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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汉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没把他当外人么？”

张作霖看了他一会，叹息了一声之后拍拍他的肩膀：“金汉，跟我多少年了？”

王金汉想了一下：“从十三岁跟着大哥，到今年有十五个年头了。”

张作霖长叹一声：“是啊，十五年了。咱们兄弟从啥也没有打到今天，不容易。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咱们兄弟自己打一场富贵出来，那样好歹是咱们为自己打天下，输赢心里都舒坦些。可是我知道不行了，咱必须跟着司令干，否则的话兄弟们可能连条出路都没有。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想的么？”

张作霖就像唠嗑一样的说着，而王金汉也真的一直想知道，宏图大志的张五爷，为什么现在心甘情愿给杨打鬼打工。

“大哥，跟兄弟说说？”

张作霖轻笑了一声：“就从杨打鬼那次找咱们一起救冯德麟的时候，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东北可能要姓杨了。他比我们都强，不是强在他比我和冯德麟能打。而是他有容人之量！你想想，咱们之前一直想着干死冯德麟，干死杨打鬼，冯德麟也视我为眼中之钉。可是人家呢？人家想的是把咱们拧在一起和洋人干仗。咱们可是去围剿过他好几次，他最后还能在咱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收留咱们，就这眼光，这肚量，不服气是不行的。”

王金汉是个聪明人，张作霖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大哥，您的意思是让兄弟我以后也学着点肚量是吧？”

张作霖点头：“不错！你能明白就好。司令不是那种把权利看的很重的人。老爷子说了，这天下咱们要是打下来，肯定也是民主。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什么想法，杨打鬼是我们当家的，这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但是以后你们这批人谁接班，现在可真的看不出来！金汉，大哥我想看着你走的比大哥远，懂么？”

这番话顿时让王金汉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义勇军现在确实是这样的。杨小林和张作霖他们这一批人已经分出胜负来了，杨打鬼是赢家，绿林的好汉讲究一个愿赌服输，张作霖即便心中有些不甘也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但是在下面几个师长当中。谁能接班现在真的看不出来！随炳？李德彪？王金汉？刘显和？甚至还有汤玉麟手下马友，现在做兄弟的时候大家称兄道弟客气的很，但是要真选一个头出来，估计谁也不服谁。

“大哥。兄弟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张作霖微笑点头：“知道了就行，放在心里面，闭上嘴。多动脑子！以后对张德武，蔡锷，还有老尼那样的人都客气一点！特别是老尼。别以为你自己是本地人，人家是外来人你就可以冲人家大声说话。”

“哎。”

王金汉有些维诺，他和二杆子那些人不一样，以前轱辘山的老兄弟都非常尊重老尼，但是王金汉却做不到。首先老尼和他没有什么交情，还有就是他自己的拳头也够硬，老尼的肌肉吓不住他。

而且尼雷尔比刚来轱辘山的时候也沉稳了许多，不再那样总是拿棍子和人说话了。

张作霖把话说到这里也就不说了。把心思又放回来战场上面，想着怎么和曹锟的那些北洋军配合。现在军事上义勇军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但是赵占元对张作霖说的清楚，这一仗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仗。只要能打赢，他们将赢得天下！

关内百姓会欢迎义勇军入关，那些有势力的人也肯定选择义勇军，老袁和孙文就都没希望了。

帮助曹锟突出俄国人的大军包围，老毛子的兵力就将被曹锟吸引在这个地方，能为义勇军退入长白山休整赢得更充足的时间，也能将袁世凯在国内的声望一下打到谷底！

假如能让曹锟重新占领锦州的话，那俄国人就有大麻烦了。

张作霖他知道自己必须有一个大体的计划，然后等张德武回来他们再根据北洋军的情况制定详细的作战方略，如果能和北洋军里应外合，把握还是非常大的。

脑海中正在想着俄国部队的军事布置以及自己可以采取什么方针的时候，后面忽然一个义勇军士兵喘息着飞奔了过来：“张司令！不好了，日本人。。。。。。”

士兵因为奔跑的太快，这时候说话根本连不成句子。那张脸憋的通红，手指往后面指着：“好多日本人！”

张作霖也没有让他说清楚，马上带着一队人马往士兵手指的方向跑去。没跑两里路他就看到了！

那下午还静悄悄的山路上现在忽然就出现了庞大的部队！一排排的日本士兵踏着整齐的脚步正从他的眼前往东开去！张作霖忙的拿起望远镜，真的好多！从西边看看不到日军的头，往东北看不到尾，只见那一队队人马源源不断！

张老五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快！快发电报给司令！王金汉，马上带三千人人抄小路赶到日军前面给我拦截！”

王金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日军这阵容，自己带三千人能拦得住么？张作霖这个时候却根本不容他说什么：“快去！”

第八十章偏向虎山行

日本军队忽然出现在锦西，登陆之后立即向东挺近，摆出了一副要把义勇军给关在辽西半岛的架势出来！一天一夜的功夫小日本的先头部队就占领了营口，然后也没有介入辽西的战场，直接往辽阳杀了过去！

一旦日本人占领了辽阳，义勇军的退路将被切断，而现在除了刚刚重建的十一师的三千人快到辽阳之外，剩下的部队距离辽阳的距离根本无法赶超日本人的脚步！

这个时候就算杨打鬼长了翅膀也不可能赶到日军的前面了，义勇军想回辽东，已经注定要打一场突围战！

前线的那些义勇军指挥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都停下了后撤的脚步，一时间电报声此起彼伏，蔡锷正在一个一个的回电，让那些部队先集中起来等待命令。

杨小林看着辽西的战略地图，脸色上并没有多少慌张。不是他不担心，只是担心也是毫无作用，自己必须突破日军的那一道防线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现在他应该想的是从哪里杀出去。

日本人这一招确实够毒，而且也确实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锦西登陆？一登陆就是两个军的部队，够看得起自己的了。

蔡锷的脚步从旁边走了过来：“司令，从各方面回报的情况来看，日军这一次的计划非常明确，就是从营口到辽阳拉一条防线，配合乃木希典现在从丹东拉起的防御线，把我们关在辽西半岛。他们的先头部队距离辽阳还有一百三十公里，而我们距离辽阳最近的除了十一师之外就是五师，有两百四十公里的距离。”

杨小林的眼睛没从地图上拿开：“嗯。看来从辽阳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就算我们继续进行强行军，也不可能让所有部队都过去，要是被小日本一分为二，情况可能更糟糕。发电报给十一师。让他们马上撤离辽阳，先行进入长白山休整。”

张作霖发电报说他们已经和日军交过火了，王金汉带部队前去阻击，只打了半小时不到就被日本人的大军给击溃了。现在王金汉和张作霖已经被打散了，他们都蹿入了山林里面，张作霖也不知道王金汉情况怎么样，甚至张德武都被他们扔在曹锟那里了

十一师刚刚重建，战斗力无法和十二师相比，王金汉都挡不住就没有必要再往日军嘴里送三千人马。辽阳，自己不走了就是。

形势真的很严峻。小日本出现的非常是时候！连续的战斗已经让义勇军非常疲惫，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休整。武器弹药也即将耗尽，这个时候他们打不起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了。而日本人却偏偏逼得杨小林必须接着打下去！

“松坡，我现在有一种感觉，日本人这个计划好像是针对我来制定的。如果我们歼灭了日军第六师团之后转身就跑，他们这个方法根本没用！而日本人好像知道我不会走。可能，”

杨司令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我是说可能，咱们在辽西打的这几场战斗，把直上松原给救出来了。”

话音刚刚落地。冯德麟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林，老尼刚刚弄清楚日军的情况，这一次登陆的是日本第一军和第五军的全部人马！指挥日军作战的是他们的司令官大山岩，而现在逼近辽阳的是日军重新组建的第十师团。师团长直上松原！”

冯德麟对直上松原显然有一种莫名的惧怕，这个时候神态相当的紧张：“老尼说直上松原已经和俄国部队取得了联系，俄军抽调了部分人马冲着汤大虎去了，他显然是不想让汤大虎介入辽西！”

杨小林转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冯德麟面前：“冯大哥。喝杯水。”

冯德麟把茶杯一推：“现在还喝什么水呀！咱们得赶紧拿出计划来才是！”

杨小林害怕直上松原并不是说战场上他打不过这个家伙，他害怕的就是这小子的出现会带来现在这样的效果！冯德麟这些人听到他就有点不太正常，他害怕在自己局势不利的时候直上松原能轻松的说动那些意识不坚定的人。

杨小林没有回答冯德麟。转头在地图上慢慢的把日军现在的行进路线一一标注了出来，让自己能看的一目了然：“看来松原君真的很了解我们。你看看他真个一字长蛇阵拉的，部队并没有均匀布置，相反有的地方人多有的地方只有少数日军，不管咱们从哪里冲，他都能马上做出反应来。这明显的就是后发制人，防止咱们集中突破的。”

蔡锷跟着说了一句：“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追击乃木希典！集中全力打破他！不能让他的战线和日军其他部队的战线连做一体！”

杨小林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松坡，你看我们打他哪里？”

蔡锷的手在凤城点了一下：“这里，打破这里，我们就能回辽东。”

杨小林摇头：“不，打这里！”

凤城也是回辽东比较便捷的一条路，几千年乃木希典想杀入辽东就走的凤城，杨司令和日本人在那里打过一仗，而且这些年凤城的民兵和地道建设也相当的完善，蔡锷认为打凤城是最稳妥，也是目前希望最大的。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小林的手指居然点在一个日军现在重兵云集的地方。

蔡锷很是震惊：“丹东？”

“对，就打丹东！以前老子教直上松原打过好几次仗了，可是这兄弟总是不长进，这一次，再让他印象深刻点。”

蔡锷这个时候当真是相当佩服杨打鬼的胆量，他选凤城是因为他想着回去休整，而杨打鬼选丹东，显然是打算以攻对攻！

乃木希典不是那种死不顾家的人，而且他和义勇军战斗也全是为了吸引住杨小林，从一开始到现在，丹东一直是有重兵布防，作为日军拦截线的终点。现在自然是更加的严密了，日本第一师团的就正在往丹东回撤，想打下来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部队杀破丹东之后肯定进入朝鲜，那里可是日本人的地盘，上一次被义勇军偷袭之后小日本就加强了防御力量，修建了许多的岗哨碉堡，虽然这一次在朝鲜日军基本上都随着乃木希典出征了，但是他们还有好几万朝鲜部队负责边境的防御，义勇军进去必然要面对一路的战斗。

以义勇军现在的作战条件，蔡锷真的不知道杨司令怎么会有这个疯狂的想法！杨打鬼在已经很危险的局势中选了最危险的一条路！

但是蔡锷同时也清楚。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当日本人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在辽西布置了一道防线，杨打鬼却强行把战场给挪到朝鲜之后，大山岩心里一定会很不痛快！这条阵线将成为整个世界的笑柄。

战争就是这样，危险与机会并存，疯狂随精彩为伴，失败与胜利同行。

蔡锷的眼神放出异彩：“司令，我们的弹药必须节约使用。还有粮食，必须让士兵们节省口粮。这样才能保证我们进入朝鲜之后最少能保存一点战斗能力。”

杨小林冷笑：“弹药必须节约，只要打破丹东，进入朝鲜我们可以以那些朝鲜部队为作战目标，用他们的武器来武装我们。战斗力是可以持续的。口粮没有必要节约，让士兵吃饱。进入朝鲜就地补给。”

他的头忽然转过来看着金大刀：“大哥，不是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抢一把么？这次我帮你看着，给你好好抢！”

凌河镇。

枪炮轰鸣声放佛在耳际中联成一线。密不透风，除了那嗖嗖的声音和爆炸之外，曾晓亮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他面前的俄国人血肉横飞。身边的队友也是一样。甚至他自己的身上都是三处负伤，曾晓亮真的很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能坚持下来，平日里身上破一个小口子都感觉疼痛万分，但是现在对伤口他仿佛已经麻木了。

机枪子弹排成的火流狠狠扫过，不要性命一般冲上来的俄国人被扫倒了一片！俄国人的手雷子弹也朝他们这些倾泻，就落在他们的身边。昨天战斗开始的时候曾晓亮还做一些躲避的动作，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去管了。

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运气，运气不好，该你死了怎么躲都不行。

一发发子弹从他的枪口射出去，那端着枪的手非常稳，他的心里没有了任何波动，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更不存在什么紧张和恐惧。

俄国人一排手雷弹同时扔了过来，战壕里面的北洋军忙的蹲下自己的身体，等他们抬头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扬起的尘土。尘土那边传来老毛子的呼喊声：“乌拉！”

“上刺刀！”

曾晓亮从腰里掏出刺刀上在枪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把步枪抓的紧紧的。利用烟雾的掩护，俄国人飞快的冲入了他们阵地。曾晓亮感觉自己头顶有个影子闪了一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一刺刀扎了过去：“杀！”

耳边只听到噗哧一声，手中的刺刀好像扎穿透什么一样，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这敌人是什么模样，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射到自己的脸上！甚至有那点点星星进入了口鼻之中。

曾晓亮还没有挺身站起来，旁边就传来一声俄国人的怒吼，同时一把闪闪发亮的刺刀朝他扎了过来！

下意识的举起枪托挡了上去，刺刀稍稍的磕偏了一点，那刀锋划破曾晓亮的手臂，他又添了一道伤口！那俄国人一下就试出了曾晓亮的力气远远比不上他，那刺刀一下接一下的刺了过来，曾晓亮挡了两下，终于被挑飞了手里的枪。

俄国人的脸上露出狞笑，摆正了刺杀的姿势，嘴里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势大力沉的一刀奔着曾晓亮的胸口就来了。

这个时候周围的北洋军也没有谁能来帮他，俄国人的冲锋是效仿义勇军来的，不是那种一波的涌入，先进来一点，然后源源不断的大部队开始投入。

这种战术让北洋军应付起来是相当的吃力，他们觉得怎么战壕里的老毛子怎么杀都杀不光，而且对面还有那么多再朝这里冲过来，真的有一种打不下去的感觉。

曾晓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看着刺刀扎过来的时候他忽然间什么都忘记了，打肺里挤出来一声怒吼冲上去把那老毛子拦腰抱住，不顾一切的往后推过去！

旁边一个北洋军士兵端着步枪正好转过头来，也不用挪动脚步，就把那刺刀冲俄国人的后背挺着，片刻之后曾晓亮就听到了利刃入体的声音！

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继续往前推，直到他感觉到身上的那个躯体好像没有挣扎的力量了，才松开双手。

正在喘息的时候那个北洋军跑过来递给曾晓亮一把带刺刀的步枪：“兄弟，给！”

第八十一章悬崖之上

北洋军的拼刺技术着实让人难以恭维！老毛子在每次白刃战中都要吃义勇军的亏，甚至和日本人相比他们也只能凭借身材优势勉强打个平手，但是在北洋军的面前这一个个俄国人真的找到了自信，如虎入羊群一般。

北洋军士兵平时训练的时候就不注重拼刺，他们是要技术没技术要配合没配合，往往两三个人还干不掉人家一个俄国士兵。战壕里面的北洋军十分的被动！

可让人吃惊的是，也许他们不够善战，但是他们在努力的捍卫着军人的尊严，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往后退上一步！他们在用一腔热血和俄国人交换生命！

一个换不来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三个还不行就上四个！

阿克波利尔真的被惊呆了，他不知道这帮北洋军士兵到底怎么了？前几天狼狈而逃的那帮人哪里去了？如果他们用这样的战斗意志坚守锦州的话，自己打的下来吗？

将军投入了一个营，又一个营，还是没有能够打下那座山头。当北洋军的援军冲上来的时候，将军很是无奈地放下自己的望远镜：“命令部队，撤下来吧。”

将军知道自己再派人上去还是可以打的，他有把握打赢，但是他不想那样。这只是第一天的战斗，俄国人已经伤亡了两千余人，而对面的北洋军最少有五六千的死伤。

和义勇军打仗这个交换比例阿克波利尔会愿意继续做下去的，但是北洋军不一样。从刚才的战斗中他看的出来，这些士兵的战斗素质确实不行，他们就是凭着一口气在和自己死拼，这个时候犯不着强攻。

慢慢来，等他们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