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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锦衣(夜半)-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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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比之许洋如何?”有人颇有不屑的问道,在他们看来,除了贼首陆炳,其余的都不过是草包而已。戚景通大将军威武无比智谋过人,转瞬之间就把陆家十万大军弄得是灰飞烟灭,跟随此等将军,还有什么怕的。那陆炳也不过是能够发明些犀利兵器罢了,不足为惧,只要跟随戚景通,这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打仗最主要的还是靠兵法计谋。
戚景通扫视众人,说道:“此人胜过许洋数倍。切不可掉以轻心,而且此人不光智谋了得,伴随陆炳多年。更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比我的武功胜之百倍有余。想要取我性命,也不过是急来急去,弹指一挥间的事儿。我为三军主帅,自然不能有事儿,故此需保全我性命要紧。”
“大将军是否言过了,天下哪有这么厉害的人?”众人皆不信说道。
戚景通却道:“我岂是贪生怕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人?此人的确厉害,可足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只不过他志不在于掌权掌兵。为人又甚是低调,故此才鲜为人知,而且他是个君子,否则仗基本就没得打了。仅靠他和纪联洪刺杀就可完成所有战争的斩将行动。陆炳座下。此人可排在前三。”
众人想想也是,戚景通绝不会故意说对方厉害的,瞬间面面相觑,收起些许骄傲之气,认真对敌起来。戚景通道:“总之此人智谋了得,先前计谋皆是他所致,而且他独行万里,估计也就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北京赶至荆门。所以才能有诸多计策,故此不论武功还是智谋皆不可小觑。诸位当要小心为妙。咱们先退回宜昌,探听敌人兵力虚实,知己知彼,谋定而动,不可善意妄为,反被敌人所占了先机。”
“是。”众将听命答道。
随即残明戚景通部连退数十里,退居第二关宜昌之内,借长江天堑和山脉屏障驻扎下来。敌不动我不动,静等陆家军来犯,并派出人马进行刺探。只不过他们什么也没刺探出来,段清风当年可就是管情报的,这些斥候不过是雕虫小技,宛如关公门前耍大刀一般可笑。
不过戚景通也没指望能探听出来什么,只不过去试一下罢了。若是敌军真的防守松散让自己探听出了兵力和布防,戚景通反倒是不敢相信了,到时定会认为是段清风故意泄露于自己,诱自己中计的计中之计了。
戚景通以前在登州第一次见段清风的时候,曾经跟段清风动过一次手,两人打的可谓是难解难分,但后来两人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尤其是段清风练气之后,更是有了天差地别,两人之间宛如天降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如今的段清风足以开宗立派,称一代宗师,而戚景通只能算作上乘武功罢了。两人若是此时再动手,只怕戚景通连段清风的一招都接不住,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这点自知之明戚景通还是有的。
故此戚景通只能严加防范,俗话常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但说得容易做着难,一般人哪里这么容易就接近主帅。可这对于已经高强到宛如妖孽一般的段清风而言,并非难事,曾几何时陆炳、段清风、纪联洪以及他戚景通四人对敌千军之时的景象戚景通还历历在目,故此他对段清风要杀自己十分容易深信不疑。虽然戚景通不如段清风等人厉害,但毕竟也是高手,孰强孰弱还是看得出来的,当日相比,那三个已经超脱常人的高手唯独段清风功力最为精纯,收放自如,所以他的本事最高,这就更令戚景通感到担忧了。
戚景通必须借助护卫防身,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也聊胜于无。戚景通暗暗告诉自己,切不可呈匹夫之勇,自己切不能出事,一旦自己出了事儿,那大明也就算真完了。自己若是一死,这支军队必定被陆家军所灭,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大明亡国就在指日之间了。
戚景通现如今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荆门之内到底有多少陆家军尚且未知,但他们的火器定是远胜于自己的火器,打必败,不打也不是这么回事儿,耗下去也只能是大败的结局。
戚景通只能暂且驻扎部队,等待机会的到来,但是粮草成了问题,以前每隔十几日,巴蜀都会源源不断送来粮草好辎重。巴蜀乃天府之国,地产丰富,所以粮草应该不成问题。况且戚景通出征之前曾经探查过,经过这一年的励精图治和偷偷采买,军饷不敢多说,但粮草足以支撑一年有余。可这次到了送粮的日子,国内却没有送来粮草,万幸军中还有存余不少,否则必定引发饥荒甚至哗变。戚景通眉头紧皱。暗骂送粮之人的无能,竟然耽搁了时日,若不是正值战时。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定会军法从事。
不过戚景通也有一丝不安涌上心头,这一年国家改革,百费俱兴,官场风气也大为改观,若无意外定不会出现此等延误。况且也看天气也没出现大雨导致道路泥泞难行,山体滑坡洪灾等事儿。怎么会延误呢?莫非国内出事儿了?
戚景通早在三天前就派出人马前去打探了,算日子一来一回,前去催粮的队伍也该回来了。路上要是碰不到运粮队伍,非得到了成都府催粮,那这事儿就大了,这就说明运粮队伍根本没出发。所以定会在半路上碰到运粮队。三天是最大期限。照此算来运到粮草的时日大约就是六天后,总计已经延误了十多天了,最初带来的备用粮草不断替换新粮,同时略有存余,但数量也多不到哪里去,六日后只怕还是要消耗殆尽了。戚景通暗自运气,心说“待我班师回朝之后,定当好好质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正想着呢。就听门外有士兵来报,戚景通连忙宣他入内。那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马不停蹄赶路而来,此人抱拳拱手单膝跪地,身子不停地抽动,好似在啜泣一般。戚景通定睛观瞧,原来是派出去催粮之人,就听那人略带哭腔说道:“将军,标下带十余名前去催粮,结果进入野三关之后发现情况不对,城内有士兵把守,属下当即调转马头冲杀了出去,兄弟们却被全部击杀了。属下本欲再战,索性把性命舍了,但又想要给将军报个信,让将军早做准备,这才苟延残喘回来了。将军,请治标下的罪吧。”
“啊!”戚景通大惊失色,野三关怎么驻扎人马了,是国内出现变故背叛朝廷投靠敌军,还是敌军穿插而来。
戚景通定了定神问道:“是哪里来的军队?”
“看军服好像是叛贼,追杀我们的时候大纛上没写将领的姓氏,只有一个陆字。”那小旗答道。
戚景通点点头道:“罢了罢了,你先行退下吧,本将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好生修养,罪不在你。另外,切记此事不可张扬,旁人问起你就说粮草马上就到,战死的兄弟就说我派出去做事了,乃是机密,他们不可再多问。”
那人答是之后便退下后,戚景通眉头紧皱,低声暗骂:“废物,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怎么能让敌人入我腹地,怎么能让敌人断我后路,败局已成,无力回天啊。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过来的,国内的人都干什么去了,这是如何防守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戚景通按下心中怒火,知道自己已经被困入牢笼之中,翻山越岭自然是难以出去,而且若是这般辎重火器就要尽数丢掉,自己就等于失去了兵器,即便逃出去也不过是一只只待屠的羔羊。万幸旁边紧靠长江,水源不成问题,而且实在不行也可以打个鱼吃。但得打上来多少鱼,才够着千军万马所吃食的呢?自己被困在这里,没有粮草补给,终究会败,而且是不战而败,看来要提早行动了。
若是向东面荆门打去,自然是难以攻下,若是好攻刚才便打了。若是向西行事,攻打野三关,只怕荆门方向的陆家军就会尾随而至,然后两面夹击自己,这倒该如何是好。
而士兵汇报,说大纛将旗上只写一个陆字,这说明要么是陆炳,要么是陆绎,要么就是陆寻。此三人都不可小觑,乃是龙虎父子,陆炳身为一国之君,再这么以身犯险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那么很可能就是他的两个儿子的其中一人,亦或是两人都在。
但不论是谁,他们驻扎在野三关,这就说明他们看透了其他关卡的不便之处,并且通过战局判断出野三关的精妙所在。仅仅通过自己和许洋的战争,就能判断出这些,若不是误打误撞,那就是天生良将了,只怕极难对付。另外能突破大明的防御,穿插到野三关堵住自己的后路,这一手不光是陆炳大局做得好,在许洋失败后迅速做出的应对之策十分得当,更显示出了这一路主将超凡的带兵本领,可以视若无睹的在巴蜀大明领土上任意穿插肆意妄为。
戚景通陷入了深思和苦恼之中,这场仗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祸起宫闱
“皇上。”陈洪拱手抱拳,肃立于朱厚熜面前,此时的陈洪有些大势已去的感觉,仅仅不足半月的功夫,已经苍老了十几岁的模样。
朱厚熜点点头道:“朕现在不理朝政,多多劳烦你了,陈爱卿啊,你可要保重身体,最近看你气色可不太好。”
“圣上如此关怀臣下,臣甚是感动,老奴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陈洪跪倒在地,扣头说道,言语之间满是真情流露。
“起来吧,起来说话,咱们君臣二人乃是患难君臣,没有旁人的时节,不必行此大礼。”朱厚熜道,随即又说道:“陈洪啊,军情如何了?”陈洪听命谢恩,爬了起来。
“圣上,陆绎节节胜利,我方大败,但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不敢有些许懈怠,虽粉碎碎骨不能报皇恩浩荡。只乃贼寇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我方只怕不敌了。而攻打陆寻的部队近来也未果,戚景通断了粮草,能撑得住撑不住还未可知晓。圣上啊,只怕不妙了。”说到这里,陈洪不禁流下了眼泪,他没有再欺瞒下去,欺瞒没有任何作用。此时不甘和委屈以及对即将亡国的悲伤之情一时间涌上心头,最终要败了,即便陈洪呕心沥血已经拼尽全力却也无力回天,一步差步步差,大明已经追不上新国的步伐了。
朱厚熜不怒反笑,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哈,陈洪。你哭什么,你哭什么。”话虽如此,但朱厚熜的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险些掉落下来。
朱厚熜道:“陈洪,失败是必然的,天不佑我,我所以才会在最后时刻如此荒废朝政。因为我虽有心,但无力回天,与其与天搏命,白白费劲。倒不如享受着人间之乐来的妥善些。好了,既然咱们要亡了,也不能让陆炳这么轻易拿下。你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回来,戚景通就牺牲掉吧,反正也救不了了。咱们最后的虎狼之策也该实施了。让俞大猷率军回来。拱卫成都,如此一来,西凉兵马必定难耐,到时候引兵入境,宛如引狼入室。野狼入室之后,定会和陆家争夺地盘,朕做不成的事情,就让夏大德陆炳两兄弟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替朕去做吧。如果西凉在夏大德的压制下不上套,那就让俞大猷主动出击。势必要让西凉开战见血,引军入关。咱们把所有兵力盘踞成都府,即便陆炳来袭也要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这是大明的最后一战,定要打出最后的气度,此战自后在无大明。陈洪,朕要去享乐了,一切都拜托你了。”
朱厚熜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边走边狂笑着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风流!”朱厚熜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凉,陈洪再度跪倒在地,冲着朱厚熜离去的连连叩首,口中不断诵道:“皇上,皇上啊。”
朱厚熜回到了现在所谓的皇宫之中,叫来了仅剩下的十余名侍女来服侍自己,并搬来了美酒。他深知,只怕自己的时日就要不多了,不论如何已经无力抗争,这是命运的安排,他要醉生梦死。
为何仅剩下十余名宫女了呢?那是因为宫内原本的那些女子,要么被朱厚熜残虐至死,要么就是不堪受辱或投井或悬梁皆自尽了。朱厚熜本就残暴,自感时日不多之后,他就愈发变本加厉了。所以到现如今,活着的侍女也只剩下十余个。
朱厚熜那一夜服用了丹药,把这些女子临幸了一边,又喝了大酒,酩酊大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先前被朱厚熜抽打的女子,被贬为了最下等的人,但她素来人缘极好,又跟一宫廷侍卫勾勾搭搭上了,从而有了仰仗,所以在这群侍女中颇有威信。大家都明白,其实地位差不多,面对这样的君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保不齐自己哪一天就被贬为了最下等。
那宫女忍辱负重,今日见朱厚熜睡去,便叫了几个姐妹到外房低声说道:“咱们当时入宫的时候有四十余位姐们,共同受训调教礼仪,现如今竟然只剩下了咱们十来个人,只怕再过几日,咱们也得死在这个昏君手中。”
“姐姐切勿胡说,听见了说这话,那可是杀头的罪过。”一人说道。
那宫女微微一笑说道:“杀头,杀头就算好的了,起码死的不痛苦。前天,不就是因为那个妹妹走路的时候出了点动静,结果被下了油锅,那惨叫咱们历历在目,最残忍的是还让咱们一同观赏,他简直不是人啊。比起下油锅,杀头反倒是成了一件幸福的事情。还不知道咱们会怎么死呢,哎。”
众女闻听此言,想起朱厚熜种种虐杀之事,顿时悲从心中起不觉涕沾胸,纷纷低声啜泣起来,一个个梨花带雨别提哭的多伤心了。有人问到:“那姐姐说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等死吗?”
“妹妹说得好,凡是被杀的姐妹,家里皆被满门抄斩。我等坐以待毙之后,家人也不得善终。与其让这个昏君把我们杀了,反倒不如咱们杀了这个昏君,反正横竖也是个死,倒是这样死的值一些。虽为昏君,但毕竟是一代人王帝主,咱们杀了他,即便是死或许还能留名青史,若是这大明亡了,咱们或许还能获个义女之称呢。”那宫女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几人说干就干,她们取了腰间丝带,来到了酒醉昏睡的朱厚熜榻前。众女面面相觑,那宫女领头走到朱厚熜头前坐下,然后猛然把丝带勒在朱厚熜的脖子上,朱厚熜本来正在打着呼噜,一下子被憋住了呼吸,顿时想要坐起来,但身后丝带立刻被两名侍女协助拉住。朱厚熜毕竟是在勤勉之时锻炼了许久,力气还未被这一阵的花天酒地糟蹋完。故此就要挣扎起来求生之心下力大无穷,但众女已经起了杀心,岂容他挣扎。若是朱厚熜不死,那她们只怕要遭受千刀万剐,生不如死了。
于是众女齐齐压上去,也是拼死相搏,死死按住朱厚熜四肢,朱厚熜力气再大也敌不过十余人,即便这些都是女子。他想要喊。但脖子被勒住却喊不出来,而寝宫四周没有护卫,因为朱厚熜最讨厌别人吵到自己。先前有个护卫因为吵到被廷杖活活打死了。故此陈洪为了防止死伤过多反倒让侍卫们心存仇恨起了歹心,又为了后宫安宁和皇家体统,防止这些侍女红杏出墙做有伤风化龌龊之事,只能撤走了侍卫。这是陈洪的无奈。因为离京的时候并未带走内监。来到巴蜀之后朱厚熜表现勤勉,连后宫都没有更用不到宦官,所以后宫内无人可用。先前一切都按金戈铁马军旅来过,都是侍卫照顾朱厚熜起居。后来在想弄来宦官,已经来不及了,而陈洪也没这闲心管这等宫闱之事了,全心全意忙于对敌陆家事宜。
故此此时别说朱厚熜喊不出来,就算喊出来也没人管。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反正这个皇帝向来是动静大。养人心难。败人心只在顷刻之间,朱厚熜短短不到半月之内就把人心给败坏干净了,没人会理解他的烦恼和忧愁,大家看到的只是皇帝怎么对自己,这就是人的自私和人性,却也是人心。
众女齐齐压住朱厚熜,朱厚熜气若游丝不断挣扎,宫女担心朱厚熜不死,还用丝带打了个结,准备用结全部勒住,解决了朱厚熜的性命。但毕竟是女人,遇事容易慌乱,结果慌乱之中打成了死结,反倒是勒不死朱厚熜了。
但纵然如此,朱厚熜的气还是不够用了,眼前发黑,若不是借着酒劲,只怕此时早就脱力了。朱厚熜眼冒金星,喉咙中发出声嘶力竭的低声嘶吼,众女害怕拔下头上的发钗不断刺向朱厚熜,每个人都连连刺了七八下,朱厚熜直接成了一个血窟窿人。可杀人毕竟是项技术活,她们不会杀人,竟然无一处刺在了要害上,不过血却没少流。整个床榻之上,被褥之上皆被朱厚熜的鲜血所浸透了。可是朱厚熜仍然在挣扎,众女心惊,有人突然说:“是不是昏君他气数未尽,贵为天子,凡人杀不死。”
众女愚昧,闻听此言,皆是吓破了胆。就在此刻,突听外面晴天霹雳一般一声巨响传入,乃是外面的火炮响声,随即声音连成一片。众女以为是老天发威了,顿时更是肝胆俱裂,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扔下已经奄奄一息的朱厚熜,做鸟兽散。各找各的老情人,卷了细软准备逃出宫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陈洪衣冠不整的跑了进来,走到门口发现屋门大开着,略一迟疑也顾不上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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