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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国师-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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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甲卫早就知道身后的情况,对此他只是远远看着,根本不急不躁,反而他希望多出点意外,最好等董策死了王鸿煦才赶到。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入狱
  当王鸿煦看到董策一行人后,实在弄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他知道今日是董策大婚,本来等董策迎亲回来后,他还要去讨杯喜酒喝,却没想到出了这档事。
  没有一句废话,王鸿煦下了驴子,径直来到董策身边蹲下,打开药箱取出一块白布将董策大腿上的血迹擦看,待看到青黑的箭伤时,王鸿煦心下大惊,抬眼看向董策道:“伤口附近肿胀发黑,很可能是蛇毒,我先帮你处理一下,然后再敷药。”
  说着,王鸿煦先是给董策施针,既而拿出一根竹筒,对上董策的伤口,咬住另一头开始吸吮,很快一些黑血便被他吸出,直到血色正常,他才扔掉竹筒,在翻找药箱的时候,趁着项骋几人不注意时,低声道:“方才有一人拿了包药散给我,只说是解药!”
  董策闻听此言不由一愣,既而哭笑不得道:“既然是解药,那就用吧。”
  “可是……”王鸿煦可不敢冒然使用那来历不明的药散。
  “无碍,世上有黑便有白,有人要我命,便有人不想我死,如果真是无法救治的毒,那为何不用在箭上?何故多此一举,真不担心以毒攻毒了,白白换来一场空。”
  王鸿煦自觉一把年纪,又作为医者,早已见怪生死,可比起眼前的青年来,他发现对方竟比他面对生死时,更能泰然自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
  暗叹一声,王鸿煦也就安心给董策敷药了。
  待王鸿煦处理完董策伤势,在把脉之时,忽听董策悄声道:“解药的事情不要传出去,另外,告诉他们要医好我只能立即送往医馆。”
  王鸿煦一愣,想了想便明白了,点点头也不回应,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项骋,拱拱手道:“将军,董公子伤势过重,而且中毒已深,老朽目前还无法配好解药,不如送往医馆让老朽继续施救,否则晚了董公子这……条腿恐怕就废了。”王鸿煦本想拿董策性命说事,可转念一想,感觉有些过头了。
  项骋眉头大皱,扫了一眼董策,发现他脸色略青,嘴唇发白,的确很是虚弱,可是他有军令在身,怎敢耽搁,故而摇头道:“董策关乎一件重案,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岂可拖延,还是劳烦王大夫速速回去配药,随后我安排人去接你。”
  “这……”
  王鸿煦正迟疑间,项骋脸色一沉,道:“无需多言,你速速回去。”言罢,他便下令押董策离去。
  董策对这一幕似乎视若无睹,又好似早已料到,低着头,沉着脸,没人看出他此刻的表情。
  王鸿煦傻傻的看着御林军渐行渐远,他始终不明白,董策犯了什么事值得御林军兴师动众的来拿人?又为什么董策会遇贼人暗杀?
  换做别人,或许此刻都会选择远离董策,唯恐殃及池鱼。
  然而王鸿煦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他更多的是为董策感到不甘。
  “这人啊,本该简简单单,何苦去惹一身骚啊!”摇头一叹,王鸿煦收拾东西往南市而去。
  董策没有被带出城,而是在半道上,便有人追来让项骋直接把他送到了大理寺。
  他知道,虞珑已经得知他未成丧命的消息,故此立刻撇清关系。
  他的命如同一条底细,断了事情便会越演越烈,反之,则会慢慢悄无声息。
  事情,也正如他所想,来到大理寺的他,只是被简单的询问了一些商队事情,既而便被暂时关押起来,等查明后如果无罪,便将他释放。
  以这个年头的办事效率,董策知道,短时间自己是别想离开大理寺的监牢了!
  当董策被带到大理寺关押的消息传回学子庙后,得知情况的众人无不是惊怒交加,可是他们实在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一个出主意的也没有!
  张大贵和六子虽然不懂如何解救教主,但他们知道有人肯定明白,然而当他们准备找曹洛蓉时,却被柳素给拦了下来。
  “诸位公子请放心,姐姐说了,董公子绝不会有事的,用不了多久必能回来!”
  “可是……”张大贵焦虑万分,急切得话也不知怎么表达了。
  柳素挤出一丝笑意,宽慰道:“这时候我们只能等,绝不可莽撞行事!”
  话虽如此,张大贵等人如何坐得住啊,一个个在院子里焦急的来回走动,喧哗不断。
  入夜,马府。
  与学子庙的吵闹不同,整个马府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静。
  马炎早已从宫里回来,可是他带回来的消息丝毫没让马夫人安心。
  “夫君,如果连陛下都不伸以援手,这朝堂还有谁能救出董公子啊?”
  马炎摇头道:“没人!”
  马夫人听后心情更是低落,忽而,她好似想到什么,立即道:“对了,不是说董公子和太后私……”
  未等马夫人把话说完,马炎猛地虎目一瞪,把马夫人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吓到肚里。
  “此事休要再提!”
  别人不清楚,马炎却很明白,别看太后找董策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可毕竟她是在私底下召见的董策,而非光明正大的下诏,她这样做,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白她和董策还没有关系,就算有,你们也要当没有!
  这事,说小了是一个女人的矜持,说大了,可就是一国之母的颜面,她一日不公开,谁敢戳破这层纸?
  马夫人幽幽一叹,正要与马炎商量如何劝慰方淑蔚时,忽然听到婢女来报,称方淑蔚不见了。
  “什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让你们看个大活人都给我丢了。”马炎盛怒,喝斥婢女一句后,怒气冲冲走向内院。
  马夫人也狠狠瞪了婢女一眼,便随着夫君而去。
  纸是包不住火的,方淑蔚是笨,但她不傻,一天了,从白日等到黑夜,却始终没有迎来接亲的队伍,这让她本就深感孤独的心,更是凉到了冰点!
  是董大哥在最后关头后悔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方淑蔚便已失去理智,再也不会考虑其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找到董策,她要当面的问个明白!
  在学子庙门前大红灯笼下,柳三重一张老脸上满是忧愁,却仍旧挤出一丝深含愧疚的笑意,与一位位前来道贺的宾客道歉。
  他今天一直在学子庙,岂会不知少公子出了什么事,但这些事已经不是他一个老人能插手的了,他就如曾经等待老爷一样,希望再次出现奇迹。
  “宋员外啊,实在对不住了,家里的确出了点事……不用,不用,怎好麻烦宋员外啊,我家老爷已经去办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少公子便能回来,届时恐怕还要劳烦您在跑一趟,对不住啊!”
  又劝退了一批人,当柳三重看着渐渐冷清的门庭,他摇了摇头,微弓着腰,正转身间,忽然余光瞟见一抹红影以极快的速度由远而近,待扭头望去时,柳三重佝偻的身子猛地一震,克制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挤满了眼眶。
  “少……方娘子,你来啦!”本来已经在柳三重内心订好的称呼,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呢?”一袭大红喜袍的方淑蔚,本应是盛妆,艳抹,风姿绝伦,她的美艳今日只会隐藏在红盖下,展露给那一人看。
  然而此刻,青丝凌乱,妆容已花,脏兮兮的大红长裙拖在地上,如那春日被人践踏的凋零花瓣。
  “他……”柳三重这一刻忽然是无言以对,他可以劝走每一名宾客,却如何劝得动眼前的可怜人啊?
  随着柳三重徐徐道来,方淑蔚不知何时已瘫软在地。
  事实不是她最初的想法,可是却更让她感到揪心,滑落的泪水似在倾泻那复杂的心绪,如雨而下!
  柳三重颤颤巍巍的走下台阶,伸出老手想要去搀扶,却忽然间不知扶起她后,是让她进屋,还是……
  巷口,那白日的挑柴夫远远看着这一幕,几次抬脚不知为何又放了下来,几番挣扎过后,他只是留下一声长叹,扭头而去。
  ……
  子夜,脏乱恶臭的昏暗监牢内,董策透窗望月,愣愣出神。
  “你要在这里面待到什么时候?”突如其来的话语,不是在身边,而是在窗外。
  被唤醒的董策回过神,面无表情道:“这你不该问我。”
  “不问你问谁。”声音饱含怒意,显然对董策极是不满。
  “你们的办事效率没有人比你们自己更清楚。”
  面对董策的反驳,窗外的声音沉静良久,才悠然一叹道:“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如果有人继续从中作梗,够你待一辈子。”
  “呵!”董策苦笑一声,无奈道:“唉吆我说老丈人啊,你们这样搞,那得有多少人冤枉关到老啊?”
  “你还有脸说!”窗外声音更怒了,气愤道:“当初我就知道,你那些人出来准没好事,幸好我没参合进去,否则你让我到底帮谁,几百条人命,岂能说没就没,真以为光凭几句谣言便能渡过难关,美得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你能老实了,我只给你一句话,善待我女儿!”


第四百章 大事
  大理寺监牢内,王鸿煦默默的给董策清理箭伤。
  “你不在,学子庙全乱了。”王鸿煦道。
  “嗯。”董策靠在墙上,哼出一声重重的鼻息后,忽而抬眼看着王鸿煦低声道:“劳烦王大夫一件事,关于我的毒伤,你就说救治不及时,命虽无碍,但腿废了。”
  “这是为何?董掌教莫非想博取同情,让大理寺放你离开?”王鸿煦说到这,便是摇摇头,劝说道:“莫说这不可能,就算大理寺真愿意,难道你要装瘸一辈子?”
  “你想多了。”董策摆摆脸,目光落在牢门外的几名狱卒身上,瞧着他们不动神色的靠近,个个竖起耳朵的模样,董策心里一笑,声音更低道:“如果不这样,我就算有命出去,也没命活下去。”
  王鸿煦不明其意,但既然董策都这般说了,这点小事他还是应下了。
  包扎好伤口,王鸿煦起身斜挎药箱与董策告辞,待他走出大理寺大门,正好瞧见门外行来一人,王鸿煦脚步一顿,随即忙上前道:“方娘子你……”
  方淑蔚一袭素色装扮,清丽的容颜上满是憔悴,她见王鸿煦走进后,未等对方说完后便急忙欠身施礼道:“董大哥伤势如何?”
  “这……”王鸿煦一阵犹豫,可见方淑蔚脸上焦急一现,他急忙抢先道:“无性命之忧!”
  方淑蔚听后浑身一松,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王鸿煦提了提药箱,招呼门外等候的药童将驴牵来,再对方淑蔚拱手道:“医馆还有许多病人,老朽先告辞了。”
  方淑蔚虽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但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有劳王大夫了!”
  王鸿煦也感觉到方淑蔚心思烦乱,也不再多言骑驴而去。
  方淑蔚目送王鸿煦的背影许久,才缓步进入大理寺中。
  当她来到地牢,终于见到董策时,方淑蔚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泪水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
  董策则是一脸平静,一瘸一拐的走到牢门前,隔着木栅看着方淑蔚道:“我都没死,哭什么。”
  “董大哥莫要说这丧气话。”方淑蔚怒容一现,不满的瞪了董策一眼,不过眼泪倒是止住了。
  “事出突然,耽搁了我两喜事,你表兄那边恐怕也不高兴了吧。”董策问道。
  “嗯,今早表兄为了你的事,有进宫面圣了。”方淑蔚点头道。
  董策摇摇头,道:“你告诉他,我的事他帮不了,参合进来反而对他不利,你也无需操心,这里面可比外面安全多了,如果你真放不下心,可以多使些银子,每日三餐为我准备即可。”
  方淑蔚不知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安慰,看样子根本不需要,说多了反而是董策来安慰她,她只是默默的看着董策,轻轻点了点头。
  董策被关押的事情,是有人哀愁有人忧,真正欣喜的恐怕真没几个!
  袁起的目的根本没达到,他自然不会高兴。
  何朝修同样如此,对于这场风波的瞬间平静,让他察觉到了一股不祥之感,他向来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可在这件事情上却彻底败了,更为致命的是他还无法看出问题出在哪!
  虞珑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董策?她如果不再出手,待董策脱困之后,她还有什么办法再次扳倒这个敌人?
  董策一直没有破绽,唯一这次商队在上京路上的所作所为可以利用,但效果其实并不大,且不说战力逆天的商队令人无法置信,就算真有人信,你要如何调查?
  当地官府的水是何等浑浊,他们会敞开大门给你们进来摸个底朝天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没人希望被大理寺摸底,谁不怕你们查着查着就变了味,最后转道查起他们头上了呢?
  故此他们再不甘,也只能打碎牙齿咽肚里,不是想方设法的撇清关系,就是死不要脸的邀功,这也就照成了大理寺查案的困境,而从百姓口中能得知的消息只有官兵剿匪成功的喜讯,这一来一回,十天半个月后,大理寺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拿到董策命人杀官兵的证据。
  当然,除了董策,作为商队领头的钟孝师等人自然不会被人忽略,可是令人郁闷的时,他们似乎早就离开了京城,要拿人恐怕得跑宁州一趟!
  但这一次,大理寺奇怪的居然没有派人前往江南,只是抓了学子庙一些人来问话而已。
  而学子庙中,除了钟孝六知道怎么回事外,其余人根本不是衍教中人,至于钟孝六,他是宁愿被打死都不肯出卖董策,除了教主对他有恩,还有整个钟家村上百口人的性命!
  案情毫无进展,但明眼人都知道,董策这一次是死不了了!
  “你就算不死,半年内也休想离开这里。”
  深夜的大理寺地牢中,董策靠在墙上闭目修养,忽然闻听这番话,他睁开眼睛却看不到牢门内外多出一个人,很明显,这声音是从牢房外传来。
  “我说老丈人啊,你来京多久了,事情还没办完?”
  外面一阵沉默,不久忽然一卷纸从窗口飞进牢内,正好落在董策大腿上。
  董策拿起打开细细一观,不由眉头一皱道:“这么大的事,怕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连我自己都不信!”墙另一侧的声音再次飘进来,语气不坚定的继续道:“起初,我只是当邪教作怪,但越往里查,发现事情越不对,区区邪教还没这个胆,可要说不是,江南士族谁敢逆这大不为?很明显,背后之人只有他了!”
  “不可能!”董策立即否定了这种看法,他道:“能有实力安排这一切的,的确只有桓王,但是桓王为什么这样做?他要想上位,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这也是我为什么迟迟没有离开京城的打算,这件事情牵扯太大,若不等事情彻底查清楚,冒然上报绝对会让天下震动,若引起战祸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董策没有吱声,他在想,如果纸上的事情大半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与黄瑾私自下江南有关了!
  否则,这股力量为何要潜藏到今天?偏偏等黄瑾离开江南后才显露出来。
  这也是董策知道黄瑾去过江南,才敢断定事情与桓王关系不大,毕竟他跟桓王接触时日不短,很清楚这个已经步入年迈的老人,早已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如果真是他的安排,那么所图也不过是给后人铺路罢了。
  可在董策的角度来看,桓王明显是早已将路给铺好了!
  “黄弘毅此人真的好色成性,玩世不恭?他与龚庆私交甚密,而龚庆,短短时间建立如此大的家业,要说没靠山显然不可能,逍遥宫的玩法,怎么看都像他那窑子的扩建精装版,两者如果有联系,那么整件事情也就通透许多了,只是他们这样赔了命的随黄瑾玩,事成之后能得到什么?”
  这一点董策实在想不明白,龚庆倒好说,他一个开妓院的,若能混到一官半职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但黄弘毅呢?
  桓王儿子只有六位,如今都被他分往各地成家立业,甚至有两位还不知身在何方,这很可能是一种保护,唯独小王爷黄弘毅留在宁州陪伴他,是因为他太喜爱这个儿子,还是担心此子那颗不安份的心呢?
  没有深入了解一个人,董策也无法判定他的想法,说以他没有吧自己的猜测跟方牧说明。
  “凡成大事者,不谋于众,我劝你什么也不要管了。”
  董策的话方牧明白,他的确是无论怎么查,最终只是查到人家的部署,而无法查到背后的主使,只有猜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更不可能去上报,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不仅连累自己,很可能照成一场大动荡,毕竟惧怕桓王的人在这京里太多太多,有谁不怕有朝一日,他像屠杀江南士族一样杀到京城?
  “这件事我回放下,而你的事,目前看来不会发生变化,不过,有人并不想就此放过你,你多加小心。”
  在这满是猜忌的京城里,任何一点风声都有可能照成动荡,在职责上,方牧虽有不甘,但为了确保自己与家人,很多事情他不能做。
  董策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反倒是希望他们来,只怕,呵,他们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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