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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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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呢,干什么吆喝什么。本官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商鞅这套驭民之术只适用于战时迅速提升国力,且副作用非常之大。秦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它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强国必先智民、富民,国家是一家一户的集合,民为骨国为皮毛,骨头都酥了皮毛能油光发亮吗?”
  这次王十二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一听说是赵佣的书洪涛立马就消了气。人家是奔着未来皇帝去的,读一读这种驭民之术再正常不过,不读才不正常。
  至于说商鞅讲的对不对,这话要两说。对于统治者而言这个办法太尼玛对了,假如能百分百执行,那整个国家就是个大蚂蚁窝。
  统治阶级是蚁后,其他人全都是蚂蚁,除了干活之外不给蚁后添一点麻烦,既不用考虑教育也不用为医疗、养老操心,管理成本非常低、管理效率非常高。
  但人不是蚂蚁,之所以称为人,源于有思想、有欲望、有私心。灭人性一时可以,时间长了没有成功的案例。总体上讲是不可能的,只要灭不了人性,这种统治方式就无法长久。
  这个结论并不是洪涛的总结,而是被历史证明过。秦国二世而亡就是案例,另外后世有人也曾经尝试过商鞅的驭民五术。
  结果折腾了十多年,把道德、文化毁得千疮百孔,副作用一直持续到洪涛穿越时依旧没消除。到底成不成功呢?得让后人评价。
  “……爹爹,孩儿还有一事不明。假如百姓都如爹爹一般……不,百姓只要都如我们,即便爹爹当了皇帝怕也很难保住皇位吧?”王九今天确实有点皮肉痒痒,三巴掌还没挨够,争先恐后的往前凑。
  “老九!难道你还敢造爹爹的反!”这回不用洪涛轮巴掌了,王大一把揪住了王九的脖领子,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怒目而视。
  更有意思的一幕不是王大和王九,而是其他几个孩子。他们只迟疑了几秒钟就全都站到了王大一侧,打算和这位兄弟划清界限。
  “哎,放开他!你这当大姐的有点太霸道了,讨论问题就是讨论问题,别动不动就给别人扣帽子。这么一来以后谁还敢说真话?难道你以为大家嘴上全说遵命心里就真的认同了吗?道理必须讲通才能让人信服,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全队,包括你们爹爹我。”
  “还有你们几个,此时不该站出来以理服人、据理力争吗?我就不信你们都认为王九说的大逆不道。因为她是大姐就盲从,这样的人可以当我王诜的子女,但不配做我的学生。去把火锅点上,这里的羊肉不错,咱们一边吃一边聊。再派人在帐外盯着点,任何人不许靠近!”
  以前洪涛从来没明确和孩子们讲解过有关皇帝的问题,主要是他们还小,这个话题又太要命,一旦泄露出去再被有心人听到并加以利用,就是大麻烦。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也不能整天守在自己身边听课,是时候把有些问题深入探讨探讨了。想让孩子们帮自己做事,就得先让她们明白自己的想法,否则会好心办坏事儿的。
  “不知道你们看史书的时候留意过没有,上面记载的那些帝王不管成就高低都有个通病,时间一长或者年纪一大执政能力就会出现偏差。通常而言,国家要想长久发展下去,除了有适合的政策之外,还不能犯大错。”
  “一个坏政策往往十个好政策都弥补不过来,俗话讲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那你们觉得该如何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呢?注意啊,是尽量避免,任何时候都无法做到杜绝。所以不要去追求完美,只需要相对进步,并有可持续、可操作性。”
  趁着火锅里的水还没煮开、羊肉还没端上来,洪涛又出了一道题,非常难、非常大的思考题。这道题别说几个孩子难以回答清楚,把此时全世界的智者都聚到一起,管吃管喝研究讨论半年恐怕也得不出太好的结果。
  洪涛的目的也不是要问孩子们要答案,他仅仅是想给孩子们一个启发,让他们利用以前学到的、看到的、接触到的所有知识、经验,进行一次大脑演习。
  这也正是自己教育他们的最终目的,没必要成为若干个自己的翻版,但最低限度也得是愿意思考、会思考、有能力思考的人。只有他们会思考、乐意思考、善于思考了,自己这笔财富才算真的留下了。
  这顿涮羊肉足足吃了一夜,不是食物太丰富,而是孩子们的想法太多。她们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理念,一旦发现别人所讲与自己差异太大,马上就会互相争论优劣,跑题歪楼是常态。
  洪涛并不是主讲,他只在关键时刻出面维持一下会场秩序、打击一下太嚣张太霸道的孩子,把言路畅通之后就去当听众。乐滋滋的看着孩子们因为意见相左争得面红耳赤、搜肠刮肚的找出理由说服对方。
  “好了好了,辩论暂告段落,天亮该睡觉了,晚上接着来。新军的训练可以松一松,士兵们也累了,让他们也舒服几天吧,反正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对了,警戒不能松懈,大风大浪咱们都闯过来了,千万不能晚节不保在阴沟里翻了船。”
  眼看帐篷外面已经露出了青色,新军的起床号都吹响了,洪涛不得不把王大和王九分开。这姐弟俩今天算是卯上了,不管说什么事儿总是站在对立面。
  这要放在往常,打死王九也不该挑战大姐的权威,但今天有了他这个无良老爹坐镇,不分长幼、无论尊卑的规则一出,终于引出了一位革命者,后面还有个不太坚定的追随者王十二。
  至于说讨论的结果,根本没结果。王九主张以法治国,但要鼓励工商业,规范官员行为,进而要求皇帝自律。显然更趋向于法家,只是趋向并不纯粹。
  王大和王三则是萌芽期的军国主义者,主张以军队为主,用对外扩方式张转移国内矛盾,并削弱皇帝的权利,实在不成换个皇帝也不是不能讨论。
  王七和王十一属于中间派,既不完全同意王九也不全支持王大,觉得这两种方式都不足以降低出错的几率,不过他们俩也提不出更新颖的想法。


第637章 革可以,别要命
  其实洪涛也没有成熟的办法,但他有个立场,只当改革者不做革命者。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前者是在现有基础上完善,后者则是打烂了重建。除了初衷一致之外,其它方面更趋于对立。
  革命这个事儿太激烈,有点像动手术切除癌细胞,对人体伤害非常大,大到有致死的危险,还不能保证切除干净,复发的风险依旧很大。
  改革相对要温柔的多,像是保守治疗。一面用药物遏制癌细胞生长,一面增强人体自身的抵抗力战胜疾病。
  但保守治疗也有缺点,它需要相对完整的免疫系统协助,一旦人体大部分功能已经被癌细胞侵蚀,治疗效果就很差。
  到底是激烈疗法还是保守疗法好呢?其实两个都好也都不好。好坏的关键不在方式,而在于病情到底处于什么阶段。
  先搞明白这个事儿,也就是对病人进行全方位的诊断之后,根据病情才能决定是开刀还是吃药。
  具体到北宋而言,洪涛认为它还没到非开刀切掉某个器官或者组织、弄得鲜血淋淋、虚弱不堪的程度。
  原因很简单,横向比较这个时代的每个国家就会发现,北宋的制度不光不落后,很多地方还是先进的。
  评价一个国家制度先进与否,由于历史局限性不能纵向比要横着比。不能用1000年后的眼光、认识和需求去要求一个千年之前的国家如何如何,那样的话就太脱离实际了,完全是纸上谈兵。
  既然北宋的制度有其先进的一面,那就先肯定它,然后找出其它不足之处加以改进。这么做不用烽烟四起、不用父子兄弟相残,把争斗的范围控制在一定范围、手段之内,对国家民族而言都是有益的。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为后人做出榜样,假如儿孙学到的都是父辈如何篡位夺权,将来他们遇到同样的选择时也会有样学样,毫不犹豫的用激烈手段除掉对手。因为这样做成功的案例多,干嘛不呢?
  于是呢,每次改朝换代都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谁不同意我的主张就弄死谁。长久下去有意见也不敢提、有想法也不敢商量,平时都忍着,逼急了造反夺权也成了习惯。
  在这种政治环境里哪儿还有人去琢磨国家如何进步,整天想的都是怎么把权力抓稳。因为失去权力就意味着失去生命,不光自己的生命,还有家族、亲属、朋友的。
  这种事儿历史已经演绎过无数次了,中华几千年文明不假,可经过一次次推到重来之后真剩不下啥了。
  有人说这是满清的锅、明朝的祸、宋朝的根儿……其实哪朝哪代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像人得病一样,是整个系统的错误,不是某个器官的问题。
  现在洪涛就想彻底纠一纠错,这件事要比篡位夺权难多了,也比当全世界最大的军事强国费劲。但谁让他是穿越过好几次的熟练工呢,还和穿越新人玩同样难度的副本,要脸不?
  难是有点难,但也不是毫无希望,这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北宋总体上讲比较适合做这种社会改革,因为它相对历朝历代都温和、内敛,也没混到南宋偏安一偶、得过且过的地步。
  这时的统治者不管是皇帝还是士大夫阶层,都还有比较高的追求和理想,底线相对也高一些。在这种政治环境下讲理还是讲得通的,真好的东西也是有希望被接受的。
  假如把洪涛扔到明朝、清朝去,别说是个穿越熟练工,就算都进化成穿越工程师了,从商代开始一个朝代都没放过,全都穿越了一遍,他也不敢玩全民启蒙、全民教育。不用皇帝下令,一个州官就能让他倾家荡产、小命不保。
  为啥很简单,明朝和清朝已经快把商鞅的驭民五术执行到了极点,根本没有空子可钻。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不就加入统治阶级一起驭民,要不就把统治阶级推翻自己取而代之。
  更可悲的是百姓也认同了被驭民,他们被驯化了几百年,完全习惯甚至认同了,不马上饿死根本提不起改变的兴趣。
  就算好不容易提起来了,你猜他们最大的愿望是啥?是想成为原本压在自己头上的统治阶级,继续驭民!
  洪涛向来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这么高风险的活儿除非不做就马上死,否则是绝对不会选的。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便造反成功了,用不了几十年依旧还是老样子。
  打死半个国家的人,结果就换来几十年休养生息,等把伤口养好之后还得接着杀,那当初何必打啊?这不是卖屁屁逛瑶子,折腾怂玩嘛。
  当然了,改革就一定能成功吗?太不一定了,他就是想试试。这不兜里刚有几个臭钱,衣食无忧,马上就有点膨胀嘛,不把钱败光不死心。
  一说起钱的事儿,洪涛在王十的密信里没发现提及飞鹰社和宝绘堂。王十没有那么马虎,既然她没提就说明朝廷也没提,也就是说这两个买卖依旧还是驸马府的。
  为啥朝廷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呢?洪涛分析了分析,还真不是他们心软,恐怕是有人护着不让动。谁呢?肯定不是新皇帝,他对商贾之事向来不感兴趣,即便当了皇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突然转性的。
  那在大宋之内就只剩一个人有如此权势和动机了,以前的吴王妃、现在的庞皇后。这位王安石的前儿媳妇是个难得的女中豪杰,在这一点上她既像富姬又像周一日,或者说是两个人的综合体。
  早在四年前她在处理吴王府赴湟州商户的事情上就展现出了过人的一面,该低头就低头、该舍脸就舍脸,只要利益在啥都是次要的。
  宝绘堂里有她的股份,保不齐还是她娘家的。把宝绘堂收归国有驸马府失去了一个挣钱的买卖,皇后同样也拿不到红利了。
  那就不能另外找人经营吗?别人可能觉得没问题,但皇后觉得不妥。假如换人经营一旦玩不好,她的股份依旧拿不到,把宝绘堂继续留在驸马府才是她的利益所在。
  至于说驸马是不是失势、是不是被排挤,这和做买卖有关系吗?假如没有那就别往一起搅合。作为大宋皇后她是无法干政的,顶多吹一吹耳边风,还别让朝臣知道,否则第二天立马给皇帝上课,不认错不算完。
  更何况还有无比强势的婆婆高太后呢,连她老人家都不插手政务,你个当儿媳妇的整天在皇帝耳边叽叽歪歪,真当是后宫之主了?
  所以驸马只要不是谋逆之罪,就不耽误做买卖。现在她帮忙保住了宝绘堂,将来驸马就得还人情,里里外外都是她赚。
  飞鹰社嘛,洪涛觉得谁也不靠,它自己根儿太硬,没人愿意动。别忘了,飞鹰社是神宗皇帝给提的名,没事儿还去打几场。老皇帝刚死,新皇帝就把老皇帝的场子收了,吃相太难看,太容易引起御史嚼舌头。
  另外飞鹰社也不像五金行、大众车行、矿山、罐头厂、毛纺厂那样日进斗金,充其量就是个卖羽毛球拍和羽毛球用具的。
  神宗皇帝一走、驸马一倒霉,还有人去捧场吗?估计躲都躲不及,回家马上就得把以前花重金买的球拍、球具全烧了。这些东西留不得,让外人看见就好像与驸马多熟似的,不合适。
  没有了高档客户,飞鹰社根本不赚钱,没钱途的买卖谁要?别以为朝廷里的人都是只顾意识形态的傻子,他们盯上的全是赚钱买卖。
  这些工坊变成国有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朝中大势力重新分配,这一点不用任何人分析洪涛自己就能肯定。


第638章 坐吃山空不可以
  不训练、不备战、除了军械之外不缺补给,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带着一群军官到沼泽地里打猎,这种日子也挺轻松的。
  但新军并没完全松下来,目前所剩的武器还够一次中等规模战斗消耗,本着只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原则,新军的探马依旧每日在周围一百里之内搜索。
  除了抓捕辽军溃兵之外更主要的还是监视友军动向,想和洪涛玩趁其不备的招数没用,他只要不咽下最后一口气,随时随地都把所有人当敌人看待。
  辽军估计是来不了了,从正月开始一队队禁军和民夫就陆续北上,每天都有新的旗号出现。
  此时洪涛真见识到什么叫兵多了,进入幽州的禁军不仅有河北路的边防军,还有原本驻扎在开封城的上四军。
  看来新皇帝并没太怂,朝臣们也没当乌龟,幽州这块地方他们是准备拿下了。有了这片大山当做阻碍,开封城也就有了天然屏障,防御起来会容易的多。
  “沈大人也北上了?”直到有一天洪涛接到探马传回来的消息,才意识到朝廷真想做一件事儿的动作有多快。沈括居然也带着大批民夫北上了,车队里装的最多的就是水泥。
  不用问啊,他是去燕山修建寨堡的。新皇帝倒是挺会挑人的,这几年沈括别的政绩是零,唯独在修建河堤上成绩斐然。用他去修筑寨堡必须事半功倍,有数量还有质量。
  但和大名府路仓司的职务比沈括明显是被降级使用了,冬天的燕山山脉自然条件有多恶劣洪涛非常清楚,一点都不比湟州次,就算不降级这也是个苦差事。
  原因为啥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吃了自己的瓜落呗。从打在湟州开始沈括就和自己交往密切,到了大名府更是同流合污。幸亏他不是带兵的将领,又有这么明显的政绩,否则下场更惨。
  别人都在忙忙碌碌,唯独新军待在海河口到安次城南一带看上去屁事儿没有。为啥说是看上去呢,因为实际上洪涛挺忙的,忙着接待促进社的成员抵达。
  早在湟州号三艘船远赴济州岛之后没几天,两艘训练舰中的一艘也悄悄驶离了港口。船上是几名特种兵和两名儿童团二期的团员,他们的公开身份是新军军官,实际身份是山川督查院的督察。
  这几个人会乘船先抵达明州,把洪涛的密信交给当地的督察,再由顺风邮递系统向全体促进社成员转达,等待她们从各地汇集到明州乘训练舰返回海河口。
  促进社这次要讨论的议题只有一个,全民教育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案。洪涛本意是想让她们讨论讨论可行性,但很显然她们在船上就达成了某种共识,抵达之后王大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以王二和王十为首召开的第一届预备会议就做出了集体决定,全票通过!
  促进社的正式会议洪涛一概不参加,他不想领导类似政党似的组织。权力这玩意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即便是自己也难以免俗。
  但他也不反对孩子们建立类似的组织,自己游离在其外能旁观者清,一旦她们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可以及时出手制止,免得好心办坏事儿。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经过孩子们的激烈讨论和谋划,原本很难的问题突然出现了好几种解决办法,也没有谁好谁坏之分,完全是按照地区特色因地制宜。
  在比较开放的大城市里办学堂相对容易,那里势力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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