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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仕妖娆-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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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靡靡,灯火煌煌。
李凤梧坐在书桌前,桌子上用件,却是当初从官家赵昚书桌上黑来的,宣笔玉蝉,鹤山云笔架,端砚秋蝉明月,镇纸抱月浴佛。
本该是用来收藏作为传家宝的珍贵玩意儿,被李凤梧拿来用了。
今后机会多的是,收藏么再去御书房厚着脸皮要就是。
喝了些许酒,有些头晕。
耶律弥勒便站在背后,轻柔的为李凤梧揉着太阳穴。
朱唤儿泡了热茶,又端了盆热水进来,“洗洗脸吧,要依奴家说啊,你就应该少喝点酒,玉儿姐姐也不知晓提醒一下。”
洗了把热水脸,李凤梧苦笑,“米酒而已,又不醉人,倒是撑肚。”
朱唤儿端着水盆出去,却听得纨绔说道:“况且今日这酒不得不喝,扳倒钱家,是我入仕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就取得这样的成就,你不见张观和史弥大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唤儿怔了下,回身道:“可是我看那个赵汝愚似乎对你很不服气。”
李凤梧笑了笑,“你也发现了?”
赵汝愚有大才,若是历史轨迹不变,他是要登上相位的人,说得出“留得汗青一幅纸,始不负此生”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服人。
也许,在赵汝愚的眼里,扶龙之事,他当不输于我吧。
如果赵汝愚扶龙,李凤梧倒是有点纠结。
一者是不想这位迂腐的读书人成为赵恺的幕下之臣,怕他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毕竟现在的赵汝愚只是个读死书的读书人。
但又有点忌惮他,若将他赶到赵愭和赵惇那里,说不准会成为一个大敌。
所以,蛋疼的很。
……
……
赵恺的轿子走上众安桥,东方秦川让轿夫落轿,轻声说道:“殿下,有人想见您。”
桥头上,有书生执画扇,一袭青衣。
赵恺哦了声,“谁?”
东方秦川眯缝着眼看了看,眸里有一丝玩味的笑意,扯扯嘴角,扯出一个人名,“赵汝愚。”
“留得汗青一幅纸,始不负此生?”
“是的。”
轿帘掀开,赵恺下轿……
便听得爽朗自信的声音,“敢问殿下,王府可有酒否?”
赵恺眯缝着眼,眉毛跳了跳,轻声道:“但饮妨。”
画扇轻摇,一句话宛若紫气东来,怡然自得中弥漫着三分自信和七分不可一世:“敢问殿下一句大逆之问,天下扶龙者,岂雏凤独乎?”
赵恺眯笑了。
众安桥附近已人迹。
只是远处偶尔传来鞭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宛若盛世的夜晚。
“善!”m。。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同寻常
《
恭王府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先一后。
前者是原庆远军节度使,现任荆湖南路宣抚使的李道之子李睿,因统率轻骑立下千里纵江淮的大功,在清流关大败拐子马和铁浮屠,如今已是光化军统制。
而后者,则是一位女流。
宋金大战之后,庆远军都统制林宗棠因功擢升为光化军节度使。
这位女子就是林宗棠的独女,林衬衣。
嗯,事情起因是林宗棠和李道两人勾搭好,强行让李睿娶林衬衣,然后就出大事了……婚礼之上,李睿逃婚了。
作为光化军统制,李睿本来是不能擅自来临安。
不过凑巧的是,恰好前些日子,因西辽使团来到大宋,官家心血来潮,让边境驻军派人回京述职,于是李睿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李睿逃婚,当事人的林衬衣没有如传统小娘子般哭哭啼啼,第二日就带上丫鬟,轻衣便装追夫婿,这一追便追到了临安。
然后这就为难了李凤娘。
一边是自己亲弟弟,一边是自己从小就看好,把她当弟媳妇看待的林衬衣。
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又加上这几日临安风起云涌,这让李凤娘越发恼火,寻了个理由,一狠心将不省心的弟弟李睿赶出王府,眼不见心不烦。
当然,不放心林衬衣,还是将她挽留在王府之中。
李睿被赶出王府后,那个郁闷啊,听着满城时不时响起的鞭炮,有些凄凉,得了,随便寻个地方先住下罢。
可不敢再跑了,姐姐说得很清楚,自己若是敢不打招呼就离开临安,今后就再也不见自己。
寻寻觅觅,在众安桥附近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店小二和掌柜的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店里竟会住下这样一位大人物:堂堂光化军统制,又是恭王嫡妃亲弟弟,竟然沦落到住民间客栈……
在客栈安顿下来,李睿心烦意乱,便出去随意走走。
夜阑中,因为今日剿灭义平庄的缘故,临安市民大多躲在家里,是以显得街上很是人迹稀少。
李睿却倏然听见远处有朗声传来:“敢问殿下一句大逆之问,天下扶龙者,岂雏凤独乎?”
心中吃了一惊。
殿下?
是邓王还是庆王?
想到这悄声息的走近众安桥,远远的便瞥见桥上三道身影,一道身影执画扇,一袭青衣,一道身影着华袍,面目刚毅。
其后一道身影着黑衣,身上泛散着高手才能感知的血腥气。
李睿笑了……
真是巧,这倒是个好消息,没准能让姐夫高兴一阵,在姐姐面前为自己说说好话。
……
……
赵昚今日心情很不好。
吃过晚膳,连去德寿殿给上皇请安都免了。
没有去成恭皇后夏氏处,也没有去婉容谢氏处,而是带着谢盛堂回到了垂拱殿,桌上的奏呈折子也不想处理,只是安静的看着。
竹影摇曳,映照着赵昚那张锐气而坚毅的脸上。
只是一旁的谢盛堂,第一次在大官眼里看出了一丝疲倦的神态。
心中黯然。
官家并不是因为钱家而黯然,而是义平庄。
区区临安一个地下组织,这些年竟然在上皇眼皮底下,勾结钱枫、钱鸣,攒下了三百余万贯之巨的脏银。
三百多万贯呐。
都足够六万余禁军半年的饷银了。
这样一个毒瘤,竟然在临安存活了十数年,如果不是因为此次西辽郡主失踪,恐怕大官也不知晓,还会继续让它啃食临安的民脂民膏。
赵昚叹了口气,天子脚下的临安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赵室的大宋,病了啊。
管中窥豹,大宋之病又岂止义平庄这种毒瘤而已,冗兵冗费冗官,历代官家,谁心里都明镜着,就连建炎南渡后,大宋重新组建的朝堂,也依然摆脱不了这个疾病。
上皇知晓,可法除疾。
自己也知晓,想整治但又从何下手?
一旦下手,冗官触动的是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冗兵触动的武将勋贵的利益,冗费则是触动整个大宋上层阶级的利益。
自己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和整个大宋上层阶级对着干吧。
所以自己要恢复中原。
恢复中原,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大宋的病疾,但却可以缓和症状。
用战争才消耗武将勋贵,用扩大疆土来安顿冗官,至于冗费……只有自己励精图治,增添国库。
可就是国库空虚的现状下,区区一个义平庄,竟然有三百余万贯之巨的脏银。
着实触目惊心。
难啊……
赵昚抬手抚摩着徽宗用过的那方镇纸,耳里又听到隐约的鞭炮声,有些诧异的问道:“盛堂,我记得今日并非节庆,为何时不时的有鞭炮声?”
都这个点了,谁还会放鞭炮?
谢盛堂立即恭声道:“大官,老奴已去皇城司了解过了,是临安民众,知晓大官剿灭了义平庄,皆在欢庆此举,数人歌颂官家圣明,拔出临安毒瘤之大德。”
赵昚笑了,心里终究有些欣慰。
算了,远的不去想。
至少今日,朕得对得起临安的老百姓,朕能还他们一个清明的盛世居所。
又问道:“郡主可曾安顿好?”
谢盛堂道:“在皇城城门关闭之前,龙大渊曾遣人来报,已将郡主送回魏府东篱院,并派重兵把守。”
赵昚点头,“明日早朝后朕见一下她。”
谢盛堂点头,“老奴问过了,那郡主也是个豪杰,经历过这种事,没有丝毫惊恐害怕,反而像个没事人一般,所以大官不用担心。”
这话别有用意。
赵昚哦了一声,诧异的道:“像个没事人?”
谢盛堂点头,“龙大渊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赵昚眯缝着眼,陷入沉思。
再怎么胆气,也终究是个女流,差点被拐卖,且说不准昨日夜里经受过义平庄贼子的恐吓威胁甚至猥亵,郡主还能像个没事人?
这当中怎么感觉有点不同寻常呢……
郡主出游,那么巧就被拐了?
况且自己听说过,魏杞那个儿子可不是个普通人,身手了得,大内高手也不过如是,有他在一起,还会那么容易被义平庄的贼子得手?
而且时间这么巧。
今日要离开大宋回西辽,昨日夜里就被劫了,怎么看都巧合得过分了啊。
若非时间如此急迫,自己也不会大发雷霆,不经多想的便剿灭义平庄,若是寻常时分,自己只需要让临安府去办此事,郡主便能安然恙。
可现在的结局是自己动用皇城司、禁军,一日之内就将义平庄彻底剿灭了。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阵天骄之子
赵昚心中清楚。
但凡涉及到朝堂重臣的大事,没有几件是清清白白自然发生的。
古往今来,权势斗争从来都是暗涌流动。
只是今次这事,除了郡主被拐这一点上的生涩不自然,其他部分都浑然天成看不出斧凿的痕迹。
从知晓郡主被拐,到剿灭义平庄,再到控制钱端义一家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东西府众臣没有在此事上发表一点意见。
在垂拱殿唯一争说了几句,也是汤思退等人想保钱端礼。
这事阴谋味道不重。
不过赵昚是谁?
当了三十年太子,曾经还被如今的恩平郡王威胁到太子身份,又当了两三年官家,什么事没见过?
就算这件事再清白,心中也将他归到阴谋之中。
甭去管是谁设计整倒钱家。
不过钱家是应该敲打一下了。
第二日朝会。
昨日垂拱殿重臣云集,算是一次小朝会,不过小朝会都被赵昚牢牢掌控,并没有讨论什么事,因此今日的大朝会,大庆殿成了一锅粥。
就义平庄覆灭,衡州知州钱枫,工部司务钱鸣勾结贼子一事展开了激烈争论。
棒打落水狗!
赵惇看见了自己超过赵愭的可能,因此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和其交好的谏议大夫,御史台官吏已经六部官员,锋芒毕露,不仅要对钱端义一家大下死手,连钱端礼也不放过。
当然,他们主要目的也是钱端礼。
东府之中,包括洪适在内的,和钱端礼关系较好的人,则振振有词为钱端礼开脱——当然并不止东府,六部、御史台、谏议院、西府、九寺诸监中,什么光禄寺卿,什么工部侍郎,但凡能在朝堂发言的,纷纷站出来为钱端礼说话。
竟有十数位之众,如此可见钱家的势力和名望。
这还不算那些没资格参加朝会,又或者在五品以下不能说话的官员。
可想而知,钱家的影响力。
当然,这也可能是钱枫和钱鸣从义平庄得到的钱所用在的地方。
随着这一片官员发声,为钱端礼开脱的声势顿时成为朝堂主流,东西府中矛头指向钱端礼的朝臣竟然被辩驳得哑口言。
其中,刑部侍郎张杓一席话尤其振聋发聩,“先贤有云,其事若巨,其心难微,身纳大象之形,岂附骨之疽,何以暇?然世间人事,断尽善,家事国事,当以国事优之,明臣庸家,昏臣善家,钱参知一己之力操持世家,事事若致微,岂有心神辅佐天家?臣以为,事定论从善为之。”
张杓这番话引用先贤,又从家国从属上为钱端礼开脱,意思就是说钱端礼作为参知政事,在家事和国事面前,选择了鞠躬尽瘁为国事,因此忽略了家事,所以情有可原,官家你就从善处理罢。
这是一手太极。
没有说钱端礼罪,但也没说钱端礼有罪,不说理,而说情。
这有点舍车保帅的意思。
反正按照这种说法,钱端礼纵然要丢掉参知政事的位置,大概也不会贬官多厉害,很可能还是在东府担任要职。
这样的话,钱端礼就算成功了。
毕竟在大宋,一般脸皮薄的文人重臣,若是名声受损,很可能在读书人的迂腐下,直接请辞致仕,当然,官家同不同意那是另外一回事。
而脸皮薄又自尊心强,官家不同意请辞致仕的,臣子会不断上书,最后官家会封个闲职让他回家养老,今后再择机起用。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当年欧阳修,被限扒灰,名声大损,按说应该请辞吧?
但欧阳修脸皮厚,偏不,继续做官。
这件事发展下去,若是没有张杓这一席话,钱端礼若是脸皮薄,顾念着钱家开国世家的荣耀,大概也会请辞——是否心甘情愿两说,但得做个样子给官家看,给天下人看。
但这番话一出来,顿时让人很是难以反驳。
最重要的是:这番话给了钱端礼一个理由,可以不用请辞。
今后若有人就此事讽刺或者弹劾钱端礼,他大可用一句,非我不善,实在是国事优先,所以才一时大意让家人做出了事。
如此一来,责任不在钱端礼身上,而在钱端义一家人。
闻听此话,赵昚暗暗点头。
张浚这儿子确实是个人才。
朝堂众臣中也有不少人忍不住点头,张杓天骄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李凤梧今日也在参加朝会。
闻言之后心中感觉有些不妙,你妹,别被你张杓这么一说,搞得钱端礼屁事都没有,那才叫白费了自己一番心血。
不过……自己真要出去和张杓对着干?
若是自己争论过了张杓,会不会让他记恨在心?
叔公致仕之时说过,若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能够青云直上,还让自己多帮助一下张杓,现在自己却要和张杓对着干。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
张杓现在是刑部侍郎,从三品呐,自己一个五品秘书少监,到底是谁帮助谁?
不过,不管谁帮助谁,自己还是先别掺和。
赵惇肯定不会让张杓如意,况且赵恺要是不傻,也该出来发声了。
皇子出声,当然比一般朝臣来得有分量。
想到此处,于是继续沉默。
却不料端坐龙椅之上的赵昚眯缝着眼扫视了一眼大庆殿,竟然点名道姓的道:“关于张侍郎此说,李少监似乎有话说?”
群臣顿时面面相觑。
我了了个草,什么状况?
大凡这种大事,官家要咨询的人,几乎都是东西府相公,就连六部尚书,也很少受到被官家点名出来发表意见的机会。
官家这样做,意思很明确啊,就是让李凤梧给官家出个主意啊。
他李凤梧只是个五品的秘书少监,连四品太常卿都不如,在朝堂上根本没有发声的资格,能来参加朝会都不了,官家竟然问他意见。
这恩宠也是没有谁了……
李凤梧也懵逼了。
赵昚,我去你大爷的,这是逼自己和张杓对决么。
你妹,压力山大啊。
二十几岁的刑部侍郎其才若何?
况且方才那一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不过天子点名,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那就有损在天子心中的重量,李凤梧只得出列,脑海里思绪电转,说道:“微臣仅有一句话。”
赵昚哦了一声,“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尼玛是要谋逆造反啊
李凤梧看了一眼张杓,却见这位天骄之子一脸漠然。
心中叹了口气,和张杓的关系怕是再也调和不了了,不过……这尼玛是个机会,赵昚让自己出声,应该是想处罚钱端礼的。
毕竟自己之前因为钱家被贬官,官家让自己出声,何尝不是让自己报复一下。
正欲开口,却倏然改了心意。
于是云淡风轻,一副与世争的表情道:“臣也以为张侍郎说的有道理。”
顿时数人愕然。
如今的临安朝堂,谁不知晓,李凤梧之前差点被流放,就是赵愭所用的计谋,这其中逃不开钱家的影子,就是李凤梧自己也知晓,庄闲就是被钱家人收买的。
这原本是李凤梧借着官家恩宠出来打击报复钱家的时候,他却附和张杓之言?
这不是在为钱端礼说话么?
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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