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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仕妖娆-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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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在为钱端礼说话么?
稍微刚直缺点心机的人,几乎都有些茫然。
不明白李少监打的什么算盘。
但是那些深谙官场之道的人心中却一阵凛然,觉得李少监这一手一退未进简直漂亮的过分!
不负李凤梧所料。
在他说过之后,朝堂口风顿时大转。
陈俊卿率先出列,说道:“臣也以为然。”
西府相公表态了,西府那些主战派们哪里会闲着,纷纷表态附议。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原本不参与立储,处于中立地位的朝臣,一些没转过弯的,觉得此刻应该为钱家说说话,于是也附议。
而转过弯的,却闭口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附议和反对都是在坑钱端礼,只有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
三位皇子站在一起。
赵愭在此事不好表态,没有说话,赵惇在柳相正眼神示意下,也出列道:“儿臣也以为,张侍郎所说甚是有理。”
一见赵惇说话,和他关系匪浅的臣子们也纷纷附议。
一时之间,朝堂上是个臣子竟有七个出来附议张杓一言,好像这一刻钱端礼成了被冤枉的经国重臣一般,附议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李凤梧见状,心里乐了。
自己方才临时起意,附议张杓,并非真的不想打击钱端礼。
原本是想说臣虽然认为张侍郎说的有道理,但苍蝇不叮缝的蛋,这句话也算可以,剩下的让官家自己去揣摩。
但这样做,势必在朝堂上还要引起一番争论。
姑且不论自己是否能争赢张杓,此话一出,自己必然要成为赵愭势力的火力集中点,得不偿失,倒不如以退为进,引导出现在这样的局面。
满堂文武尽为钱端礼说话,你让官家怎么想?
看着大庆殿此起彼伏的附议声,原本还打算帮助张杓为钱端礼说话的汤思退心中悚然,侧首打量着哪个云淡风轻一副不关己事的秘书少监。
此子不简单!
第一次,汤思退觉得,这个李凤梧留不得。
至少不能再让他这么惬意的成长下去,否则迟早有一日,这货会凌驾自己。
一手以退为进,其才彰显。
竟然不输张杓!
但是看到陈俊卿引领的主战派同心齐力局面,汤思退心中也在暗喜,这样的局面貌似也是官家不喜欢看见的。
官家不喜欢看见群臣一心,也不喜欢看见朝中主战派一家独大。
如此,自己这个主和相公必将更受重用。
不得不提一句。
古往今来,将皇帝心思揣摩得最为清晰的,除了那些个名留史书的奸臣和宦官,还真只有大宋的文官能做到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的地步。
也从来没有哪个朝代的天子,在和平年代甚至盛世之中,能把臣子拿捏住的。
唯独宋朝可以。
当然,这离不开大宋天子的基本治臣方针:制衡。
是以当官家看在沸沸汤汤的大庆殿,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你妹啊……你们众口一心为钱端礼说话,难道钱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已经有如此影响力?
你将我赵昚置于何处?
不过目光扫过李凤梧,看见这货的神情,赵昚心中还是略略高兴。
终究是自己看重的大宋雏凤。
从宣旨他到临安,到今日,这货除了在愭儿纳妾一事上做的太糊涂,其他事情简直不能令自己太满意。
就以方才营造这种局面的手段来说,仅仅一句话而已。
但却已彰显了这货治国、权势斗争方面的天赋——区区秘书少监,入仕不过半年多,能有这种手段,也只有天赋可以形容了。
冷哼了一声,有意意看了一眼龙大渊和曾觌。
于是这两位皇城司大佬,知合门事立即明白了官家心思。
做为官家最忠实的狗,两人从来不在乎朝堂局势如何,只知道官家让自己干什么,那自己就得干得漂漂亮亮的。
因此接到官家示意,龙大渊率先出列。
“臣有一言。”
龙大渊出来,顿时让所有人噤声。
现在的临安,臣子们知晓官家新晋宠臣李凤梧,但也没人会忘记,臣子之中,最受官家信任,从来不会怀疑的人是龙大渊和曾觌。
否则这两人也不会一直呆在皇城司,牢牢掌控着临安局势。
赵昚微微点头,这两人果然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问道:“龙卿家有何话要说?”
龙大渊咳嗽一声,“臣等昨日奉命剿灭义平庄,共诛杀贼子六十三人,捉拿贼人六百余人,查获脏银三百余万贯之巨,此外,尚有盔甲数十副,军弩十余驾。”
重臣愕然,义平庄被查获到有盔甲和军弩?
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龙大渊心中嘿嘿贼笑,义平庄其实并没有查出这些,但剿灭义平庄是自己和曾觌两人掌控,当然,殿前都指挥使赵珲也参与其中。
但赵珲虽然不如自己和曾觌两人在官家心里的分量,但此人绝对是官家最忠实的臣子之一。
是以自己说缴获到有,那就有。
栽赃,莫须有什么的,不要太简单。
曾觌出列,“臣以为此事蹊跷,义平庄既有巨额银资,足可组建一支精锐之师,又有大量人手,在临安城中却藏有盔甲和军弩,其心可诛,此事已不是家事耳……”
这不是废话。
有足可组建一支精锐之师的银资,又有人手、盔甲和军弩。
这尼玛是要谋逆造反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相公斗法
有道是杀人诛心。
龙大渊和曾觌两人这话,比诛心更加凶残。
谋逆造反的大帽子一扣上来,直接是要置钱家于死地。
好在这是大宋朝,官家的心还没有那么敏感,当然不会真的认为钱家要谋反,而这不过是找一个借口而已。
一直以来,龙大渊和曾觌两人都忠实的扮演着两条忠犬的形象。
这两人从来不掺和到党派之争,也从不得罪人。
该他们的利益,两人疯狂攫取。
不该他们的,他们也不会眼红。
若是得罪到他们,自然会在官家面前谗言,可你若不惹他们,他们也断然不会疯狗一般咬上你,是以在朝堂上,若大事,这两人几乎没有存在感。
但一旦出现极强的存在感,只意味着一件事:代表着官家的意愿。
这种情况下,只有左右相公联手才能抗衡官家了。
洪适看了一眼好友钱端礼,暗道,你都做的什么事,好端端的钱家,干嘛非得掺和都争储中去,这下好了,别说保住你的副相,能留在中枢部门就不了。
自己再不强势一点,就没人能和官家相争了。
钱端礼恐怕要彻底玩完。
洪适出列大声道:“臣以为,此言谬矣,众所周知,钱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心辅助我大宋天子治理江山,区区义平庄几十副盔甲十余驾军弩,便要折煞钱家数世之高功乎?且此盔甲军弩,必然是义平庄贼子私卖私买之物,又能说明什么?”
汤思退也明白,自己再不出声,恐怕今后就要被赵愭惦记上了,况且此刻西府主战派态度明显,自己此刻出声,也是顺应官家制衡之策。
是以朗声道:“洪相公所言极是,民间地下组织出现盔甲、军弩,数少且劣,何有异心之说,臣倒以为,当追究此事之源,我大宋雄师所用军需,怎的会出现在贼子手上。”
这便是将责任推到西府了。
毕竟这些事情大多是西府在打理,东府一向负责行政。
陈俊卿微微一笑,不服气了,出列道:“汤相公此言,是说某负责的西府之中,有人知法犯法,犯下私卖军需这等重罪?”
汤思退冷笑,“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陈俊卿哈哈一笑,对官家行礼道:“官家,西府诸事重在边疆,临安为大宋京畿之地,又有禁军拱卫,不知道我东府何人能有此能耐?”
西府不负责禁军啊。
禁军是皇帝负责,也就是说,拱卫京畿安全,是皇帝的责任。
陈俊卿知晓,这种盔甲军弩出现在民间,真要追究下去,西府还真跑不掉责任,是以果断将责任推到官家头上。
你汤思退不是要追究么,去追究禁军吧。
这就是大宋臣子的厉害之处。
官家也照样可以拿来当挡箭牌。
赵昚看着三位相公斗法,脑袋都大了,哎哟我去,怎么这事又牵扯到朕的头上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汤相公说的有道理,但陈相公说的话也在理啊。
在禁军拱卫的京畿民间出现盔甲军弩,自己掌控的禁军那些武将官员,还真脱不了干系。
得了,这事得饶过去。
汤思退也有些奈,陈俊卿耍流|氓了啊,自己还真敢追官家的责不成。
只得锋头一转,顺应官家的意,跳过这档子烂事,说道:“暂且不论盔甲军弩出处,但问诸位同僚一句,在堂之人,可有人不知吴越王钱弘俶?”
这是要打旧情牌……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吴越王钱弘俶,大宋的臣子谁不知晓此人。
大名鼎鼎的钱家先祖啊。
在晚唐,钱家有一位获得恩赐金书铁券的吴岳王钱鏐,虽然只是唐朝的封王,可他的孙子吴越王钱弘俶却是大宋的功勋重臣啊。
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钱鏐之孙吴越王钱弘俶遵照乃祖“善事中国,弗废臣礼”的训导,审时度势,将所辖十三州、八十六县、五十五万零七户、十—万五千卒,“纳土归宋”,实现和平统一。
听到汤思退提起吴越王钱弘俶,赵昚的脸色融合了些。
又听得汤思退朗声道:“当年太祖开国,孙吴越王钱弘俶遵照乃祖“善事中国,弗废臣礼”的训导归顺太祖,适时的钱家有雄师十万,十八州八十六县,五十余万户属民,岂是区区义平庄可以比拟的?数世而来,钱家皆承祖训,试问,今日之事,有何理由?”
当年有雄师十万,大片属地都没有造反,现在就依靠一个义平庄造反?
滑天下之大稽。
赵昚点头。
想了想道:“钱家之忠心,朕从怀疑,义平庄所查盔甲和军弩,想必是贼人私下为之,朕不欲枉负钱家。”
汤思退和洪适立即行礼,“官家圣明。”
立即有十余位朝臣附和。
这都是钱家和赵愭的人,当然,也有一两位正直之士,附议关立场,自是单纯觉得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钱家怎么可能谋反嘛。
赵昚又道:“但钱端义两子勾结义平庄是既定事实,交由大理寺侦办。”
这便是要尘埃落定了。
虽然没说怎么处理钱端礼和钱端义,但不是不处理,是要等大理寺查清楚之后再处理,反正经过这事,钱端义的秘书监丞肯定没了,钱端礼的参知政事……如果没有今日朝堂之争,官家可能会直接贬他的官,但经过朝堂争论,尤其是汤思退提起了吴越王钱弘俶,官家会给钱家面子,让他自己请辞,然后再任职其他。
轰轰烈烈,闹得像菜市场的大朝会就此结束。
谢盛堂高声宣道:“有事起奏,事退朝。”
众臣齐齐行礼。
赵昚却没有先行离开的意思,于是众臣行却礼,就是面对官家退三步之后,再离开大庆殿。
待臣子都退下后,赵昚问谢盛堂,“西辽郡主耶律杞颜进宫了没?”
谢盛堂猫腰道:“回大官的话,西辽郡主已在垂拱殿候着了。”
赵昚点头,“你着人去吩咐御膳房,中午设宴,为郡主践行,明日使团出发时,朕就不亲自去送她了。”
“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垂死反击
虽是秋末冬初,今儿个晨起大雾,雾散之后,却又出了个迟日,白惨惨的挂在东方,被微弱阳光映照,大内皇宫也显得有些灰白。
透过大庆殿大门。
赵昚看着依稀可见的群臣背影。
走在白色的阳光里,三五成群,熙熙攘攘……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心情大好。
这一次剿灭义平庄,获脏银三百余万贯,让空虚的国库稍微充盈了那么一点。
且最近主战派抬头,本来是好事,但过分就不好了,而汤思退自任相公一来,似乎并没有多少作为,已有换相的打算,但今日一看,这汤思退还不,能应付势大的主战派。
方才若不是陈俊卿耍流|氓,汤思退怕是要打得陈俊卿溃不成军。
陈俊卿比起张浚,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
大宋左相,朕便再用用罢。
倒是参知政事这个位置,又让谁来?
六部之中,貌似只有诸葛瑾我有这个资格啊……这倒是不麻烦,麻烦的是钱端礼去参知政事一职后,又将他安排到哪里?
安排得太低,钱家的颜面就跌倒阴沟里去了。
如此对不起吴越王钱弘俶的颜面。
若是依然安排个高职位,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真是个麻烦事情。
李凤梧走出大内皇城,出门便看见赵恺立在皇城根下。
笑道:“怎的,请我去喝酒?”
赵恺呵呵笑道:“你若愿意,搬进王府也可以。”
李凤梧大笑,“那可不好,你王府那些丫鬟会发花痴的,王妃也会嫌我碍眼。”
赵恺撇嘴,“少假,我那王府中可没有唤儿姑娘的白莲风采,更别提还有一朵娇艳玫瑰张玉儿了,你是舍不得她们罢。”
李凤梧嘿嘿嘿贼笑,“有事?”
此时众多大员,签押房不在皇城内的,都已经坐轿离开,皇城根下只有赵恺和李凤梧一行人。
赵恺也不避嫌,“大理寺那边要不要动动手脚?”
李凤梧摇头,“用不着,这件事到现在,咱们谁都别管,官家刚得了三百余万贯会子充盈国库,心情好着呐,要是咱们动手脚整治钱枫和钱鸣,会适得其反的。”
其实李凤梧并不是没想过,可以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这个么……
相信有人会去做。
这件事自己不能再去插手了,否则会被官家发现。
告别赵恺,李凤梧去了一趟秘书监,钱端义被监禁后,秘书监国史院那几个编修见机的紧,今日看见李凤梧,便谄媚着说李少监有没有空,晚上三元楼小酌几杯。
对于这种墙头草李凤梧向来没有好感,只是当官嘛,做事不能太绝,于是笑着婉拒,很是诚恳的说晚上有了饭局,改日我请你们……
几个国史院编修受宠若惊,纷纷说不敢不敢。
李凤梧确实有事。
钱端义三父子被罢官已成定局,就连钱端礼的罢相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一次自己出击大获全胜,还是得多亏了三个人。
首功魏蔚,然后是魏廷晖。
至于西辽郡主么……工具啊!
况且魏廷晖受了伤,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宴请一下他,以示感谢。
不过今日只能去探伤,宴请还得延期。
此时已快到晌午,若这时候去魏府,估计得给自己和魏太尉找难堪,你说你个秘书少监去尚书府,一直看你不顺眼的魏太尉要不要留你吃个饭?
留你吃饭吧,魏太尉他自己心里不爽。
不留你吃饭吧,又要被人说失礼。
因此简单布置了下公事,捱到饭点,果断离开秘书监回梧桐公社吃饭去。
……
……
在大庆殿争吵得如菜市场的时候,被禁军把守的钱府——钱端义的府上,来了位年轻人。
十九岁的钱象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华。
把守钱府的禁军,因统领早有交待,看见钱象祖进入钱府,都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他们面前经过一般。
钱府里已乱成了一锅粥。
主心骨钱端义瘫坐在正堂,长吁短叹。
看见侄孙进来,顿时一阵振奋,猛然站起来拉住钱象祖的手,急切问道:“象祖,事情怎么样了?”
钱象祖挣脱二叔公的手,叹道:“我也不知晓,不过张侍郎说过,今日朝会上大概会处理这件事,张侍郎也推测,二叔公您的秘书监丞大概是做不成了,枫叔和鸣叔应该会被交给大理寺,最后应该也会罢官。”
钱端义闻言,顿时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钱象祖一把薅起钱端义,“二叔公,您这是作甚,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般境地,您和枫树鸣叔只是罢官而已,又不是被流放……况且,就算是流放,不也有重新启用的可能么,何况只是罢官,爷爷的相位也保不住,尚且不怕。”
钱端义闻言,怔了一下,片刻没有发声,旋即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顿在地,几近于嚎啕大哭,“大哥啊,是我害了你哇!”
真情毕露,毫做作。
哭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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