见秦林笑盈盈地站在世子身边,老道士顿时“虎躯一震”,暗道一声苦也:莫不是世子已经晓得了黄某人与道爷的勾当,特地找秦林来揭道爷的老底?
登时吓得心头七上八下,若不是王爷还抓着他手臂,简直就要抱头鼠窜了,虽然强忍住没有叫出来,脸色却已变得煞白。
朱由樊早已由侍女搀扶着拜倒:“不孝儿叩见父王千岁,愿父王福泽万年长、与国同休戚。”
朱常泴望着威灵仙的时候是满面春风,和儿子答话却板着张脸,鼻子里哼了声就算是答应过了。
秦林见了只觉得太不近人情,这对父子之间很有些不对头,或者,天家贵胄的规矩就该如此冷淡?
青黛朝王爷福了一福,朱常泴对她反而比对自己儿子要热情些,还问她李时珍身体安好。
秦林也不知道见王爷是个什么规矩,朱由樊是儿子跪老子,他就一揖到地,觉得也很恭敬了。
殊不知大明朝的亲王地位极高,洪武、永乐年间公卿百官都要跪伏拜谒,正德年间宁王乱后朝廷严控诸王,藩王地位有所下降,但也不是平民百姓能够抗礼的。
朱常泴鼻子里冷哼一声,冷着脸对朱由樊道:“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黄连祖本来色迷迷的瞧着青黛,听到这句立时大喜,一肚子坏水倒腾开了,准备借荆王的势叫秦林好看。
孰料威灵仙唯恐秦林揭他老底,抢在前头叫道:“呀,这不是秦林秦公子吗?自峨眉山一别三载,贫道已垂垂衰朽,公子风神仍一如昔日,叫人可钦可羡呐!”
说这话,他还一个劲儿的朝秦林使眼色,右手食中二指借着拂尘的遮掩屈起来,做出叩拜讨好的手势,惹得秦林暗笑,不知这老道怎么搞的,竟能把荆王骗得团团转。
见威灵仙对秦林十分亲近,荆王朱常泴倒吃了一惊:“敢问真人,这位小友是?”
威灵仙不好说秦林是助他逃脱冤案的恩人——那不是塌自己的台吗?心想花花轿子人人抬,我把秦公子捧高些,他一高兴也许就不来揭我老底了。就扯个谎:“千岁,这位秦林秦公子乃是奉太上老君法旨下界的一员星宿,根基极其深厚,便是贫道也望尘莫及呢。”
朱常泴惊讶得合不拢嘴,低声问道:“真人可知道他下界是为了何事,小王可与他结结善缘?”
“兹事体大,为天下苍生故……”威灵仙叹息着,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这下子荆王千岁的态度比前不同了,看着秦林的眼神那叫个羡慕嫉妒恨啊,比起成仙了道霞举飞升,这世俗的王位又算得了什么?恨不得抛下王位和他调换一下才好呢。
看这样子,假如朱由樊是女儿的话,荆王多半会把她嫁给秦林了。
黄连祖却在旁边急得脑门冒汗,不知道威灵仙发了什么神经竟对秦林谦卑到如此地步,兀自不服道:“千岁爷,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他就是李氏医馆的一个弟子……”
威灵仙重重地哼了声,颇为不满。
朱常泴马上瞪了黄连祖一眼,脸色一沉,“黄老弟,你这般俗人是不知道的,神仙中人往往应劫下界,没见封神榜上有‘心血来潮’一说吗?何况神仙圣贤游戏人间,借以点化有缘之人,譬如吕洞宾化为跛脚乞丐,观音菩萨鱼篮显圣,这些都是经文上有的。”
黄连祖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闭上嘴站在旁边,活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朱常泴对秦林的态度可亲近极了,又是吩咐设宴招待,又是问秦林长生不老之道,反而把亲生儿子朱由樊晾在一边不闻不问。
“千岁,可知你的金丹为何迟迟未能炼出?”秦林非常神棍地问道。
朱常泴不由得更加信了三分,若不是通晓仙术的高人,怎么知道金丹迟迟未成?当即卑恭折节的请问原因。
秦林掐指一算,摇头叹息道:“千岁虽然敬贤爱道,无奈身边却有不尊不信我仙家法门的妄人,试想太上老君还能让你轻易丹成飞升吗?”
说这话的时候,秦林有意无意地看着黄连祖。
可怜的黄大人听到这句话,小脸都快青得发黑了。
果然朱常泴皱着眉头盯着黄连祖,不知怎的,突然之间就看他不惯,直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吓得这位便宜小舅子心头直发苦,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看在侧妃黄氏的面上,朱常泴一定当场把黄连祖赶出王府了。
秦林见状极其畅快,不过记挂着李时珍去玄妙观的结果,他没有答应荆王的宴请,找个借口回医馆。朱常泴极其惋惜,连说自己福缘未到,又命人准备了重重的一份礼物送给秦林。
威灵仙没有被秦林揭破老底,那幅感激涕零的模样实在难以形容,握着他手一再说炼出金丹要送给他几颗。
秦林暗笑:你不在玄妙观,多半那儿只留了两个笨徒弟,李时珍一去还不马到功成?待会儿只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青黛终于忍不住了,偏着脑袋打量秦林,半晌才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像是星宿下凡啊……”
秦林把胸一挺,一本正经地道:“本星官乃奎木狼下界,与披香殿玉女有人间情劫,般般前尘往事,小姐难道都忘了吗?”
青黛红着脸,本想骂秦林两句,忍不住自己笑了:“我看你不是奎木狼,倒像猪八戒。”
秦林正想取笑她是高小姐,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喜欢荆王府养的梅花鹿和孔雀?”
“才不是呢,我是瞧它们可怜得很,无端端被关在这里……”青黛想了想,又撇撇嘴:“而且这王府里气闷得紧,麻烦规矩太多,只有和辛夷姐姐待一块儿的时候自在些,所以她走后我就不喜欢来了。说起花草树木、禽鸟野兽,和爷爷上山采药时见的天然之物,比这里人工做的假山、人为养的鸟兽,可要鲜活灵动得多了。”
秦林闻言大喜,心头有如蜜甜。
第037章 庸医杀人?
李建方等在医馆门口,焦灼的踱着步子。
现在他很想知道两件事的结果,其一是李时珍是否驳倒了玄妙观妖道,其二嘛,荆王世子与青黛到底有何话说?
相较之下,反而是第二件事更为关心。
老远看见两乘轿子回来了,李建方慌忙迎了出去,本来天底下没有叔父降阶迎侄女的道理,可关心则切,这也说不得了。
青黛和秦林却没有坐轿子,两人步行而回,神态颇为亲密。
李建方恶狠狠地瞪着秦林,恨不得一口将他平吞下肚,却又堆起笑脸问青黛:“侄女见到世子了吗?世子说了些什么?”
青黛虽然不谙世事,对李建方过分关心她和世子的交往也有些不耐烦,“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转交辛夷姐姐送来的一点东西……三叔啊,您要是很想见世子,那下次您替侄女去吧,倒是侄女瞧他也没长三头六臂,有什么好稀奇么?”
李建方干笑两声,心说世子没长三头六臂,可搭上他的关系,就能青云直上啊!
他翻过脸冲秦林哼了声,没好气地道:“秦林,你没惹世子生气吧?王府的规矩可是很多的,别冒冒失失闯出祸来。”
被李建方借题发挥一通,秦林笑而不答,青黛这位三叔的心思其实也无可厚非,只是太过势利了些。
李建方见秦林没有反驳,心头略为松快了些,又拿话敲打秦林:“为师不得不提醒一句,少年得意不过是小道,人生在世须要谨守本分,不要一两处得了便宜,就以为天底下处处都能任凭己意,反而惹来无端之祸。想那荆王府世代荣华富贵,与国同休,若是惹恼了世子,人家轻轻伸个指头你就担待不起。”
“三叔说什么呀……”青黛有些不乐意了,“世子和秦林一见如故,他们谈得很开心呢!”
李建方心说你这丫头懂得什么?情敌相见,若是市井之徒当然三句不合就动手开打,可世子何等人物,自然面上要越发亲切,暗地里却教你自惭形秽。
又看见荆王府送来极多的礼物,若说文房四宝、江南小吃和胭脂水粉之类的是徐辛夷所赠,花红表里、金银锞子等笨重东西一定是世子的馈赠了。
李建方恨不得这些东西是聘礼才好呢,笑盈盈地道:“世子和侄女的交情倒是不浅呐,送这么多东西……”
荆王府承奉司的一名宦官、仪卫司的四名武官监押着众挑夫把礼物送来,为首的就是引秦林去见世子的那位小宦官,路上已问了他名字叫做张小阳——秦林肚子里暗笑,你老兄既然做了宦官,“小阳”可早就被割去,现在只好叫做“无阳”罢了。
张小阳早已见过王爷和世子是如何卑恭折节的对待秦林,便是蕲州卫指挥使或者知州张公鱼都没这般待遇啊,因此他一路上加意讨好。
不料到医馆门口,秦林却被李建方一顿责备,张小阳不好插嘴,这时既然李建方提起礼物的事情,他就驳道:“李三先生误会了,秦公子非但与我家世子一见如故,就是千岁爷也倾心结交,坐在一起喝酒谈笑足有半个时辰。若不是秦公子推拒,王爷还要开中门送出来哩。这些礼物嘛,倒有大半是我家千岁赠给秦公子的。”
哐当,李建方打了个趔趄:王府中门等闲不开,就连当朝一品来拜都得走两边角门的!荆王竟要开中门送秦林,他是国公爷,还是钦差大臣?
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可对方是荆王府承奉司的宦官,身后还跟着仪卫司的武官,自然不是胡说八道……
李建方惊疑不定的望着秦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起刚才那番“教训”倒像是讽刺自己似的,越发尴尬得手足无措。
反而是青黛救了急,她遥遥看见医馆众人,娇笑着拍掌道:“爷爷回来啦!一定把玄妙观的牛鼻子驳得体无完肤了!”
留在医馆的学徒、伙计们全都迎了出来,赛如文武群臣郊迎得胜回朝的大将军。
李时珍走在最前面,庞宪搀扶着他,老神医一蓬花白的胡子在众人中特别显眼——咦,不对啊,李时珍为何面色潮红,像是激愤难平,而众弟子垂头丧气,有如斗败了的公鸡?
情知不妙,秦林心头咯噔一下,随李建方、青黛一块儿迎了上去。
实际上从众人的表情,就知道结果如何了,旁人不好发问,是李时珍自己长吐了一口浊气,愤懑地道:“那、那璇玑道长太可恶了!老夫和他谈医理,他和我谈阴阳;我和他谈阴阳,他又扯到金丹……还有空青子、云华子两个妖道,看上去蠢头蠢脑的,却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一身邪术,好生可恶!”
李时珍这个样子,秦林也不好问他,自有李建方、青黛慢慢安慰他。
陆远志正垂着脑袋懊丧亏了五两银子的赌注,秦林把他叫到一边,见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便道:“胖子,别一副衰样好不好?赌注我兜底,喏,这儿有盘银子,拿去分给师兄弟们。”
陆远志傻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秦林把他肩膀一拍:“早说了输了我兜底,言而有信嘛。今天去荆王府,这些都是千岁爷送的。”
胖子这才注意到门口大堆的礼物,登时圆脸上的小眼睛就贼亮贼亮的:“哇,秦哥发财了!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啰。”
陆远志立刻就把银子按赌注多少分给众弟子,本来秦林说过包赔,可仍旧心头免不了狐疑,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这下真的赔补来了,却又有点不好意思,一个个讪笑着接过银子。
秦林这才细问经过,众师兄弟七嘴八舌地说了。
原来玄妙观是蕲州最大的道观,一直香火旺盛,住持道长名为璇玑子,虽没有什么通天彻地的道术,却极能左右逢源,善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蕲州荆王府、各郡王府以及州衙、卫指挥使府上都是走熟了的。
前些日子有威灵真人、空青子、云华子三位世外高人到玄妙观挂单,璇玑子便引见到各处府邸,那威灵真人果然道法精深,立刻得到荆王朱常泴虔心敬奉。
这次李时珍去和妖道讲道理,威灵真人不在玄妙观中,是璇玑子接待的,这道士一张铁口好生厉害,东拉西扯、避实击虚,李时珍虽然精通医理,却被他云山雾罩的胡说一通,并不能占到上风。
两边说僵,就要看真实本领,李时珍就语带讥诮的要道士露露仙术。
谁知木头木脑的空青子、云华子,竟然道术非凡,虽不能通天彻地,也足可遣鬼驱神,众人全都亲眼所见,所以李时珍不得不败退而归。
小胖子一脸的佩服,把秦林拉到旁边,低声道:“仙缘,唉,咱们真把仙缘给放过啦!空青子、云华子,就是在岔湾村遇到的那两个徒弟,人家已经练出了三昧真火,还能破碎虚空,擒拿鬼魅,啧啧啧,了不得啊……”
秦林:我喵了个咪的,破碎虚空?我还覆雨翻云呢!要威灵仙那猥琐老头儿都能修出三昧真火,老子早就成金丹大道,证混元道果了!
要不要帮李时珍揭破威灵仙的老底?想来那些所谓的道术也不过是些哄骗世人的鬼把戏,秦林自信绝对能够当面揭穿,可说起来威灵仙和他并没有冤仇,反而撺掇荆王送了许多礼物,似乎又不好去对付人家。
秦林决定等一等,看一看,从荆王府回来,以他对犯罪阴谋的敏锐直觉,已经察觉到蕲州城有股地下的暗流正在涌动,荆王、世子、黄连祖、威灵仙师徒,也许,还有玄妙观,都牵涉其中……
不过,任谁都没想到很快李氏医馆就遇到了难关。
第二天早晨,嘈杂的吵闹声把秦林吵醒,出门一看,只见医馆门前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正中间担架上白被单蒙着个死人,旁边有个精瘦的汉子披麻戴孝,在那儿哭天抹泪。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大妈大婶,求你们做个证见,我父亲跌伤了腿,上个月到这李家医馆诊治,上了夹板开了药,说让咱回家慢慢调养,不料昨天夜里把药服下,咱父亲他、他就一口气提不上来,死在了床上……”
孝子号啕大哭,偷眼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又拿袖子抹眼泪,颤声道:“这不是他药里有问题,吃死人了么?庸医杀人呐……”
李时珍在蕲州声望极高,百姓当中就有人不信:“李神医行医几十年了,照说不会出错吧?”
不过那孝子哭得天昏地暗,实在悲惨至极,都是普通百姓,就有几个妇女陪着掉眼泪,也有人报以同情:“难说、难说。人家腿跌伤而已,并不要命,何况若是跌伤而死,早就没命了,为什么上个月没事儿,昨天服了药反而死了?”
“是啊,听说李神医昨天去玄妙观骂了道士,唉……不敬神仙,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啊!”
那孝子得到支持,越发哭得大声。
他身边有不少乡民打扮的粗鲁汉子,举着锄头、粪叉等物大叫大嚷:“庸医害了俺们何家村的人,没那么便宜!不给个说法,俺们拆了这医馆!”
群情汹汹,医馆门前的闲人越聚越多。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李氏医馆治好了的病人前来披红挂彩不稀奇,李神医被骂庸医杀人,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登时哄动了全城的百姓来看。
离医馆不远的一座小院里,黄连祖瞧着这一幕,高兴得咧着嘴开怀大笑:“李老儿不识抬举,惹恼黄爷我,暂时没空理会他倒也罢了;谁知老不死的竟敢上玄妙观找事,得罪了璇玑道长和威灵真人,奶奶的,差点坏了黄爷的大事,这不是他自己找死么?”
金毛七半躺在滑竿上,张建兰、白敛、孙二娘和一干锦衣军余都还在州衙大牢里吃苦头,他是正牌卫所军官,张公鱼看在蕲州卫指挥使的面子上先把他放了出来,但被牛大力擂的两拳可着实不轻,到现在还起不了身。
狗改不了吃屎,黄连祖说得高兴,金毛七也就替他捧起来:“黄、黄大人妙计啊!这下李老儿是猪、啊、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被这么一闹,不但搞得他医馆关门大吉,还要治他个庸医杀人的罪名,看他还能和黄大人作、作对么?”
几个帮闲也跟着笑道:“着啊,到时候老不死的还不乖乖把小娘子,哦不,是嫂夫人送到黄大人府上?”
黄连祖淫亵的怪笑起来,只不过笑声终究没有以前那么神完气足了,看看周围,一干锦衣军余和张建兰、白敛都关在大牢里,身边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和曾经的前呼后拥相比,真有点形单影只啊!
而这一切,都拜姓秦的所赐!黄连祖越发把秦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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