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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猫跳)-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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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们连面见皇帝的早朝都可以肆无忌惮的“逃课”衙门办公更是随便溜号了,天气好还正常一点儿,入冬以来天气严寒,借着衙门破败四面漏风为由,许多官员干脆公然罢工了,要推行严查吏治的考成法,就遇到了大面积的软性抵抗。

秦林听到这里,忽地心头一动,接口道:“所谓做官不修衙,其实都是面子上显得清廉,各位官员自己家里都是富丽堂皇的,故意把衙门弄得破破烂烂,一来省了银子往自己荷包里揣,二来正好借衙门破旧为由不去值班,躲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行乐。”

张居正闻言果然大为光火。

他用能吏不用清官,像王国光、曾省吾这些官儿,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贪财、好色的毛病,但个顶个的能干,处理政务也极其勤勉。

相反,首辅帝师最恨的就是一是沽名钓誉假清高之辈,二是庸官懒官昏官,秦林说的,正触到他恼火之处。

“这些庸碌无能之辈,尸位素餐,真乃国之蠹虫!”张居正生气地说着,把手往下一切:“老夫迟早要将此辈尽数斥革。”

秦林笑眯眯地道:“世叔,以小侄愚见,折俸一事或可容后再议,衙门确实该修修了。衙门太过破败不仅有碍国家观瞻,失了天朝体面,而且给官员趁严寒酷暑偷懒逃班的借口,可不是什么好事。”

修衙门就要花钱,张居正本来极恨庸官懒官,可一听要花钱就又沉吟不决。

工部尚书李幼滋想了想,帮着道:“新建当然花费浩大,如果只是维修的话,其实所费不多。”

“而且秦将军解决了军械、河工两个难题,这点维修费用咱们户部还是拿得出来的……”户部尚书张学颜也赞成修修衙门,他和王国光编纂《万历会计录》的时候,就调查过各衙门营建修整的费用问题。

“好吧……”张居正轻轻拍着桌子,点了点头:“就由户部拨款、工部负责,把京师各衙门修一修,免得庸官懒官以此为借口逃避坐班,逃避老夫的考成法!”

秦林咧着嘴嘿嘿直乐,这家伙心怀鬼胎啊!

他朝李幼滋作了一揖,笑道:“不是下官叫苦,下官在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办事衙署,实在破得不成个样子,既然要修衙门,我就在这里求个情,请李尚书派人先把我那衙门给修修吧!”

“呃……”张居正、王国光、张学颜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哑然失笑……夸夸其谈的清流、办事能干的能吏、老成持重的官场老手、飞扬跋扈的贵戚纨绔,大家都见得多了,可像秦林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诸位朝廷大佬还是平生头一次遇到。

李幼滋忍不住莞尔,取笑道:“原来秦将军赞成修衙,早已把自个儿的主意打在前头了,请问张老先生,贤侄这算不算借公行私?”

张居正捋着胡须,微笑不语。

秦林厚着脸皮连声道:“公私两便,这只算公私两便。”

“无赖,真是个无赖!”张居正忍不住呵呵大笑,又正色道:“秦林,你别处耍无赖倒也罢了,唯独有件事别乱打鬼主意,否则老夫决不饶你!”

“老泰山啊……”秦林苦着脸,心说:您还真是严防死守啊,咋人和人相差就那么大,您看魏国公他老人家多开通?

张敬修、张懋修在回廊上听到这里,两兄弟早就笑翻了,秦林也够惫懒,父亲大人也可乐,嗯,话说这好几年了,还没见爹爹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呢。

“这家伙!”张紫萱撇撇嘴,见里面谈得差不多了,秦林快要告辞出来,她又把两位哥哥一拉,离开回廊。

“你不见见他吗?”张懋修睁着眼睛,不明白妹妹是怎么想的。

第353章 轿马之争

秦林辞别张居正和诸位朝廷大员,从大堂出来时依稀看见转角处裙角轻摆,恍惚间似乎张紫萱的丽影。

饶是咱们秦长官脸厚心黑,这时候也心虚得很,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那身影已消失在重重回廊之间,叫他心头怅然若失……

说来好笑,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胆上生毛的家伙,自打相府回来,不仅没开秦林和张紫萱的玩笑,连平时的说笑都少了,一路上就像丢了魂似的。

不到京师不晓得官大官小,见了首辅帝师张居正前呼后拥、乘三十二人抬大轿、打黄罗伞盖的威势,就算他两个神经比铅笔还粗,也像是被那股气势逼住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俩也说不出什么吾可取而代之的话,只是寻思着如果有一天秦长官也能像张相爷这么威风凛凛,那可就太了不起啦!

当然,这种想法之夸张离奇,连他们都觉得不大可能。

回到会仙客栈的小院,秦林想问问徐文长对今天的事情有何见解,结果老头子又喝的酩酊大醉,两瓶即墨老酒的瓶子扔在地上,顶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两只眼睛都发直了,问他什么都是嘿嘿傻笑,叫秦林无可奈何。

第二天上午,秦林也没傻不拉唧的顶着晨风去点卯,等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些了,才骑上踏雪乌骓,带着陆远志、牛大力两个上锦衣卫衙门。

刚走到衙门口就遇到了冯邦宁,丫的一年纪轻轻地武官大老爷们,居然坐着乘绿呢!暖轿晃晃悠悠的,前头四名锦衣校尉拿着军棍喝道,后面四个带刀校尉断后,冯大指挥把老爷谱儿摆得挺足。

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秦林暗骂了句,他的老泰山魏国公徐邦瑞看,胡子都一大把了,有点事儿还骑着马飞跑呢。

同样是荫袭的纨绔子弟,军功世勋和太监侄儿真是天差地别,像徐邦瑞、徐维志再是胡闹都有三分底子在,在南京带兵总归像模像样;而冯邦宁这号人,玩阴谋诡计和司礼监的伯父有一比,真叫他出去办理大案、捉拿反贼钦犯,单以他年纪轻轻就舍马乘轿、以人为畜的德行,恐怕就是个笑话。

秦林心头冷笑不迭,他在南京被徐辛夷拉着走马围猎,骑术也练得不错了,一个骗腿漂漂亮亮的翻身落地,把缰绳交到牛大力手里。

“好马!”洪指挥和一群千户百户从江米巷拐角过来,也快走到衙门口了,见状忍不住出声相赞,顿了顿又赞道:“好骑术!”

秦林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不管熟不熟,大家都在一个衙门里共事,见面交情总是有的。

那边冯邦宁所乘的绿昵大轿也停了,轿夫吆喝着前面蹲后面扛,轿厢往前稍倾,两个随从揭开厚厚的暖帘,他就从里面钻出来。

刚才就从窗口看见秦林乘的好马了,冯邦宁死样活气的拱拱手:“秦指挥,骑的马不错啊,啧啧,敢是尊夫人所赠?老洪啊,你若是年纪小上三十岁,娶得什么公啊!侯的女儿,也不必在这里羡慕别人的好马了。”

洪指挥等人转过来才看见冯邦宁也在,不禁吃了一惊,暗自失悔刚才不该赞秦林,惹到姓冯的头上,只好作揖赔笑道:“冯指挥、秦指挥,您二位就别拿俺取笑了,俺就算年轻三十岁也是无能之辈,没办法和两位英杰相比的。”

洪指挥固然不敢得罪冯邦宁,同样不敢秦林,说话是两边讨好,只要把自己摘出去就万事大吉。

那些千户、百户也都作揖打躬,向两位长官问好,态度热情的很,两边不偏不倚。

昨天相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不胫而走,早已传遍京师,原来秦长官不仅是魏国公的女婿,和江陵相公的关系也挺深。

南镇抚司这两位长官,一个背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公冯保,一个通着首辅帝师张居正,掂掂自己分量不够的,都不敢往里面瞎掺和。

“呸,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蠢货!”冯邦宁暗骂一声,越发瞧不起洪指挥等人。

别人晓不得秦林和江陵相府结交的原委,冯保执掌东厂,冯邦宁通过东厂就查得很清楚,秦林曾和张居正的二子一女出现在兴国州,在南京也相互走动,和张紫萱有些暧昧不清,这都是人所共知、瞒不了东厂耳目的。

现在秦林既已娶两妻,堂堂帝师首辅岂肯将女儿嫁给他做平妻?在冯邦宁看来,张居正不把秦林生吞活剥就算好的了……昨天相府之中张居正的恶劣态度,也是非常明确的证据。

所以冯邦宁更加肆无忌惮,急于要扫秦林的面子,见众人不肯配合,他干脆直接问秦林:“秦指挥,这千里驹究竟是不是尊夫人所赠啊?!”

“实是家岳魏国公所赠,当然说是拙荆送的也行……”秦林笑着回答。

冯邦宁暗喜,正要紧跟着说几句讥诮嘲讽的话来,秦林却抢着道:“家岳送此马给下官时,就正言厉色的教训了,他老人家说国朝乃是洪武爷爷领着中山王、开平王一干能臣武将从鞑子手里打下来的江山,我辈武官不能失了本分,骑马抡枪的功夫不能丢了。像那些年纪高迈的朝廷大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坐轿子倒也罢了;我辈武官若是也坐起轿子来,久而久之只怕连马鞍都坐不稳了,将来怎么上阵杀敌?这等人忘掉自己出身本分、尸位素餐,年纪轻轻就舍马乘轿,必定是百无一用的国之蠹虫。”

“你……你……”冯邦宁指着秦林,气得面皮通红,偏偏秦林字字句句抬出魏国公说话,内容又是秉公之论,一时间他又气又急,竟想不出如何驳斥。

秦林指着和尚骂秃驴,把冯邦宁好好生生的骂了一顿,最后还嘻嘻笑道:“所以家岳送了这匹马,下官外出就总是乘它,一日也不敢忘掉他老人家的教诲。冯长官,你说那些年纪轻轻地武官竟公然以人为畜,舍马而乘轿,究竟是不是丧心病狂?”

洪指挥一干人等肚子都快笑痛了,大明朝万历初年武官和年轻公子还普遍以乘马为主,他们要么是骑马,要么是步行来的,早就看不惯冯邦宁这么张扬了,听得秦林指桑骂槐的把他骂了一顿,人人心头解气,只碍着冯邦宁的靠山不敢笑出声,可脸上都做出种种怪相来。

冯邦宁早已脸色黑得像煤炭,袖子一甩,气哼哼地走进了衙门。

乘轿乃以人为畜是明朝共识,到了万历初年制度虽有松懈,不是体弱的文官或者老年官员仍不会公然坐轿子,冯邦宁被秦林骂得狗血淋头,却也无可辩驳。

秦林笑眯眯地朝洪指挥等人拱拱手,同僚们见冯邦宁已经走远,个个笑着和他打招呼,齐齐赞秦长官少年英雄。

陆胖子和牛大力两个牵着马呵呵直乐,朝冯邦宁的背影一竖中指:哼,和咱家长官斗,拍不死丫的!

秦林走进衙门,往南镇抚司那排房子走过去,刁世贵和华得官两个脑袋上缠着纱布,老远看到秦林来了就上来庭参,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儿,就是拜他们老爹都没这么恭谨。

“这两个京油子转了性?”洪指挥颇为诧异的低声问同僚,人人不明所以,越发把秦林高看一眼。

殊不知刁、华两个被徐辛夷抓去,头被敲得晕晕乎乎,又是黑漆漆的屋子里、脖子上架着冰凉的剑锋,魂飞魄散之下竟把逼着嗓子说话的女兵当作了宫中太监。

秦林既与相府张先生有干系,又有宫中哪位大贵人用这种手段打听他的消息,且不管各方对秦林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单单涉及到的层面就不是两个锦衣总旗能瞎掺和的。

刁世贵、华得官在京师混了这么多辈儿,这点道理还是拎得清的,所以他俩见了秦林就乖得像猫儿一样,生怕又惹出什么事来,只怕下次就不是敲破脑袋,而是整颗脑袋都没影儿啦!

秦林在相府门前被大管家游七恭敬相待,刁、华两个是亲眼所见,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两位的态度有多奇怪,随口问了问他们脑袋上的伤,听说是和人打架被砖头敲破的,也就不再深究。

今天刘守有入朝去了,秦林直接到南镇抚司衙署办公。

曹兴旺不怀好意的走过来,阴笑着朝秦林拱拱手:“秦指挥,您老办公的衙署已经打扫干净了,这是钥匙,便请长官亲自保管吧。”

曹兴旺被秦林下令,不得不捏着鼻子领着人打扫房间,但想到秦林坐在四面漏风的房子里面流清鼻涕的场面,他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秦林笑笑,接过钥匙,带陆、牛两位去看看,曹兴旺跟在后面,等着看他们出丑。

打开门,果然打扫得很干净……就连山墙上的大窟窿也很干净。

“这样子怎么办公啊?咱们去买个火炉子?”陆远志嘟嘟囔囔的,他和牛大力都是蕲州人,到京师来,实在冷得受不了。

嘿嘿嘿,曹兴旺非常开心,准备把秦林的窘态报告给他主子冯邦宁。

可就在这时候,就听得外面有人大声问:“请问贵司秦长官的衙署在哪儿?下官是工部营缮清吏司的员外郎,奉李尚书的札子,带工匠到此替秦长官修理衙署。”

“呃”的一声,曹兴旺嘴巴张得可以吞下整只鸡蛋,偏偏又觉得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胸口直发闷。

秦林打着哈哈迎出去,心头暗笑不迭:虽然自己也可以花钱请工匠前来维修,可哪儿有工部派遣官吏前来修缮来得冠冕堂皇?

第354章 折俸风波

工部派人上门来修衙署,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不仅南镇抚司,整个锦衣卫衙门的属官都出来看稀奇。

领着工匠来的工部员外郎和秦林见面,极其客气,口口声声自称下官,称他秦将军,由锦衣卫经历司验看了部照、委札,丝毫也不肯休息,立刻督率工匠们在秦林那间衙署内外乒乒乓乓的干起来。

做官不修衙,不过衙门太破烂了,官员花钱修一修也算不得什么;可秦林前天到任,分了间破败不堪的朝北衙署,屁股还没坐热呢,今天就有营缮清吏司的员外郎捧着工部尚书的札子来替他修衙,你说这得有多大的面子?

锦衣卫衙门里面从堂上官到所属的千户、百户、镇抚、经历、知事,一个个称羡不已,那洪指挥更是老远冲着秦林背影一挑大拇哥,低声对各位同僚道:“了不起,别看秦指挥年纪轻轻,人家手眼通天!”

刁世贵、华得官两个略知内情更是暗自心惊,作为皇权鹰犬的锦衣卫和文官执掌的六部,相互之间关系十分的稀松平常,秦林竟能叫工部尚书亲自下札子派人来修他的衙门,这手面真是阔得厉害……

唯独坐在南镇抚司正堂的冯邦宁气得五内俱焚,合署属官都跑出去看热闹了,偏偏他这个正牌躲在房间里面不出去。出去做什么,被人挖苦取笑,被秦林洗刷奚落?

曹兴旺哭丧着脸站在旁边,那样儿简直如丧考妣,主子心头有三分不快活,做走狗的自然是加倍十分的难受。

也难怪冯邦宁郁闷,他办公的这间衙署也很旧了呀,只因做官不修衙门的惯例才没有修缮,结果这次工部来替秦林修却不替他修,岂不是摆明了不给面子?

身为执掌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又有冯保这么大一座靠山,搞来搞去反而被秦林抢了风头,冯邦宁只觉心里头堵得慌,听的北面山房乒乒乓乓的修建,胃里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长官勿忧,秦某人一时得志罢了……”曹兴旺小心翼翼地劝说着,胡乱出主意:“要不,求冯司礼老大人命宫中营造处明天来替您修修衙门,定把秦某人盖过去了。”

“傻蛋!”冯邦宁踢了这条走狗一脚,且不谈伯父冯保晓得这件事之后一定会骂自己无能,连个新来的指挥佥事都斗不过,就算派了皇宫营造处前来修理衙署,也落在秦林后面了,反而叫别人看笑话。

冯邦宁和曹兴旺两个躲在房间里生闷气的时候,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则笑呵呵的指点工部派来的工匠,这里要添设烟道,以便安装烤火炉,山墙也要加双层,搞成夹壁来保温,面北的屋子采光差,屋顶的瓦片最好多铺透明玻璃做的亮瓦……这玩意儿还是蕲州百姓传说荆王府里面才有的呢。

那员外郎则和秦林坐在南镇抚司众位属官办公的衙署里头,各自捧着碗热腾腾的盖碗茶慢慢品,不咸不淡的扯些闲话。

众位属官听得陆胖子咋咋呼呼地叫多铺玻璃亮瓦,人人登时把舌头一吐:透明玻璃乃是西洋番货,价格可贵得很哪!

可工部这位姓荀的员外郎听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是漫不经心的用盖儿撩着浮沫,仿佛陆胖子吼的不是玻璃亮瓦,而是什么青砖土瓦似的。

开玩笑,工部尚书亲笔下的札子,莫说多铺几块亮瓦,就是把整个屋顶都拿玻璃来铺,作为整个大明朝专管营建的工部,也是要替他做到的嘛。

见这一幕,各级属官们羡慕不已,锦衣卫毕竟是国家特务机关,管理要比别的衙门严格,基本上不能逃班的,他们大冷天在屋里冻得僵手僵脚,还要抄抄写写处理公务,都想把四面透风的烂房子给修修,可这几十年来,除了今天之外,好像还从没听说有过大规模整修的呢!

资格最老的就属洪指挥了,他老着面皮讪笑道:“荀员外,您看咱们这衙门四面漏风,坐在里面就像风箱里的耗子……几头受气,替秦指挥修缮了之后,什么时候把别的衙署也修一修?”

“本来都要修嘛!”荀员外郎把秦林一指:“满京城的部曹书吏都要谢谢你们这位秦指挥,是他在咱们李尚书面前说了衙署破旧的事情,所以李部堂上折子要修缮京师各大衙门。下官估摸着再过两天就要全城动工了,秦指挥这里只是先行一步。”

这荀员外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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