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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猫跳)-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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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白莲教不会想到现在五峰海商和朝廷会达成和解的局面,但至少要考虑到黑吃黑吞没漕银的可能性啊,金樱姬一伙的信誉恐怕还没好到面对五十万漕银不动心的程度吧,五峰海商又不是瑞士银行!

那么,白莲教在和朝廷打交道、造反劫漕银的过程中简直就是阴谋诡计满天飞,暗杀、投毒、陷害、派卧底等等手段齐上阵,怎么和五峰海商合作的时候突然就IQ卡余额降低为零,智商直接向范德彪范大叔靠拢?

秦林确实考虑过这些问题,在漕运总兵官平江伯陈王谟军营里面正准备严刑拷打施把总,施把总和他手下几名亲兵就全部自杀。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镇江府查案,崔司仓又被灭口,这都说明白莲教在各处伏下了暗桩,几乎达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

但是漕银和暗桩孰轻孰重?不管秦林还是张紫萱都认为五十万漕银是国库大半年的结余,关系九边将士军饷、戚帅练兵花销和山西赈灾费用,也成为保守派攻击改革新政的标靶,所以当然是重中之重。

至于白莲教的暗桩,既然银子已经盗走,其价值就直线下降,最多起到阻挠秦林查办案件的左右。

而现在秦林将漕银控制在自己手中,派霍重楼、牛大力等高手严加看守,等到了扬州之后陈王谟更是会加派大军护送,还怕暗桩能捣鬼?

这五十万漕银,三万多斤,不是揣兜里就能运走的,失去五峰海商的协助,就扔在地上,白莲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运走啊!

现在看起来,两人却隐隐觉得不那么简单,白莲教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

他们把银子盗走,又轻易的转给了五峰海商,里面到底有什么用意?秦林心里面隐约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白莲教似乎仅仅满足于制造漕银被盗的局面,而漕银到底能不能到他们腰包里面,其实并不重视,五峰海商讲江湖道义,两边三七、四六分最好,金樱姬一伙要黑吃黑,不给银子了,他们好像也不是很在乎,至少不会为此和五峰海商大动干戈……如果金樱姬真的黑吃黑,白莲教想打,它在海上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啊!

妈的,秦林骂了句,难道白莲教仅仅满足于给朝廷制造麻烦,让朝廷损失五十万白银,他们就爽了?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张紫萱眼睛眨了眨,睫毛忽闪忽闪,突然把秦林扯了一下:“秦兄,快听那边几名商客说的话!”

第189章 挑动运河天下反

几个客商是苏州口音,说话抑扬顿挫,就算骂人也怪好听的:“册那陈王谟个赤佬,一点点不讲究的,瞎搞搞漕帮停勿了哉家主婆等我回去过年,瞧这晨光,我回去么好歪!”

秦林听得半懂不懂,大约知道这人骂漕运总兵官陈王谟弄得漕帮停运,害他不能回去和老婆团聚。

张紫萱嘻嘻的笑,见秦林不大懂,便坐近了些替他解释。

原来这几个苏州商客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抱怨陈王谟搞得漕帮停运,运河从清江浦到杭州府几乎瘫痪。

他们从南京收购了一船云锦想运回苏州,沿长江走到镇江府本来就该拐进江南运河,不料漕帮停运,江南运河镇江段陷入瘫痪,几个苏州人急着回家过年,就继续沿长江下行,想从江阴走锡澄运河(分支小运河)到无锡再拐进大运河,这样就避开了瘫痪的镇江段。

没想到连锡澄运河也堵住了,他们就被困在江阴,心急火燎的坐在酒楼上,切齿痛骂陈王谟混账王八蛋。

秦林心头咯噔一下,立刻走上前施礼:“各位客官请了,小弟刚从白水洋进了些海货,正准备运去京师贩卖,方才听诸位说运河封堵,不知是怎么回事?扬州到清江浦还走不走得通?”

“格趟倷走通么好歪!”那苏州客说了才发现秦林瞪着眼睛没听懂,又改用官话说了一遍:“这趟你走得通才怪哩!陈王谟这昏官自己追不回漕银,勒逼着漕帮赔补,把漕帮总甲、副甲、会头、码头老大通通捉了起来,现在漕帮里头群龙无首,底下全乱成一锅粥……”

秦林故作不解:“漕帮总商被抓,底下的纤夫、船工、码头力夫并没有被抓,何以运河停运?”

苏州客瘪了瘪嘴:“小哥,现在传说五十万漕银要漕帮上下均摊,每人得摊派五两银子,漕工本来就穷,哪里出得起?现而今那些下苦力的都吓慌了,哪还有人替你装货、拉纤、赶船!”

“不是漕帮来赔补吧?”旁边一桌湖州口音的商客听见这边说话,反驳道:“前两天我刚从常熟过来,那边都说要把今年的秋粮折色银征第二遍来填补亏空,所以好多泥腿子都慌了,乡绅也在商量要抗税抗捐呢。”

“哼,哪儿是你说的?银子根本就没有被盗!”又有个胖子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地说:

“我听人说因为张相爷的新政,叫做什么一条鞭法的短了国库钱粮,御史言官上本参奏,他受了今上和李太后的斥责。所以相爷让官府故意把银子藏了贼喊捉贼,好再多多的征第一遍钱粮,在朝廷面前全他的面子……你们晓得不,盗案发在扬州三湾,运河淤泥里面全是锡,就是官府先用锡换了银,好掩人耳目的!”

秦林听到这里,心猛地往下一沉,差不多想到了白莲教的阴谋。

张紫萱娇躯瑟瑟发抖,她紧紧抓住秦林的胳膊,嘴唇也不停哆嗦着,漂亮的鹅蛋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加上先前涂了的姜黄水,变得蜡黄中透着苍白。

秦林几乎是半搀半抱把她扶回了位置,那几个商客兀自争执不休,传播着各种小道消息。

张紫萱突然抓起桌子上一大杯黑杜酒,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摔了锭小元宝给酒保,拉着秦林就往楼下走。

“元末红巾军起,大明龙兴的往事,秦兄想必还记得?”张紫萱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问道。

秦林眉头紧锁:“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元朝末年,白莲教主韩山童烧香施咒拜符水,传播白莲教,意在发动农民推翻元朝统治。

元至正一年四月,朝廷强征民夫修治黄河决口,民工挖河时,挖出了韩山童、刘福通事先埋在河底的独眼石人。

当时,流传于民间的谣谚“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得以应验。韩山童、刘福通聚集众河工民夫,杀白马、黑牛立盟起义,头缠红布称红巾军,于是天下群起响应,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亦投在红巾军将领郭子兴麾下,灭元兴明由此肇基。

想那蒙元号为一代天骄,铁骑纵横欧亚素称无敌,灭国无数,统治中原也极其酷烈凶残,何以韩、刘起事便一发而不可制?

除了元朝统治残暴、天怒人怨等等因素之外,韩山童、刘福通选择的起义骨干非常重要,背井离乡的河工民夫全是精壮男子,平时为了治河工作又富有组织纪律性,只要发给武器就是一支具备相当战斗力的军队!

现在白莲教故伎重施,盯上了漕帮的十万帮众,他们同样是精壮汉子,同样因复杂的漕运工作而具备相应的组织和纪律,如果盗走漕银诱使官府追逼赔补、凌迫漕工,再以各种谣言煽动……

漕工造反,运河停运,京师粮价必然飞涨,整个北方人心惶惶,甚至九边将士都会军心动摇,运河阻塞又给朝廷调兵遣将带来极大困扰,精锐边军和戚继光麾下新军难以快速南下……

对白莲教来说,这又比元末韩、刘的局面更胜一筹了!

之前种种情况,秦林也明白了:

白莲教在煽动漕帮的同时,也在离漕运沿线较远的地方传言要征第二遍秋粮折色银,诱发乡绅和农民对朝廷的不满,给起事制造有利局面。

另一方面,白莲教之所以放心把漕银交给五峰海商,乃是自信很快就会把江南膏腴之地纳入囊中,金樱姬只要想继续做生意,就不得不乖乖把银子三七开送回来!

秦林拉着张紫萱飞跑:妈的,白莲教太狡猾了,但愿现在识破奸谋,还不算晚!

……

常州府宜兴县,它以紫砂壶闻名于世,不过宜兴人可不靠光几把紫砂壶吃饭……宜兴是江南的产粮大县,太湖边上的鱼米之乡。

它和江南运河还有一段距离,相比沿江、沿运河的无锡江阴等地,宜兴这个富庶的县份消息却相对闭塞,人们夏天在太湖边摇着扇子吹着凉风,冬天就着红泥小火炉烹茶,习惯了这种悠闲而自得其乐的生活。

但现在,人们的闲适被传来的坏消息打破了。

荆南山脚的小村,祠堂外面站着抱孩子的农妇,一群汉子则挤在里面,朝着正中间坐着的族长七嘴八舌地说话:

“太叔爷,再征一遍钱粮,还得了吗?交了租子,纳了皇粮国税,咱们每家剩的吃到明年收新谷子,最多还能买点盐、扯几尺布;可要是再征一次钱粮,家家户户都熬不到开春啦!”

“您老人家倒是说说话呀!”

祠堂内外的乡民们,不是面有忧色,便是义愤填膺,他们又委屈又气愤:已经完纳的钱粮,官府自己搞丢了,凭什么再征一遍?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太湖边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湖水荡漾,船儿轻轻摇,湖里的菱角莲藕、鱼虾龟鳖养活了成百上千的渔家,这时候好几十条打鱼船泊在了距岸边二三十丈的地方,老弱妇孺坐在船舱里,皮肤黝黑的渔夫则站在各家的船头上说话。

一位身材粗壮的渔夫把船篷拍得嘭嘭响,大声道:“活不下去了!张老儿搞什么一条鞭法,偏偏今年鱼价低,爷爷卖了多少鱼才凑齐那唠什子的折色银,还要征第二遍,操,把爷爷这身肉剐下来卖了罢!”

“这不是官逼民反吗?”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反就反!”那粗壮渔夫把手中明晃晃的鱼叉一扬,厉声叫道:“如今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佛母降世,明朝就要亡了,咱们还怕他何来?”

镇江金坛县辖区,一处偏远的小村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莲教在这里迅速的传播,施符水、替人治病、念经驱邪,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人秘密皈依了无生老母,时至今日全村人都成为了虔诚的信徒。

而今天,很多生面孔的人出现在村中,村民们像亲兄弟一样招待客人,因为这些都是同教的弟兄,从真空家乡来的朋友,死后,人们也将像兄弟一样回归真空家乡,来处来,去处去,尘归尘,土归土,唯光明大现于世间。

白莲教徒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从商客的棉袍,到农夫的短袄,从丝履到草鞋,但他们胸口都统一戴上了纸扎的白莲花。

人群聚集在村口的空地上,伸长了脖子望着戏台,人人脸色呈现病态的红色,兴奋、激动地期待着什么。

四名手持宝剑、净瓶、拂尘、降魔杵的青年教徒,簇拥着一位身材高大、方脸阔口的汉子走上戏台。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那汉子念着偈语,用手指沾了净瓶里的水往下洒去,沾到神水甘露的教徒,登时如痴如醉手舞足蹈。

忽然那汉子从怀中摸出一朵铜莲花,厉声高叫:“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红阳已死,白阳现世各位随我起事,无生老母保佑,身前大功德,死后归真位!”

底下滚雷般呼应,农夫手里不再拿着锄头,而是各种各样的兵器。

第190章 扬州城内

江南江北暗流涌动,酝酿着一场狂猛地风暴,接下来是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东南半壁,还是抛却无量头颅无量血,只是另一场乱世的开端?没有人知道答案,或许连策动阴谋的主使者也没有把握。

处在暴风眼之中的扬州,天空彤云密布,地面朔风劲吹,往日熙熙攘攘的运河码头变得空无一人,不复商客往来如织、货船川流不息的景象。

城西的一座大宅院的堂屋,光线昏暗得几乎漆黑一团,正中间太师椅上坐着位年过五旬的瘦高半老头子。

他穿着酱紫色直裰、头戴玄色逍遥巾、腰系丝绦,这身装扮就和扬州城里城外常见的富商、乡绅没有任何区别。

但任何人都不会把他认作普通乡绅,因为他那尖尖的鹰钩鼻、薄如刀片的嘴唇和凶戾的神情,都是内心阴狠凶残的写照,鹰隼般的双目半闭着,偶一睁开便是凶光四射、宛如雷轰电闪。

如果常和白莲教打交道的东厂司房霍重楼突然见到此人,一定会惊讶得跳起来,因为他就是白莲魔教十长老排名第一,纵横江湖二十年嗜杀成性,朝廷重金悬赏缉捕仍然逍遥法外的“血海飘萍”段海萍!

段海萍下首几张椅子,坐着的人或者作商客打扮,或者像个账房先生,还有做短打扮装成漕工苦力的,毫无疑问,他们都是白莲教的香主、师父、传法大师兄。

“各路教中兄弟,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段海萍不紧不慢地问着。

像个渔夫的汉子双手抱拳:“请段长老放心,太湖分舵没有问题。”

做账房先生打扮的小老头也躬身道:“镇江的弟兄已经把兵器分发了,只等扬州乱起,即刻攻打府衙!”

那商客装束的中年人则禀道:“高左使已驾临南京,一旦发动便亲自主持大局;青阳堂雷堂主亲率精锐弟兄伏在张家沟,只等扬州发动,便挖开清水湖,冲毁运河,阻断南北!”

“好!”段海萍桀桀怪笑起来:“有高左使主持起事,必定马到成功!众位弟兄一定戮力建功,推翻伪朝,复兴我圣教大业!”

白莲教奉前代教主、龙凤皇帝小明王韩林儿为正统,视朱元璋为篡逆,故称朱明为伪朝。

众位香主、大师兄齐齐将双手举在胸前,作莲花盛开之形,同声颂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段海萍抽动了几下,因为激动、兴奋而脸色隐约呈现病态的赤红,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起事会不会导致江南半壁局势糜烂,会死去多少生命,对朝廷的打击会不会使漠北鞑靼、东瀛倭寇乘虚而入,他是不会考虑的,甚至他隐隐期待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场面。

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被北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段海萍看着东面远处漕运总兵官大营的方向:“还没动静吗?嘿嘿,还得加把劲儿啊……”

熙春台东面的一座破旧的民房内,好些苦力聚集在一起,黑黄的脸上写满了对前途未卜的命运的焦虑、对官府蛮不讲理的怨愤。

五短身材的皮大哥被漕工们围在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脸上……除了总甲、副甲、会头等总商之外,皮大哥就是这群漕工最敬重最信赖的人了。

对贫寒的漕工弟兄,皮大哥会嘘寒问暖,有什么小病小灾,没钱去请要价不菲的坐堂郎中,皮大哥可以用草药配合符水治疗,倒也被他治好了不少人,至于官府衙役的勒索、船老板的欺诈,皮大哥更是站出来维护大伙儿的利益。

现在,漕帮的总甲田七爷以下一大批总商都被漕运总兵官陈伯爷抓进了兵营,整个漕帮十余万人群龙无首,听说要每人均摊五两银子赔补被窃的漕银,底下的贫苦漕工全都吓得炸了毛,乱纷纷的拿不定主意。

在这种时候,皮大哥就成了漕工们的主心骨,众位弟兄七嘴八舌的述说着生计的艰难、赚钱的不易,抱怨着官府的霸道无理,求他替大伙儿拿个主意。

“官府,太过分了!五两银子,咱们辛苦一年也攒不下来呀,怎么能让咱们这些苦哈哈来替他赔补?这是绝对不能答应的!”皮大哥义愤填膺的说着,时不时还要挥舞手臂加强语气。

众位漕工当然点头称是,他们一年的收入大约在二十两上下,但这都是下苦力卖命的钱,并且开销了一家老小的生活之后,往往一年到头连二两银子也攒不下来,现在官府居然要每人赔补五两漕银,这不是逼着人上吊吗?

但要真和官府对着干吗?有人迟疑着问道:“咱们真和官府斗起来,会不会,会不会说咱们是造、造反啊?”

啊?老实巴交的漕工们听到造反两个字,都有点儿心惊胆颤,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普通老百姓都是只要活得下去,没有谁愿意玩命造反的……当然,被邪教洗脑的除外。

“不不不……”皮大哥脸上狡诈的神色一闪而逝,很快就变得憨厚稳重,语重心长地道:

“我们怎么能造反呢?现在之所以闹起来,是因为漕运总兵官平江伯陈王谟陈大人不知下情,被昏官贪官蒙蔽了,咱们一起去辕门外面请愿陈情,想来朝廷不会不体谅咱们这些苦哈哈的。”

是请愿陈情啊,听到这里,老实憨厚的漕工们松了口气,他们老老实实地拉纤、辛辛苦苦的运货,替朝廷完粮纳税从不落下一个子儿,每年的漕银、漕粮都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从江南拉到京师太仓库,相信朝廷是不会为难这样好百姓的吧!

于是,漕工们在皮大哥授意下,请代写家书的老先生写了请愿书,又咬破手指头摁了血手印,然后满怀希望的拿着请愿书,一窝蜂涌向了漕运总兵官陈王谟驻扎的兵营。

与此同时,街道二楼上张敬修、张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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