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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看到这个报纸的那一瞬间当真异常的愤怒，他拿着报纸冲向杨小林指挥部的时候他很想问问杨小林，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战术安排！

为什么偏偏是第八师？

可是当他冲到杨小林的司令部里面的时候，发现杨小林的样子看上去是那样的镇定，好像第八师的命运没有激起他心中丝毫的波澜一样。见到段祺瑞进来之后杨小林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芝泉，你来的正好，现在战斗出了一点差错，我正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来商讨一下。”

段祺瑞那已经准备在嘴边的质问又咽了下去，慢慢的靠近杨小林面前的那张作战地图。发现杨小林已经在库伦的位置上画了好几个圈圈点点的记号。

“第八师没有达到预定的战术目的，那么第一方面军到达库伦之后就面临很大的困难，在俄国人的两线夹击之下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落脚点，很难阻止基零斯基和阿克伯利尔回合，要是让基零斯基蹿回库伦，后果不堪设想，可能整个战略目的都将无法达成。芝泉，你看我们现在需要做出战术调整么？”

段祺瑞看了杨小林一眼，他的心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杨打鬼一出手小日本就被吓的不敢动弹了。这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禽兽！自己在北洋军中间就一向以凶狠出名，可是自己的凶狠那是在战场上。对敌人凶狠。

对于自己人。一个不准撤退的命令都让段祺瑞自责到现在，更无法做到像杨小林这样。杨打鬼的凶狠是只要你是他的敌人，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和你血拼到底，他不在乎自己流多少血！

段祺瑞一声叹息：“司令。现在不是我们需要不需要调整。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调整。现在第一方面军已经到了库伦边境。就算面对再大的困难我们也必须走出这一步。”

杨小林点头，直起腰身从口袋掏出烟来：“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下的这是一盘大棋，丢了一个棋子确实让咱们的脚步有些乱了。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攻势收回来。丢子，咱们不能再丢了势。更何况吴佩孚已经炸掉了俄国人的铁路，短时间老毛子不可能有修复的能力。所以，决战的时间不变，地点不变，策略也不变。”

段祺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杨小林的余光往他身上看了一下，然后很平和的说道：“第八师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们北洋的很多将军心中肯定有想法，你去帮我安抚一下。告诉他们，要追究责任可以，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杨小林还没有冷血到段祺瑞想的那样。只是现在这盘棋还在下，他必须考虑下一步怎么走，怎么一下把俄国人将死。他绝对不会在现在来给曲同丰开个追悼会，更不会发电报去和北京解释。这场失利给后方造成多大的麻烦他都不管，那由袁世凯去解决。

段祺瑞说道：“司令放心。只是我有一个建议，希望司令采纳。”

“你说。”

段祺瑞马上说道：“如司令所说，第一方面想在进入库伦之后马上又一个比较安稳的落脚点，必须有人提前为他们做一些工作才可以。第八师没有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再派部队也并不现实，时间来不及了。我想在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张勋给我们做一些准备？让他配合一下第一方面军？”

段祺瑞说这个话第一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张勋能帮忙确实对中国部队十分有利，能弥补因为第八师的战败造成了不良影响。第二，他们以前都是兄弟，段祺瑞想给张勋一个机会，让张勋有一个好点的出路。

杨小林思考了一下，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曾经出现过，而且从张勋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的忠诚度不是问题了。可问题是他有这个能力么？

杨小林抽了两口烟，然后说道：“可以。可以让张勋做一些配合，但是这情况不用让张作霖注意，让他按照自己的办法来做事。万一张勋要是做不到的话，也不至于让张作霖乱了手脚。做到了，就当是意外的惊喜。”

“报告！”

蔡锷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报告司令，第一方面张司令来电，他们已经到了库伦，今天晚上将横向出击，扫清阿克波利尔的外线部队，切断基伶斯基兵团的北逃之路。”

杨小林一手将那电报夺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好！载涛到哪里了？”

蔡锷走到地图前在库伦西南方向两百多公里的位置上点了一下：“第四方面军已经到了这里，正在待命，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杨小林的眼睛看着地图上那一大团代表基伶斯基兵团的蓝色，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禁的握成了拳头。最终的决战终于要来了，在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惶恐不安。也有点兴奋激动。

那拳头在地图上轻轻砸了一下，落在库伦南边：“发电报给大总统，就说攻击将如期展开，大典的时候，我一定给他送一份大礼。”

“是。”

库伦。

被俄国人渲染的胜利好像真的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在消息传来的时候这里的老毛子居然自发的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那些亲蒙古的俄国人也在光绪的带领下向俄国人表达了他们所谓的祝贺。

普通的士兵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当真以为事情就像俄国高层在报纸上宣传的那样，扭转战争局势的节点也许下一个就在库伦。但是对俄军情况了如指掌的阿克波利尔将军却对这种言论感觉到非常的害怕，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俄国也想中国一样。对一场并不足以影响整个战争的胜利那般的期盼了。

阿克波利尔已经和基伶斯基将军商讨过。他们一致认为当基伶斯基的部队退入库伦之后，俄国人必须在这里进行必要的休整，可能要和不甘心让他们继续占据这片地方的中国人进行战斗，但那应该是出于为和谈争取更多有利条件的防御型的战斗。

俄国部队应该马上退出蒙古！因为这一次战争他们本就没有完全准备好。他们轻视了中国。所以必须回去再准备一下。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重新打过。

尼古拉耶维奇说的那种以强有力的攻击将中国人赶出蒙古的想法真的是不可行的，他会给俄国部队造成可怕的后果。更可怕的是这种言论居然有许多人在附合。

沙皇刚刚发来电报，询问这里的战斗物资储备还能支撑多少时间。阿克波利尔告诉沙皇最后两个月！如果战斗激烈的话可能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用光了。而基伶斯基将军那里的情况肯定更糟糕。

沙皇说没有关系，他已经又抽调了一批部队来支援这个战场，并且向阿克波利尔保证俄国工程部队将用最快的时间修复铁路，一但道路通畅，马上就可以给他们提供需要的物资。

阿克波利尔将军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又派部队来？这说明沙皇不打算从蒙古撤军。而工程部队能修复铁路么？也许能吧，可是吴佩孚还在这里转悠，你修的快还是人家炸的快？这个速度是在纸面上算不出来的。

阿克波利尔试图向沙皇解释什么，却被尼古拉蛮横的拒绝了。尼古拉二世给他下了死命令，死守库伦，等自己物资一到马上发起反击。

阿克波利尔不是沙皇，他不知道尼古拉现在面临的困境。俄国这个北极熊的身体虽然非常庞大，看起来让人害怕，但是在他的身体内部却已经各种矛盾都非常尖锐了。

和日本人的战斗中俄国方面就因为国内革命被迫停止了战争。尼古拉虽然扑灭了那些反抗，但是整个沙俄帝国已经是千疮百孔。不然他们怎么甘心为了那十几亿法郎去做法国人的打手？

这一次尼古拉当初不顾萨道义的劝阻非要发动对中国的战争，一方面是老毛子那贪婪的本性，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对中国战争的胜利来缓解一下国内老百姓的愤怒情绪。

结果，战争居然打成这样了，所有的问题都变的更加尖锐了，老百姓的生活变的更加艰难。尼古拉没有办法，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前线能打的赢。所以，当他的叔叔尼古拉耶维奇提出进攻的时候，即便尼古拉明白这没有多大的可能，但还是为了那一点可能而不惜把战争再度扩大。

阿克波利尔将军十分的明白，沙皇是在拿俄国在蒙古的几十万部队开玩笑！

他已经和基伶斯基将军联系过了，基伶斯基将军说的非常痛快：“不要去管他！等我到了库伦，咱们看形势决定怎么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库伦的稳定，千万不要出问题，顶多四五天我就到了。”

可是基伶斯基还没有来，多姆力克莎娃就给阿克波利尔将军送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中国部队马上要来了。

第八十一章机会

第一方面军来的速度之快让阿克伯利尔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中国人再给他两天的时间的话，他会用这次小规模胜利的战果来最大程度的鼓舞起在部队的斗志，重新让这里的人树立对俄**队的信心。就像当初俄国大军兵压北京城的时候杨小林做的事情一样。

可是杨小林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个家伙居然没有因为布尔哈斯台战斗失利而对战略部署做稍稍的调整，仅仅两天的时间张作霖就杀过来了，这让阿克伯利尔有许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去做。

“将军，在库伦周边的俄国公民情绪都非常的慌张，这两天逃往我们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而铁路又被中国人炸断，我们无法疏散这些人。”

多姆力克莎娃本来只是一个文字秘书，和兰尼克在东北期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兰尼克出面来处理的，她更像是一个悠闲的俄国贵妇。可是经过索尔多夫先生的一番特殊的培训和磨练之后，虽然那个任务他们比中国人算计了，但是多姆力克莎娃小姐却慢慢的表现出她过人综合分析的能力，在阿克伯利尔身边的这一段时间，她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超出了一个文字秘书的范畴。

“我认为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建立非交战区，而且在原定规模的基础上还要和中国人谈判，扩大非交战区的规模。”

阿克伯利尔的眉头皱了一下：“可是那些西方国家的代表还没有来，日本方面对这件事情并不积极。我们和中国人去交涉，成功的把握不大。”

多姆力克莎娃说道：“将军，我们必须努力。为了所有把您看做左右希望的俄国公民。”

阿克伯利尔将军被她给说服了，想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然后脚步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多姆力克莎娃，如果我让你去和中国人谈判，可以么？”

多姆力克莎娃听的大吃一惊：“将军，您这个决定并不明智，我想我没有这个能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克伯利尔的脚步就走到了她面前，将军的双手一下搭在她的肩膀上：“听着孩子。我相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用了，有外交经验的德西建史诺维奇不在这里，而兰尼克现在除了喝酒根本什么都不会！只有你！”

多姆力克莎娃还有点无法接受：“还有索尔多夫先生，他明天晚上就可以到达这里。您可以让他去做的。

阿克伯利尔有点愤怒的说道：“更何况我们没有时间了。就像你说的那样，非交战区必须马上建立！它的规模有多大以及里面的条件是宽松还是严格的，可能关系到很多俄国公民的生命能否得到保全！我相信你能做的比索尔多夫更好，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而你善良的心里却装着所有在这里的俄国公民！你会全力以赴的去和中国人交涉，对么孩子？”

多姆力克莎娃沉默了一会，然后点头：“好吧将军，我尽力而为。”

这是多姆力克莎娃第一次自己主导一场谈判，而且居然是如此重要的谈判。她的心里真的没有多少把握，话语间完全没有自信可言。她的双手甚至已经局促的交错在一起。

阿克伯利尔也没有强求他什么。这个时候谈判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祈求，谁去了都不一定能成功，所以他也不会给这个俄国姑娘下什么指标命令的。

“好吧，我马上和中国人取得联系，你回去准备一下，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几个小时之后你就出发，多姆力克莎娃，我只能祝你好运，希望你能给这里的俄国公民带来惊喜。”

多姆力克莎娃真的非常紧张，这和她上次于二杆子的那狩猎游戏不一样，那个游戏是一步一步来的，索尔多夫是一步一步把她给逼了出去。这一次却是所有的责任一下子全部都压了过来。更重要的是，上一次如果输了，死的只是她自己。就像在最后关头她被二杆子带人追上一样，她那个时候有一种为祖国奉献死而无憾的想法。

这一次却不同，她背负的在蒙古的所有俄国公民的生命。

她感觉自己帮助，需要一个可以给她一个坚实的肩膀依靠的男人。在回她和兰尼克的住所的路上，多姆力克莎娃就决定要征询兰尼克的意见，她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像在东北的时候那样，不管办事处遇到什么问题，都会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很是自信的说：“交给我吧亲爱的。”

但是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这股味道让她厌烦。

“兰尼克，兰尼克你醒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她摇晃了很长时间才让醉眼朦胧的兰尼克从床上爬了起来。兰尼克很憔悴，那眼睛好像无法睁开，胡子很久没有剃了，衣服也皱在一起，和当初那个兰尼克判若两人。

他的手里还拿着酒瓶，稍微有点意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喝上一口。

多姆力克莎娃一把将他酒瓶夺了下来：“别喝了兰尼克，现在的形势非常糟糕！我们面临困境！我需要你的帮助，这里的俄国公民需要你的帮助！阿克伯利尔将军让我去和中国人谈判，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谈，我甚至一点计划都没有！你教教我！”

兰尼克打了一个酒嗝，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看多姆力克莎娃：“谈判？找我？我只会把事情谈砸的，你去找别人吧。”

多姆力克莎娃几乎是哭求他：“不要这样兰尼克！你可以的，你现在只要去洗一把脸，然后告诉自己要为我们的明天努力。像我们在东北的时候那每一个早晨那样，你就是最棒的。除了你没人能帮的了我！”

兰尼克脸上怪异的笑了一下：“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去找德西建史诺维奇那个混蛋。他一直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帮你的！还有，就算你把事情办砸了也不会像我这样，阿克伯利尔那个老头也喜欢你，我早看出来了……。”

“啪！”

多姆力克莎娃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兰尼克的脸上，他整个人被打的一下趴在床上，趴下之后居然就发出了鼾声。

多姆力克莎娃的眼神愤怒极了。盯着兰尼克看了一会，然后什么都不再说，转身收拾自己谈判需要的物品。然后离开这个房间，带上了房门。

在库伦的俄国公民都非常的惊慌，惶恐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么样。那些对自己的命运了如指掌的人是不会惶恐的，如光绪。如哲不尊丹巴。

当第一方面军靠近库伦的时候。一份由杨小林和袁世凯亲手签发的叛国者名单在库乱慢慢的传开，爱新觉罗载湉名列第一位，哲不尊丹巴第二。这两个名字的颜色都是红笔写的，就像当年大清朝的皇帝用来圈那死囚的朱丹一样的鲜红。

排在第三位的载沣就是蓝笔写的了，这个区别让光绪知道，他已经成了必杀的目标。杨打鬼和袁世凯不可能让自己活着的，所以即便现在形势这样，他除了一条道和俄国人走到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像光绪这样的，现在反而比那些俄国人要镇定的多。他已经下了命令，让所有的伪政权的武装力量配合俄国部队作战，听从俄**官的调度，要所有所谓的大清朝的官员们在这个时候保证库伦地区的稳定，用最高昂的热情来迎接那俄国人说的战争的节点。

张勋一手拿着光绪颁发的通告，另一手拿着段祺瑞写给他的密信，脸上满是笑容。他把密信和通告都放在载沣的面前：“王爷，这两个，您现在想选哪一个？”

载沣瞪了他一眼，把光绪的通告给推了回来：“还用问么？我说张大人，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万一到时候南边的人过河拆桥，我们怎么办！”

张勋这个时候却是放心了许多，雷振春早就给过他承诺，但是说实话，雷振春的承诺张勋也不大相信。可是段祺瑞不一样，首先段祺瑞的位置在北洋很高，仅次于老袁。其次么，段祺瑞的人品比雷振春好点。

载沣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张大人，杨司令那名单你也看见了，除了上面两位，我可排在第三呐。”

张勋点点头：“王爷，您的事情我真的和杨司令说过了，而且我替您求情了，希望他能给个答复。但是这一次段祺瑞来信也没提到您，所以我真的不敢和您保证什么。但是我劝您一句话，”

“你说。”

“现在这个形势，恐怕您无路可走了吧？”

载沣沉默了一会，好半天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来慢慢的品了一口，可是嘴里根本感觉不到那茶的味道：“张大人，也许，俄国人能挡住呢？”

张勋一声冷哼：“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