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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略有俏皮道：“单公子有所不知，我若外出行事，打扮这般模样才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义父让我将这东西送给你看。”
　　单飞接过那陶器时看了眼，讶然之意难以掩盖，“这陶器最少有千年之久了，这上面的人，为何和我长的很是相似？”
　　“你不认识陶器上的人物？”相思心中暗赞，没想到单飞看古物的眼光竟然不让范乡。
　　单飞很有些好笑，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回答。
　　吴奇本有怀疑，可看单飞的神情不似做伪，一旁终道：“这陶器上画的人物就是飞天使者。”
　　“飞天使者？”单飞略有扬眉。
　　“单公子，你知道飞天使者？”相思急问道。
　　单飞沉吟道：“我听班老丈提过。”他记忆绝对不差，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更是加以留意，记得和班营赶赴楼兰的路上曾听班营说过飞天使者。
　　“班老丈说远古时期，西域曾有背生双翼的天使从天而降，帮蒲昌海左近的百姓清除了一场惊天灾难，这才被后人称作飞天使者。”单飞回忆道：“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更多。”
　　相思喜孜孜的看了吴奇一眼，示意自己并没说错。吴奇暗自摇头，心道这丫头为何对这种事情如此计较？
　　“这陶器究竟是怎么回事？”单飞询问道。
　　相思犹豫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现在可有闲暇？”
　　铁正一旁回道：“眼下也不用单兄亲自出马，我已让弟兄们在监视鄂史茨那面的动静。他们若有异动，我们再出手也是不迟。”
　　相思立即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将这件事情说与单公子听了。”她见单飞很是仔细的观察那陶器，知晓单飞对这件事很是留意，不由热心的建议。
　　见单飞点头，相思抢先道：“当初拜火教徒曾向范氏索要亚克西的下落，单公子已知道此事。我义父只怕这些拜火教徒另有图谋，打发他们后，找吴叔叔留意这些人的动静。”一指吴奇，相思稍加介绍后随即道：“吴叔叔跟着那些拜火教徒许久，发现他们居然不辞辛苦的进入玉门关，到了凉州的一个村落。”
　　单飞心中费解，搞不懂其中的关系，但还是耐着性子听相思道：“那村落竟都是大秦人士。”
　　心中微震，单飞脸上色变。
　　吴奇一直留意着单飞的表情，见状立即道：“单公子知道什么？”
　　单飞并不隐瞒道：“据我所知，那应是大秦兵士传下的后裔？”
　　吴奇吃惊道：“单公子见过他们？”
　　单飞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含糊道：“我是听别人说的。”他并没有撒谎，说的正是两千年后的一件考古往事——消失的罗马兵团。
　　据史书记载，当年西汉名将陈汤对战匈奴的郅支单于、决战郅支城时，曾遇到一座奇怪的城池，一支奇怪的步兵。
　　说城池奇怪，因为郅支城是土城外有重木城环拱，而根据当时的技术条件，作为游牧民族的匈奴人根本不会如此建造城池。
　　说士兵奇怪，因为那些士兵在冲锋时均是手持人高的巨大盾牌、组成鱼鳞方阵喊口号、统一步伐的前行。
　　当年大汉军队对匈奴这种游牧民族了解的极为深刻，不然后来也不会屡战屡胜，逼得匈奴人连连北退西逃，但他们在郅支城时还是很是意外，因为他们遇到了一支和匈奴骑兵完全不同风格的队伍。
　　不过对方造型奇特，却仍不敌汉军铁骑。陈汤一举击破这支奇特的军队后，俘虏百余人带到河西附近，那些人被汉元帝设立骊靬县安置，史书记载——汉初设骊靬县，取国名为县。
　　这段历史被后人挖掘，终于引发西方学者的关注，因为那支军队明显具有罗马兵团的风格！
　　汉时的大秦帝国就是西方的罗马，和陈汤交锋的奇特的军队极可能是罗马军。
　　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毕竟罗马帝国和汉朝还隔着安息、贵霜两个国度，很多人虽知当时世上最强的两个兵团就是汉铁骑和罗马兵团，但从不认为二者会有交锋。不过很快又有历史考证揭示——古罗马帝国的统帅克拉苏曾率七个军团入侵安息，在卡雷会战却遭遇惨败，克拉苏被俘斩首，不过第一军团的首领、克拉苏的长子普布利乌斯却带六千余罗马兵向东突围成功，自此后不知去向。而再和汉史结合，让世人自然得出个结论，普布利乌斯这些人居然一路逃到了西域，又加入匈奴和汉军有过交锋！
　　这些人不是西归、而是一路东逃很让人意外，后人分析是因为安息重兵围堵，这些罗马军无奈只能选择向东逃离。
　　单飞一听相思说什么凉州的大秦人士，自然想到这段考古历史，但他又如何向吴奇、相思解释？
　　岔开话题，单飞问道：“这陶器是从那些大秦人手上获得？”
　　吴奇点头，缓缓道：“那些大秦人士已定居凉州多年，听他们说，祖先却是不远万里的前来，他们不止是因为逃命，还因为这个陶器。”
　　单飞微怔，正不解时，相思已揭开了谜底，“更准确的来说，他们逃到西域，本是因为飞天使者！”


第六百五十六章　破布利巫事
　　单飞听到相思的回答后，一时间很是惊奇。
　　这些罗马军是因为飞天使者到了西域？
　　单飞知道现在甘肃省的高台、永昌一带的居民还有着和周边地域迥异的面貌。有人对这些人进行科学论证，已然证明这些人的血统和西方人极为相似。当年听到这些发现时，他单飞只是想着民族融合的微妙——罗马军再次战败后被陈汤带到凉州安置、后代人才世世代代在凉州生存下来，却真没料到这种融合和飞天使者有关！
　　飞天使者和他单飞很像，这么说飞天使者是单家人？飞天使者是单鹏还是单鹏的后人？西域的考古的确揭示，数千年前，这里流传着带翼天使的神话。
　　西域本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汇缓冲地带，很多人认为西域的神话是西方的教派向东潜移……如今飞天使者可能是单家人，如何会和罗马军扯上关系？
　　见单飞沉默不语，相思以为他对已方的隐瞒心中不悦，立即解释道：“单公子，并非我等没有事先对你说明，而是我等亦是不太了然。我义父为人持重、最重当下，不喜用虚无缥缈的传说来干扰单公子的想法。”
　　单飞见相思很是紧张，微笑道：“我绝没有抱怨的意思，而是想到一些自己的事情，这才有点出神。对了，那些罗马……不是，是大秦人的祖先如何会因为飞天使者到了西域？”
　　相思还以一笑，舒气道：“如此最好。具体原因……”她望向了吴奇。
　　吴奇接道：“据我打听，大秦人曾流传个神秘的传说，他等祖先曾经有过极为绝望的时刻，却被从天而落的飞天使者拯救。因此破布利巫事在最绝望的时候……”
　　“等等……”
　　除非必要的时候，单飞很少打断别人的说话，但这会儿却不能不问上一句，“什么破布利巫事？”
　　“破布利巫事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大秦将军的长子。”吴奇说明道。
　　单飞终有所悟——吴奇说的是罗马帝国统帅克拉苏的儿子普布利乌斯，中西方的名字互通是采用音译法，现代人给克拉苏的儿子音译的名字很文雅，吴奇翻译的名字显然……
　　心中想笑，不是因为吴奇，而是由于这个古怪的名字。不过怕吴奇误解成旁的，单飞终于忍住了笑容。
　　相思见单飞表情奇怪，还怕单飞不懂，认真解释道：“单公子，中原人信有神仙，西方的野蛮人却认为有魔王和神仙合力的统治这个世界，世人无论能借用到哪种力量都会让人实力大增。因此西方有种利用魔王力量的方法，叫做巫术。”
　　“啊？”单飞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相思见状更是仔细道：“我们中原也有巫术，听说荆楚很是信巫。不过我们中原人不比野蛮人，做事向善，不会向邪恶屈服，也就更信神仙的法力，求的也多是神仙帮手，因此巫术就没有西方传的那么广泛。这个叫破布利巫事之人显然也是懂些巫术，知道西方要做巫术的一些奥秘……”
　　顿了下，见单飞益发糊涂的样子，相思却感觉必须向单飞解释明白，“我听说，西方野蛮人在运用巫术前要借助一些东西来和魔王相通，比如说骷髅、鲜血还有发丝、破布什么的。那人叫做破布利巫事，显然是用破布做引来行巫事，不过破布很是常见，由此推测，此人的法力就不算高强。”
　　单飞见相思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凑趣道：“我也知道这些事的，听说还有人用扫把行巫事呢，很多西方人的确很相信这些事情。”
　　“扫把？真的？”相思感觉用破布就让人匪夷所思了，不想单飞还知道更多的“隐秘”，见单飞认真的点头，相思放心道：“单公子既然知道这些就好。”
　　蓦地想起一事，相思又道：“义父也在提防拜火教徒的邪术，暗中准备些驴蹄子，黑狗什么的，义父说黑狗血、驴蹄子可能对破解巫术有用。单公子，如今我们面对的巫师恐怕懂得西方的巫术，你如果和会通巫术的人对战，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黑狗血那些东西不妨带上一些。”
　　见单飞望着她不语，相思不解道：“怎么了？”转瞬有些扭捏，相思低声道：“我……我……”她对这些事其实也是将信将疑，说出来还是为了单飞的安危，却怕单飞嘲笑。
　　“多谢相思姑娘的好意，到时候我一定会准备些。”单飞终道。
　　相思霍然抬头，神色喜悦道：“好，我就去给你准备。”
　　“眼下不急。”单飞忙道。他心中着实感动，许久才道：“相思姑娘，我们虽不是一类人，但我明白你的好意。不知你可明白……”
　　相思怔了片刻，展现笑容道：“我明白。”看单飞有些迟疑，相思肯定道：“我真的明白。我知道单大哥是为中原一个最爱的女子而来，我很想帮你们见面，也知道你们肯定会相见。”
　　单飞心下感激，轻声道：“多谢。”
　　他精于考古，但对于男女之事少去研究，当初帮助白莲花后本没有去想太多，却没意识到白莲花的事情会演变成后来的地步。
　　虽不能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他见相思这般，暗想就算自己自作多情好了，很多事情一定要提前打个预防针的。
　　相思猜得不错，他在范乡、相思面前重申自己的目的就是委婉的表明态度，见相思如此真诚的祝福，单飞倒是微舒一口气。
　　吴奇一旁突道：“我们说点正事如何？”
　　相思俏脸微红，转瞬笑道：“吴叔叔，你又在笑我。我们说的一直都是正事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不过她终于回到话题道：“破布利巫事在最绝望的时候怎么了？”
　　吴奇回忆道：“据凉州那些大秦人说，破布利巫事那时候想到了飞天使者，因为听说飞天使者是从西域而来，他这才在安息大军的追杀下反向东行。他对东方虽是陌生，亦知飞天使者或许已然不在，但东方人既然有飞天使者这般人物，说不定肯大发慈悲的收留他们。于是他们一路到了西域，却和匈奴人兵和一处。”
　　单飞暗想这也不足为奇，当初匈奴人被大汉打的找不到北，普布利乌斯却是被安息大军迫的无处藏身，双方难兄难弟合在一块，说不定都以为得到了强援。不过那些罗马军恐怕没想到过强中更有强中手，被汉军击败后，这才心悦诚服的归顺了汉室。
　　“拜火教徒去找这些人，又有什么用意？”相思见吴奇沉默下来，不由提醒道。
　　吴奇半晌终道：“我用了很多方法打探那些大秦人，却只知道那些拜火教徒是在寻找飞天使者的藏身之地，至于旁的，再也探不到什么。那些大秦人对祖先的事情所知无多，更不知道飞天使者在哪里，他们说起往事自己都有点不信了。”
　　望见单飞双眉微展，吴奇立即道：“单公子想到什么？”他和相思不同，直觉中发现单飞对这些事情更是了然，感觉单飞始终含糊其辞，吴奇不知道单飞是有难言之隐，只以为单飞在隐瞒什么，难免心中不悦。
　　单飞察觉到吴奇的不满，皱眉道：“据我所知，飞天使者的藏身之地是在冥数。”
　　“冥数？”吴奇、相思异口同声，显然均不知道“冥数”的含义。
　　单飞暗想无论单鹏还是单家后人以前均在冥数，自己这般推测不会有什么问题，见到吴奇、相思很是困惑，单飞解释道：“中原一直有四大秘地，冥数就是其中之一，你们久在西域，恐怕对此并不知情。事实上，四大秘地有一处秘地应该是在西域。不过如今就算对中原人来说，对四大秘地知晓的人也不多见了。”
　　吴奇、相思相顾讶然。
　　单飞一时解释不了许多，又知对这两人来说，秘地的事情更像是神话，遂不多加介绍，他正视吴奇道：“我和孙尚香……也就是我最爱的女子、因为和秘地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因此孙尚香和我一样、前来西域解决这个问题。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和范爷无关，这才没有提及，倒不是存心隐瞒。”
　　吴奇不想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破了他的心意，微有赧然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我等既然精诚合作，很多消息如果互通的话，更是有助我们发现真相。”
　　“好了，好了。”相思玲珑心思，亦早察觉吴奇的不快，见状圆场道：“事情说开了就好。吴叔叔，你放心，单公子是男子汉大丈夫，从不会计较什么。”
　　“你这丫头是在暗示我在计较了？”吴奇讶然失笑。
　　相思狡黠一笑。
　　单飞见气氛不再尴尬，亦微笑道：“吴兄，据我推测，飞天使者恐怕已然不在……”
　　这是自然。
　　吴奇、相思都觉得单飞说的是废话，暗想飞天使者是千年前的人物，如何会活到现在？他们却不知道单飞那时在想——女修可以在邺城之下长眠，那单鹏呢？
　　念头微转，单飞分析道：“既然如此，拜火教徒要寻的不是飞天使者，恐怕是秘地的东西。”他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亚克西和拜火教徒都在寻许愿神灯。
　　“飞天使者所在的地方有宝藏？”吴奇却想当然道。
　　单飞不等解释时，倏然回头。
　　吴奇、相思不解扭头，片刻后才听到有脚步声响在院门前，随即有人冲进来，一直到了沉默无言的铁正身前，低声说了两句。吴奇心下骇异，暗想自己自诩耳目灵通，但单飞显然远胜于他，虽是看不到来人，却先一刻听到已方探子的动向。
　　见单飞几人均有询问之意，铁正沉凝的走过来，开口却是紧急的事情，“鄂史茨要动手了，就在今晚。”


第六百五十七章　自相残杀
　　铁正说出消息时神色略有凝重，单飞平静问道：“鄂史茨准备如何动手？”他对此倒是意料之中，暗想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范乡在楼兰城要打听鄂史茨的计划应不困难。
　　吴奇当初听说范乡准备协助这年轻人成事，心中难免嘀咕，可如今见这年轻人安之若素的模样，却又惊诧此人的冷静。
　　铁正皱眉道：“鄂史茨准备对投靠过去的那些商人下手。”
　　单飞多少有些意外。
　　吴奇、相思却都是不出所料的表情，吴奇冷哼道：“当初听鄂史茨说不花一文就护送那些人去扜泥时、我就知道其中必定有诈，鄂史茨这些人给你一点好处通常都要将你连骨带肉吃下去的。鄂史茨如果对那些商人下手，尽数杀了这些人，不但能将那些商人的财货吞进去，说不定还要把这笔烂账算到我们的头上。”
　　铁正缓缓点头，“不错，今日众目睽睽下，楼兰城百姓均已知道那些商人脱离了班氏商队，这些商人若是死了，难免有人认为范家、班氏为了报复下手。哪怕没人敢说，但鄂史茨他们如何会不大肆张扬？明睿之人多会知道事有蹊跷，但这世上有多少分辨是非之人？那时候人心惶惶，我等就算知情，但恪于道义，只能先让百姓明白后再对鄂史茨他们下手，不然在外人看来，我等和鄂史茨又有什么两样？”
　　单飞心中叹息，暗想这就是好人难做的缘由。可做好人、守道义的人为何始终要付出更多的艰辛？
　　相思蹙起了娥眉，“不错，他们这招很是阴狠，虽说未见得能动摇范家、班氏的根基，但会在我们和楼兰百姓中埋下一根刺……”倏然轻呼一声，相思掩嘴道：“我明白了。”
　　铁正、吴奇齐声道：“你明白什么？”
　　相思望向单飞道：“单公子，你还记得我义父和你说过龟兹国有移兵向楼兰的迹象？”
　　单飞微微点头，“龟兹王准备和儿子里应外合的拿下楼兰城？”
　　相思拍手道：“单公子真的聪明。”
　　“不错，正应如此。”吴奇失声中看向铁正，铁正缓缓点头。吴奇才回转楼兰，对于龟兹用兵一事并不了然，倒没有想到龟兹的后招。
　　相思妙眸中满是赞赏，“单公子，鄂史茨这些人从没有放弃除去班氏、范家的念头，鄂史茨这般作为，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