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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小黑醉酒)-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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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听得几人的一次报复竟然让王阁老的心血打了水瓢,两人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王阁老位高权重,他们又哪会不知道。更何况这事情似乎牵扯到了南京城里头的第一权贵王家——不仅仅是王动这位少爷,而是整个王家,两人就更没了主意了。

“嘿嘿,王大少,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砸省了我多少力气?”谭纵又现出一副得意表情来:“本来有这位韦大人在,即便是真查出你们王家的账薄来,只怕也会被他动手脚掩饰掉。可这时候,因为你这一砸,他却是只能躺床上了。还是说你认为那些户部的随员敢在安王的眼皮子底下动这些手脚?那我定不会介意把他们一起送来与你们做伴的。”

谭纵说完这些,忽地又话风一转道:“何况,如今最关键的是,因为你这一砸,这次查账的主事已然换人了。”

“换了什么人 ?'…umdtxt'”王动终于开始“静”了下来,沉声问道:“难不成是你?!”

第八十八章 充当说客

说这句时,王动的声音略微颤抖,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河堤账薄、水利账薄事关机密,已然涉及到整个王家的安危,即便王动再如何纨绔,却也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因此即便再如何愤怒,却也不得不强压住。

“你说呢?”谭纵甩给王动一个邪笑,脸上的嘲讽笑容也渐渐强烈起来。到得最后,谭纵却是再也不看他,转身就走。只是,谭纵的狂笑声却是肆无忌惮地传了回来。

“谭纵?谭纵!你若是敢动我们王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王动再度冲到栅栏便,发狂地咆哮出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宛如失了幼兽的母兽,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让我生不如死?”远处的谭纵听过后却是神情一肃,随即却是喃喃道:“似你这等睚眦必报的性子,我又怎能容得下你还活在这世上。只要王仁一倒,便是你的死期!想要我有妇人慈心,那就是真正的奢望了。”

监牢里,待谭纵走远,王动渐渐平静下来,一直作壁上观不插言的陈举终于开口道:“别情,这钦差团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陈举虽然也是南京城的纨绔,但比之王动这等人物,陈举却是显得要自律的多。便是与谭纵第一次接触时吃了亏,也没有恼怒到直接喝斥那些个巡街的巡捕,反而是暂时地退让了。只这一点,便可看出这陈举比王动要强上不少。

只是陈举回来南京城不过几日,陈子夫又不曾与他分说现今的形势,因此对于所谓的钦差团并不了解。需知一般来说,官家下派官家查案也不过是钦差,又何曾用过钦差团,这已然是涉及到多部合作的问题了,便是官家也须得斟酌清楚了才会下发旨意。

特别是此事还涉及到了王家,涉及到了王阁老,陈举便更得问清楚了。虽然陈子夫背后的靠山不是王阁老,可以王阁老这等身份,一言一行都必然牵扯到许多人物,已然不是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阶层了。

“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人中伤而已。”王动却是不耐烦的回绝了陈举的提问。似查水利、河堤账薄这等敏感的事情,王动却是清楚这事必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胡乱说出去那只能在别人手里成为把柄,自然不会多说。

陈举神色一愣,随即便默默点头,却是不再问了。只是数息后,华英与焦恩禄便发觉陈举与王动间的举例似乎远了一些。两人暗暗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与王动拉开了一些距离。

王动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仍是双手青筋直露地握紧栅栏,神色却是异常深沉,异常的可怕。

谭纵一步一步地走在各个监牢之间,那些个健忘的犯人似乎已然完全记不起谭纵几日前还与他们同处过一实。这时候见着在监牢间宛若闲庭散步的谭纵,便想起来适才崔元的亲自引路,记起来牢头王三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哪还会不清楚这人必然是一个大人物!那些个有冤屈的顿时就呼天喊地起来。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的,那人不是我杀的啊,他真是自己撞马上撞死的……”

“大人,我阵不是邪教的啊,我只是个穷打鱼的,大人明鉴啊!”

“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是冤枉的,跟张家媳妇通奸的真不是我啊……”

似这等喊声,几乎走几步就能听见,谭纵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完全置若罔闻。谭纵清楚的很,这些人里面,所谓的冤假错案必然会有,但即便有也不是他现在该管的。而若是他胡乱插手,极有可能会引发连串的变化,特别是他插手刑名一事,说不得便会给王仁以借口,甚至会故意扔几个案子将自己打发走。

到那时候,谭纵才是真的哭都来不及了。

“大人。”崔元远远地就看见了谭纵,见及谭纵一副悠然气派,说不得便暗自叹了口气。似谭纵这等人物,他还真的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即便是知府王仁,他也远远瞧过一眼,可与谭纵相比,也少了几分气度,但也多了几分威仪。

只是威仪这东西,久居官威自然会有,可气度却不是这般容易养成的。因此,若是这般算下来,却是这谭纵比知府王仁还要高明不少。

只是,这可能么?

落在谭纵身后的崔元暗自摇摇头,随即将这个想法抛到了瘦西湖里。

待两人走出大牢,便又见到了头顶乌压压的天空,如同一团黑墨般的雨云就那般停在了天上,直把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人。”崔元将谭纵引至楼内一间静室坐好,一些常见的卤菜已然码好了几盘:猪头肉、猪耳朵、猪下水、老牛肉,还有一盘烧的有些焦黑的花生米,色相不怎么好,可闻起来却是不错。再拿过那酒坛闻一闻,却是翠云阁的百里醉。

“你们这的日子倒是过的挺美。”谭纵坐下,随口道了句。

谭纵在这大顺朝过了也快一个月了,南京城里上中下三种层次民众的生活水平他也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似眼前这一桌,若是省着点的话,那些下层的民众说不得可以过上大半个月。

只是他这无心的一句随口之言,却是让那些个狱卒一个个都煞白了脸,只能一脸干笑地矗在房里。倒是崔元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放的极稳,给谭纵放上事先洗过的碗筷,又倒好了酒,这才领着人退了出去。

看着崔元远去,谭纵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已然确认,这崔元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人行事有度、做事处变不惊,这等人才若只是当个狱卒头目才是真的屈才了,去监察府这等地方当个职位才是最正经的。

只是,这崔元已然拒绝过他一次,短时间内谭纵倒是不方便再开口,因此只得先放放再说,免得彼此见面都尴尬甚至弄到最后会下不了台。

未过对久,一脸恭敬的王三便领着韩世坤来了。

王三小心地看了谭纵一眼,见谭纵没吩咐了,说不得心里面就透了口大气,忙不迭地关门出去了。韩世坤却是神色正常,先与谭纵见过礼,随后便不客气地自己取了放置在一边的碗筷,又自己倒满酒,这才喝了起来。

见这韩世坤丝毫没有说话的想法,谭纵便觉得有些难以下手。过的许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谭纵才找着了说话的由头:“韩押司,你看我如今这般模样,可敢想象数日前我还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白丁么。”

韩世坤却是淡淡看了谭纵一眼,待口中酒水顺喉而下后,这才开口道:“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明日会是什么光景。就好比我这会儿坐在这儿与大人喝酒,可说不定明日我就成了大人的阶下囚也说不定。”

“你……”谭纵却是被韩世坤这一句说的整个人都是一噎,真正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这人说话着实太冲了,便是连半点转圜的余地也没留下,直接就把谭纵的话题堵死了。

好在谭纵已然有所准备,既然此路不通,却不会傻到要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得立即就换了话题道:“韩大人这笑话可不怎么好笑。”

谭纵说完,举杯与韩世坤对饮后,这才又开口道:“韩大人,因为韦大人被伤一事,安王已然换了查账的主事,这事你知道吧?”

“下官知晓。”韩世坤却是又换了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大人召下官前来,莫不成就是为了此事?按照安王吩咐,如今府衙内正在准备相应帐薄,已然大体完成。只是前几日库房失火,有部分帐薄却是被火烧了。”

实际上,谭纵防火烧屋的事情早就被李醉人这几位幕僚“想”了出来。而韩世坤因为老父的缘故,对这事情自然也是了解的。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再次噎住谭纵而已。

韩世坤的不配合果然惹恼了谭纵,若不是谭纵心里头记挂着这人若是反水对自身帮助太大,怕是早就发作了。可这会儿谭纵既然有了目标,说不得就只得强忍着怒意,直接挑明了道:“韩押司,你可听说过一句古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既然想为王家尽忠,我也不拦着。只是你却不妨想想,你这般做可值当么?”

韩世坤却是被谭纵说的神色略微有了些轻微变化,谭纵一向是明察秋毫的,自然是看了个清楚,因此便忍不住欣喜异常,只道自己这番话终究还是翘开了韩世坤的脑门,走出了第一步。

谁想谭纵这份得意还未待足半盏茶时间,那韩世坤忽地站起身道:“大人的一番好意韩某心领了。只是下官心意已决,想要更改怕是难上加难。”随后,这韩世坤撤开长条凳,又退后两步,忽地就朝谭纵跪下道:“游击大人容禀,前次韦大人受袭一案已然在稽税司查明,幕后主使者便是稽税司副押司韩世坤。”

见韩世坤说的郑重,谭纵却是气愤的直想骂娘,这货竟然就这么将了自个的军。

“你当真是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第八十九章 天乍惊雷

韩世坤的忠心,亦或者说是顽固,已然完全超出了谭纵的预估。这让谭纵不得不重新审视在这个时代,这个仍然以儒教为尊的社会“忠”之一字所代表的含义。

只是,即便韩世坤自首,谭纵却也没这般好心放过王动、陈举、华英、焦恩禄这四个纨绔。以事情暂未完全查清为由,谭纵硬生生地将王动这些个人摁在了监牢里。

“大人,这似乎有些不妥当吧。”王三思虑了许久,在谭纵作势要走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声道:“既然主犯已然自首,那么王动几人便脱了嫌疑了。再压在牢里,怕犯人家属会有意见啊。”

“犯人家属?”谭纵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这王三,嘴角的嘲讽让南京城的牢头不得不把头低了下去,根本不敢与谭纵对视。

过了一会儿,谭纵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这会儿犯人家属不是还没来么,待犯人家属有意见再说吧。”

见谭纵施施然地走了,王三却是来不及去抹额头上的冷汗,连忙招呼人去王府的别院寻王奉先。以他一个王家下人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进王府禀报的,只得通过王奉先这位王府的武艺教头了。

谭纵方走出大牢,迎面立即有一个穿着巡捕服饰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谭纵瞧了会,觉得这人有些面熟,随后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宋濂的心腹,时常跟在宋濂身边行走的。

只是谭纵这会儿对宋濂都高了许多阶,这些个跑腿的他又如何会去在意,故此他根本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好在谭纵也清楚,自己记得与否根本不影响什么,这年轻人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事还怨恨自己。

“大人。”这年轻人走到谭纵身边,连忙一个躬身行李,随后才开头道:“宋押司让小人立即请大人过去,说是有案子发生了,或许会与那件事情有些影响。”这人道完,忽地又连忙接话道:“这是宋押司原话,小人并未作一字篡改,请大人明鉴。”

“无妨。”谭纵挥挥手,却是毫不在意地走过这年轻人身边。

由于李醉人的“通风报信”,谭纵即使再笨这会儿也知道这案子必然是李熙来这位只见过一面的老家伙,王府的大账房的案子发了。

若是先前不知道,说不得谭纵还真会屁颠屁颠地去瞧瞧。可这会儿既然已经清楚了,谭纵就没了这个兴致了——一个凶案现场而已,而且还是被毒死的,难不成去看死人么?

“你便回去与你家押司说,这事我已然知晓了。”说着,谭纵忽地又停下步子,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道:“让他不用太多心,这案子简单的很,不需要想的太复杂。”

谭纵说完,却是又挥挥手,竟是自顾自走了,只留下那年轻的巡捕在那躬身告退。

谭纵斜倚着身子,靠在一张上好红木制成的胡床上。这胡床做工精致,木料上的雕刻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也不知道这客再来的老板从拿弄来的,竟是放到这来讨好韦德来这位户部侍郎了。

可惜韦德来头部伤重未愈,根本睡不得这等硬板床,只能躺在软榻上,因此早搬出了房间。赵云安得知后,却是不避讳地住了进来,也让那些个钦差团里两部的随员都是心里犯怵,只道这次赵云安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谭纵来时,赵云安却是正在房里沐浴,便让谭纵在外间等候。谭纵随意惯了的,也没去细想这里头的避讳,堂而皇之就在这胡床上靠了下去。

他自然也不知道,在旁人眼里,似他这等待遇便已然是绝对的心腹才有的了。说不得,已然有些清楚赵云安的随员私下里道,这谭纵怕是已然与赵云安打小的伴当胡家老三胡尽忠一个地位了。

“难不成真的只能下盘和棋?”谭纵暗自思索着这南京城的局势,以及可能的发展。

事实上,到了这会儿,因为韦德来的突然受伤,赵云安已然有了最光明正大的借口插手这一次的案子,甚至直接将整个案子攘进了怀里。这也是赵云安在与谭纵商议时,谭纵提出来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建议。

以谭纵的税务知识,要从南京府中的帐薄里查出来点问题来那实在再正常不过了——除非南京府的帐薄没半点问题,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谭纵很清楚,这世上,就没有谁敢拍着胸口说自己的帐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就好比后世那些财务人员上岗前,在夜校进修要学的第一内容就是如何做一个假账。

只是,那一次的火灾,却是成了一个极大的问题。

在当时看来,谭纵那一场自导自演的火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不仅硬生生破了王家安排的必杀之局,而且还让谭纵留下了足以翻盘的物证。

只是在这会儿看来,这场火灾却也同样给了王家同样的借口。一场火灾失火,特别是这火还是谭纵这位游击大人亲身经历的,这便让谭纵不得不吞下王家可能的敷衍。

谭纵这时候想想,真真是成也大火、败也大火,几乎就要让谭纵认为是命中注定了。

只是,好在李醉人犯了个小错,竟是私下里毒杀了李醉人,却让王仁身上多了层枷锁。想必这会儿王仁已然因为李熙来的死而纠结着吧。

“如何,去过大牢了?”

不知什么时候,赵云安却是一身华服的从内间出来了。

“刚回来。”谭纵点点头,也不懂什么尊卑地,就这么大喇喇坐着:“适才却是得了个消息,想来对咱们这案子却是有些助力。”

“哦?说来听听。”赵云安在江南这么几个月,特别是跟着曹乔木东奔西跑、东躲西藏的,这会儿却也是不讲那些个皇家礼仪了,自顾自地就与谭纵分床而坐。那慵懒样若是让那些个下人见着,怕不是会吓出一地眼球来。

“王家的大帐房,就那个我曾与你说过的李熙来,今儿个被人毒死在家里头了。”谭纵淡淡地说道:“宋濂曾过来问过我,我做主让他把事情压着了。”

“这事你做的不错。”赵云安想了想后道:“这时候这大雨说下就下,若是这事情弄的满城风雨,对抗洪却是不利。”

谭纵听过后,脸色未变,心里头却是忍不住汗了一个。他只不过是想压着这事,好让王仁疑神疑鬼,增加这王仁的心理压力而已。却不想这赵云安却是直接联想到了抗洪上。谭纵不得不承认,两人因为屁股下的位置不同,看事情的确也有差异。

谭纵自然不会蠢到去解释这些,只是转移话题道:“那位成大人今日去秦淮河可有什么发现?”说罢,看向赵云安的眼神却是隐隐带了几分期盼。

“暂时还未有通报过来,不过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赵云安却也是对这位成大人抱了许多期望的,因此话语里说不得就多了几分善意:“不过昨日下了场大雨,怕是这水位要涨了。估计他这会儿也很难去自习查勘。”

谭纵却是未想到这般许多,只是沉声问道:“若是这位成大人未发现的话,你看我是否要过去说一声?”

赵云安自然知道谭纵话里的意思,显然谭纵指的是南京府偷梁换柱的法子。而且,因为谭纵提醒,曹乔木已然派监察府的人去巡视过,那些个有问题的地方都已然暗暗记下了。若是有谭纵提醒,这成告翁必然可以加快速度,到时候这王仁便脱不开罪了。

即便帐薄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可一个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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