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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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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刑这事儿洪涛想过了,坚决不能承受。其实不用动刑自己就会招供,问题是就怕说的太痛快别人不信啊。想一想后世看到的那些古代刑法,还是自己动手比较痛快。
  至于说死后王大她们会如何对待大宋朝廷,新军会不会直接打进开封府,弄得血流成河……洪涛的回答是:爱去不去、爱流不流!自己都死了,想管也管不了,由她们去吧。


第816章 生命不息、忽悠不止
  别看此行很危险,洪涛和苏轼都没怎么表露出来,两个人甚至有点比着赛看谁的若无其事的意思,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刚开始估计只是装的,可是比着比着也就真不当回事儿了。情绪这个玩意是会传染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在别人面前认怂啊。程颐不是说过,生死事小、失节事大!饿死也是死嘛。
  情绪调整好了,苏轼和洪涛对运河两岸的变化也就有机会看在眼中。说实话,洪涛有好几年没北上过了,就算视察也顶多走到楚州的船闸为止。
  不是他不想过淮水看看,而是泗州的官员们不太待见自己。那段河堤算是白修了,丝毫没改变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还背负了一个沽名钓誉的骂名。
  这些年当地官员可没少上书朝廷弹劾,只要自己的船只一出现在淮水上,他们就如临大敌、四门紧闭,比应对外族侵略还夸张。
  不欢迎咱就少去,少给别人添麻烦的同时也是少给自己惹麻烦。但是这样一来,从泗州再向北的河道就和南边这一段截然不同了。
  不用专家提醒,苏轼这个不太懂水利工程的人一眼也能看出区别。楚州以南的河岸基本没有坍塌现象,有些地方干脆换成了石头垒砌,船闸更是新颖利落。
  不像这里,河岸崎岖不平到处大洞小眼,仅有的三座船闸还四处漏水,过一次的时间能顶来时路上过三座的。
  “可惜了,几名庸官害了此处的百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原因已经听身边这位正牌沿江修河制置使说过了。
  这次苏轼没有再鸡蛋里挑骨头埋怨王诜不作为,通过这几个月的耳濡目染,他也大致明白了王诜这些年修河铺路架桥有多难。
  一部分地方官吏采取了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愿意修就修,不愿意修也不强求。但别想动地方钱粮分毫,朝廷划拨下来的专款人家也不卡要贪墨。
  反正就是你有钱有人就修,修完了人家也上书朝廷不咸不淡的提两句,尽到最低限度的责任和义务就算完事,多半个字好话都不会讲。
  还有一部分官员则和泗州官府差不多,什么百姓福祉、国家社稷都放在第二位,政治正确才是他们看重的。只要是王诜干的就必须是坏事儿,千方百计反对,有没有好处管不着也不考虑。
  只有少数一些地方官,比如扬州、楚州、高邮军、丹徒几地,对王诜的所作所为采取了有限支持态度。原因很简单,他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的好处太多,不支持良心上都说不过去。
  即便如此,也仅仅是表面支持,骨子里还是在借着王诜的所作所为为自己捞好处、捞政绩。别出事儿,还不用大事儿,但凡是错误,你看吧,没有一个人愿意分担的,哪怕一点点责任。
  苏轼本人也是做过地方官的,深知干点实事有多难。将心比心,假如他自己处于王诜的位置,别说修河铺路架桥,怕是连自己的衙门都照顾不全。王诜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大大的忠臣能臣,真没法再强求更多。
  “子瞻兄又草率了!从龟山到泗州这段运河,我也是和两位朝廷官员学的修建办法,可见他们并不是庸官,而是朝廷规矩逼着他们成为了庸官。不这样不成啊,试问,满朝文武里面有几个能和小弟一般得了失心疯。他们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榜上提名为的啥?还不是身居高位、手攥权柄、光宗耀祖、造福家族。像我这么人嫌狗不待见的,哪儿来的高位、权柄?”
  “难道晋卿的手下人就不图这些?”洪涛的意思苏轼听懂了,也有道理。可光有道理没用,如何解决呢?
  苏轼这几个月也接触过合作社、工程兵,从中看到了一丝端倪。那些人表面上和凉王府没任何瓜葛,可实际上怕都是凉王的部下,这也就解释了当初为啥会突然凑出上万新军。
  合算这些军队平时就存在,只是不叫军队罢了。但此时再纠结这些没啥用,苏轼只是想不明白,朝廷官员就贪图荣华富贵,你凉王的手下难不成都是圣人?如果是,这些圣人是咋教出来的呢?
  “图,都是人,没人不喜欢荣华富贵,否则大家就全不用干活了,但可以把程度限制在可容忍范围内。就拿工程兵里的职务举例吧,有班长、队长和区段负责人,这些都是官,拿的工钱比别人多,权利也比别人大。”
  “可这些好处不是白拿的,手下人出了问题,不管是谁的错误,官员都要担负一部分责任。轻的要扣钱,重了会免职甚至挨鞭刑。另外这些人也不是因为诗词做得好才当官,他们需要有过人的本领。每个工种需要的本领还不一样,假如让一个泥瓦匠去绑钢筋,他还没手下人干的利落,不出事儿才怪。”
  “如何挑选官员是个技术活,带兵打仗的就该像王大一样经验丰富、修河铺路的就该像王七一样精于此道。如果把他们俩互换一下,很可能仗也打不赢、路也修不好。”
  “目前朝廷里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全是靠经史典籍背的好、理解的透彻出仕,说啥都懂点,但很少有人能精通一项技能。就算精通了,也很难被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再举个例子,沈括沈仓司,他的长处不是守卫边关,也不是管理粮仓修补路桥,而是奇技淫巧。子瞻兄怕是还没见过沈大人制造出来的飞机,能带着人在天空翱翔两刻钟不落地,堪比飞鸟。”
  “俗话讲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官员就是将,百姓就是士兵。官员没有和职位相应的技能,人品再好、诗文再美,也不会让国家长盛不衰、百姓生活富足。但要是把这些官员放到馆阁中去研究经史典籍、放到报馆去撰写文章、放到学院里去教授学生,就适得其所了。”
  在洪涛看来,苏轼是越来越上道,提出的问题也越来越务实,不再是虚幻的理念之争。这时就能再卖把力气推销自己的办法了,不管会不会产生共鸣,都不会再有骨子里的抵触。
  “……朝廷官职升迁也有政绩考核,若如晋卿所言事事连带追责,谁还肯为国效力?”苏轼并不太认同洪涛的办法,觉得这么弄太严苛、太打击积极性。
  “可是工程兵和合作社里还是有很多人拼了命的想当官,哪怕丢了官职,也会想办法努力表现,争取再获得入选的机会。子瞻兄所说的朝廷政绩考核,其实只是徒有其表的名字,实质上还是几位上司说了算。只要上司说成那就成,没有啥政绩也是成。要是上司不喜欢,有政绩也得不到重用。这一点不用小弟多举例,子瞻兄自己也该深有体会。”
  在这一点上洪涛更有发言权,自己就是活生生例子,堂堂一位剿灭敌国的军队主帅,只是因为上司不喜欢,就只能守在河边玩泥巴。
  如果苏轼说自己情况特殊不算,那他本人也是例子。只要是当过几任地方官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拍着良心说没有过此种感触?
  “……这就麻烦了,谏台、言官、各路帅司、吏部都不能做到慧眼识人,仅凭晋卿一个人辨明是非,一州一县可以,怕是一路都很难顾得周全。”
  苏轼小小的拍了一下良心,就发现还真没法反驳,事实如此。当年自己在杭州可没少受吏部打压,裤衩带都快累断了也没得到啥好评。反倒是没有啥作为的几位同僚,凭借着工作之外的本事,获得的评价比自己高的多。
  但这是个死循环,总不能让皇帝挨个监察手下的所有官员,那皇帝估计也没人乐意做了,上任两年肯定累死。就算皇帝身体好累不死,可皇帝监察的公平不公平谁来保证呢?这一点要是不解决其它的都是枉然。
  “很好办,分皇权,让皇帝没有任免官员的权利。而后增加一个机构,让来自全国各州县的代表来决定谁来宰相、谁来当尚书,各路也是如此操作。当官员的任免不再由上司说了算,这个死结就解开了。下一步子瞻兄肯定要说如此一来,没了上下尊卑,国将不国,地方官肯定不会再听朝廷和皇帝命令。其实这种顾虑也有办法避免,咱们用过饭再聊如何?”
  这套东西洪涛都快说烦了,平时在学院里讲课时要说、促进社开会要说、与身边的人也要说、时不时还得和长公主描绘描绘未来,现在苏轼又是这一套。
  按照以前的经验,初次接触不宜讲得太多,消化不了就会抵触。今天已经讲不少了,到开封还得好几天呢,留着点干货慢慢来吧。要是真被掏干净了,自己在船上想躲都没地方躲,那该多尴尬。
  可能是洪涛高估了苏轼的自我修正能力,也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和感染力,反正开封东水门已经历历在望,有关未来朝廷构架的问题还没聊完,连一多半都不到。


第817章 我来了,开封
  掰着手指头算算,已经八年没回过开封了,这座城市仿佛固定在了记忆中,颜色、模样、气质还是原来的感觉,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远观如此,走近之后还是有不小变化的。沿途的两座瓦市都没有了往日的人头攒动,甚至大相国寺门前也是空空如也。这让洪涛好生纳闷,按说这些年打通了西域商路,开封作为南北交通中枢应该更热闹才对嘛。
  “太后……”苏轼对这个问题只小声回答了两个字,又用手指了指街边一座酒肆门前挂的白灯笼。
  “哦,对对对……八嘎,传令下去,上岸之后不要傻笑,更不许乱走动。现在是大丧时期,最好都把爹妈死了的表情挂脸上。”
  洪涛都觉得自己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这刚几天啊,高太后的事儿就忘在了脑后。也就是没去问长公主,否则她该多伤心。
  这位丈母娘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以前另一个王诜不靠谱时,老太太没少在皇帝耳边劝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也没少往府里送东西,绿荷姐妹不就是人家送的。
  当然了,在赵佣还是赵颢登基的问题上老太太走了一招臭棋。但她也是为了家族利益,无可厚非,亲儿子和女婿比起来必须有远近亲疏。
  “唉,我自去也……”苏轼连分皇权的事儿都能部分接受,唯独接受不了王诜的疲赖态度。这位对什么都缺乏敬畏,比商贾市侩还不如。
  人家装样子好歹嘴上不说,他可倒好,连丈母娘的丧事都是装的,还不避人,用真小人都不足矣形容。但苏轼也知道管不了,索性眼不见为净,带着仆人挑着担子径直走向跳板。
  他虽然辞官不做举家回归祖籍,但弟弟苏辙还是御史中丞,借住几日没啥难处。本来是想去驸马府叨扰几日的,这样更能起到保护王小丫的作用。
  可王诜说了,做人不能太过分,吃完了外宅吃本家,地主家也没这么多余粮,不欢迎!苏轼明白王诜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走得太近招来祸水,但真是接受不了拒绝的理由,就好像自己是要饭的。
  不过一想起王诜家人做菜的本事,再一想弟弟家的饭菜,又觉得当个要饭的也没啥损失。人这个脸皮啊,变薄难,想变厚,只要跟对人,快了几日,慢点也不超过三个月!
  “派人跟上,二十四小时盯住,和狗说话也得记录下来!”苏轼的身影还没走到码头上,洪涛脸上就换成了阴霾,小声对旁边的年轻人叮嘱了两句。
  马上又扫去阴霾,一脸阳光冲着正回头望向这边的大文豪挥手送行。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关系到自己小命,亲爹也得当余则成一般对待。
  这次前来迎接的官员档次明显低了不少,别说没有王安石、司马光那样的宰辅,连个中枢大臣都没,只有两名礼部官员。
  叫啥洪涛没记住,凑合拱了拱手就扶着长公主上了顺丰镖局的车。剩下的事儿自有平七海去交涉,爱说的明白说不明白,反正自己是回来了!
  离开码头没多久,洪涛屈指敲了敲身后的车箱,装行李的小门立马就打开了,钻出一个看着只有十多岁的女孩脑袋,吓得长公主差点一脚踹过去。
  “浅予别怕,她是我的人……可有齐王的消息?”洪涛伸手把那个脑袋又按了回去,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沉声询问。
  “已经在路上了,但走得很慢,接到社长的信之后才会加快行进速度,估摸三日内即可抵达。”
  小脑袋怕是第一次见到朝廷长公主,很是不安分,洪涛的手一离开脑袋又往外拱了拱。这时长公主才看清楚,她的个头确实和小童差不多,但长相真不是十多岁,怕是得奔三十了,嗓音还特别沙哑。
  “你们主任到了吗?”看到长公主诧异的眼神,洪涛不得不再次抽出手把身后的脑袋又往里塞了塞。
  这个人是王十安排在开封的嫡系,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她一辈子都不应抛头露面。干她们这种工作的人一旦被太多人记住,就失去了作用。
  “按说应该到了,小人已经接到了新指令。但社长想是明白,主任大人她……”小脑袋有点迟疑,说话吞吞吐吐。
  “嗯,后面的车里有一箱东西,收好不要受潮,做什么用等着主任下令。”既然王十已经到了开封,那洪涛就没什么可问的了,说完最后一句话伸手关上了小门。
  “她……”长公主一直瞪着眼盯着小门里的女人,到现在还没搞清状况。
  “她是镖局的人,为夫安排了一些护卫,只是为了防备宵小之辈,没事儿的。”其实长公主见过此人也没用,她根本不是她,而是他!
  他有一门手艺,化妆。可以通过简单的头发、胡须和勾画模仿男女老幼,谈不上面对面都无法分辨,但只要不是刻意去仔细观察,确实能以假乱真。
  洪涛这次回来,以本来面目示人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要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个工作就得由他来完成。
  说起来还得感谢王十,没有她平日里各地搜罗稀奇古怪的人,还能牢牢控制住,自己本事在大也没法临阵磨枪。
  要说谁最得洪涛真谛,非这位十丫头莫属。其他孩子顶多是学会了某一种技能或者思维模式,可她是真往骨头里学,都已经谈不上学了,更像是遗传。
  有时候洪涛甚至想,王十会不会是自己穿越南宋时候留下的后代呢?可南宋比北宋晚,怎么穿也不能让时光错乱吧。
  王嬷嬷老了,老得在近距离也分不清真假驸马了。但对于王小丫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拉着孩子的手就不肯撒,就像是见到亲外孙女。
  让老人有些失望的是没见到大公子,好在长公主早有准备,她让王小丫画了一张王飞羽的肖像画,留白处还有王飞羽亲笔提给王嬷嬷的吉祥话。
  并一再解释,此行乃朝廷召见,不适合带家眷,改日一定带着所有孩子一起回来。估计老人也知道这话靠不住,只能释怀。
  其实老人不知道,此时的驸马是个赝品,真驸马正穿着护卫衣服、贴着假胡子、脸上还有个刀疤,蹲在养马院子的墙角和一个顺风镖局的镖师嘀嘀咕咕。
  “开封城十日前就让禁军以大丧的理由封起来了,驸马府、齐王府、飞鹰社附近都有皇城司的探子,想从城门出去难如登天。不过爹爹放心,水路、陆路都已经做出了安排,还不止一条。只要苏大官人能把娘娘和小丫妹妹接出来,朝廷就留不住咱们。嘘……来人了,去年太后为府里指派了几名杂役,底细还没查清,小心为妙。”
  镖局的镖师就是化过妆的王十,这孩子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洪涛是喜欢恶作剧坑人,但也没她这么热衷。只要不是回家,她在外面很少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有各种伪装,还装啥像啥。
  比如说这次的镖师,起来之后毫不顾忌身后的洪涛,啪啪啪的打着屁股上的土,还嘣的一声放了个很响的屁,这才迈着螃蟹步向马棚走去,和那种没啥文化的粗鄙边军一模一样。
  “你是皮肉又痒痒了!”但洪涛不这么想,王十肯定没那么单纯,她这是在故意报复。别急,等离开这个大麻烦之后,有你小丫头受的!


第818章 粪桶之王
  苏轼的推算并不完全准确,高太后是中秋节后三天驾崩的,也就是八月十八日。洪涛抵达开封时已经到了八月二十五,头七的大朝会和入临都没赶上。理论上讲,再参加两次入临和一次南郊请溢,就可以找借口离开开封了。
  入临,就是进入皇宫给皇太后哭丧,这本不是三礼中的定制,而是佛教仪式。也不是所有官员都能入临,除了必须五品以上的要求之外,还要得到皇族的邀请。这也算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没资格入临就说明你不受皇家待见。
  洪涛在这方面有天生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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