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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小黑醉酒)-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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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动与陈举更是神色闪烁,显然也是对崔奕的果断出手颇为意动。至于焦恩禄更是开始磨拳搽掌,就等着崔奕将谭纵放倒后去痛打落水狗了。
“梦花当不得如此。平日里我也只不过在各处走街串巷的,也没个固定的地方,更别提办公了,前阵子上司才离了南京府呢,这会儿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着了。”谭纵略微一笑,却是有意把游击的只能解说的含糊了,便是下了套子等人去钻。
“哦?那便可惜了。”崔奕脸上渐渐露出自得的笑意,随即却是看向身侧的韩世坤道:“韩押司,刘老押司卧床数月,想来这些税丁都归你管辖。既然今儿个晚上的事情事关你稽税司,我看你也不用避嫌了,便与宋押司在这一同审案如何?早些结了这案子,也好放大伙回家去,免得在这儿受罪。”
崔奕这话说的如此亲民,若是不知底细的人听了说不得就得夸他一句好字。可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他已然明言要插手晚上的事情。而有了韩世坤的介入,宋濂办案的难度可想而知。特别是那些个税丁都是南京城里头的老青皮,各个俱是懂看形势的,见着韩世坤这顶头上司又如何不懂形势有变。
故此,当韩世坤与宋濂开始盘问那唯一未受甚子伤的税丁时,那税丁便紧记崔奕先前说的那番进房缉拿偷税商人的话,其他的却是提也不提了。一会儿,这税丁便已然从闹事打人成了缉拿偷税商人不成反而被打的悲情人物。
“那人,那人似乎就与那胖子坐在一处饮酒。和他们一块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看模样倒像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只是卑职平日里头却没在南京城里见过,想来是其他地方来的。”这税丁眼珠滴溜溜一转,却是瞧着了焦恩禄的手势,顿时记起了最初韩世坤吩咐的事情——要将谭纵拖下水。
这税丁这般一说,焦恩禄顿时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颜色,便是王动等人也是一副大局得定的样子,只有陈举见着谭纵仍然是一副悠闲模样不觉得有些担忧。
“这人到底有什么依仗?竟然到这时候了都还能这副模样!莫非是我多虑了?”
而宋濂身侧的韩世坤听闻这税丁说道那不知名的年轻公子时,却是猛然想起一个人来,神色也是大变,因此连忙追问道:“那年轻公子什么模样,如何打扮?”
韩世坤话刚出口,崔奕便察觉有异。只是这会儿,已然已经开始发力,便由不得他再停下来。何况崔奕自信,便是有些微变故,在这南京城里头又如何能在他手里反过盘来!
那税丁见韩世坤问的仔细,便照着记忆细细说了,韩世坤却是越停脸色越难看——以这税丁的描述,那人不是他下楼时遇上的富贵公子又是何人。
而这富贵公子却与谭纵坐在一处,谭纵现在又这般镇定自若,丝毫不减半分慌张模样,韩世坤将这些东西全部联系起来,顿时心中得了一个最不愿意得的答案:那富贵公子极有可能便是老爹韩一绅口中提到的安王赵云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世坤这会儿面容极为苦涩,便是思绪也是凌乱的很:“难怪这荷花会如此拍这谭纵的马屁,难怪听人说谭纵为清荷、莲香赎身时连一分银子也未给,难怪这谭纵如此肆无忌惮。不对,不止是谭纵,还有着宋濂怕是也早就知道那安王身份了,否则以他的脾性又如何敢这般作为。只是如今,即便我知道了又有何用?”
想到李利那些个人已然将安王身边的人砸成了重伤,何铁手更是领了一群人与安王起过了冲突,韩世坤便绝了所有的心思——此时便是后怕也无用了。
韩世坤神色的变化却是未逃过谭纵的视线,只是谭纵却未想到这韩世坤思绪竟然如此敏锐,竟是凭借着些末蛛丝马迹推测出了赵云安的身份。
谭纵为防再有意外,也不想再出事端,更是觉得这会儿火候已到,打击那些个纨绔正是时候,因此却是从袖笼里拿出自己游击的铭牌,以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扣住,朗声道:“崔大人,下官觉得这事情怕是有些蹊跷,不若让我也参与审核如何?”
第七十九章 一子错满盘输
谭纵方一拿出这牌子来,全部人都楞了一下,不为别的,而是一时间根本没认出来谭纵手里的牌子是个什么东西。
自大顺朝开国以来至今,已然四百余年,监察府别的不敢说,但要说到这触角遍布了整个大顺朝的方方面面、各处角落,那绝对不是虚言。只是,说归说,做归做,见归见。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监察府的人就在身边呆着监视着某些人的一言一行,可谁也没见过有人真把这监察府的铭牌拿出来现的。
除了那些个奉了上命在各处行走的官员外,又有几个监察府的人会公开自己身份?这就好比后世那些个国安,除了上行政班的外,又有几个人是会到处表露身份的?再说个更夸张的例子,在后世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里头,那些个秘密组建的飞虎队队员的执照,那可都是戴着黑色面罩拍的相片……
所以,当谭纵自信满满地将铭牌拿出来后,大伙都楞住了,却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谭纵手里头拿的是什么东西……若非见着谭纵神态极为自信,怕是所有人都要放肆狂笑出来。
不过,和那些个蠢货不同,崔奕却是知道些东西的。在见着谭纵手里头拿着的是一块黑色铭牌的时候,崔奕心里头便是咯噔一声。待走近了后看着那铭牌特殊的材质,崔奕更是微微变了颜色。
崔奕暗暗咽了口口水,试探道:“谭大人,这铭牌可否容我仔细看看?”说罢,这崔奕又连忙解释道:“大人身份实在非同小可,崔某也是为防万一,还请大人勿要见怪。”
崔奕的这句大人自然不是说谭纵品级比他大,而是监察府在外行走的,只要敢露出身份来,基本都是见官大一级。这就好比后世那些个纪委的人员下去办案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身份,地方领导那都是要客客气气的,至少同志要喊一声。
谭纵自然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对于崔奕的表现却是不理会,只是将铭牌交给了崔奕,这才慢步走到宋濂、韩世坤及那税丁面前放声道:“本官忝为监察府六品游击,现以‘风闻’之责,需参与本案,还请两位押司见谅。”
宋濂早知谭纵身份,自然面色平静的很,只是微微一躬身便算是参见过了。韩世坤却是已然有所准备,算准了谭纵既然攀上了安王赵云安的高枝后,这身份怕是也非同小可。只是当谭纵自报身份,道是监察府六品游击时,这韩世坤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叹息一声,知道这一回怕是真的难了了——这便等同于坐实了那富贵公子便是安王。
“谭大人要参与此案那是再好不过。”宋濂话里头恭维了一句,可脸上却是未有多少欣喜表情,反而继续凝重道:“此案伤者为本朝户部侍郎韦德来韦大人,凶犯已然全数归案,大人可要验明正身?”
“不用。”谭纵心底里暗笑这宋濂当真是极为会来事,明明他谭纵全程参与了此案,却偏偏还要当着所有人得面把事情说一遍,更是直接点出了受伤的人是韦德来这位手掌大权的户部侍郎,当真是阴险的很——此前由于无人说明,便是连崔奕都以为这案子不过是牵扯到了谭纵而已,可到这会儿才发觉,谭纵不过是个小头目,真正的大神却是另有其人。
“户部侍郎韦大人 ?'…umdtxt'”轻轻念叨一句后,韩世坤脸色已然苍白一片,变得极为骇人,显然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既然牵扯到了这样一位连王仁也不能轻易得罪的大人物,仅仅那些个青皮出身的税丁定然是抗不住了,这会儿必然需要有更高层次的人出来顶罪。而那些个纨绔一个个都是出生富贵,特别是此案已然牵扯进了王动与陈举两人,若是查下去这两位背后的南京知府王仁、南京府盐税总管陈子夫怕是都逃不脱罪责,因此想要王动陈举两人身边的焦恩禄等人顶罪也就成为了一种奢望。
换而言之,只有中间环节的他——韩世坤才是最理想的顶罪对象。更何况,也的确是他韩世坤出言委托这些个税丁前去伤人的,待那些个税丁认清楚形势再来咬人,怕是他想脱身也脱身不了了。
“时也、命也?原本想劝这几位大少收手,却不料不仅未能劝住,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当真是讽刺啊。”韩世坤心里苦笑一声,却是颓然坐倒在地上。到得这会儿,这韩世坤已然是想明白了,南京府韩家自今夜起怕是就要除名了——便是王仁顾念旧情,只怕韩家也难再有复起之日了。
那边的崔奕也是脸色倏地变为苍白一片,显然未想到这案子的伤者竟然是户部侍郎韦德来。他因三年一次的乡试外出督考离南京时日已久,此次不过顺路回家中看看,待明日午后便要起程追赶一干同僚回京城吏部复命。
谁料想只在家休息这么一晚便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当真是太过凑巧了。
“宋押司,伤者当真是韦侍郎德来公?”崔奕却是仍不死心,因此又问了一次。
与此同时,那几位纨绔也是同样露出一副关切神色,显然各个都清楚,若是这韦德来的身份坐实了,别说是王仁的公子,便是王仁的老子怕是也得乖乖服罪,除非……
“伤者下官并不认得。”宋濂却是如此开口道。转头见所有人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又暗带几分侥幸的怪异表情,宋濂却是心里冷笑一声转口气道:“不过报案者乃是新换防来的血旗军百人将岳飞云岳将军,另有一干户部随员为证,应当是假不了的。”
听闻涉及到了血旗军的将领,特别是岳飞云这名字,崔俊已然是放弃了所有的侥幸心理。胡老三、岳飞云这两个名字他早已经刻在了心里头,又如何能轻易忘怀。
四位纨绔目瞪口呆了一阵后,王动却是心里头忽地一动,牵过陈举衣袖一扯,顺势给了陈举一个眼神,左手尾指却是偷偷指向了谭纵身边的韩世坤。王动这动作意思显而易见,便是他已然打定了主意,要几人将罪责一起推到韩世坤身上去。
几人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宋濂的眼神,甚至连韩世坤这当事人都瞧了个清楚。只是宋濂是早有所料,韩世坤是无法反抗,因此都是不出声,只看着这几个纨绔偷偷走至角落暗自商议去了。
“韩押司……”宋濂轻叹一声,有心想说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伸手拍拍韩世坤肩膀,心里头却是多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呵,韩某谢过宋押司好意了。”韩世坤短短时间内面色已然苍老了许多,便是发质都开始渐渐转枯,“韩某自坐上这副押司的位置,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未料到来的这般早而已。”
“韩押司倒是看的开。”谭纵却是忽然插话道:“只是,若是韩押司有心的话,却也不是全无机会的。”
韩世坤转头冲谭纵笑笑,面上却让然是一副仇大苦深的凄苦表情:“谭亚元,韩某与你不同,这门庭却不是说换就能换的。所以,谭亚元那些个话还是放回肚子里去吧,却是不必与我说了。”
谭纵被韩世坤这话说的一怔,随即点点头走开了。
谭纵适才那句话却是想借这机会翘王仁的墙角——只要能把这韩世坤挖过来,王仁的那些子事情查起来必然要简单许多。只是他劝说的话尚未出口,便被韩世坤堵住了,显然这韩世坤早已经想到了这些,并且已然有了决断。
既然如此,谭纵便是再劝怕也是无用,自然没必要再呆下去了。
“崔大人,你可看仔细了?”谭纵走到崔奕身边,拱手道:“若是崔大人验过了,不若趁这空挡再指名一位官员参与此案。我看韩押司如今怕是不适合再参与了。”
所谓世事无常,在此之间,莫说是崔奕,便是那些个围观的路人都已然认定了崔奕所代表的纨绔公子一方必然会大获全胜。谁知谭纵仅仅是铭牌一亮,便把场上局势全盘推翻,更是让崔奕再难有话说,甚至要开始考虑保全自身的问题——谁都记得,在这崔奕进来时,他可是说过那些个税丁乃是去催缴某偷税商人偷漏的商税的。
只是如今这伤者成了户部尚书韦德来,这偷税商人的说法自然是不攻自破,那说出此话的崔奕又如何能撇清干净,一个操作不好,怕是连他自个都要进大狱去。而这操作的对象,自然就是这场上权势最重的人物,谭纵谭游击了。
“谭游击说笑。”崔奕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冷漠,这味道却是拿捏的正好:“谭游击既然有此铭牌,这身份自然是做不得假的。如今既然谭游击在此,这案子自然还是有谭游击来断的好。”
谭纵微微一笑,似是早料到这崔奕所说的话,因此也不推辞,只是将铭牌收回袖笼,朝自家三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便将此处所有涉案人等,包括这些税丁、包括韩押司、还有那几位公子,全数都带回南京府衙细细盘问。崔大人,你看此举可妥当?”谭纵边说边用手指指点点,最后食指却是正正点在了正商议着的四位纨绔身上。
若是从谭纵的方向看过去,便能发掘,谭纵的中指却是恰好对着了王动王大公子。
第八十章 人之常情
这一晚,南京城里头下了一场暴雨,倾盆的雨水将南京城里头的污秽冲刷了个干净,浩浩荡荡的水流带着这些个肮脏的龌龊顺着排水沟汹涌着冲进了秦淮河。
但是,这一晚上却有许多人带着异样的情绪冒着浩大的雨势冲回了家,而这种异样的情绪就跟流行病毒似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以王动、陈举为首的几大纨绔被抓了!不仅是几大纨绔,一起被抓进去的还有稽税司的押司韩家的二公子韩世坤!
虽然王动等纨绔甚少扰民,即便偶尔胡来也有节制,但人类天生仇富仇权的八卦心理还是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件事情上面。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一回这几位纨绔究竟会得个什么下场。
而谭纵这位因为与苏瑾苏大家打赌并且最终抱的美人归的亚元公,因为一夜之间连抓四位纨绔、五位公子的缘故,自上回大闹府衙后,名字再次响遍南京人的耳朵。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谭纵想把翠云阁新捧起来的那对姐妹花儿收入房中,而是因为他监察府六品游击的超卓身份。
“这个口子开的有些大了。”谭纵坐在翠云阁的三楼贵宾包厢里,身边坐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赵云安。
赵云安一行人本来就没有走远。出得翠云阁后,赵云安便打发了人去寻给他深刻印象的宋濂,韦德来却是让他的那些个随员赶了辆马车送回行辕去了。而赵云安自己则是在翠云阁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想要看看谭纵究竟是怎么个处理方式。
结果很显然,监察府六品游击的铭牌一出,所有人都被震的头晕眼花,即便是五品同知崔奕也不得不惨淡收场,一脸黯然的回府去了。这会儿崔奕自然没了心思再管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首先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做才能把自己的那句话吃进去——说不得却也要找个人来垫背了,那至少还能减轻点刑罚。
是的,崔奕这会儿已然不去想怎么才能脱罪了,想的却是如何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不至于被人一把撸到底。
“大不大都是你开的,难不成你现在后悔了?”赵云安撇了一眼谭纵,自己却是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慢慢品茶。这百里醉虽好,但补过头了却也是不行的,毕竟这儿不是京城,没个女伴想要干些什么着实不太方便。
“王爷你倒是看的开。果然啊,这世道就是聪明人起嘴,笨人跑断腿。”谭纵自嘲地笑笑,却是又把头转过去道:“不过这一次却是探探王仁这位青天知府的好机会,就看他如何做了:是忍心把自个唯一的儿子放大牢里头不管,还是毁了自个在南京城百姓心里头的形象,也以权谋私一回。”
“哦?若真是按你说的,这倒的确是有趣的很。只是,你觉得王仁会如何做?”赵云安兴致看起来甚浓,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借韦德来的脑袋打破了僵局甚至开了个好头,还是因为他心里头也燃烧着一团熊熊的八卦之火。
“我看?”谭纵闭眼略微思索片刻后道:“我看这枕头风怕是要吹遍整个王府了。”
“百里,你觉得如何?”赵云安似是对谭纵的结论不甚满意,转头又去问一直恭敬不语坐在下首位置的百里云。
“回王爷话,卑职觉得谭大人这话说的在理。”百里云却是没有丝毫的斟酌迹象,显然是蓄势已久。被赵云安点了名后,这百里云最明显的就是神色为之一振,想也未想直接开口回答道:“王动是王仁独子,即便他再如何爱惜羽毛,可王夫人却是有名的宠爱王动。因此这王仁虽然能坚持一阵,可待过些时日怕是就要有所动作了。”
“若是王仁如此行为,那便好了。”赵云安却是为之一叹。
若是王仁当真为了将王动捞出来而在私下里做些什么,可不是正好将把柄送到赵云安手里又是如何。
“所以我觉得,这枕头风不会少,但是王仁却也不会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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