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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叔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向里侧走去。

“恩？”

拐过里面的门洞，出现在面前的rì式纸拉门让董库眼球一缩，心里的猜测更是证实了几分。

成叔上前拉开纸门，让在一边说道：“里边请。”

董库略一停顿，颔首致意，起身进了门里，在榻榻米前一边脱鞋，一边快速的扫视了屋里一眼。

里面是标准的rì式风格，榻榻米上一张小桌，桌后坐着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子，在忙碌烹茶。

大掌柜子不会是这个女的吧？

这个出乎意料的念头在董库的脑海里一闪，川岛方子的故事随之浮现在脑海里。

“成叔，你去前堂忙吧。”

他刚刚把鞋整齐的摆放一边，还没抬起头来，清脆淡雅的声音就在淡淡的檀香味中传来。

“是。”

成叔鞠身退后，转身离开了。

那个横练的高手回手拉上了门，也脱掉了鞋子，前面虚引，向小桌旁走去。

“先生请。”

那女子直到董库来到桌旁，这才抬头让道。

真美！

那张不施粉黛，天然雕饰的容颜让董库由衷的暗赞了句，震惊对方年轻貌美，且一口流利的京味口音之余，不露痕迹的微笑着，一个标准的rì式礼节后，跪在了小桌旁。

而那个先行的横练高手则让开了一步，站在距离桌子仅有两米不到的位置，眼睛yīn冷的锁定着董库。

“先生请用茶。”

清脆淡雅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美女茶壶轻转，端起一杯功夫茶，递到了董库身前。

“谢谢！”

董库端起茶轻呡了口，心中暗惊，这个rì本人好纯正的中文，茶道也是高手。

“好茶！这是雨前龙井吧……”

“先生也是此道高手啊，此茶的确是雨前龙井。”

美女淡淡的一笑，话锋一转说道：“先生去过东瀛？”

“有幸在大阪呆了两年。”

董库再次端起刚刚添满茶水的杯子，呡了口说道。

“哦？先生又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够搞到你所需要的机器呢？”

“在这里，货架子上能够摆放清酒，且是纯正包装的清酒，想来掌柜子定然跟东瀛有联系，所以才冒昧打扰……”

“你知道，你的十几台机器里有几台可是军工管控，单凭这点，这里的特高科就会对你感兴趣。”

美女淡淡的笑着，给董库续上了茶。

“哦？这些机器还犯忌？要不是小姐提醒，董库还真不知道。”

董库面sè一怔鞠躬施礼感谢道。

“我只是个生意人，不管其他，这些机器虽然我能够通过朋友买到，可我也没办法运进山海关，你呢，也不是生意人，也不是猎户，但你具体是干什么的，跟我这生意人也无关。”顿了下，不待董库接茬，美女接着说道，“董先生也别误会，清酒是纯东瀛产的没错，可我不是东瀛人，我只是去过东瀛，在那呆了四年，我爷爷柳伯均是清末的地方官员，后辞归乡里，我父亲健在的时候是生意人，我一个弱女子经营饭庄只图个温饱，不想惹上是非，所以，董先生，这个您收回去，我也没见过这些纸张……”

“哈哈……柳小姐真是爽快人。”

董库哈哈一笑，伸手接过了那几张纸说道：“到是董某唐突了，未替柳小姐考虑，还请见谅。”

收好纸张，董库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知道这位柳小姐肯定不一般，能量必然不小，跟她搞好关系必然没有亏吃，如果她不是汉。jiān，那，没准还真对自己有帮助也说不定；要是汉jiān，那……

怜香惜玉，对于铁血兵王来说，那都不存在，虽然她有高手护卫，也不挡不住他的雷霆猎杀。这点，董库是非常有自信。

数个念头一转，董库端起茶杯说道：“那好，既然柳小姐为难，也说出了难点，看来我这开厂的计划要斟酌一下了。”顿了下，董库话锋一转，“柳小姐菜馆里的菜肴董某品尝过，可谓是正宗，非常的地道，董某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的特sè菜肴，只可惜，在这里见不到啊。”

“董先生对吃有研究？”

柳美女淡淡的微笑着，伸手给董库续满了茶。

“谈不上研究，只是嘴馋，走到一处必然先品尝当地美食。”

“哦？”

柳美女经营餐馆，对于特sè菜肴当然是感兴趣了，听董库的意思他吃过不少美食，于是身体稍微前倾，微笑着说道：“董先生是否方便介绍介绍呢？”

“当然，好东西就是拿出来大家分享的。”董库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在西北，我吃过一种酱牛肉，这是我走了很多地方都无法再找到跟其相媲美的美食；为此，我还在那里盘桓数rì，终于弄到制作方法，可惜，董某是个笨人，且懒惰成xìng，至今，都没能再品尝到相近的美味。”

董库话音落下，对面的美女眼睛一亮，她听出了董库是有相授的意思，但也只是眼睛亮了下，就又恢复了之前淡定的微笑，点头听着，没有插言。

董库端起茶杯呡了口，接着说道：“川蜀之地有一种火锅是这边难以吃到的，是用活鱼或者鸡肉，鸭肉，单独做出来的，麻辣爽口，非常适合咱们东北冬天食用；还有一种在高丽吃过的铁板烧，既方便，又有烧烤的味道，且可以分很多种吃法，还省却众多的碟碗；后来我又去了趟，可惜，那里唯一的一家餐馆听说反抗东瀛人被灭族了，让这美食再也品尝不到了……”

说到这，董库摇头唏嘘着，很是惋惜。

董库话音落下，柳美女慢慢的坐直了身躯，缓缓的说道：“看来董先生真的没少品尝美味啊，既然先生如此了解美食，且品尝过这么多，为何先生不自己开个菜馆呢？”

“哎……”董库轻叹了句，摇头苦笑道，“董某生xìng懒惰，又喜欢游历，对于管理这一块实在没兴趣，搜集美食的制作方法只是兴趣，从来没有萌生过自己开菜馆的念头，倒是让柳小姐见笑了。”

“哦？董先生知道很多美食的制作方法？那些可都是不传之密啊！不知道董先生是否有兴趣转让呢？”柳美女微笑的脸上带着睿智，轻声的说道。

“哈哈……”

董库豪爽的一笑说道：“柳小姐，董某并不缺钱，所以也从没有想过拿这些吃的方法换钱，不过……”

柳美女微微一顿，没明白董库既说自己知道制作方法和配方，又不打算换钱，正琢磨他说出这些的目的呢，听到他又话锋一转，遂笑了笑说道：“那董先生是打算……”

董库笑了笑，满脸的希冀说道：“柳小姐，您是做饭庄的，而且我在这吃过，看得出来，您对菜肴制作要求很高，对大师傅的要求很严格，不论刀工还是味道，都称得上一流，我吃过的这些东西要是能在这做出来，也算是能弥补我再也吃不到的遗憾了；您给我拿份纸笔，我把记着的几样自己喜欢的菜肴写下来，您让大师傅做做看看，要是适合在这里上桌，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

董库话音落下，他对面的美女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依旧微笑着抬脸吩咐道：“铁叔，去给董先生取来纸笔……”

十几分钟后，看着董库给的酱牛肉方子，又看了火锅的制作流程，还有那带着图片，和餐具制作尺寸和要求的铁板烧，美女凭经验判断，这些，绝对是正宗的，并不是掺了水的假方子。

“铁叔，你拿着这个去灶上，让刘师傅看看，照着这个做一份鱼肉的端来。”

叫铁叔的汉子上前一步接过掌柜子递来的火锅方子，应了声，又看了眼端坐的董库，转身离开了房间。

“董先生，我是生意人，不会白拿好处，如果这些方子我这里能做，我尽量满足您的条件，只是不知董先生……”

“哈哈……”董库摆手打断了美女的话说道：“这些方子放我脑海里也是浪费，到了柳小姐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其存在的价值，也不至于就此让这些民间结晶消失，我也可以再饱口福了不是。”

“董先生的豪爽让小女子佩服，对了，您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柳如寄就行。”

柳如寄微笑着说道。

“柳如寄？如是寄托，怀古托明rì？好名字！”知道对方家里没有男丁，明白这名字的含义同时，董库由衷的赞道。

对方这时才说出名字，董库一点没有见怪，他知道，大家，尤其是女xìng，名字是不会轻易透露的，且是在民国初期，旧制还没有完全淡化的情况下，更属正常。

第22章倒霉的老板

新式菜肴对于老厨师来说，只要有细致配料说明，不难做出。更何况董库写的相当的详细，连注意事项，和一些窍门都在里面，就算是跑堂的，除了刀工不行外，按着方子，都能做出差不多的味道来。

很快，一个放好了锅底汤料的大铜锅就端进了董库他们所在的房间内，并随之各种小料都端了上来。

看着通红汤汁，飘着略微刺鼻辛辣味的大铜锅，几个应邀而来的大师傅和柳如寄都围在一边，看着董库一样样的调弄着小料……

“真辣……”

柳如寄辣的直吐舌头，但那香浓的味道，嫩滑鲜美的鱼肉，让她还是忍不住用公用筷子再次夹起一片鱼肉……

“麻辣爽口，嫩滑鲜美。东家，这道菜要是明天推出，定可以让老菜馆大火！”

一位四十多岁，显然是厨房头勺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品尝片刻，给出了结论。

“微麻辛辣，油而不腻，正适合这个季节吃，现在积雪还没融化，最少还有三个月的好时候。”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厨师也交口称赞……

“董先生，这三个菜肴的配方您既然不要钱，那折中一下，我给你本店3％的干红，你看如何……”待众人散去，柳如寄美目中闪烁着希冀，说出了心中的腹案，只是不知道这个条件能否让董库满意。

“柳小姐，您太客气了，我没有拿这些换钱的意思，只要能够品尝到美味，对于我来说足以，也算是对得起那些告诉我做法的人了，没有让他们的心血白费，也让这美食能得以继续流传不是。”

“那可不成，我是生意人，不能做没有本钱的事，如果董先生执意不要钱，那，这菜就等您来了单独给您做，却不能上桌了。您要是嫌少，再给您加上一个百分点，4％的干红您看……”

“别别别……”董库看出柳如寄真的是执意给，忙摆手道。“既然柳小姐执意要给，那还是3个百分点吧，这都受之有愧了，你这又是人工又是材料的……”

“好，就这么定了，董先生自今rì起，就是关东老菜馆的东家之一了。”

柳如寄拍板后微笑着吩咐道：“铁叔，取纸笔来……”

董库没有推辞，接过了柳如寄写的分红文书，又嘱咐了几句铁板烧排烟的问题，和炭火上下调动的机关注意事项，就起身告辞了。

待董库身影消失在门外，柳如寄眉头微锁，喃喃自语着：“口音不是纯东北人，却拎着鄂伦chūn族制作的鱼坯子，身手连成叔都自认没把握对付，却曲意逢迎，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静立半响，她摇摇头，微叹了声，心里暗道：“希望如此处理不要惹来祸患……”

董库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但有一点，曲意逢迎，甚至有巴结的意思，这倒是事实。

董库跟着铁叔一路来到前堂。成叔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虽然没有亲口尝，但能被祖上当过御厨的刘师傅称赞，想来这菜差不了。于是，对董库提防也隐藏在了笑脸之下，客气的将新“东家”让上了二楼。

孙涛等人此时已经有点焦急，见董库这么久还不上来，都无心吃饭，焦急的等待着，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董库突然进了雅间。

“掌柜子……”

虎子急忙站了起来，张口yù问。

孙涛和牤子也站了起来，虽然没吱声，但关心之意早就写在了脸上。

“别站着，我还没吃呢，快点吃，要不都凉透了。”

董库摆摆手，说着，就拉开板凳坐了下去，没多解释，抄起筷子就开吃。

虎子等人见董库没事，放心之余，也都甩开了膀子开动，狼吞虎咽起来……

铁叔待董库一行人从绸布庄出来，遂上前将五百个馒头和粘耗子让伙计帮着装到了捆着布匹的爬犁上，他则站立一边说道：“东家，您要的馒头和豆包准备齐了，还有二百斤高粱米，您看还缺啥？”

“铁叔，别那么客气，东家一说实不敢当，这些东西就足够了，回头回去了替我谢谢柳掌柜子，等下次来，董某再请兄弟们喝酒。”说着，回头看到东西已经捆好，遂告辞道，“那董某就告辞了。”

“我送送您。”

铁叔面无表情的说着，示意伙计们回去。

董库看了眼不远处的仨个人，犹豫了一下，也没推辞，让牤子和孙涛拉着爬犁向出城的方向走去……

“铁爷，您这是出门啊。”

门口的伪军点头哈腰的老远就迎了过来。

“麻子值岗啊。”铁叔依旧是一脸冰霜的说道，“我送东家出城。”

“东家……”

满脸麻子的伪军诧异的看了眼董库，忙让开道，规矩的说道：“您老请。”

董库抬手弹出一枚银元，抛向麻子，不等他接着，就挥了挥手，让牤子启程。

“您看您，这小的怎么受得起。”

麻子满脸堆笑边点头哈腰谢着，边麻利的将银元装进了兜里。

看到岗楼里的曰军没有动弹，董库已经出了哨卡，铁叔看了眼麻子说道：“麻子，哪天带着兄弟去老菜馆喝两盅，我做东。”说着话，人已经转身向回走了。

“不敢，不敢。”

麻子受宠若惊，连声说道：“铁爷您太客气了，小的哪敢去老菜馆吃饭啊，连这些太君都不敢去，小的就是长了三脑袋，也不敢去啊。”

待铁爷走远，麻子这才站直了身子小声嘀咕道：“连军曹没有大队长带着都不敢去，让我带着兄弟喝酒去，这他吗的不是涮我呢吗？”嘀咕着，伸手进兜捏了捏银元，心情立时舒畅，大步流星的返回哨卡……

“虎子，别回头。”董库边走边说道。

虎子挠了挠头，忍着没有回头，伸手拉着孙涛的爬犁一侧，闷头赶路。

他们身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若隐若现，每到拐弯就隐藏起来，待董库一行人拐过弯道，再紧跟其后。

离开虎林有一个小时了，两个跟踪的家伙一直没有发现异状，就这么远远的吊在董库一行人的身后。

正走着，异变突起，雪花飞溅中，路边的雪地里突兀的窜出五个身影，黑洞洞的枪口还没等俩人反应，就指在了身前。

“都给我规矩的！”

一个身穿羊皮大衣，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一枪托将一个手伸向腰间的家伙打翻在地，伸脚踩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枪口触在他的腮帮子上森然的说道：“再他吗的动心思，老子让你的葫芦开花打籽！”

而另一个则被一脚揣在腿弯处，歪倒在地；脸上，同样被两杆黑洞洞的钢枪指着，不敢妄动。

“过山虎，给俩兄弟净下身。”

用枪托砸人的汉子满嘴的黑话，冲着旁边的一人说道。

“好嘞！”

那个略矮的汉子应着，上前将两个家伙身上搜了个遍。

“二当家的你看，还真他吗是个肥羊呢，炮手都别着嘎嘎新的拐子！”

同样蒙面，上前搜身的汉子拎着些杂物和两把崭新的王八盒子，递到了为首的汉子面前。

“好！这下不用闹chūn荒了。”那汉子摆了下头吩咐道，“把俩兄弟归拢过去！”

三个汉子轰然应诺，提溜起俩人，用枪指着，向前面走去。

此时两个家伙已经明白了，他们，是碰到了胡子；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的，俩人都低头规规矩矩的顺着大道向前走着，没有一丝的反抗意思。

一拐弯，俩人看到了他们跟着的人和爬犁，不过，人已经五花大绑的倒在路边，爬犁则孤零零的放在那里，一个同样黑巾蒙面的壮汉提溜着枪守在那里。

见一行人过来了，那汉子迎上来说道：“二当家的，大当家的已经带着肉票先走了，让俺等你把这些弄回去。”

“知道了。”

为首的汉子上前伸脚踢了下两个拉爬犁的苦力说道：“给这俩苦哈放了，让他们把货送上山，那个跟班的带着，好歹也能值俩光洋。”

“嗯哪。”

留守的那人和之前搜身的汉子应着，上前将绑着的孙涛和牤子松开，又提溜起跟班的虎子，伸脚踢了下牤子喝道：“拉上爬犁！”

“嗯哪。”

牤子缩着脖子，规规矩矩的拉着爬犁下了道。孙涛也不敢反抗，拉起另一个爬犁跟在了牤子身后。

“你们把俺家掌柜子弄哪去啦？！”

虎子挣扎着吼问道。

“老实点！”拎着他的汉子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喝道，“再叽歪让你给老把头拎夜壶去！”说着，拎着虎子就下了大道。

“二当家的，这俩炮手……”

“炮手不值钱，还他吗的要喂食，让他们回去送信得了！”说着，为首的汉子上前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肋间，不待他痛得歪倒，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让那家伙闷哼一声，痉挛着，倒在了雪地上。

“招呼下俩兄弟。”

为首的汉子直起身来吩咐道。

“好嘞！”

剩余四人抡起枪托，没头没脸的照着俩人就是一通的暴揍，下手的位置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