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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小黑醉酒)-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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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监察府的?”谭纵最后猜测了一番,却又立即将这个结论推翻。前次这李慕白贸然将谭纵堵住时,谭纵便觉得这人的确是与他谭纵有恩怨的,而且这怨气似乎还颇重,决然不会是因为监察府这等公事。
“这李慕白在行辕里是个什么人物?”谭纵无奈,只得开口问李志高道。
走在牵头的李志高脸上却是闪过一丝轻蔑笑意,随即才想起来这会儿不是这般笑的时候,连忙答道:“这李慕白乃是行辕里头的一位随员,品阶倒是不高,但最是恃才傲物,常自觉怀才不遇。平日里头也不大与人交往,但每每与人商谈,便喜欢在人前针砭时弊,倒显得自己很有几分风骨似的。但是私下里大伙却说这人最是醉心功名,这些不过是人前作秀罢了。而且……”
听李志高说了这些个,谭纵倒是颇为认同,他却是记起了前些日子两人第一次相遇时这李慕白莫名其妙甩袖就走的景象,的确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模样。这时候听李志高说着说着就吞吞吐吐起来,心里头不由的一阵诧异:要知道这等背后说人闲话这李志高都可以无所谓的做出来,这会儿又怎会这般模样?
说不得谭纵脸色一沉,闷声道:“志高,有话就说,在我面前不须这般吞吞吐吐的。”
李志高这会儿却是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他哪会不知道自己适才一下子说的太顺溜,竟是一不留意没把住嘴,把不该说的也一哧溜带出来了。这会儿谭纵追问起来了,李志高却又不敢胡乱编造一个——以谭纵的能力,只怕李志高前脚编完后脚就被谭纵揭破了,到时候不仅没掩埋过去,反而平白得罪了谭纵,这才是天大的冤枉!
故此,李志高吱吱唔唔了半天,直到谭纵再度追问一次了,这才不情不愿开口道:“据说这李慕白在交州及京城时曾与江南苏大家有旧,多有书信往来。”说罢,这李志高却是不敢再看谭纵了,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谁都知道,这所谓的江南苏大家便是苏瑾,此刻正是谭府的女主人,他谭纵的平妻。
谭纵却是听得一阵哑然。
苏瑾与诸府学子多有联系,这在江南学子中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甚至有幸参与其中的还与有荣焉。而且不仅是这位交州的李慕白,便是其他诸府的一些知名学子也多有书信往来,根本没甚子隐秘可言,丝毫不值得谭纵为此多心,去担心苏瑾红杏出墙。
自然,这也就是谭纵这位穿越者会这般想了,若是放在这大顺朝这些个读书人眼里,怕是就会觉得戴了绿帽之类的,说不得回去后还要质问一番。
想及此处,谭纵却是忽地想到一处不妥:这李慕白既然在南京城已然待了几日了,又如何会不知道苏瑾嫁人这等子大事,那为何又要故意在自己面前出现,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寻衅滋事。而今日,这李慕白再度出现,这便决计不是巧合了,应当是有预谋才对。
这般两厢一结合,倒是让谭纵觉得这李慕白这一番动作倒是故意露出破绽,想让自己去猜疑苏瑾与他李慕白的关系,使得他谭纵与苏瑾之间产生间隙。
“莫非这李慕白也对苏瑾有什么想法?”在踏进赵云安小院前,谭纵也只能这般推想了:“这事回去后还得与瑾儿说说,这李慕白看起来倒不是什么好鸟。若是有机会……”谭纵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待跨进赵云安房内时却已然换成了一副担忧神色。
做这位安王的秘书,偶尔摆谱充两回大头蒜是可以的,但也得分时节。比如这次南京城水灾,便不是再摆谱的时候,必须与这位王爷同心同德——他忧谭纵也必须忧,他喜时谭纵再喜也不迟。
“谭纵,你来的正好。”赵云安却是早等急了,这会儿见谭纵进房,连忙将谭纵唤过去:“早先我派人去问王仁可有治水之策,不想王仁却是回了这条陈给我,却是将我看的笑了,你也来看看。”
谭纵与房内安坐的岳飞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一副心急火燎模样的接过赵云安递过来的条陈,仔细看了起来。
这条陈上的字数倒是不多,也就几百字而已,但却将这小小一副条陈摆的满满当当,几乎没多少空位了。但谭纵从头看到尾后,却是看不出丁点的重点内容,通篇不是在说水患严重,灾民困难,就是在说天灾无情人有情,须南京城上下群策群力,共同抗洪。最后甚至还讨好了赵云安几句,道是要在赵云安的领导下共同出力云云。
一言以蔽之,满纸的空话、大话、套话、废话,反正就是没有一句有用的大实话。
“这位王知府倒是写的一手好文章。”谭纵也是笑笑,将那条陈随手放置在赵云安书案上,又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再自己斟了杯好茶,轻抿了一口,这才悠悠道:“看来这位王知府是无心救灾了,否则哪会这般说话。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分心无术,倒是让我挺好奇的。”
“算了,不去说他。”赵云安却是难得的叹了口气,将那条陈扔桌边火烛里烧了——这会儿已然是入了夜,怕不是有晚上九时许近十时了——这才抬起头来,双眼直视谭纵道:“他这位知府不干,那便由我们这些个闲人来接手。”
“王爷既有此意,梦花义不容辞。”谭纵却是极有灵气的,不等赵云安再问,他已然展开这话题道:“适才回来时,我发觉百姓似乎有抢购米粮的趋势。此事看似事小,但关系却大,若是让百姓误以为城内米粮短缺而担心,只怕全城都会陷入恐慌中,与抗洪救灾无利。”
“你这话说的在理。”赵云安直接认同道:“此次救灾,须全称百姓同心同德,若是因为此等误会引起恐慌,的确不妥。”
赵云安说罢,随即却是想起谭纵曾说过的事来,急问道:“先前你说过你晚间曾与这南京商社的那些商贾有所接触,并且已然答应全力救灾,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谭纵点头应道,随后却又沉吟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只是时间尚短,只怕这些个商贾调集的物资怕是不多。况且如今水线过堤,只怕城南的那些仓库尽数都被水泡了,这会儿他们估计正在抢救物资呢。”
“无妨。”赵云安却是挥手道:“只要他们这时候不趁机哄抬物价就好。”说罢,赵云安却是已然站起身来,在书案后来回踱步了许久这才对谭纵道:“你看我该用个什么法子让这些商贾乖乖听命?”
“乖乖听命?”谭纵心里略一思索,便明白赵云安真正的意思还是在稳住物价稳定民心上,却不是真个想将这些商贾抓在手心里榨取钱财,因此便张口道:“依我看,倒不须这般麻烦。只须派人去通报一声,让这些商贾在各自店铺上竖一标牌,上书‘开仓救灾、货不二价’八字即可。”
“开仓救灾,货不二价?”赵云安细细斟酌过后,却是觉得这八字虽然无甚文采,但却很是合适,既点明了救灾之意,又做了不涨价的承诺,稳住了民心。想通此点,赵云安便连连点头。
“其二,可让南京商社共同拟个条陈,将物价定好再将之下发南京各商铺以作警示,以免有商铺偷偷涨价,误了民心。其三,可令巡捕司与稽税司一同上街巡视,巡捕司防止有贼人趁机作乱,稽税司却是可借查税之机,再度警告那些个小商小铺,勿要误人误己。”谭纵却是又接连抛出了第二、第三条。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漫南京
对于谭纵的这三条,赵云安略一思索后,却是觉得果然不错,因此都一一应允下来。未防忘记,赵云安还手书一回,将之记在了纸上。
、】正要继续追问其他,这时候外头却是有侍卫忽地上来禀报,道是时间已然快要宵禁。
【kanshuba。org:看书吧、】“这般晚了?”赵云安抬头从窗口往外头见了一眼,可惜外面阴云密布,与白日也无甚区别,根本看不出有何区别。
【书、】实则他从客栈出发去寻成告翁时,便已然不早,是接近饭店了。在滩涂地营寨那耽搁了一阵,再赶路去血旗军营地,到地头时便已然是晚上七时许。
【TXT小说:umdtxt、】众人在血旗军营地耽搁了一阵,商讨过细节,再随队赶去河堤,接着一连串事情发生,待谭纵被岳飞云找着时,这时间实则已然八时半左右。
一行人再花了半小时左右寻着马,再马不停蹄的赶回南京城,便是九时多。谭纵又被赵云安强制泡了一刻钟的药材澡,因此这时间便是接近了宵禁。
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便是连河堤也决口了,成告翁这位工部侍郎也下落不明,让人一时间忘记了时间而已。
其实,此处也可看出这位成告翁成侍郎果然是极为不得人心的,人失踪了,可整个行辕里头却是未有任何一人露出悲伤之色,放佛这人原本就不在一般。
也就是赵云安这位当主子的还记得人事,发动了人手去寻他,否则怕是就要被人抛弃了。介时,说不定还落个抛尸荒野的悲剧。
赵云安实则这会儿是真心想向谭纵问策,因此一时间颇有点踌躇。
但谭纵却是知道这会儿河水灌城,自己若是不回去,怕是家里头的三女要担心死。因此谭纵略略思虑过后,便开口道:“王爷,所谓乱世当用重点。此时虽然不是乱世,但乱象已呈,若是我带头违反宵禁,怕是容易落人口舌,也容易误导百姓。”
赵云安瞧了谭纵一眼,随后却是讶然失声道:“原本还想着将你留下来讨论些对策,也免得明日忙乱,但既然你这般说了,我可不能再留你了。”说罢,赵云安却是又笑了,食指对着谭纵点了三点,颇有些放纵道:“你想回便回吧,偏生还要找这些个理由。难不成我这人便这般没眼色,还会不知道你放心不下家里的三个女人 ?'…umdtxt'放心吧,我早让你捎消息回去了。”
谭纵听过后,脸色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后却是又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惫懒样子来。
赵云安笑过后,也不说谭纵了,只是叹气道:“今晚上的事情太多太杂,我正好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那便这样吧,你明日一早再过来,咱们再说说这赈灾、修堤的事情。只是你今晚回去也别想省事,与我好好想想,莫要明日一问三不知才好。”
谭纵点头应允过后,心里却是叹息一声:不过短短几日,可现今看看,这赵云安与第一次见面时当真是有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这赵云安是当真这般天资聪颖,还是先前在扮猪吃老虎,但想到这位王爷乃是当朝唯一的一位皇子王爷,是极得关键赞赏的,谭纵便将赵云安归类到了第一位。
天资聪颖者,自古不绝,如今出生在了皇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辞别赵云安,谭纵方走进客再来主楼的大厅,墙角处的一张桌子上便立即有人迎了过来,却是分手不足一个小时的陈扬。
陈扬换了一身干爽的便装,打扮的倒是与那些个江湖客未有多大区别,跨刀提剑的,很是英武。
远远的,陈扬便开口喊道:“谭大人且慢走。”
谭纵心里头颇为纳闷,不知道这陈扬又找自己干嘛,毕竟这人请可算是还清了——李志高却是在他得闲的时候与他说了陈扬受赵云安夸奖的事情。但既然别人出声了,谭纵也不好装着未听到,因此便闻言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陈扬笑道:“原来是陈侍卫。”
待陈扬走到身前,谭纵却是先开口发问了:“陈侍卫不在当班?不知唤住谭某何事?”
陈扬却是对谭纵躬身一礼,一脸正色道:“王爷下令,道是行辕在南京城一日,便有我负责大人安全。王令如山,日后陈扬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担待。”
陈扬这话一出,那些个坐在大堂里歇息的侍卫全数一怔,随即连忙拿眼过来瞧正对话的两人,眼神里满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而有心思转的快的,已然想的更远——传闻王爷已然派人回京城去取四公主玉昭的那份考卷了,莫非便是为了这位谭纵取的?难不成这位谭纵日后还有可能成为驸马都尉不成?一时间,这些个聪明人看向谭纵的视线顿时热切了许多。
谭纵却是听得心神一动,想不到这陈扬竟然是赵云安派过来的贴身保镖。加上尚领着户部一干随员查账的李志高,这可不就是一文一武了。况且这陈扬身份看似底下,不过是个侍卫,但这皇家侍卫又岂是这么好当的?没点门路怕是连营门都找不着。可以想见,这陈扬家里必然也是有这种那种关系的,只是地处江南,这陈扬难有所表现罢了。
这些还都可以不论,只是光赵云安这一份心意便值得谭纵心领。再者这陈扬本就是谭纵推荐上去的,也是一同经历过绝境、共过生死的的,这会儿再派下来到谭纵身边,谭纵也可放心大胆的用,不用担心出什么纰漏。
最后,则是经过李醉人一事,谭纵嘴上不说,但暗地里却是也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这大顺朝与后世官场差距太大,竟然会有“死间”这种人物,与后世从不赶尽杀绝的习惯截然不同——正是习惯了后世那种相对平和的政治斗争,谭纵才压根不会想到李醉人竟然是打算一命换一命的。
而有了李醉人这一次,谭纵便不由自主的会莲香到那些个刺客之类的人物。以他一个文人,怕是还真挡不住,有个随身的侍卫便是好的太多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转而逝,谭纵面上却是早已经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欢喜笑容,连声音也透出了欢喜:“王爷厚爱谭某愧不敢当。只是既然王爷已然吩咐下来了,那日后梦花安危便全数托于陈侍卫了。”
陈扬却是连道不敢,随后又抢在谭纵之前走出客栈,直接便唤过来一辆已然在门外候了许久的马车——身为官家下派的钦差团,这些个门面上的东西自然是不缺的。
谭纵进了车厢,已然穿戴好蓑衣斗笠的陈扬立刻便上了前座,坐在了车夫身边。这车夫自然是在南京城内的车马行雇佣的老把式,对这南京城里头的地头都熟悉至极,谭纵只是报了个地名,那车把式便道了一声好嘞,直接扬起马鞭打了个呼哨,催动了轮子。
一路无话,只是车轮轧着浑浊的河水时的那种哗哗水响让谭纵坐的颇不自在。从车窗向外头看去,赶路的行人却是未见少转,但步伐间却是匆匆了许多,显然都是在赶宵禁时间。
直到过了联通南京城南北地界的南京桥,谭纵便开声唤陈扬道:“陈侍卫,与老把式说一声,趁着还有一会才宵禁,带我们在城南走一圈,我要看看这水势到何处了,最好是去处地势低的地方。”
谭纵也未听得陈扬回答,但在经过一处路口时,这马车明显偏离了回谭纵宅子的路线,谭纵便知道陈扬应当是听到了的。
车轮滚滚,不知何时头上的惊雷似乎停了,这风也小了一些,但这雨势却是未见减弱,仍是下个没完没了。
谭纵尚未醒悟,却是那老把式一句话点破了其中的关窍:“雷停了嘞,看来这雨也要有个尽头嘞。今儿个这雨可是大,老头子我活了几十个年头了,也没见过。瞧瞧,这张家围都被淹掉一半了。官老爷,你可要下车看看么?”最后一句,却是对车厢里头的谭纵说的。
谭纵却是被这老把式一句话说的颇有点心驰神摇,甚至都忍不住想着这雨这会儿便停下来,但老把式最后一句却是惊醒了他,连忙忙不迭的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来。陈扬却是早已然撑开了雨伞,在门外候着了。
一汪泽国!
这是谭纵在见到眼前这些景象。在此之前,他虽然在后世也曾无数次在各种忆苦思甜的防洪讲座、抗洪报告之类的回忆上见过洪水淹没一切的感觉,便是连摄像也有的。
但是似这等整整一片地域完全被水淹没,百姓只能抱着几岁的孩童在水中慢步、跋涉的景象,他却是第一次经历,这景象着实太过震撼人心!
“若是这雨再不停只怕这一片都得被雨水淹没个一干二净!”谭纵低声道了一声,话里罕见的多了几分悲戚之意。他原不是这等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但眼前的景象太过冲击心领,他实在无法再硬起头皮来。
谭纵又深深看了一眼,最后终究还是硬起心肠转过身去。深吸口气,冰冷的空气迅速占领谭纵的整个肺部,让他不由的精神一振:“我们走。”
谭纵深知,与眼前这被水困住的张家围百姓想必,城外的那些百姓景象只会更加凄惨。但这会儿绝对不是感伤的时候,他便是学那些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一样哭起来也于事无补。
他这会儿终于体会到了后世那些大领导为什么总喜欢将“大局”两个字挂在嘴边。他这时候的转身而去,同样是为了大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潭府遭贼
回去路上,谭纵因为心情颇为沉重,因此便再未张口。外头陈扬却也是个有心窍的人物,知道好歹的很,见谭纵不开口,他自然也不会蠢到乱打听,只是一直戒备着。
便这么一路无话的回到宅子,一路上大多数路段都有着积水,地势低的,这积水虽然不如张家围那般过腰了的夸张,但却也漫过了小腿。地势高一些的,却也是淹过了脚背,有些不大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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